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天,现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天刚蒙蒙亮,李梅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山坳中,看着走了一宿的队伍,林梅挥挥手说:“大家休息吧,避避雨”,又对自己的勤务兵王岚吩咐道:“王岚,你辛苦辛苦,到前面警戒”。
王岚,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入伍不到半年,个头不高但很健壮,胖乎乎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听到长官的命令,马上回答:“是,林参谋”。背起汉阳造,向前面走去。
林梅,国军C集团军情报参谋,少校军衔,二十四岁,黄埔十一期女兵班学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高官之女,在黄埔军校上学期间秘密加入党组织。
两天前早晨,林梅因手臂被弹片擦伤,在野战医院治疗,她的勤务兵王岚和吴娟突然来野战医院找她,传达情报处长葛明的命令,要求林梅马上秘密撤离,不能声张,C集团军两翼战线已被日军突破,中部战线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很快会全线崩溃。
经过一年多的抗战,林梅对国军的战斗力有了一些了解,与日军相比差的太远了,知道王岚所言非虚,忙起身说:“马上去找陈院长,通知他马上撤离”。
王岚一看长官要走,忙一把拽住:“林参谋,处长说只通知你一个人,秘密撤离,不用告诉其他人”。林梅生气的把王岚的手撕开,说:“胡说,医院里还有一百多人哪,怎么能我一个人走哪,跟我来”。
在一处草绿色帐篷前,林梅找到了医院院长陈凯。陈凯,四十多岁,上校军衔,广东湛江人,毕业于日本京都医科大学,是个外科手术专家,就是为人比较迂腐。看到林梅急匆匆向自己走来,知道有急事,就停了下来,林梅忙把他来到一边,与帐篷隔开一度距离,这个时候,没有司令部的通知,撤离这样的大事,还不易让太多人知道。
林梅压低声音说:“林院长,现在整个防线马上要崩溃,顶不住日本人的进攻,咱们医院离公路这么近,太危险,应该马上撤离”。
陈凯听林梅这么一说,愣在当场,有点不知所措,:“林梅,你这个消息从哪来,我昨天晚上和总部钱副参谋长通电话,他信心满满,说坚持一个月没问题呀”。
林梅不能说从情报处得到的消息,那属于泄密,只得又说:“林院长,听我的没错,你看看公路上全是撤退的人”,“咱们医院有重伤员,行军速度肯定快不了,要想办法先撤离”。
时间就是生命啊!林梅与陈凯争执了一个多小时,陈凯还是不同意撤离,说要等总部命令,而且还说钱副参谋长答应派一个连的兵力来帮助撤离。林梅太知道一些国军高官的做派了,满口高调,官样文章。但想到,自己身份特殊,如果被俘,对父亲影响太大,没办法,只能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林院长,这样吧,我带几个轻伤员先撤,您和其他重伤员一起等总部命令”,林梅最后向陈凯请求道。陈凯想了想,同意林梅的意见:“林梅,你马上召集轻伤员先撤离,带上个医生和护士,帮这些人处理处理伤口”。
林梅马上命令:“王岚、吴娟集合轻伤员,和几个医生护士,即刻转移”。队伍集合后,林美清点了一下人数:轻伤员十五人,医生一人,护士两人,加上自己和王岚、吴娟,一共二十一人。正要发布出发的命令,队伍中有人说话:“林梅,这么急,我们去哪里啊”。
说话的人是总部军械参谋李镇风。李镇风,瘦高个,二十七岁,少校军衔,与林梅是黄埔同学,也是林梅的有力追求者,因额头被弹片擦伤,在野战医院治疗,看到林梅也住进了医院,高兴极了,认为是机会到了,天天缠着林梅。
林梅看了看李镇风,没理他,严肃的说:“我们这二十多个人,我军衔最高,大家都要听我指挥,现在任务紧急,不和大家多解释了,马上出发”,随后又对王岚、吴娟说:“现在就你们两个没有伤,在前面探路,要小心”。
因为李镇风和他军衔一般高,都是少校,只是这个李镇风一直在后勤部门,没什么实战经验,所以又看着李镇风说:“李少校,我来指挥你有意见吗”。李镇风马上回答:“没意见,保证服从你的指挥”
林梅一行人,从鹰嘴岭野战医院出来,本想沿公路向西撤离,公路上日军先头部队,已经与C集团军撤退的部队交上火,公路上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公路不能走了,只能翻山向西撤离。
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雨,山间变得泥泞难行,林梅这些人毕竟是伤员,还有女兵,根本走不快,好不容易走到山口,没想到日军已经占领了山口,而且封锁了出山的公路,只能又折回来,绕开鹰嘴岭,漫无目的的向东边缓缓而来。
雨渐渐小了,林梅疲惫的坐了下来,靠在一棵树上,闭上眼睛,考虑下一步往哪走。日军封锁了出山口,控制了公路,自己一方全是伤员,还有医生护士非战斗人员,武器大多是汉阳造,子弹也没有几颗,冲破日军封锁线是不可能了,还要躲避日军搜山巡逻队,看来只能待在深山里,没有粮食,没有吃的东西,还能坚持几天哪。
李镇风走了过来,看到林梅睡着了,就把自己的一件雨衣披在林梅身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林梅在睡梦中,感到有人走了过来,猛然惊醒,看到了李镇风和他的雨衣,责备道:“你过来干什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还要行军那”。
李镇风看着林梅,拿出一块毛巾,递给林梅,摇了摇头说:“林梅,我看我们是没指望了,大部队早就撤离了,公路出山口都被日军封锁了,我们只能躲在山里,不被日军打死,也得饿死”。
李镇风家境富裕,他父亲与C集团军的一些头头脑脑很熟悉,所以他参军以来一直在后勤实权有油水的部门,管管军需物资,军械装备,根本没去过一线作战部队,这样的急行军对他来说真是要了命了。
林梅用毛巾擦了擦脸,对李镇风说:“这里咱两军衔最高,你可不能说泄气的话,动摇军心,咱们先躲开鬼子,在山里转几天,然后在想办法”。
两人正说着,一直在前面的王岚转了回来,来到林梅跟前说:“林参谋,我们不能再向前走了,山脚下的公路上有日本鬼子”。
“有鬼子,看看去”,林梅说着,快步向面的树丛走去,李镇风和王岚紧紧跟在后面,林梅透过树丛缝隙,用望远镜向山下观看,果然有一伙日本兵,十几个人,还有一辆日本军车,大概是军车坏了,有两个日本兵在军车前面修理,其他的日本兵在路边休息,林梅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有二百米左右,如果被日本兵发现,肯定走不掉了。
李镇风也看了看说:“林梅,快撤吧,如果被发现了,我们肯定走不了”。林梅刚想下达撤退的命令,就听山下响起了枪声,马上枪声就响成了一片。
林梅她们看到,山下的日军正在休息,突响想起了枪声,几名日军被击倒,其他几个日本兵,迅速躲到汽车地下,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以车轮为掩护,开始还击,一时之间,双方形成相持状态,李梅很为这只部队着急,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日军增援部队会很快到达,那就糟了。
正在这时,从路边的树丛中飞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林梅感觉是一个手雷,只见这可棵手雷,正好落到汽车底下,只听“轰”的一声,手雷爆炸了,把汽车从中间炸成两节,估计汽车底下的日本兵也都被炸死了。
随着爆炸声,一直队伍突然从路边的树丛中冲了出来,王岚马上说;“林参谋,是咱们的人”,林梅也看到了,从着装上看出是C集团军的士兵,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人的模样和军衔。
只见这伙人,迅速的冲上了公路,对着几个日本伤兵扑了几枪,没有打扫战场,又迅速穿过公路,瞬间消失在对面的山上,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急得,王岚和林梅大喊,“哎,等一等,我们也是C集团军的,等一等”,可惜离得太远,山风又大,对方根本就没听见。
林梅,很奇怪,在这怎么会有这样一只队伍哪,集团军的大部队早就撤没了。这只部队战斗力很强,行动迅速,必须找到他们。
喊了一会,王岚泄气的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林梅没有阻拦,走了两天,又累又饿又怕,到处都是日本人,好不容易看到一只自己的队伍,还没追上,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看王岚哭了一会儿,林梅过去扶起她,安慰道:“别哭了,估计是来找我们的,我们想办法绕到对面的山上,就能追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