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赋坐在桌前,低着头不敢出声。他知道自己的谒文写得不错,却实在想不到,这篇文章能被考官看中,甚至,面见二皇子。
“赵文赋,你的谒文很精彩。这次的考试,你应当可以在榜上前三的位置。”周皓柏慢慢地倒了一碗茶。
“谢殿下夸奖,草民愧不敢当。”赵文赋回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皓柏淡淡说道,“如今你若想走上仕途,怕是不大容易。朝廷之上的明争暗斗不必我强调,哪怕你没有具体的概念,也应当知道,想要出人头地,无论如何都需要有一个依附。当今大皇子镇守西荒,三皇子醉心理学,皇上龙体抱恙,只有我在处理朝政。你觉得如何?”。
赵文赋沉默,他现在十分紧张。从本心而言,依附权势,他是不愿的。但周皓柏所言又实在有理,过于现实。
遵从至今的君子正道,怎能为功名利禄所舍去?
然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应考,却不得功名,又怎么对得起父母含辛茹苦殷殷厚望?
两难之地。
周皓柏似乎读得出赵文赋的想法,便笑了笑,站起身:“你的难处我明白,也不必急于一时。你若不愿,我不强求。明年三月考试,四月放榜,四月之前,你去我府中找我便可。事关前途,你要考虑清楚。”
赵文赋低头行礼谢恩,退了出去。甫一出门,旁边便有人问:“为何不愿,大好前程似锦,何必因着所谓气节,便弃之敝履?”
赵文赋看过去,是一张陌生面孔,他却隐隐觉得和周皓柏有几分相似之处。
“气节是指不祈求有能力得到的东西,我从不认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仕途通达。”
“那是因为什么?”
赵文赋想了想,苦笑着回答道:“或许就是不甘心吧,那些个圣贤书,怎么都不能白读了啊。守不住本心是人之常情,但因此就放弃抵抗,还是算了。”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眼里满是赞叹:“若二哥能得到你的助力,或许在朝廷上就能翻云覆雨了。”
赵文赋本想说愧不敢当,却突然意识到那人对周皓柏的称呼,虽然诧异但没忘行礼。
周皓竹拦住赵文赋:“今天我不是三皇子,只是周荇。你只当我是萍水相逢的有缘人便是。”
赵文赋再次打量周皓竹,他眼里的清明之色,这样看来,却更像是野心。
“事实上我来这里的目的和二哥一样,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重复同样的话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选择我的。”
李飘渺看着张诵熙远去的背影,时没反应过来,便在原地思索许久,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情报收集方面还是不够完善,早知道张诵熙这么迂腐,就直接跳过了。
“强求不来啊,道不同不相为谋。”
风起,在草地上画出痕迹,翻涌着波浪向远处汹涌而去。
他骑上马,悠悠向远处行去。
再向前五里,便零零散散有了人家,一个一个白顶彩围的锥形帐篷,莫名地静谧祥和。但这些帐篷里住的并非北漠人,而是朝廷流放的罪臣。李缥缈摸出一张名单,上面是寥寥几个人名以及官职罪名。这些人虽是罪臣,却仍有希望被朝廷召回,当然,通常这种人仍然对朝廷忠心耿耿,说服起来有一定难度。
还有三个人。
李缥缈再次确认了几人的信息,咬咬牙走向帐篷。
“打扰一下,高占祥高先生在吗?”
不一会儿,走出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的脸上被风沙打磨出沟壑,眼里却闪着光。
“可是传召老夫回京?”
李缥缈礼貌笑笑:“高先生要失望了,在下李缥缈,为谋大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