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还是异性,我真的很想找一块泥地钻进去,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被这么看着过,我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厌。
可眼前这群人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仍然毫不避讳的在我身上瞟,我很想结束这样的一段尴尬的过程,可是时间就像跟我作对一样,过的特别特别慢。
我放弃了挣扎的想法,决定干脆就站在那里,看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看出个什么花样出来!我已经有些气恼,但是又没法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把他们骂了个彻底。
赶巧的是,员工餐阿姨路过这里,她看到我被那么看着,就立刻开口替我掩饰尴尬,还在那看,人家小姑娘都被你们吓到了。
终于,在员工餐阿姨的提醒下,他们收回了毫不避违的目光,而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朝着那位阿姨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说真的,我是真的很不喜欢成为陌生人的焦点,虽然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对于一个性格孤僻内向,尤其是初入社会的人来说,无疑不是一种折磨。
成为焦点,大部分人可能都会感觉到自豪,甚至会骄傲,但是还有一部分的人是无法忍受的,所以有的时候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偷偷的扫了他们一眼,除了那两位我不认识的男人,其他的我还是有些印象的。
身材微胖的,是燕飞,他给我的感觉很凶,我也不明白我会有这种想法,就是感觉每次见着他都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浓眉大眼,长的有那么点像张飞的,叫李伟,听肖容说,他人挺不错的,很老实,所以一般他们服务员干不来的活,都会过来找他帮忙。
带着眼镜,拿着杯子叫方舟,对于他,我的印象很浅,他是这里面最沉默的一个,话少的可怜,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高冷。他也是人群中长的最清秀的一个,但是好像有很多故事,一份沉默掩盖了所有。
司先健就不多做介绍了,毕竟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他像我介绍那两人陌生的男人——一个是肇启良,负责酒店的维修,还有一位是王哥,是负责酒店的采购,一般忙的时候他们都会过来帮忙。
他又告诉我,我可以称呼他们为肇哥,王哥,我点点头,示意理解了。
我的目光看向他们,正好撞见肇启良的目光,他坏笑的看着我,那个眼神,让我不免有些无语。
听司先健说,肇哥是正宗的东北爷们儿,我就在想,怪不得,那么黑,但是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不礼貌,刚认识就留下一个坏印象,可就不合适了。
多大了?他问我。
十六岁,我胆怯的回答道,深怕说错了什么,惹得他们不高兴了。
肇启良听到我的回答,先是一些惊讶,然后又说,和我家老大一样大的,也难怪,看着就像是个小孩。
我看到,当他提到自己儿子的时候,眼里的那抹温柔慈爱,那是我不曾见过的,叫作——父爱吧。
一个人久了,看到成群结队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就感觉到羡慕,看到父母慈爱的画面就感到期待,甚至嫉妒他们为什么比我幸运?
那六个月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时至今日我还是记忆犹新,为了填饱肚子偷过抢过,为了一个安身之所走了不知多少路。
忍受着凛冽的寒风睡过外面的长椅,去过老乡鸡洋装等人呆过一夜,第二天就被他们轰出来了,因为偷东西被人抓住,差点被带到了警察局,那样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我还有什么不能熬的呢?
藏在心里最深的东西就是恨了吧,那玩意儿根深蒂固,很难再去将它连根拔起,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再等等,前面一定有像你奔赴的人。
也许,这样的孤独感终会有结束的一天,不是说——熬过这一劫,就什么都有了吗?
元宵节,酒店是真的挺忙了,中途丁经理来过一次,他让我跟在李伟后面认菜认包厢,只认一楼的就行了,于是我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在李伟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虽然听起来挺轻松的,但是是真的很耗费体力。
司先健极其细致耐心,他有筷子一边夹,一边告诉我每道菜的名字已经所包含的东西,我也很是配合的听着,就怕漏过了其中的哪一道。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我也越来越认真的投入了进去,第一次认识这些菜品,可能还有些勉勉强强吧,虽然他教的很细致,但是真正刻在我脑子里的菜品屈指可数。
司先健也是理解这一点的,所以就安抚我说第一次基本上都这样,以后见得多了也就好了,而且你是服务员,对于这些东西其实也不用可以钻研,懂个大概就够了。
我这才发现,他说话有点结巴,可能是嘴唇的原因,导致这个结果吧,总感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费力。
同情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很是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告诉他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厨房的厨师长——黄日柱趁着我认菜认得正认真的时候,出现在我的后面。
我的屁股被轻轻的捏了下来,我一惊,下意识的躲到了司先健的身后,刚刚被那么盯着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居然还碰我,就更过份了!
我的情绪终于掩盖不住,生气的瞪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猥琐的男人,真的要快哭出来一样。我紧紧的揪着司先健的衣服,身体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司先健也意识到这么做是有些过分了,毕竟我一个刚入世的小女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
可是他一个小小的传菜部部长,实在无法和酒店的后厨老大杠起来,于是就说了句,她还是个小姑娘,别吓到她了。
可是我又哪里理解他的苦衷,我甚至打心底的责怪他,为什么不帮我讨回公道?
后来我才明白,他是不想得罪后厨的老大,所以不能做的太过激,前厅和后厨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所以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
我也明白了,现在这个社会,是多么开放啊,原来被轻薄一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现在有哪个女生放不开?如果你在那里挣扎,倒是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可是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别人的随意触碰,凭什么我要惯着你?
此时此刻我站在司先健的后面,心里五味杂阵,我紧紧的低着头,嘴唇紧咬,努力的压制着自己不甘的情绪。
正在排队等着上菜的问肇哥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揽住黄日柱的肩膀,语气严厉,过分了啊!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你都有老婆了,就别动什么歪心思了。
黄日柱尴尬的笑了笑,破天荒的朝我鞠了一躬,对不起!然后就笑嘻嘻的跑开了。
没事了啊,他就那样,别介意。司先健转过身安抚我,我没有回应,只想快点结束今天。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反而非常讨厌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比我的家人更复杂,更黑暗!
我突然想要逃跑,当时理智却把我拖回来了,她告诉我,你别忘了,现在你要是跑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爸妈会养一个没用的废物在家?
于是,我就立刻停止了那种想法,再忍耐一下吧,步入社会又有几个是容易的?我调整了情绪,继续跟着司先健去认菜。
漫长的流程终于走过,高峰期也在大家的忙碌下过去了,我半分都不想再呆在这里,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传菜部回到了自己的部门。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已经是八点四十了,快要到九点了,肖容让我先去吃饭,然后我就独自一人去了员工食堂。
晚饭是稀饭和馒头,还有中午剩下的菜,我随手拿了几个小馒头,往嘴里一塞,消化完以后又去上了趟卫生间,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部门。
肖容让我学着去撤台,然后到时间就可以下班回家了,我嗯了一声,便跟着余冬年去学习撤台了。
刚才的事我还是心有余悸,所有现在有些心不在焉,余冬年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慢吞吞将空盘撤到了餐车上。
她低估了两句,也没说啥,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工作。
终于,熬到了下班点,我跟她说我先走了,然后就像逃跑一样从员工放置东西的地方把包一揪,然后穿上外套,离开了酒店。
今天,也还行吧,只是后面发生那件事,真的感觉很糟糕很糟糕,原来,这就是成年人啊,心思复杂的就像是地图一样,我真的有点怕,日后还会发生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帮我?
这样的混浊常态真的适合留下世界上吗?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没得选,也没资格去选。
突然觉得,流浪的日子好自在啊,至少是自由的,不用接触这些人,不用经历这些烂事,天啊,你真的很不公平,你知道吗?
你至少也该给予我一点东西,我到底得罪你什么了?你要这样惩罚我?我争过,但是失败了,我放弃过,但是你又对我穷追不舍……
为什么呢?难道我真的是一个灾星吗?配不上任何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