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天际,繁星点点,虽寒冬已过大半,离春天也不远了,但泷州的夜凉气依然侵人,洗漱完的陈天离与张孤安盘坐在床上,不知在等些什么。
武林大会已过,千机城的各个街道也没了前几日的热闹喧哗,酒楼外的街道此刻已无人影,突然,街道尽头出现几骑兵马,直奔着陈天离所在的酒楼而来,片刻,马匹停在酒楼门口处,几个泷州兵甲模样的人翻身下马,为首一人身穿黑袍遮住头颅,看不清脸庞,冰凉夜色中,身穿黑袍之人走进酒楼,几名兵甲腰挂长刀守住酒楼四周。
“客官,您这是?”
店里掌柜看到守在门口的两位泷州兵甲,心里一惊,一路小跑至黑袍人面前低声询问。
“没什么事,我来找人,你忙你的。”
略显嘶哑的声音传出,酒楼掌柜急忙点头离开,黑袍人转身走上二楼。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盘坐在床的陈天离睁开眼眸,张孤安起身开门,门外黑袍人一声不吭的走入屋内,张孤安站在门外将房门紧闭。
“来了”
陈天离一脸微笑,淡淡开口道,只见那黑袍人将遮住头颅的黑袍褪下,露出一张成熟男人的脸庞。
来人正是泷州刺史骆新淳,一身黑袍将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目光坚定,冲着台上的陈天离微微拱手。
“陈公子,骆某应约前来。”
陈天离点了点头:“骆大人还请坐下详谈。”
骆新淳坐于床边不远处的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天离,在与陈天离从千孟城一同前往千机城的路上,便已许下今日夜中一会。
“骆大人,今夜小子将您叫来,想必您大概都明白,如今朝廷上下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涌动。”
“公子想说何事,朝廷上的事骆某多少也知道一些,今日这里没有外人,公子直说无妨。”
“呵呵,今夜唤来骆大人其实是家父的意思,朝廷鹰犬甚多,家父不便出城,某些话由小子向骆大人传达。”
骆新淳脸庞没有丝毫变换,看不出悲喜,只是眼神格外瘆人。
“小子也不绕弯子了,如今光武朝已屯兵边境,伺机偷袭月离,西域叛军猖獗,久不能灭,月离九州的各个王爷也都心怀鬼胎,但月离王朝兵多将广,元鼎大将军率六十万大军驻扎边境抵挡光武,京都洛阳紧邻的兵州二十万兵将由那皇帝牢牢掌控,灭了西域叛军绰绰有余,但那二十万兵皇帝不敢动,蜀王爷对京城宝座虎视眈眈,没这二十万兵将,皇帝晚上哪里能睡得着,我父亲做首辅二十多年,权倾朝野,但当今皇帝又岂会任由我父亲一手遮天,所以~”
骆新淳已经明白陈天离的意思是什么,古井无波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不过呀,怎么看都像是装的。
“咳咳”
陈天离笑着咳了两声。
“呵呵,骆大人心里跟明镜一样,有些事啊,比小子更明白。我父亲将您一手栽培,今日来也不是寻求骆大人报答的,今日相商之事骆大人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思去办。”
陈天离顿了顿,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我父亲做不了多长时间首辅的位置了,若不是光武朝犯我边境,今日小子怕也无缘站在这里与骆大人谈心了。”
骆新淳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细细静听陈天离说的每句话。
“若我父谋反,大人该如何?”
“噗通!”
骆新淳双腿跪地,脸上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双手抱拳微微颤抖。
“公,公子,您千万,千万别吓骆某!”
陈天离脸上再度扬起温和笑容:
“骆大人这是何意?您心如明镜,跟随我父亲这么多年,您不了解我父亲吗?还是骆大人怕我父亲手中无兵,到最后殃及了骆大人?”
骆新集早已将头颅重重的扣在地上:“骆某不敢!从前骆某只是一个小小的黄门郎,浑浑噩噩,目无前程,是陈大人提拔,骆某忠心,苍天可鉴,公子不必多说什么了,无论陈大人如何,骆某全力支持,泷州全力支持!”
“呵呵,骆大人快快请起!”
陈天离起身下床将骆新淳扶起,拍了拍骆新淳双膝泥土。
“呵呵,都是自家人,骆大人不必如此拘谨,父亲常说骆大人忠义重情,果然不假。”
骆新淳重新坐于凳子上,面容严肃,颤抖开口道“陈大人果真要反?”
“要反”
骆新淳不再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天色不早了,骆大人也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骆大人烂在肚子里便好,事关重大,朝廷鹰犬无处不在,骆大人请回吧,小子便不送了。”
骆新淳站起身来,冲着陈天离微微抱拳,随后将黑袍重新遮住头颅,跨出房门,正好碰见守在门口的张孤安。
“张大人,骆某告退了。”
“嗯”
张孤安摆了摆手,转身走进屋内,再次将房门紧闭,四下无人,骆新淳手扶栏杆,缓缓走下楼梯,手上汗珠在栏杆扶手上留下一串水渍。
骆新淳心里仍未平静,天气冰凉,背后衣衫却已被汗水浸透,出了酒楼一言不发,跨身上马,身后侍卫紧紧跟随,几骑缓缓消失在黑夜中,骆新淳跟很聪明,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陈赋寺要反,他不知道自己若是支持陈赋寺还能不能活命,但若是不支持,刚刚自己就丧命在那家酒楼了,骏马驰骋于街道上,骆新淳眯了眯眼睛:“陈赋寺二十几年布下的局,又岂会失败!”
酒楼内,陈天离躺在床榻之上,张孤安则坐在床边手拿葫芦一口一口的往嘴中灌着酒。
“张叔,骆新淳心机深沉,会不会嘴上答应,背后使坏?”
“嘿嘿,公子想多咯,那厮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你父亲在月离这个大棋盘中棋子布下无数,若这骆新淳告发,密信进不了京城,他便惨死泷州了。”
陈天离深吸口气,将满脑子的想法甩出脑外,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微微鼾声响起,陈天离已沉沉睡去。
此刻,洛阳,皇城玉和宫。
当今天子赵集盘腿坐于龙塌之上,身旁有一异常貌美的女子在给赵集揉捏肩膀,正是赵集最宠爱的妃子谢鱼儿。
“皇上近日太过劳累,身心疲惫,鱼儿甚是心疼,鱼儿希望皇上一定要珍重龙体,莫为那些烦心事扰的皇上头疼。”
赵集微微一笑,将谢鱼儿一把搂入怀中,抚摸着谢鱼儿娇嫩脸颊,缓缓开口道:
“朕又怎能宽心,自父亲传位于我,朕爱民如子,改换新制,朝堂之上的那些喂不饱的狼又何时为朕着想过,如今内忧外患,朕夜不能寐,陈赋寺倒是比我更像个皇帝!”
赵集脸庞阴冷,双眼微眯:
“待朕将光武打退,陈赋寺便也活到头了,好好忠心于朕不行么,偏偏为了一个女人,要于朕为敌!”
谢鱼见赵集脸庞阴沉的吓人,忙起身跪在一旁,她只见过无论何时赵集都是一脸温和笑容,今日震怒的模样,谢鱼还是头一次见。
赵集闭上眼眸,沉默许久,换换开口道:“可不能把朕的几位兄弟给忘了,呵呵,想要朕的位置,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赵集睁开眼眸,脸庞缓缓柔和,牵着谢鱼的手,谢鱼依偎在赵集怀中。
“呵呵,不说那些了,朕许久没来爱妃这里了,心里甚是想念呐”
赵集手掌抚摸着谢鱼脸颊,缓缓下移,解开柔软衣衫,两片雪白高峰耸立,陈鱼一脸娇媚动人,悦耳之声传出,玉和宫中,春色,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