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军人口中的“活棺材”是一群饿狼,此时正在树下争食。闻着浓烈的血腥味,丁六一只有空呕的份。这两天经历的事,比前二十年加起来还要恐怖!
利康在一旁看着,没有吱声。生逢乱世,要想活下去,这样的经历必不可少。
一个小时后,狼群吃得肚子滚圆,却不肯离去。趴在树底,眼睁睁的往上看。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六,给它们点颜色!”
丁六一应了一声,瞄准头狼射了一箭。这畜生感觉到了危险,往前一窜,刚好被击中后腿。这一次,他听到了真正的鬼哭狼嚎,小心脏差点拧成一团。三条腿的头狼逃命时,跑得比兔子还快。头狼走了,狼群自然散去。
劫后余生,利康没有一丝喜悦,刀削般的黑脸拉得更长了。作为一名警察,他与罪犯斗了二十年,出身入死,伤痕累累。为了不让家人受到伤害,从来没有和父母兄弟在公开场合一起露过面,甚至不敢结婚生子。即使这样,还是落了个畏罪潜逃的下场。最可恨的是他的顶头上司,为了一已私利,生生灭了一支警察队伍!
回到地面,利康单膝跪在血淋淋的草地上,指天发誓:“丁哥、林哥、刘安、小米、小任……,兄弟们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一定助我灭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丁六一点香、烧纸钱,在旁边跟着跪下,一个劲地叩头。从小到大,再到北国留学,除了利康,这帮警察兄弟也出力不少。
“没你的事,找找看,有没有纸片或烟盒之类的东西。”
虽然不明白利康为什么要这么做,丁六一还是仔细将地面搜了一遍。除了子弹壳,地上没有其他东西。
“那位军官在什么地方呆过。”
丁六一想了想,在藏身的大树上一点点的搜,终于在离地约一米高的地方发现一个浅浅的箭头标记。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根本就发现不了。依照箭头指示,来到十米外的一棵大树。在树洞里,他找到了个皱巴巴的烟盒。
“利爹,你怎么知道会有这个东西?”
利康没有回答,慢慢把烟盒拆了。丁六一凑上去看,发现在烟盒内侧画了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出一条清晰的行进路线。
“没半个小时,这张图画不出来,功夫做得真足啊。”
利康拍了拍丁六一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孩子,要想活命,光有蛮力还不行,得靠脑子。刚才,你在树上若是应了一声,咱爷俩早喂狼了。”
丁六一顿时满脸通红。过了许久,说出了心中的不解:“既然这伙边防军人想要您的命,为何会给你留地图呢?”
“知道猫鸟吗?”
“和您并称芒镇两虎的少校营长猫鸟?”
“对,他就是猫鸟。”
“他不是下了必杀令吗,怎么还会留下地图呢?”
利康眼睛一瞪,骂了起来:“脑子里塞满了书本,连转弯的余地都没有了!他嘴上说的,是在传达上司的命令,这份地图才是他心里要说的。”
“不会是个圈套吧……。”
话未说完,丁六一就被一脚踢倒在地。
“他早就知道我们爷俩在树上,若是贪那十万赏金,几枪完事,还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圈子。再说了,老子和猫鸟是过命的交情,他救了我这一回,还欠我两条命呢!”
“敢情猫鸟有三条命……。”说话间,丁六一窜了出去,让利康扑了个空。
这一次,丁六一看清楚了。利康拄着拐掍,没受伤的右脚闪电般踢出,而后稳稳落下。
“利爹,这一招厉害,教我吧。”
“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利康没好气回答。
干粮已经耗尽,必须尽快离开,赶到猫鸟所提供的地图上标注的补给点。可是,利康受伤走不了,丁六看着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虎骨、虎皮,难以取舍。
利康一声不吭,在一旁耐心等着他下决心。
远处丛林传来一阵鸟叫,丁六一听了脸色大变,操起枪找了个掩体藏起来。看着利康没有要藏的意思,丁六一不停使眼色。
“不就鸟叫吗?”
“利爹,您没老糊涂吧,刚才是猫头鹰在叫呢!大白天的,猫头鹰不睡觉嚎什么鬼?”
“猫鸟的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听到了马蹄声。利康提高嗓门叫道:“我们在这里。”
两名边防军人骑着两匹马穿出灌木丛,来到大树下。看到利康,敬了个礼。
“利叔,营长让我们给您送匹马过来。”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举枪,对着丁六一的藏身之处扫射。吓得丁六一赶紧贴地,趴在大石头后面。子弹打在身后地面,溅起的碎石打在脸上,如针扎般难受。
另一人从斜方向扑了上去,刚端起枪。丁六一一个侧滚,紧接着右脚飞起,将对手的枪踢掉。让人郁闷的是,脚尖还扫到吊在半空的软籐,收不回来。
开枪的士兵怕伤到同伴,丢了枪,抽出匕首扑了上去,直扎丁六一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利康高声吼道:“自己人!”
哧的一声轻响,匕首扎在丁六一的防弹背心上。丁六一心里窝火,要不是利康提醒,这两位早被打成筛子了。他左脚一弹,整个身体飞起,右脚顺势收回。半空中一个剪子脚,将对手放翻。
“说了是自己人,还打!”利康一拐一瘸跑了过去,横在三人中间。
丁六一检查了一下挨刀的地方,发现没有受伤,一声不吭走开。那两名士兵同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丁六一一眼,退到一边。误杀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大家习以为常。只是二打一还占不了便宜,感觉脸上无光。
“利叔,您的行动队有三人逃出重围,已经被找到,送往芒镇了。”
“好消息!”
“为了保命,三人将指证利叔您把队伍带进毒贩的伏击圈。”
利康叹了口气:“我不怪他们。”
“营长得到情报,对面的一支特种部队过来搞事,不知是南湾国还是林国。营长怕您的暴脾气上来……。”
“身受重伤,还敢叫阵一支特种部队,你们营长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营长说你属狗的,逮谁咬谁……。”
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一番寒喧后,两名军人共骑一匹马,准备离去。全程不看丁六一一眼,说一句话。
“两位大哥等一等。”
“有事?”两人黑着脸问。
“这里有一张虎皮、一副虎骨,权当见面礼,送给两位大哥。”
看着丁六一从草丛里拖出一个大口袋,两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一张虎皮、一副虎骨的卖价,比两人一年的薪水还要多呢!
“东西我们先收下,交给营长处理。”
有了马,两人都轻松了许多。利康骑在马上,抬头看天,一言不发。丁六一知道他突遭变故,心里苦闷,没有说什么。
“小六,看天上的老鹰。”利康突然开口道。
丁六一抬头看了一眼,一只苍鹰在百米高空盘旋。没有多想,直接答道:“想吃老鹰肉好办,等安顿下来,搞一只!”
利康破口大骂:“整天想着吃!这只老鹰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近半个小时,也没见这扁毛畜生扇一下翅膀。”
“无人机!”
“还不算太笨,林国特种兵的制式无人机,外形专仿各种大鸟,我去年在林国航展上见过。”
丁六一吓了出一身冷汗。被一支特种部队盯上,秒杀的节奏啊!
“可是林国人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狼要吃羊,还需要找借口吗?早知道你傻成这样,就不送你出去了。”
“重新选条路,在密林里不露头。”
“没有用,这种无人机配有红外成像仪。”
丁六一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去!林国人穷得连裤子都没得穿,还弄这么先进的无人机干什么?”
利康不言语,看着丁六一:“先不忙发表演讲,赶紧想办法。”
丁六一挠了挠头:“要不在水里泡泡,避一避风头?”
“热成像消失,只能顶二十分钟。还得想法子。”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丁六一扶着利康下马,全身浸入水中。而后抛下马,潜入密林。
对方果然上当,无人机降低高度,在小溪附近搜寻。
丁六一早窜上一棵大树,藏在树干后面,身体跟着无人机转动。而利康在小溪的隐蔽处当观察手。当无人机从头顶飞过,立即发信号。丁六一早听到嗡嗡的声音,迅速从树干后出来,端着突击步枪,把一个弹夹的子弹全打光了。无人机晃了几下,冒出浓烟,一头栽了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共乘一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