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大见了方老太太便给他鞠了一躬,满眼希冀的道:“方婶子,求您老去看看我老娘吧。我娘她老人家连着两天晚上梦到了我那没了音讯的弟弟。”
说罢便向方老太太仔细描绘他娘的梦。
方老太太沉吟片许却道:“我从不出门给人看事,你娘既有事,不如你叫你媳妇扶你娘过来吧,咱们离的也不远。”
老太太话还未了,便听门外有个老妇人说:“他方婶子,我来了。”
狗子回头一看,却见门外一个年轻妇人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进来,那老太太显然身体不好,走这几步便气喘嘘嘘。
那老太太刚一进门,方老太太门口挂着的风铃便无风自动,响成一片。
方老太太一看便道:“你可是问你二儿子?”
老太太一听,哭道:“他婶子啊,你是真神仙,我那二儿自从几年前出门,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我日日想夜夜盼,眼睛都哭坏了。可就在前日,我竟梦到我那儿子一身是血,站在我床前叫娘,还一个劲叫疼。老姐姐,你看这是咋回事儿啊?”
方老太太看了一眼风铃道:“且让我点香问问上天,看倒底是何故。”
说罢便点起三柱清香。嘴中念念有辞。
狗子此时己开天目,就见到那风铃下站着个浑身是血的小伙子,而那紫衣老鬼正跟他说话呢。鬼说什么狗子是听不见的,两人说过了话,那紫衣老鬼便潜到方老太太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啥。足过了半柱香的光景,方老太太才道:“我且问你,你家那小子是不是三年前出的门,说是要去南边的大城投奔他叔叔?”
胡大一听忙点头道:“方婶子,您说的都对。”
方老太太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得色又道:“你家二小子没了,他说是在路上被同去的徐老实害死了,死后被扔在山里,尸身遭野兽啃咬,能不疼?你家小子让你们给他收尸报仇。”
胡大听了眼睛登时就红了,那徐老实正是当年跟他弟弟一起去大城的同乡,没想到竟是那看着一脸老实之人害了弟弟的性命。怪不得,一年前那徐老实回来时,他同那人打听他弟弟的下落,那人却只说到了城里俩人便分开了,捎信去叔叔那问,叔叔却说没见到弟弟,原来竟是被他给害了。他那老娘一听顿时放声大哭,扯着儿子胡大道:“儿啊,你一定要找着你弟弟的尸骨,不可再让野兽糟蹋了,还有那黑心肝的徐老实,我道他怎么一直说你弟弟在城里跟他走散了,原来竟是他做的恶。”
胡大恨声道:“娘你放心,我定然让这徐老实给弟弟偿命,也定然寻回弟弟尸骨安葬。”
说罢又看向方老太太央求道:“婶子,我那弟弟的尸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您能不能给指条明路啊?”
方老太太道:“也罢,帮人帮到底。”
说罢她便起身下地,唤来老仆道:“去把二小子叫来。”
老仆领命,不一会就领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进来便瓮声瓮气的道:“奶奶,是不是又要出门儿?”
老太太爱怜的看着孙儿道:“正是,你拿着奶奶的铃儿,跟胡家大叔去寻你胡家二叔的尸骨。路上不要贪玩儿,那处离这里很是不近,你胡家二叔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找了来。”
小伙子答声哎,便接了老太太摘下的铃。
胡大见此不由倒抽口凉气问:“方婶子,你说我弟弟回来了?”
方老太太叹气道:“可不是,那孩子也是苦命,他一个孤魂能回来可是不容易,要不怎么三年了才到家?”
又看向那风铃道:“好在我这铃儿能寄魂,你那苦命的弟弟现就在铃中,你们带着它,跟着它指引,便能找到孩子的尸骨。”
胡家听到这话,都不由伤心,胡大宽慰了老娘几句后便同那二小子道:“方家侄子,待我回去收拾一下雇个车,咱们后日便走。”
说罢又回身冲着方家婶子拜了两拜,扶着老娘离了方宅。
狗子亲眼见到那浑身是血的小伙子竟然化作一小团附在了一只铃上,便也随着闲汉离了方宅。
果然,两天后胡大便同那方家二小子拉了口棺材上了路。而胡家亲族也出了人去看住了徐老实,防他知道消息跑了。这镇上虽说有些人知道此事,却没人肯给徐家报信,徐家本是外来户,因徐老实人还算老实,相处的也还算可以,可是听说他竟害了胡家老二的性命,却又哪个肯帮?大伙都等着看他之后的下场呢。
转眼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月,胡大并方小子俩人才回来,棺中果然就是那苦命的胡二尸骨。他那眼睛不好的老娘见到儿子的尸骨,又不禁大哭。待尸骨送回,胡大便打上那徐老实家门。徐老实初见胡二尸骨被寻回,心中便觉不安,按说他事做的隐蔽,事后尸骨又扔在荒山中,怎么可能被找回来?这几日正在家惴惴,见胡大打上门来,他本是要跑,却在翻墙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那不过一人高的土墙竟愣是没翻过去,耳边还听到一声阴冷的哭声,那哭声竟然与胡二的声音别无二致,一下子吓的腿脚都软了,只道是胡二阴魂来索命。
待胡大将其扭送官府时,也不待老爷用刑,便一五一十的招认了他见财起意,杀了胡二之事。
即后徐老爷被县太爷判了个秋后问斩,胡家这才放下心事。
胡大见冤情己了,便着手为胡二操办了丧事。
胡大待丧事毕,亲自去了方家,送上一份厚厚的谢礼。方老太太人十分厚道,只收了少少的一份,其它都给送了回去。胡家深感不好意思,以后两家便常常走动。
那铃儿也便还给了方老太太,老太太接过了还回来的铃儿道:“胡二,你心愿己了,投胎去吧。”那铃儿突然无风自动,声音欢快,似是在感谢方老太太。方老太太也笑着向铃儿点头。
狗子因此事在这小镇上着实是呆了挺长时间,看着这一幕幕,也无限唏嘘。
他对那风铃更是感兴趣,便在一日早晨亲自拜会了方老太太。
老太太似是知道他要来,当日闭门谢客,还为他备了茶水。
狗子一见不由也是惊异。等二人坐定,老太太便微微一笑道:“这位高人,想必己在此观看很久了吧,我这里的玄机怕也是窥见的差不多了吧?”
狗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老人家,冒犯您了,晚辈也是游历红尘,想多见识见识,您老不会怪我吧?”
老太太淡淡一笑道:“怪你倒谈不上,既你称晚辈,我也托大叫你声后生,你这后生倒也真沉得住气,那夜夜探我这小宅,后又随人观看我为人解事,却未曾出手干扰,该我向你说声谢谢。”
喝了口茶后又道:“其实今天你来,我身边的大人早便算出,他也好奇你,想与你论道。”
说罢,突然身子一阵抽畜,而后,老太太语气顿变道:“小娃娃,我观你身上气息,似是终南山一脉,不知道你拜的是哪位师傅?”
狗子见此,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顿时明白,这定是那紫衣老鬼来问,便正色答道:“劳前辈动问,小的不曾拜到谁的门下,只是跟着木老身边做了十年的洒扫童子。”
那老妇神色一凝道:“木枯道人?原来是他啊,小子你造化不小啊,木枯百年前便己是半仙之体,你能在他身边伺候十年,机缘不小啊。”
狗子还是第一回听说木老的道号,对面前的老鬼更不敢造次了。
那老鬼长叹一声道:“我本是青城山中炼气士,道号玄音子。可惜游方至此,遇到一邪修,斗法中那邪修被我杀了,我的肉身也被他废掉,只能寄身在这养魂铃中,假托方氏积些功德,望以鬼身证道。半月前我算到有同道中人到来,便想与你见上一面,没想到你这小娃竟如此沉得住气,竟到此时才来见我。”
狗子听老鬼这么说也是肃然道:“前辈除魔卫道甚是了不起,晚辈敬服。”
老鬼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子根骨不错,怪不得木枯要收你做个童子,以后你定然错不了。”
两人又一番攀谈,狗子又借了那养魂铃仔细看看,直聊了许久,狗子才拜别了方老太太并那老鬼。
回到客店中,仔细想想那铃,只觉得那铃十分不凡,而其上所刻符文也有些眼熟,突然他想起一物,伸手从皮囊中掏出在孙大户家得来的妖丹佛,仔细分辩那底坐上的符文,竟然十分相似。
狗子不由深深一愣,这佛的来历他自是不知,而那铃,恐那紫衣老鬼也没有说实话。
狗子复又将此佛放入皮囊,结了店钱,又踏上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