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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忆往事

小说:煅刃 作者:北国长白

  傲雪亭位于崆山绝壁之上,站在其中可俯瞰众山小。傲雪亭外是终年无法化解的冰雪,崆山之巅从未有过春天,有的是万年的寒冬。

  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人站在其中,他身材微胖,面庞白里透红,脸圆圆的,像是一尊弥勒佛,他正望着亭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若有所思,此人便是崆山剑庭掌门上官云,上官婉儿名义上的哥哥,卫剑庐首徒卫一。一个身材匀称身着蓝色劲装的负剑年轻人站在其后。

  上官云:“师弟,当初师父让我进入崆山剑庭是为了教授弟子,以巩固大梁根基,没想到多年后这里成了我们的庇护所。”

  苏白:“秦冲之事可是你所为?”

  上官云摇摇头:“杀他怕脏了我的手,卫剑庐也是未见庐,卫剑庐只是个招牌,却没有实际的地点,我只知卫剑庐共有十三弟子,化名为卫一至卫十三,师父当年说只收十三人,并不知道都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身份,只有你我在卫府见过,我是卫一,你是卫十三,其他人都未找到。”

  苏白:“师父收徒时便叫我们不要向外人提起师门,师父害怕权势太大而遭到嫉恨,也怕我等结党危害社稷,所以才将我辈的身份隐瞒。没想到此举却使我们意外幸免于难。”

  上官云叹了口气:“是啊,师父一生忠义,对我们倾囊相授,我们却来不及报答,还好我们俩里应外合保下他的女儿,不然黄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师父。卫府惨案过后婉儿的记忆便受损,这也许也是件好事啊。”

  苏白:“记性越好越是痛苦。你我是逃不开这痛苦了。”

  苏白看向远处的皑皑白雪,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万家灯火时。当年去卫府抄家的官员就是自己,当时荣林是他的部下,也在身旁,秦冲本是兵部的人却偏要前来监察。卫府门外还有两个七境高手等着。

  面对着师父,他整个人已经成了木头做的假人,愣愣地听着刀剑声、喊杀声、尖叫声、求饶声。他是有血性的汉子,他拉上师父,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师父冲杀出去,大不了和师父一起死。可卫徽狠狠地甩开他,“哼,兵部尚书苏履谦可真是我的死对头啊,派他儿子来给我落井下石。臭小子,我们切磋切磋吧。”

  苏白明白他这么说是为了保护自己,当时与卫徽有关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使自己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也不会例外。

  卫徽调动元气,瞬间天地色变,暗黑色的天穹划过道道闪电,湛泸剑锋指向苍天,苏白强忍泪水,举起手中的青钢剑,与卫徽的湛泸剑短兵相接。在外人看来两人在你死我活地打斗,实际上卫徽在教授苏白剑招。

  卫徽其实将境界压低了,附着在湛泸剑上的元气很少,只将剑招发挥到极致,却也是招招凌厉难以破解,苏白艰难地稳住心神,一招一式地破解。卫徽收剑,满意的笑了,这欣慰的样子隐藏在夜色之中,只有苏白看得见,他心里一阵阵的酸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突然,一个黑影从卫徽身后闪过,在他身后推了一把,苏白感觉一阵飓风迅速在面前吹过,还未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未收回的青钢剑刺入卫徽的身体,鲜血不停地喷溅出来。卫徽把住苏白颤抖的身体,用内力传音说:“师父不怪你。未来的路凶险重重,要你自己走了。”

  看着师父倒下,十五岁的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瘫在了地上,躺在地上的血泊里,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少顷,他艰难地站起身拎着卫徽的湛泸剑,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卫府。荣林过来搀扶着他,一旁的秦冲的笑声不绝于耳,“苏百户,你可是要出名了,宗师级的剑术大师卫徽居然死在你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手上,我这就禀告父亲,让他帮你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苏白咬牙切齿:“小人多谢秦大人提携。”

  一片雪花飘进苏白的掌心,瞬间化为蒸汽,他深吸了一口气,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世人皆知轩辕剑神勇无比、百战百胜,却不只湛泸剑也是绝世神兵。湛泸剑自从师父离开后就断为三节,我尝试锻造过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我想去龙泉找欧冶子,重新锻造此剑。”

  上官云:“唉,武氏皇族大多是修行天才,陛下更是如此,在如今的而立之年就已经入九境,又有轩辕剑在手,复仇之路难行。”

  苏白:“师父为国尽忠职守,死而后已,暗通北齐,不过是借口,难道仅用‘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句话就能名正言顺地灭了卫氏满门。我心中不平,世间公道不该如此。”

  上官云:“你也要小心些,其他卫剑庐的人不知道你是我们的人,可能也会刺杀你的或者抢夺湛泸剑,可惜我们互不知晓,不然也不必这么麻烦。”

  苏白无奈一笑:“我实在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不为主君尽忠,也无法为师父尽孝。父亲归隐田园也不能在他身旁侍奉。”

  上官云心疼地看着这个才二十五岁便要承受这许多压力的小师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想打败对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自责没有任何用处,有什么压力就跟师兄释放,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

  仿佛只有在师兄这里,苏白才是最放松的,不必有任何的伪装,不必有任何的防备。在陛下和秦相面前要曲意逢迎,在下属面前他要表现得痛恨卫剑庐余孽,在婉儿面前又会感到自责。

  这一夜他在师兄上官云这里酩酊大醉,睡得死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他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苏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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