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眼皮子自动睁开的时候,从寝室里的窗户飘进来的还是原来的那片光芒——微弱的黎明,原来小祢只是浅浅地睡了几分钟。
于是乎,他又继续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翻滚旋转,空洞且模糊。
仿佛有人举着魔杖在上面搅动了几圈,当他第二次醒来时,逼仄的眼眶隐约藏着一只大脸,他尽力地撑开眼皮,昨晚的“夜猫子”马上就戳到他的眼睛里了。
“小祢,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去找哈利·波特要一张签名卡片?”
弗斯特带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两颗熊猫眼顽固地注视着小祢,他的两只手仍然执着地拽着床边。
“嗯?嗯!”小祢背着他侧了侧身,在迷糊中敷衍地回答,“我等会儿再去!”
“你能不能现在去?”
弗斯特不依不饶,他跑到床的另一边,继续追问着。
“唉!不就是签名吗?干嘛那么着急?”
整个床架唉了一声,深蓝色的枕头掩着小祢的耳朵。
“哪里只是签名?你快点嘛!”
床沿噔得发出一声疼痛的呜咽,弗斯特在旁边揉了揉自己的小腿。
“我想睡觉,不想去。”枕头里发出低沉的声响。
“求你了!”弗斯特拽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
“我都说等会啦!”小祢扶着床坐了起来,脸色相当难看。
“可你没有完成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小祢瞬间又倒回枕头上。
“我帮你把包裹送上来,你帮我找哈利·波特签名。”
“昨天我不是给你了吗?”
“可是那张纸片已经看不清字迹了。”
“凑合着看吧!”
“你不能这样!”
“我就这样!”
“……”
“如果你不想说话了?那就请你离开吧!”
弗斯特弱弱地哼了一声,继而推了一下小祢的胳膊。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小祢的哎呦声又把他拉了回来。
“你没事吧?”他敏感地询问道,“我是不是把你推疼了?”
“我肚子疼!”
“什么?”弗斯特不能理解,“我没有推你的肚子呀!”
“我肚子好疼呀!”
“我去叫同学,你别急。”
“等会儿!你不是应该去找校医吗?”
在小祢看来,呼叫其他同学只会给他带来副作用。
除了在他的旧伤上添加新伤,没有一点儿好处。
他们又不会鼓励小祢坚持住,也不会祈祷病魔赶快消失,更加不可能会医治好他的病。
“好的!好的!”弗斯特一个劲地点头。
“等会儿!”
“又怎么了?小祢?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我感觉,我要死了。”
“什么吗?不可能!我只是推了你一下。”弗斯特没有质疑小祢的真实性,他紧张的面孔很明显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或者是听岔了,他真希望如此。
“不是你的错!你别害怕!你现在还不能算是凶手,”小祢捂着肚子,腔调难受地说,“至少在我变成粪便之前是这样。”
“你能不能别死呀!”
“抱歉!我没能帮你拿到哈利·波特的签名。”
“不!你拿到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破坏了它。”
“你能原谅我吗?”
“当然!当然了!”
“还有……”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你说吧!”
“我……我……”
“慢点说!小祢,我听着呢”
“我快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
“我都快要死了,你就不能答应我吗?我真的好伤心呀!难道我要抱憾终身吗?”
“好!小祢,我答应你!你别死呀!”
“你能不能……你能不能……”
“我能!我能!”
“你能不能救我!”
“你不是要死了吗?我还能怎么救你?”
“如果你不能救我,那你能不能以后多跟我聊聊天?”
“可以!可以……”弗斯特愣了一会儿,有点儿反应过来了,“小祢,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没有骗你!这是医学奇迹!我成功地死里逃生了。”
从这句话的语态上分析,弗斯特有八成的几率相信,小祢可能不是因为侥幸活下来而开心,反而是因为彻头彻尾编了个套路欺骗了自己而兴奋不已。
他的神经紧绷着,审视着面前半真半假的四脚床,熬夜带来了的麻痹让周围产生了天旋地转的幻觉。
自从痴迷上了哈利·波特,他很少会把注意力留给别人,即便是小祢刚刚编了个装死的可怕谎言,他也没有想过要生一股子闷气。
“哼!我不跟你玩了。”
弗斯特摆了摆手,他没有精力再去理睬小祢的玩笑了,似乎已经提前意识到,哈利·波特的签名卡片早就没有任何的指望了。
“别走呀!听我继续诱骗你嘛!”
“不听!不听!”
老实巴交的弗斯特捂着耳朵,在寝室门口反复地拒绝了之后,轻轻地推上门离开了。小祢在床上止不住哈哈大笑。
然而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小祢的肚子在那一刹那间有了共鸣,一开始只是咕咕地叫,他以为是饿了,后来慢慢演变成明显的疼痛,仿佛肠胃打上了麻花结。
小祢疼痛难忍地将整个身躯蜷曲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从床上滚落到地面。
他的脑袋里填满了一大堆废料,大量充斥着“赫敏抚摸山梅根时露出坏笑”的写真画面。
小祢连续捶了捶自己的肚子当作按摩,紧接着一股恶心的劲头涌现了出来,反胃呕吐的难受更加猛烈了。
皮肤逐渐发白,青色的暴筋在脸上密布横生。
在一秒,两秒之后,肚子里似乎有一条鱼,在一直往上流游动。一边顺着食道,一边鼓起皮肉衣服。
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小祢将它吐了出来,一块像石头模样的物件立刻飞出了窗外,楼底下接连传来哎呀一声的回应。
肚子好不容易舒坦了,他的眼睛也没了精神地眯了起来。
忽然啪的一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一巴掌,小祢瞅见了马尔福在自己的前面举着魔杖。
小祢还没来得及翻阅旧账,就看见他摆出举起魔杖念出咒语的标准造型。
小祢不想再一次被他整蛊,因此决定先下手为强,他迅速腾空而起,慌慌张张地堵住了马尔福的嘴巴。
两旁的克拉布和高尔着急忙慌地赶来帮忙,小祢抵挡不住,他的两只手立刻被控制了起来。
马尔福硬生生地喘了几口气,厉声叫道,“小祢,你在做什么噩梦呢?我是拉文克劳的级长罗伯特!”
小祢恍然眼前一亮,意识在那一瞬间清醒了起来,周围的克拉布和高尔消失地无影无踪。
“对不起!级长!”
“好了!你快起来吧!”
罗伯特擦了擦嘴边口水,觉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没有再叱责小祢。
“哦!”
没心没肺的小祢得到了原谅,就以为没有什么亏欠的了,依旧保持着原来状态。
“你怎么到了现在还在顾着贪睡?你不知道你已经错过了魔法防御课吗?”
“抱歉!我是不想知道的!”
“什么?”
“哦!我说得是不知道!我现在很遗憾,很后悔没去上魔法防御课。”
“好啦!赶紧起来去中午饭吧!下午的魔药课千万不要再错过了,否则弗立维教授都没办法再帮你说情了。”
“嗯!嗯!”
“还有,你快整理一下你的床,并且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嗯!嗯!”
小祢敷衍地点了点头回答着,表明自己会马上行动的。
等到级长离开之后,他接着刚在的噩梦继续倒头睡下,非常自我地认为,再睡几分钟就可以精神饱满地吃饭和上课了。
于是,整个寝室毫无疑问地响起了呼噜声。
宿舍里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两串噔噔噔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音律让小祢误以为是级长罗伯特又折回来抓他了。
他赶紧挺起了半身,闭着眼睛咕叽咕叽地说了一些不清不楚的话,大概内容应该是非常确定自己已经起来了,不需要再来提醒或者警告。
四脚床附近出现了两串嘲笑的声音。
小祢睁着左眼看的时候,一个在铺着自己的床单,换成右眼瞧时,另一个扶着椅子靠背。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呀?”
“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笑你。”
波拉德在床边整理自己的魔法长袍。
“你打算一直这样睡下去吗?”
卡罗特摇了摇椅子,询问道。
“对呀!我想睡到弗立维教授打算开除我的时候我再起来。”
“不错!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这很令人欣赏。”波拉德照了照镜子,一脸得意。
随后瞥了瞥卡罗特几眼,欣慰地说着反话。
“如果他能有一天不再给我们级长添麻烦,不再潜伏拉文克劳,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你们也是期望我离开吗?”
“我赌每个拉文克劳的学生都会和你是一个想法,”波拉德在纠正他的衣领,身边的卡罗特一脸冷漠地跟着拍了拍手。
小祢啧了声不满,转到另一头,背对着他们两个,没有再说话。
“我们要去吃饭了!”
在几分钟之后,波拉德特意大声地朗读出来。
在一旁的卡罗特提醒道,“小祢,你要一起吗?”他又补充了几句,“小心去晚了就没有你的位置,你就只能待在格兰芬多那儿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让你们的大屁股去占据两个人的位置吧!反正我马上都要转校了。”
小祢说得满不在乎。在波拉德和卡罗特离开之后,他迅速地活跃了起来。
小祢从床底下拉出了行李箱,扯出另一套崭新的魔法长袍,胡乱地披在身上,继而再三地躺回了床上。
再等几分钟,等到拉文克劳长条桌没有人的时候他再去不迟。
果然,干净的比湿漉漉的衣服更加体贴,小祢睡得更加舒适了。
蓝色的蚕丝掩埋住了暖气,棕红色床边的柱影稍微挪动了几步。
偶尔天气会有些冰冷,他在睡梦中自觉地捡拾掉落的被子。
他想扯回厚重的棉被,拉到极端处,再也拉不动了,就像是被固定了一样。
脸庞冰凉冰凉的,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衣服也遮掩不住。
慢慢地,耳朵也难受了起来,嗡嗡得吵闹个没完没了,仿佛有一只苍蝇住在里面。
小祢条件反射地扣了扣耳朵,然而无济于事,嗡嗡的吵闹声依旧原封不动。
他停了手,开始认真听着这股缠绵的声音,渐渐地,他莫名其妙地能够听懂了这只苍蝇的语言。
它清楚明了地在说着,“怎么还不起来?”
苍蝇的腔调和音色由陌生变得熟悉起来。
这声调仿佛是,仿佛就是级长罗伯特的声音。
小祢惊奇地睁开了双眼,瞅见级长气急败坏地叉着腰站在他的身侧。
“级长,我可没有违反你的要求呦,”
小祢明显是在强词夺理,除了惊颤得有一些结巴,腮帮子一点儿也不感到羞红,“我换好了衣服,准备好了书。不过可惜的是,我不知道魔药课的教室在哪里。”
“真是谢天谢地!你还能说得出来这个课程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了。”
“哈哈!级长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身体健康得很呢。我至少能打十个!”
“好啦!别耍嘴皮子了!快起来!立刻跟我去上课。”
才听说有全麦产品,孤陋寡闻了~
①日有所想,夜有所思。
前文提要,小祢在白天一直处于“受欺骗”的状态,在晚上,免不了会做噩梦。
赫敏抚摸山梅根坏笑的假象和马尔福的决斗骗局,就是静夜思的强烈体现。
②罗伯特对小祢的“关心”出于弗立维教授吩咐的“级长”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