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快醒醒,该吃药了。”
正在发疟疾的陈柯,迷糊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起。
努力睁眼看了一下,他隐约瞧见女护士漂亮的脸。
护士中拿着一个茶杯,另一只手上托着两枚白色的药片。看样子是要喂他吃药。
由于发烧脑袋沉重,陈柯吞了药,很快又睡过去了。
他这次病得不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复工。
……
陈柯,父姓陈母姓柯,故名陈柯。他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
陈柯智商很低,属于那种努力学习,但成绩很差的人。
中考结束时,他的分数离高中甚远,只能去一所纺织学校读职高。
好在大专院校扩招时,纺校并入电子科技大。两年职高读完,陈柯幸运的混入高职。
毕业后,他更有幸分配到了一所边远的乡镇纱厂实习。
没什么才华,却勤劳本分的陈柯,终于混上了饭碗。
可惜,饭碗是不能拿来混的。
时代的变化日新月异,偏远的乡镇也旧貌换新颜。
工厂的改制,设备的更新,让陈柯等一批老旧工人也跟着老旧机器一并被淘汰了。
一无所长的陈柯,在回家的途中病倒了。
“我得赶快好起来,给爸妈报个平安……”
昏迷中的陈柯,记起自己好久没回家了。
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枕头上,被子里,都是一片湿渌渌的感觉,似乎是发完了汗。
微微喘了口气,他却有些迷茫的望了周围一眼。
因为这里并不是乡镇卫生院,而是一间乡村小屋。
陈柯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床边立着一个木制三足架,架子上摆着一个铜盆。
这种铜盆和架子,他以前在乡下一位老奶奶家里见过。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
而这所屋子比乡下更加古老,斑驳的墙面和窗户格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岁月沉重感。
“这是……哪儿?”
感觉自己的病好了许多,陈柯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只是他记得病倒之后,应该去了卫生院,怎么会回到乡下来了?
难道是有人把自己抓来,玩仙人跳?
想到这里,陈柯不由得又惊出一身的冷汗。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陈柯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钱财乃身外之物,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陈某人又没什么钱。
心中胡思乱想,却不敢发出响动,陈柯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突然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陈柯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门外走进一个穿着蓝布衣裤,面容秀丽的女孩。
陈柯依稀记起,这似乎就是喂自己吃药的那位女“护士”。
“阿珂,你醒啦?这可太好了!”
女孩看见陈柯,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凑到床边从铜盆里拧出一条湿毛巾,伸过来擦了擦他的脸。
陈柯感受着毛巾的冰凉,心突突直跳,悄悄观察着对方的言行。
女孩的语气和动作却很自然。
“洋药当真了不得。阿珂,你打摆子好几天了,请了两个郎中都退不了病!没办法,我只好请了教堂的神父来试试。”
说着,女孩的声音小了许多。
“不过你千万别告诉师父啊?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我请洋人来给你瞧病,可饶不了我。这洋神父当真厉害,看你的病真的好些啦!”
“阿珂?”
陈柯当然知道这个女孩是在和自己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声。
结果这一开口,他自己又被吓了一跳:因为陈柯听到了一个非常悦耳,清澈,还有一些甜糯的女孩声音。
“是啊,你不就是阿珂吗?”
女孩看见陈柯一脸的疑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烧糊涂啦?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师姐阿琪!”
“阿珂,阿琪?”
陈柯刚刚退了烧,原本已经清醒了许多。但听着女孩的话思维又乱了起来。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蹭蹭蹭,闪过许多英雄形象。
最后出现的一位英雄,正是陈柯自己。
因为他穿越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脑袋烧坏了。
因为他居然穿越成了阿珂?
这或许是病毒入侵了大脑,所以产生了幻觉?
咽了一口唾沫,陈柯依然不敢乱动。
“阿珂,你别吓师姐啊?难不成……那个洋神父给你吃的药有问题,把你的魂魄给勾走了?”
自称阿琪的女孩见陈柯一脸茫然,神色又变得担忧了许多。
陈柯抬眼看见女孩焦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小声支应了几句:
“放心,那个药叫奎宁,俗名金鸡纳霜。原产地在东印度群岛,对于寒热症有很好的治疗效果,不会勾魂的。”
不过说这话时,陈柯自己都不太确定。
既然不会勾魂,那他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咦,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阿琪听了,似乎有些意外,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摸出了两枚白色的药片,她取过茶杯说道:“看来你的脑子没有全烧坏。来,吃了药再睡一觉,应该就能好了。师姐出去买饭,你在家里乖乖的啊?”
陈柯点点头。
睡一觉?
或许睡一觉,就能从这个怪梦中醒过来了。
看着阿琪秀丽的脸蛋,陈柯心里一阵温暖。多少年了,他生病就没被照顾过,都是自己硬扛。
“唉,但愿在病好以前,天天能梦见她。”
看着阿琪出门,陈柯不禁涌起了几分不舍。
虽然吃下药后,很快又涌起了一股困意,他却并没有合上眼睛。
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小屋,陈柯似乎想把这个照顾过自己的阿琪,还有她生活的场景都留进自己的记忆。
他也惊讶于自己的梦境,竟然能如此真实。
印入眼帘的三足架边,有一口漆黑的床头柜。柜上摆放着一个烛台,台下还留着一团烧尽的蜡灰。
墙边,阳光透过窗格子照在箱柜上,发着幽暗的光。
屋里的物什虽然老旧,但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这足以证明阿琪是一个勤快的女孩。
“这个是面条柜,明代家具啊,流传到当代的极少!要能把它扛回去,少说能值上百万。”
瞧见窗边的那口柜子,陈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身体一个激灵,对食物的渴望让陈柯又睁开了眼睛。
印入眼帘的,又是阿琪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
她正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碗,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阿琪?……”
陈柯这时才知道,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醒来后再次看到阿琪,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原来自己真的穿越了,并不是做梦;但能够再看到阿琪,他多少还是有些窃喜的。
“没大没小,阿琪是你随便叫的吗?”
阿琪嗔怒了一下,随后又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来,这是村东你最喜欢吃的蒜蓉米线!你生病了胃口不好,米线好消化,又养胃,蒜蓉也对驱病有很好的药效。师姐喂你,你能坐起来吗?”
阿琪说着,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过来扶了陈柯一把,立起枕头,让他靠了起来。
这一坐,陈柯就明显看到眼角边垂下来的长发。
阿琪伸出手指,帮他把头发勾到耳朵后面,然后端过了碗,用筷子挑了几根米线,放在小嘴边吹了吹。
“来,张嘴!”
看着阿琪殷切的样子,陈柯感觉心头一阵滚热。
这让他忍不住说道:“阿……师姐,你真好。”
“傻丫头,我是你师姐啊?”
阿琪咯咯一笑,端着碗把米线凑到了陈柯的嘴边。
滑软的米线入口即化,混合着蒜蓉和芝麻酱的香味,流进胃里,让陈柯大病初愈的身体一下就温暖了起来。
很快,一碗米线被他全部吃光,阿琪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阿珂,吃了东西,精神好多了吧?”
陈柯点了点头,由衷的说道:“好多了。谢谢你师姐,我感觉都可以下地走路了。”
听了这话,阿琪忍不住伸手拧了拧他的脸:“好啊,你精神这么好,居然还要我喂你吃东西?”
陈柯脸上一热。
不过他天生嘴笨,只好默认了。
阿琪见了他的德性,却说道:“看来你的病真没好利索呢?换了以前,你可是见天儿和我拌嘴,一点都不肯吃亏。”
陈柯尬笑了一下,看着阿琪收拾碗筷。
洗了碗回来,阿琪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套衣服,说道:“今个儿天不错,风也小,你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师姐陪你一起转转吧?”
“一起转转?”
陈柯一下就来了兴致。
能够和美女师姐一起逛街?
陈柯从来没有荣幸能和美女逛街,连丑女都没有。
唯一的体验,是帮厂长溜了一回他小舅子家的母狗。
而且作为一个穿越者,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陈柯多少有些新奇的感觉。
不管这个世界好与不好,既然来了,总归要好好瞧上一眼。更何况还有一位美女师姐陪着。
“你病刚好,得多穿件衣服。要是再伤风,可就难办了。”
这时,阿琪合上箱子,把一套绿色衣裤扔在床头。
陈柯看了一眼那套衣服,脸上笑得很尴尬。
阿琪叉着小蛮腰,说道:“你不会还想让师姐伺候你穿衣服吧?”
陈柯有些为难:“我,我忘了这衣服该怎么穿了。师姐,您受累……”
阿琪多少有些不爽,但还是帮陈柯穿上了外衣。
之后她发现这位师妹居然连怎么梳头都给忘了,只得又耐着性子给他梳头。
这更让陈柯对这位师姐又敬又爱。
阿琪不光人长得漂亮,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就教你这一回了啊?再以后头发自己梳。师姐可是手把手教你梳了那么些年,这都多大了,还得要人伺候。”
阿琪边帮陈柯梳头,边絮絮唠唠。
陈柯则是感叹,这对姐妹的生活似乎不错,梳妆台上居然是一口一尺见方的玻璃镜子。
陈柯对着镜子,终于也看到了阿珂的脸。
真是千年美少女。
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成阿珂呢?以前的阿珂又去了哪里?是死了,还是超度了?
以前的自己又怎么样了?也死了吗?
可惜没来得及回家看看。
想到这里,陈柯又有些惆怅。
“好啦!知道你长得漂亮,每天照还照不够啊?”
就在陈柯思绪连篇的时候,阿琪忍不住唤了一声,把他惊醒了过来。
抬头看见阿琪有些不悦的脸,陈柯连忙讨好的笑了笑,阿琪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谁让你长得这么可人疼?想发脾气也发不起来。”
陈柯站了起来,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由衷地说道:“对不起师姐,我这一病,好像真把脑子烧坏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学着照顾自己,不会让师姐再操心了。”
陈柯的心里很愧疚,他不是一个靠脸吃饭的人。
看着陈柯认真的样子,阿琪也笑着说:“别这么一本正经,师姐是和你闹着玩呢。”
说着关了梳妆匣,牵着他的手一同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是一间堂屋。
陈柯和阿琪住的这间屋子三进三轩,除了他们各自一间小屋外,还有一间小佛堂。
那是师尊的厢房。
路过厢房的时候,陈柯的看见一个香炉,眼睛又直了起来。
“铜胎珐琅!这可是明朝的文物啊,咱师父是大财主吧?”
“她是出家人。你别乱动,当心又挨揍!”
阿琪拎着他就往外走,好像提着个小鸡子。
阿珂颜值高,但个子比阿琪矮大半个脑袋,身材太娇小。
“千年美少女都这么矮吗?”
陈柯整理了一下被拉歪的衣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服服帖帖的跟在阿琪后面。
阿琪也满意的点头,颇有师姐的威严。
出了堂屋,是数丈见方的小院。
院外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柳树,另一棵也是柳树。
整座房子都是青砖黑瓦,院墙也是碎砖累起来的。这在顺和乡,也是富贵人家才住得起的高门大院了。
看见这两棵柳树,陈柯似乎记起了什么,这地方是……
“开封府顺河乡?……哎呀,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