第68章 景韫年华

　　汉朝的儒服看起来尤其具有风采，衣冠明正，宽衣博带，大多是汉白色和那种灰色以及青色的袍服，黑白二色的巾冠尤多，无有功名的白身或庶民，或商贾或匠人，皆是布头的装饰，却是不能轻易着冠。

　　踏秋节本是前朝以前，战国时代便已有了的大节庆，这踏秋实则就是九九重阳，重阳日，无非就是文人士子三两成群，出游赏景，或登高远眺山川河岳之秀美，或饮酒菊花台前，只是此时还尚未有“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重阳原本乃是出自宫中，民间并不多享，只是后来从宫中流出，也就越发地盛行起来，如今过了这许多年，也早就没人看作是皇家之祀了，满大街的门梁屋脊都插满了茱萸叶，堆满了粉黄的菊花瓣，倒是叶落洒满地，风吹香满城。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对于文人来说，重阳不仅仅是赏菊远眺之举，更是这秋闱之始，金秋十月，天下各州的学子都将会远赴各州府城参加州考，这种考试已经无异于后来科举制度中乡试了，能取者便有了官身，较之四年方才一度，每次不过录取两百甚至更少人数的殿试而言，更多的学子将眼光放在了州考之上。那登上金龙殿与天子奏对的机遇也并不是人人既有的。

　　城内的第一楼，不到晌午，便已经客满，随着士子录一物扬名天下，这第一楼也渐渐为天下士人所知，倒并不是这第一楼的名号所致，而是重在其意。

　　与天下间的其余酒楼不同，这第一楼不问出生贵贱高低，只要自认为学识过人，便可以到楼内留下墨宝题字或是献上琴技画艺，如若无人可及，自然是能够得到位子的，且规定出手的次数，在商言商，自然是尽最大的范围让楼内的生意兴隆的，这才学比试只不过是个噱头，定然是不会太难，自然也有那真正的才学之士在此间留下不错的真迹。

　　楼内并不乏女性，大汉文采**，士林风气雅致脱俗，并不如同后世那般有多重根深蒂固的思想束缚，事实上，也就不如后世那些所谓的专家之流所说的一般，这时候的女子出门会客邀请友人同行都是家常便饭，虽然女子要更加拘谨守礼一些，但是并不是全然不可，所以也有那胆大的女郎在外面的酒楼里用餐弄乐。

　　尤其是那些士族家的女郎，自幼便习得诗书经卷，有些甚至较之男子也不遑多让，这行酒令填写诗词文章倒也并不是只有男子才可为的。

　　虽还未到踏秋之日，不过这并不影响第一楼的火爆，自从扬名以来，几乎天天爆满，燕青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号牌究竟排到哪一天才能派完，为了不让客人等候的时候太过于长久，这号牌却是在数天前就已经停止发放了。

　　“燕管家，小郎君已经到楼外了。”

　　燕青正在楼上的雅间里查账，每到月末，他便要亲自看一看整月的收支情况，今天是月末的最后一天，自然也是如此，以燕青之才，查账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得益于刘成，他却是自有一套简洁明了的记账方法，这自然也成了速成的密法，寻常人都难以从他这里接触到这账本，即使是得到了也很难看明白。

　　自家这位小郎君，当初燕青初来时并不以为意，毕竟是一个少年人，而且刘家家世不显，资财虽然也颇丰，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这短短的大八年时间，他却是彻底为刘成的才学和手段所折服。

　　无论是第一楼还是士子录，无一不是天下人想都难以想到的壮举，就不说那记账之法，造纸奇术了，纵使是鲁班在世，燕青都以为恐怕也难以有此惊世之才了。

　　“小郎君来了？快随我下去。”

　　随手将桌上的账本抄起贴身放到怀中，燕青起身便拨开门帘往楼下走去，雄壮的身躯看似骇人，后面那店里的小厮看着也不由得咂舌，这位燕管家跟那位燕公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板，八尺有余的个子可不是在哪都见得到的。

　　由于正值午间时分，三楼的雅间和一楼大堂中开敞的餐位都已经客满，客座虽满，但是第一楼内却显得极为安静，偶有高声之语也并不突兀，较之其余的酒楼和茶楼，这期间确实多了一丝雅致，少了一丝喧闹和躁动。

　　此时第一楼外，不久前，一架马车缓缓而至，那拉车的是一匹体型甚是健壮的黑马，四肢有力，毛发光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围观者自然能看出，能用如此马匹拉车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那马车通体用竹片制成，底盘是上好的红木，车身雕纹刻印，一幅幅面目新颖的木刻画栩栩如生，端是不凡，马车两边的窗棱上刻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图案，一书一剑，正是那“书剑阁”的印号。

　　众人见此，心底也是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这“书剑阁”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所创立，其工匠竟是有如此手艺，自从这第一楼开张营业以来，“书剑阁”之名便广为城内的士族大户所知，但是却无一人知道这书剑阁是为何物，从何而来，不为其他的，就冲着这些精美的雕纹手艺和上佳的家居设计，在整个大汉朝恐怕都找不出二家了，这些人自然很是好奇此物从何而来。

　　今日再次见到这“书剑阁”的作品，却是眼前这驾看似低调却自有一股子厚重雅致的马车，**重雅，众人无不趋之若鹜，一见此物，自然犹如见猎心喜，顿觉得自己所乘坐的那般华丽之物犹如俗物一般，不堪入目。

　　这书剑阁到目前为止，也仅有刘成一人，如果真要算上的话，负责打磨和木匠活的刘氏夫妇和柴氏夫妇也算一个，倒是也不足十人，能做出第一楼所用之物已经是耗尽不少心血，刘成所想的倒不是为了赚取些许钱财之用，这书剑阁是他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一个想法，刚好此时的家中用具他以现代人的思维用起来甚是不舒服，便重新比照自己见过的那些做了一套，也就随手刻印了这个标记，找书苑 www.zhaoshuyuan.ｃom 没想到竟是一炮走红了。

　　刘成并不知道此时楼里楼外已经有许多人注视着自己所坐的这驾马车，他们自然也好奇这马车的主人会是什么人，这马车既然是书剑阁所出之物，这主人自然也跟那书剑阁是有所交情的，已是有了不少人打定了主意如果此间的主人不是那俗人，定要结交一番的。

　　只不过这结果嘛自然是要令他们小小地失望了。

　　那竹片制成的竹帘子被掀开，巧笑倩兮，依然美人，景韫年纪不大，但是已是有了一副美人的胚子，肤色白净柔嫩，五官细腻精致，身上虽是一身并不华贵的粉色绸布罗裙，却仪态大方，愀然而立。

　　刘成倒是知道装傻充愣，一直到东来和福旺下车之后，他这才将马车中的一应所带的东西揽在怀中，低着头下了马车，众人倒也不觉得这后来下来的几个小子有什么不凡之处，只是那最后一个少年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深邃，倒是有些不像是少年人的模样，实在是怪异。

　　但是刘成的打扮并不惹眼，众人也只是浅浅地打量了一眼也就移开了目光，却是径直把他看做了那家中的仆从小厮一流。

　　“这是谁家的女郎，仪态甚佳。”

　　“有女如斯，有女如斯，不如不归，快去打听一下这是哪家的女郎。”

　　“大郎，老爷知道会打死我的。”

　　却是一个小厮有些难为地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