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蹲下身去扶林沐阳:“少爷,快起来。”
黄三金看也不看一眼,好像路都是他家开的,挺着大肚子向入口走去,险些撞到蹲着的阿奴。
林沐阳见到黄三金从入口走进去,心生不忿,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质问道:“凭什么他可以进去!”
“嚷个什么劲,这里本来就是为黄三少这种贵宾准备的,你这种乡巴佬去那边站着去。”侍从随手一指,空荡荡的一片空地,意思那才是林沐阳该待的地方。
林沐阳一时语塞。
在炎阳城,陈、赵、黄、余四大家族,是垄断一方的望族,陈家控制了炎阳地界近七成的土地,炎阳城的大小钱庄票号由赵家经营,黄家独占酒楼、赌坊等娱乐产业,余家则是炎阳城的绝对统治武装。而林家只是一个经营着一家小染坊的小户人家,和这四大家族比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也怪不得这些侍从狗眼看人低。
想到这些,林沐阳也懒得和看守入口的侍从争辩,牵着阿奴来到岸堤边上,随便找了个石阶坐下来。
“少爷,他们好霸道啊。”阿奴看着贵宾区入口,愤愤地瞪了一眼。
“阿奴,等少爷我有钱有势了,我要让他们跪着给你奉茶。”
“少爷,钱都被你拿去赌了,阿奴是指望不上了。”阿奴托着下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现在这个架势,我心里也没底了。”林沐阳想起何掌柜小伙计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也猜不准,黄三金到底花了多大的代价在背后操作。
随着天色渐暗,百花会主会场,各式各样的花灯被点亮。花灯的外形,照着百花的形状制作而成。阿奴看着那些杜鹃、牡丹形状的花灯,好不入迷。
观众越来越多,人声开始嘈杂起来,林沐阳和阿奴还时不时被走动的人群磕碰到,两人只好从石阶上站起来,向离舞台近一点的地方走去。
“快快,俏芙蓉的花船来了!”
两人走到一半,人群中的一声喧哗,顿时引起一阵骚乱。短暂的骚乱过后,所有人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齐齐奔向江堤。
“我听说,俏芙蓉穿了一件从来没见过的衣裳,简直就像是仙女下凡!”
“是啊,好多人都看到了。”
“俏芙蓉的跳舞简直不要太美了,我愿意用全部的家当看她再跳一次!”
“我一路追着她的花船从怡香楼来到会场,只看到她跳了一支舞,太可惜了!”
林沐阳听清楚观众们议论的对象是俏芙蓉,又拉起阿奴,重新折回江堤。
琴声渐近,远远就可以看到,以纸花装扮,彩灯围边的花船,正一艘艘向会场驶来。
“来了,来了!”
开始有船只靠岸,两名小厮抬着双人轿上船。
“怎么不是俏芙蓉!”
一声不满在人群中传开。
怡香楼的花船装扮都一样,围观的人群以为来的是俏芙蓉的花船,然而从船篷里出来的,却是花牡丹。
也因此,原本喧哗聒噪的人群,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安静下来。
“在后面,在后面!”
随着怡香楼的又一艘花船靠岸,喧哗再起。
花牡丹坐上轿子,以为是在为她欢呼,心里大悦。然而,仅仅片刻功夫,她心里的喜悦,瞬间被无尽的妒忌淹没。因为,她已经发现,人群围观的焦点,还是在江面的船上。
“俏芙蓉,俏芙蓉!”
抬轿的小厮上船后,从船篷里出来的,是俏芙蓉。
“少爷,芙蓉姑娘今天好漂亮,像仙女一样!”阿奴羡慕看着正被小厮抬上岸的俏芙蓉。
“真的挺美的,只是不知道,她的美能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喧哗的人群,并没有给林沐阳带来多大的信心,反而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无奈。
围栏围出来的区域,一共分成两块。黄三少就座的地方,是为望族公子们准备的贵宾区,慕容川到来后,也是在这里落座。慕容川边上,是与她一同前来的,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神秘人从离开客栈,到进入贵宾区,脸上始终戴着面纱,身边的两名护卫也不曾远离半步。
“殿下,她来了。”慕容川以内功传音,外人不曾察觉。
神秘人敲了敲桌面,以示知晓。
另外一块区域,是为评考师准备的。余青和其他评考师,此时已全部落座。
花船依次到岸后,花娘全被抬到舞台后休息准备。
主持本届百花会的,是千教坊的坊主,人称老夫子,他原名花百年,但已经很少有人提及。老夫子个不高,红鼻头,两条花白的眉毛足有半尺长。
随着老夫子宣布规程后,花娘们开始舞曲表演。
花牡丹作为上届花魁,是最先登场的。她身着与上一届百花会夺魁时差不多的金丝缕衣,舞了一曲“长相思”。
“她真的是花魁吗?”
“我押了她十两银子,她不夺花魁,我就亏了。”
“我也押了十两银子,但是她就算夺下花魁,也名不副实。”
观众们小声议论起来。
议论渐渐传到贵宾区,黄三金满脸不屑,依旧品着茶,哼着曲。
“好!”
花牡丹表演结束,黄三金第一个鼓起掌来。
评考师们,也似黄三金般,热情的鼓起掌来。
然而,这份热情未能传到普通观众群里。观众群里,有的只是稀稀拉拉掌声。
花牡丹离场后,其他花娘逐一开始表演。最后一位上场的,是同属怡香楼的俏芙蓉。
俏芙蓉是个会轻功的人,她纵身飞起,而后盘旋而下,双腿交叉下蹲,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稳稳地落在舞台上。这样的入场方式比起其他花娘,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仙女啊!”
“她穿的那一身,看得我心潮澎湃。”
在场的男人,不是注视着俏芙蓉半隐半现的乳沟,就是盯着坚挺的前胸目不斜视。除了男人,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来看热闹的女人们,也开始小声议论。
这样的效果,正中林沐阳的下怀,林沐阳凑到阿奴耳边,小声说道:“你看,少爷准备的秘密武器开始显示威力了。”
“少爷,这样的衣裳,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阿奴现在对林沐阳能做出这样的衣裳,心里很是佩服。
“这都是小儿科,你家少爷会的东西还多着呢。”林沐阳不免有些得意。
“你现在做的事,让我感觉,和以前的你,根本不是一个人,你以前是装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还有更多让你刮目相看的。”林沐阳说着,轻轻弹了一下阿奴的脑门。
“林少爷,你说的独家产品,难不成是俏芙蓉身上穿的衣裳?”
阿奴正想反弹林沐阳,却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林沐阳回头看去,是徐家布庄的徐掌柜。第一个接受林沐阳善后方案的,便是他。徐掌柜为人和善,脸圆肤白,一副弥勒像,也让林沐阳对他好感倍加。
“原来是徐掌柜,这么巧啊。”林沐阳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老夫可以特意来看林少爷说的独家产品的,只是看来看去,除了怡香楼的俏芙蓉今天穿了一件款式未曾见过的衣裳,也没看到其他的特别的了。”
“这儿呢。”林沐阳拍了拍阿奴背上的包袱。
“这是?”徐掌柜疑惑地看着林沐阳。
林沐阳正要回答,舞台上,俏芙蓉的表演已经结束,千教坊的老夫子忽然喊了一声:“诸位,下面开始评考师投签,请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