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委婉的告诉你吗?”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面色纠结的看着易川。
“都二十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直说吧，我大概心里有数。”易川摆了摆手，对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道。
“昨天的咯血应该是胃部发生了一次小转移，这个问题其实不大。但真正的问题在于，你体内的空间元能已经越来越活跃了，身体的自我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发生转移的速度，现在的你随时会死，早上那次是胃，接下来如果是心脏是动脉，就不是咯血那么简单了。”医生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元能抑制合剂一直在吃吧?加大点用量吧，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了解了。”易川对医生露出了一个微笑“等我死了，大概就要麻烦你替我收尸了。”
老医生叹了一口气“你能那么坦然我都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了，虽然以我的立场应该劝你提起希望坚持下去，但最清楚你病情的我真的说不出这种话。”
老医生摘下老花镜抹了一把脸“知道吗?你死后连完整的尸体都不会有，一旦你死去，身体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你的身体会立刻发生大面积的转移，我想十有八九，你会缺胳膊少腿，或者被掏空内脏的只剩下一层外皮也不一定。”
“我见过那种死法，我战友当时就在我面前发生转移的。”易川面色平静，他其实不怕死亡，20年前他就曾无数次面对过死亡，他只是不喜欢无意义的死亡。
“或许这就是我该有的归宿吧。”易川呼出一口气道。
老医生摇了摇头“对不起，作为你的主治医生，到最后还是没办法救回你。”
易川摇了摇头“不怪你，怪命。”
老医生看着自己手中的老花镜，又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也该顺应这个时代，去接受一些元能的医疗了，至少老花眼这个毛病只需要一阶的治愈法术就能治好，不得不承认传统医学已经完全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放弃了这种坚持了。”
易川站起身子拍了拍老医生的肩膀“别为我伤春悲秋了，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吧，我先回去了。”
“去吧，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老医生挥了挥手没有挽留。
易川套上外套，向着老医生点了点头，随后走出了医疗室的大门。
看着走出门的易川，老医生有种这家伙比自己还要苍老的错觉。
缓步走在研究所的通道中，这条通道易川已经走了不知多少次，甚至连头顶的照明灯有几盏都已经记清楚了。
确定了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即将走向终点，这重复于每一天的景色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无趣了。
这里的研究所划分成九个区域，分别放置着九个在过去的战争中出现的几个异常事物。
易川没去过别的区域，他的权限不够，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乱跑，但他大概知道除了他之外的八个异常事物中包括了他战友的遗骸，造罪的尸体，以及一些来自魔界的战利品和魔界生物的尸体。
除此之外，研究所完全隔绝了元能，所有的玻璃都有一层隔绝元能的保护层，不允许任何元能者进入。而且每个角落都有着对元能的感知报警器，普通的守卫配备的是枪械，且没有任何元能者。但这个研究所不是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来自别的位面的研究院有着非元能的特殊力量，他们可以正常进出这里。
刚开始的时候易川以为这个环境是专门给他设置的，但后来了解到别的区也是如此时，这个想法就被否认了。或许他才是附带的哪一个罢了。
说实话，易川觉得这里不像是个研究院，更像是个囚牢。
他走过了冗长的走廊，站在一面玻璃落地窗前望着夕阳，冬日的暖阳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这种美好与将死的他始终隔着一层无法穿过的玻璃。
“就要死了吗…”他捏了捏拳头，下定了决心。
这一天，009号这个快被遗忘的研究品向研究所提出了一个外出申请，他想在死之前再出去加一个老朋友，他在外面唯一一个活着的朋友。
虽然外界那充斥着元能的环境对于在死亡线上徘徊的009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但在他的主治医生同意后，许可还是下来了。他可以在外面呆一天，必须有护工陪同，必须穿上隔绝元能的衣服，并且在必须专人的监视之下。
易川联系了久违的老朋友后，外出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12月25号，跨世纪的前六天，一个名为圣诞的节日。
……
……
琳觉得易川这几天开心的像个孩子，虽然她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知道易川能在圣诞节出去一趟，但易川终归是快死的人了，琳是真没想到他还能一边晒太阳一边抖腿一边用他那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哼着小曲。
不过房间中原本浓重的压抑感消散了不少，琳也被易川的喜悦带动，变得更加随意，她时常和易川说外面世界有趣的事，易川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时常绽放出并不好看的笑容。
但她到这里工作的目的可不是真的为了看护这个濒死的家伙的。在这里工作了几天后，她深切的了解到这个看似平凡的研究所，有着多严密的把守，但这也恰恰说明了家里那条大狗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想要达成家里那条大狗的目的，或许只能寄希望于易川的这次外出了。
“总觉得有种使命的味道…”
制定好让两人见面的计划后，琳就常常这么想。或许濒死的易川就是达成他们计划的最重要的契机。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那个负责监视易川的家伙，会是谁。
如果只是普通的元能者或是普通人那还好说。但如果是高魔联合派来的家伙，那就麻烦了。
……
……
研究所的地底，001号研究品隔离区。
“为什么要让我去监视那个快死的残次品?要知道最后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应该在这里坐镇才对，那个老头随便找个守卫看着就行了，要我说，我们早该放弃那个毫无价值的家伙了。”一个帅气的像是海报里走出来的男人对着一位身着白衣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道。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丝毫没有将眼前这个应该被称作馆长的男人放在眼里。
“抱歉，正因为是这时候，所以馆里没有多余的人手了，你应该最清楚，现在这里最闲的人，就只剩下不懂元能的你了。”
“那就让那老头自己去啊，本来就一个快死的人了，找书苑 wｗｗ.zhａoshuyuan.ｃom 还对他倾注那么大的精力做什么?”帅气男人气恼的道“要我说，就不应该批下那个允许外出的许可。”
“他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时间和战争剥夺了他的一切，在这弥留之际让他外出一趟我觉得是必要的。”馆长叹了一口气道。
“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人类真是麻烦。”男人摆了摆手道“拘泥于外表与形式，情感脆弱又容易利用，要不是元能的出现，你们人类对我而言只是一群可笑的原始人罢了。”
馆长叹了一口气，转头与帅气的男人对视，眼里多了一分严肃“奥，虽然你是高魔联合下派的监裁卿，但是在这里你应该听从我的指挥。”
“哼”奥冷笑一声“既然你那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但是啊…”
馆长突然感觉空气骤然凝聚，连呼吸都无法继续进行了。
奥站到了馆长面前面色阴沉的道“只有我的同类能才能那么叫我，你要么报上我的全称，要么就直接叫我监裁卿，不然我不介意违抗一下上头的命令。”
馆长艰难的点了点头，空气终于不再凝固，馆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早已习惯监裁卿的态度。
“那么，奥·莱森·特雷利先生，请你在易川外出的这段时间保护，并监视他可以吗？”馆长的语气丝毫没有因为监裁卿的威胁而变化。
奥点了点头“既然是命令那就没办法了，但如果下面那家伙有半点动静，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擅自行动，懂么?”
馆长又叹了一口气“我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