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第一场雪,覆盖了整座丹阳城。
华服黑衣男子站在一座新坟前,雪花覆盖了他的肩头,长发亦被白雪所覆盖。那时,少年抚摸着他的长发道:“公子的头发真美。”
手伸到脑后一使劲,撤下了一撮长发,在指间绕了几圈,打了一个结,蹲下身子,在坟前刨了一个坑,将那绺长发埋下。
少年死后被抬到义庄,尸首就这样放着,沧芙变化了身形,去义庄领了尸首,替他塑了坟:“柳荷不是你的本名吧。”沧芙对着新坟喃喃自语。“楚家小公子,楚西云,这名字,我记住了,石碑上,就不写名字了,早点入轮回吧,不要像我,执念太深。”
“我带了些酒,天冷了,暖暖身子。你看这山间落了雪,真美,和你一样美,我选的地方你一定喜欢。”沧芙脸上少有的笑容,似是那少年正坐在他的对面与他举樽共饮,轻轻笑着说:“公子,我喜欢你。”
时间还早,一夜雪紧,簌簌的下个停,皑皑白雪将整座城照的如白天一般,寒气刺骨。城门未开,两个人,一行脚印,红曲赤脚在雪地中走着,千越不远不近地跟在红曲身后,她未转身,任凭他这样跟着。昼伏夜出的日子已经过了一百多年,讨厌人世间的喧嚣,夜有夜独特的美。千越跟着红曲,身后忽然想起了那个声音:“大师这是一直要跟着红曲吗?”
千越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是另一个红曲,在转身朝前面的身影望去,哪里还有红曲的影子。
“大师还说心里没有我吗?那不过是我营造出来的幻影,大师是高僧难道连影子和真身都分不清吗?”
被红曲这样一问,千越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大师可愿与红曲共度良宵?”红曲笑的春风化雨。
“好。”未料千越答应了。
软红春帐,红曲用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长发倾泻在枕畔,咫尺外是合衣躺在一旁的千越,漆黑的眼透着寒光,躺了许久,两人都未说话。千越任凭红曲这样一直看着,目光却未移到她的身上。鼻尖是她清幽的香气。终于他合上眼,梦扰情回,如梦难守。
“等我得胜归来,一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年轻男子站在风中长发飞扬,战马嘶鸣,锣鼓响彻了一片大地。
执手相望,新婚的妻子长发挽起,发间别着的是丈夫送她的玉簪,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比先前消瘦了许多,男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娘和弟弟就有劳你了。”停了许久,他带着沉重的语气缓缓道:“照顾好自己。”
号角响起,男子翻身上马,英姿印刻在她的眼中也刻在她的心里。他跟着队伍离开,她跟在身后,直到他出城,十里长亭,他回首,见她依旧跟在身后,鬓发微乱,眼中尽是不舍。他下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替她理了理头发,她挤出笑容:“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娘和弟弟,还有我自己。”
踮起脚,攀住他的脖子,细细一吻,她才发现他竟然那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