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寻找胡二之后,黄幺很快熟悉了县长的工作。
其实留给黄幺的工作并不多,刑狱、赋税、教化这些具体的工作内容下面都有人处理,更多的时候,黄幺只是坐在坑背王的祠堂里,听着下面的人汇报全县各处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自从训导营和禁赌令一出,县里的命案、斗殴等事件都很快速的下降,但是还有件事情,一直萦绕在黄幺的心头。
那就是胡二失踪那天,忽然出现的白衣军。
执着于寻找胡二,黄幺前段时间根本就没有想过白衣军的事情,这些人从哪里来,为什么突袭,而现在又到哪里去了,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结局。
虽然黄幺失职,但是暂代县尉的韩束却并没有像黄幺一样慌了手脚,一直以来,韩束都有派人搜索白衣军的踪迹。
整个夷陵县都被黄幺翻遍了,所以韩束早已经将触角伸到附近的几个县,只是依然没有追查到踪迹。
黄幺坐在祠堂大厅的书桌后面翻看各地文书,因为脱了军籍,所以没有再穿黑光铠,而是穿起了长袍,又因为不喜欢文官累赘的帽子,所以依然只是用根布条把头发束起来。
黄花从外面进来,把手中的黄铜炉子塞到黄幺手里,炉子里还燃着炭火。
“韩束那边有消息了吗?”黄幺接过炉子用手捂住取暖
“有个传令官过来,但是还是没有白衣军的踪迹”把炉子递给黄幺,黄花又去拨弄书桌前的炭火。
“黄狗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在跟前晃悠”
“我早上让他去附近村子转一转,看看禁赌令推行的怎么样了。”
黄幺看着蹲在火盆前的黄花,心里突然莫名有一丝悸动。
黄花如今出落的越发的漂亮,肌肤雪白,身材也丰满,只是眼神里还是时不时得透露出害怕和自卑。
黄幺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忍不住把手放在了黄花肩膀上,但是黄花突然的颤栗让黄幺猛地收回手。
黄花仿佛冻成了冰块,所有动作都停滞了,继而缓缓低下了头。
“炭火小了,我去拿些木炭来”黄花低着头,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
黄幺叫住了黄花,伸手抓住黄花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手。
手上传来颤抖的感觉让黄幺心中一疼。这个女孩受过太多苦了。
黄幺用力抓住黄花的手,黄花想缩回来却又不敢缩回来,止不住得颤抖着。黄幺把黄花的手按在捧炉上,用手掌捂住黄花的手背。
手里传来的温暖的感觉逐渐止住了黄花的颤抖。
这时黄狗呼哧呼哧的从石阶上跑上来,黄花立马抽出自己的手,小跑出去。
“黄大哥,出事了!”黄狗大喘气的说,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有两个乡的人联合在一起造反了!”
“造反?”
黄狗的叙述很杂乱,黄幺花了好多时间才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禁赌令下了之后,凡是参与赌博的人都会被收缴赌资并且关押三日,而在训导营里待过的贼曹,生怕再被扔进训导营,行事格外卖力,收缴大量赌资,关押民众无数,搞得下面怨声载道。
后来因为那两个乡有黄江支流经过,每年汛期都会发生洪涝,前任县长为了骗取上头的救灾款和加固河堤的款项,一直以来只是做了加固河堤的计划却没有修补河堤。
黄幺上位以后,主管水利的官员被杀,递补的是韩束部队里抽调来的一个屯长。因为河流改道,河堤需要重建,于是这个屯长从黄幺这里申请了资金收购了乡民的土地用以重建河堤。
原本屯长是好心,想雇佣当地的乡民施工,但是当地乡民却因为工钱过低不愿意参与堤坝修建,要求衙门提高工钱,按黄狗的表述,那些乡民的要求是将每日工钱提高到和寻人的工钱一样高。
那屯长心想,下拨的款项都是有数目的,刚刚够堤坝修建,而且法纪衙门和巡视队对县里财务的监察十分严厉,若是继续申请银两肯定会被巡视队请到法纪衙门。
那屯长心烦,刚好自己在军队原属的曲就驻扎在这两个乡附近,于是一天夜里屯长找之前老上司喝酒解闷。
那个屯上的老上司是一个脑子灵活的人,便给屯长出了个主意,让他直接给黄幺和韩束递公文,申请调动驻扎在附近的部队参与河堤建造。一来堤坝建成了,二来可以给自己的队伍赚点外快。
这个公文黄幺是看到过的,和韩束打了个招呼,便同意了,但是当部队正要开始施工时,当地的乡民却不同意了。
当地乡民认为,原来征收的土地都是他们之前的农田,所以只能用当地的乡民施工。当屯长提及乡民索取的工钱太高时,当地乡民纷纷要求退还征地款,拒绝征地。
屯长是韩束麾下出来的,原本就是和韩束一样暴虐的性子,现如今被一群刁民给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哪里还受得了,于是动工当天,屯长就和施工的军队一起胖揍了一顿前来闹事的乡民,虽然没有打死人,但是打伤无数。
第二天,也就是黄幺知道的这天,闹事的乡民纠结了两个乡的民众对抗施工中的军队,现如今,施工的军队都被围困在工地里,闹事的乡民要求县衙征地,并按照寻找胡二时的工钱雇佣当地乡民修建堤坝。
听完黄狗讲述的的黄幺深吸了口气,捧着炉子坐回书桌后面。
这时,从石阶上来一个韩束的传令官
“县长大人,军司马大人让我来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他有什么建议吗?”黄幺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直白的传令官
“军司马大人说,如果你处理不了,那么他就按照他的方式替你处理”
韩束的方式黄幺心里清楚,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现在韩束的本部一万名精锐将士都驻扎在夷陵县内,要处理这些闹事的乡民,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是黄幺想起当初对黄大的承诺,若是今天把这些闹事的民众杀了,那自己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无轮黄大怎么维护都没用;可是,如果答应这些乡民,提高工钱,那么以后这个县的民众都会有样学样,一有什么事情就闹事、造反,以期获得县里的公款。这样的话,就算库房的银子再多也撑不了多久。
黄幺躺坐在椅子上,细细思考。
按照前任县长和县尉的作风,这些处于最底层的乡民必定是被剥削、压迫的对象。就算我新上任,前段时间洒了大把银子,被横征暴敛习惯的民众应该也不会胆子大到欺负县长。
想到这里,黄幺猛地站了起来
“黄狗你去把附近所有的巡视队召集过去,让他们混进人群里去查查怎么回事”
说完黄狗就要跑出去
“等一下”
黄狗又跑回来
“你去法纪衙门,调十几个人悄悄下去,巡视队正常巡查。”
听完,黄狗便跑了出去。
黄幺看了看传令官,说道
“你回去告诉韩束,从附近调一千人去附近驻扎,按兵不动,随时听我调配就行了”
传令官听完也走了
“黄花!”
黄花从外面仓皇跑进来
“怎..怎么了”
黄幺微笑的看着黄花,说
“没什么事情,不要怕,过来帮我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