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秋点点头,娓娓说道:“据我诊断,这位病人最明显的脉象,是虚而兼小,这说明他脾阳不振,有食少不化、腹泻、四肢清冷等毛病!而在虚小脉象的隐藏下,还有沉微的情况,脉象轻举不足,需重按方有所得,这说明病人气虚阳微,有面色皓白、形寒气短,面浮足肿等病症!此外我还发现,这脉象在虚弱沉微之外,往来流利如珠走盘,说明还有弦滑之象,应该是有脑出血等问题……”
马国涛等人的脸色,齐齐骤变。
病人是他们请来的,对病人的情况,他们最是了解。
正因为这位病人的脉象,有着三重不同的表现,并且相互掩盖、相互混杂,让人很难全部发现,所以他们才会邀请这位病人前来参加脉诊比斗!
没想到,这么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三重混合脉,竟然没能够难住赵阳秋,在短短十二三分钟里便被他给解开了。
“不愧是指定乾坤赵阳秋,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三重混合脉诊断清楚,真是把悬丝诊脉术练到炉火纯青了啊!”
虽然是对手,可马国涛等人还是忍不住由衷的赞叹。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阳秋听到了他们的话后,转过身来,面露不屑的摇头说道:“三重混合脉象?你们却是说错了!这个病人的脉象,可不止是三重!”
“什么?”马国涛等人齐齐一惊。
这位病人,可是他们几个人亲自挑选出来的,经过仔细的诊断后,才确定为三重混合脉象。现在赵阳秋却说,这个病人的脉象不止是三重!
这怎么可能?!
没等马国涛等人询问,赵阳秋便把第四重脉象讲了出来:“除了我刚刚讲的三重脉象外,病人的尺脉无力细柔,这说明他还有第四重脉象——尺脉弱!病人应该有腰膝酸软、失眠多梦等症状!”
他的话音刚落,性子比较急的杨敬博,便摇头说道:“赵老,你这次可是诊断错了。这位病人,是经过我和马校长,以及我们大学附属医院诸位中医专家会诊了的。我们不但对他进行过细致的诊断,还讨论分析过,可以肯定,他只有三重脉象……”
赵阳秋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只诊断出了三重脉象,那是你们的本事不行!”
杨敬博差点儿没被他的这句话给呛死,冷哼道:“凭什么是我们的本事不行,就不能是你诊断错了?”
马国涛伸手拉了拉杨敬博,示意他不要做无谓的嘴战,转身冲黎和平、乔智学等人说道:“麻烦各位受点累,帮我们裁判一下,这位病人到底是有三重脉象,还是有四重。”
“好。”黎和平、乔智学等人应声起立,走进帘屋,一一为病人进行了脉诊后,又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这一过程中,赵阳秋信心十足,坐到了族中晚辈为他端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饮着茶,显得很是轻松。
林雪轻轻的拉了拉赵元衣角,小声说道:“你看这人一点儿也不担心,该不会真是如他所说,那病人有四重脉象吧?”
赵元开启了观气术,朝着帘屋中那位年老的病人张望了一眼,发现他除了头部、心脏以及脾胃三处地方有邪气郁结外,在两侧腰间的肾脏位置上,同样是有邪气翻涌!
赵阳秋的诊断没有错,这个病人,的确是有肾气虚衰的情况!
看到这一幕,赵元也挺佩服赵阳秋的。
当今医学界里,把悬丝诊脉术练到了这种境界的人,实在很少见!
“指定乾坤,名不虚传啊!”赵元小声感叹道。
“什么意思?”林雪不解的问。
赵元凑到林雪耳边,小声解答道:“他说的没错,这位病人,就是四重脉象!马校长和杨主任他们漏诊了。
林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黎和平、乔智学等人也完成了讨论。
“阳秋兄,你的悬丝诊脉术,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啊!”黎和平冲赵阳秋竖起了大拇指。
听到这话,马国涛等人脸色骤变。
果然,接下来黎和平便宣布道:“经过我们的诊断、讨论,这位病人的确是有着四重脉象而非三重!只是这尺脉上的脉象,非常隐蔽难辨,要不是我们事先得到了提醒,恐怕也会将它漏诊掉。”
“什么?”杨敬博一脸震惊。
不过,对黎和平等人的话,他倒不会怀疑。这些人的本事、身份在那儿摆着,漏诊误诊的情况几乎不会出现,更不可能帮着赵阳秋作弊。
“没想到,这位病人竟然是四重脉象……”马国涛苦笑连连:“原本想要给金陵赵家挖个坑,却不想,这坑没坑到他们,倒是反过来把我们自己给坑了。”
赵元还没上阵,西华医科大学就已经在医学界诸位大神和媒体记者的面前丢了一回脸……简直是出师不利啊!
与西华医科大学低落的士气不同,金陵赵家这边却是士气大振,一个个喜笑颜开,仿佛已经赢下了这一轮的医术比斗似的。
网络直播间里,弹幕也是刷的飞起。
“开眼界了!”
“这就是悬丝诊脉术?也太神奇、太牛了吧!”
“哥们,牛的明明是赵阳秋这个人好吧!”
“我收回先前的话,这场诊脉比斗,不可能有意外发生,赢的人,只会是赵阳秋!”
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况下,赵元走到了帘屋前方,准备开始悬丝诊脉。
“赵元同学,你放开了去比,不要有心理压力。”马国涛小声的为赵元加油鼓劲,生怕他被刚刚那件事情影响到发挥。
赵元微笑着说:“马校长,放心吧,我没有压力的。”
这话传到了金陵赵家族人耳中,却被误以为,他已经认怂放弃了这场比斗。
赵阳秋端着茶碗,‘语重心长’的教导道:“年轻人,我劝你直接认输,也好过不懂装懂丢人现眼。”
赵元回头冲他一笑:“不好意思,我的字典里面,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赵阳秋眉头一挑,将茶碗重重的放到了茶几上,冷哼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既然铁了心要丢人现眼,我也不劝你。”
网络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刷出了一波高峰。
“这家伙真能装逼!”
“前面的,你说错了,有本事的人才叫装逼,没本事瞎逞能的,只能叫傻\逼!”
“字典里面没有认输两个字?那是你买到盗版字典了吧!”
“坐等这货被打脸!”
没人觉得赵元能在悬丝诊脉上面赢过赵阳秋,不但是这些网友,就连马国涛、杨敬博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唯有赵元自己,依旧信心十足!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赵阳秋的悬丝诊脉术,的确可以称得上顶尖,但和巫彭传下来的悬丝诊脉术,还是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更不要说,赵元身上还有身珠这么一个达外挂在,这尼玛怎么可能会输?
赵元伸手拿起红丝,同时悄悄从纳戒中取出了身珠。
在身珠的增益效果下,赵元触觉大大提升,红丝上传来的任何一个轻微震动,都被他清晰的洞察到了。与此同时,他也施展出了在这段时间里集中苦学的悬丝诊脉术。
赵元悬丝诊脉的手法,跟赵阳秋截然不同。
赵阳秋是一手抓着红丝,一手放在红丝上,动作优雅如同是在抚琴,可赵元就要粗暴许多,就一只手抓着红丝,几根指头捏在丝线上,动作很粗野,毫无美感可言。
看到这一幕,赵阳秋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手法都是错的,你还悬个屁的丝,诊个毛的脉?”
这么想的人,不仅是赵阳秋一个,黎和平、乔智学等人看到了赵元悬丝诊脉的手法后,也都在苦笑着摇头。
赵德柱这会儿,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赵元真的精通悬丝诊脉术。不过现在,看到了赵元拙劣的手法后,他顿时放下心来。这场诊脉之比,金陵赵家赢定了!而这,也是给今天的医术比斗开了个好头!
赵元不但诊脉的手法与众不同,诊脉的时间也很短,不到三分钟的功夫,他便松手放开了红丝。
“怎么样,年轻人,你有诊断出什么问题来吗?”赵阳秋问道,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赵元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有了点儿发现。”
赵阳秋冷笑道:“那你说说,都有些什么发现吧。还是说,需要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好生编造一下?”
在他看来,赵元根本就不懂悬丝诊脉术,自然也就不可能诊断出帘屋里病人的情况。所谓的发现,不过是胡乱编造的谎言罢了。
赵元仿佛没有听懂他的嘲讽一样,依然面带微笑,说道:“根据我刚才脉诊所得,帘屋里面的病患,脉象滑而冲和,显然是有孕在身,并且偶有二脉出现,应该是正在生产。同时在滑脉的隐藏之下,还有涩而沉博的脉象,我大胆推测,病患的肢体应该有伤,是个残疾!”
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赵元,震惊是有的,却没有佩服,而是一副‘你丫智障’的表情。
怀孕?生产?残疾?
到底是你丫脑子坏掉了,还是把我们当瞎子啊?刚才进到帘屋里面去的,明明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你告诉我,他怎么怀孕?怎么生产?另外,你说这个小男孩是残疾?可他刚才进帘屋时,是蹦蹦跳跳挥舞着双手进去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残疾啊!
“呵呵,赵元同学这是在跟大伙儿开玩笑呢。”马国涛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干笑着打圆场。
同时小声冲赵元说道:“赵元同学,你忘了吗?刚才进到帘屋里面去的,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啊!你就算编,也编个像样点的脉象啊!”
赵元却是一点儿也不领情,笑着说道:“马校长,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编。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我的最终诊断,而且我的诊断,绝对不会有错!”
“简直胡闹!”赵阳秋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怒斥道。
他这一辈子,都在钻研悬丝诊脉术,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打着悬丝诊脉的旗号瞎折腾骗人。现在赵元在他的眼中,已经是跟这类不学无术的骗子挂上了钩。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向我金陵赵家发出挑战!”赵阳秋起身就要走,同时还没有忘记冲赵德柱吩咐道:“德柱,轰人,跟这样的骗子比,简直是辱没了我金陵赵家的名声!”
不但赵阳秋很愤怒,黎和平、乔智学等人,也是面色阴沉,望向赵元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喜爱。
在这些医学大家看来,本事不足没关系,但你不能瞎逞能,不能胡说八道。因为医生的行为,关系到病人的安康与性命。任何一个疏忽,都会让病人受苦甚至丧命,更不要说是瞎逞能、胡搞乱来!
赵元的行为,已经是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若非是给马国涛等人面子,只怕他们已经指着赵元的鼻子斥责起来了!
网络直播间里,更是骂声一片。
“这小子是眼瞎还是智障啊?”
“八九岁的小男孩怀孕生产?要不要这么扯?你当是在看二次元里番动画啊?”
“之前金陵赵家说他是骗子,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当时真是瞎了眼啊!”
这会儿开心的,唯有金陵赵家众人。
赵德柱万万没有想到,赵元竟然搞出了这么一个昏招。他飞快的在心中琢磨,要是这事儿好好的运作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把骗子的身份,重新栽到赵元的头上去。如此一来,金陵赵家受损的名誉,肯定能够得到挽回!
虽然成了千夫所指,但赵元一点儿也没有慌乱,伸手拦住了生气欲走的赵阳秋,说道:“赵老先生,别着急走呀,先看看我的诊断有没有错再说吧!”
不等赵阳秋开口,他扭头冲着身后的刘著等人道:“老大,去把帘子掀起来,让大家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这帘屋里面不就是坐着一个小男孩的吗?还能有什么情况?总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在吧?
刘著也很困惑,不过他还是执行了赵元的吩咐,上前几步,撩起了布帘。
帘屋里面的景象,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张椅子,一个小男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人。
赵阳秋扭头看着赵元,抬手一指小男孩,讥讽道:“你不是说病人怀孕了,还在生产的吗?这孕在哪?生产又在哪?另外你还说,病人有残疾,你看他四肢健全,哪里残疾了?”
赵元笑道:“我刚才说的是病患,可不是病人。”
赵阳秋眉头一挑:“有区别吗?”
赵元回答道:“当然有了。病人,是人。而病患,可不一定是人!”
赵阳秋对他这话嗤之以鼻:“不是人?那你是在给谁诊脉?鬼吗?”
赵元气度极好,依旧没有生气,抬手一指:“赵老先生,您仔细瞧瞧,这红丝是系在小男孩身上的吗?”
“嗯?”
赵阳秋愕然一愣,赶忙扭头再度望向帘屋,定睛一看后才发现,本该系在小男孩手腕上面的红丝,竟是被系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红丝会系在椅子扶手上?”赵阳秋很是惊讶。
黎和平同样也是一脸的震惊,两个病人的红丝都是他系的。小男孩的红丝,他分明是系在的手腕上,怎么会跑到椅子的扶手上面去?
在众人的质问下,这个调皮的小男孩,怯生生的道出了真相:“我感觉红丝系在手上不舒服,就把它偷偷取了下来,绑在了椅子上面。”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赵阳秋摇摇头,说道:“和平老弟,麻烦你重新给这小家伙系上红丝。”
他打算让赵元重新给小男孩诊断一下脉象。
赵静柔不干了,出言抗议道:“太叔公,你没有必要让这小子再比了,他已经输了!刚才的红丝,虽然被小男孩给系在了椅子上面,但他却说什么怀孕生产和残疾,这明显是乱讲的。他连红丝那头系的是人是物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说自己会悬丝诊脉术?”
赵阳秋一想,觉得事情还真是如赵静柔说的这般。不过他还没有开口表示赞同,赵元就抢先一步说道:“赵小姐说的对,的确是没有必要再比了。”
见赵元认怂,赵静柔很得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认输。”
“谁说我认输了?”赵元走到了帘屋里,请小男孩起来后,指着椅子的扶手说道:“我说不比,是因为我对病患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
不论是现场的人,还是网络直播间里的人,都是齐齐一愣。
这就是一个椅子扶手,哪来的病人啊?
赵元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冲一旁的金陵赵家族人说道:“麻烦你,找把柴刀给我。”
金陵赵家族人愕然一愣,不明白赵元要柴刀做什么,下意识扭头望向了赵德柱。
“给他!”赵德柱沉声说道。他也很想要知道,赵元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金陵赵家族人这才转身离开,几分钟后,拿了一把菜刀回来,冲赵元说道:“柴刀没有,只找到一把菜刀,你看行不行?”
“可以。”赵元接过菜刀,扭头冲赵德柱说道:“不介意我把这椅子劈开吧?放心,该多少钱,我会赔给你的。”
赵德柱冷哼道:“不用你赔,不过是一把椅子,我们还没有那么抠门。”
“那就先道谢了。”
说话间,赵元手起刀落,‘咔嚓’一下,就把椅子扶手斩断下来。紧接着又横向劈了一刀,然后抓着劈开的两边用力一掰,将椅子扶手掰开成了两半。
低头看了一眼,赵元笑着说:“我诊断的病患,就在这里了。”
马国涛几步赶到了赵元身旁,探头朝他手中半截椅子扶手看去。
这一看,让他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
人们立刻好奇了起来。
赵元的病患究竟是什么东西?马国涛又是看到了什么惊成这副模样?
黎和平、乔智学等医学名家全都坐不住了,起身走进帘屋,围在了赵元身边,赵阳秋也快步的挤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元手中那半截椅子扶手上。
在这半截椅子扶手的断裂面,躺着一只足有人指头粗细的虫子。这虫子粗一看,跟蛆差不多。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它只是后面的肚子像蛆,前面则是有着一个类似于蚂蚁般的脑袋和足肢。
“这是白蚁蚁后。”有人一口道出了这个虫子的身份。
“没错,就是白蚁蚁后,快看,它还在产卵呢。”另外一个眼尖的人附和道。
这两人不经意的对话,却是让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怀孕……生产……
赵元刚才说的,该不会是这只白蚁蚁后吧?
这可能吗?悬丝诊脉,竟然能够诊断出白蚁蚁后的情况?而且这白蚁蚁后,还是藏在椅子扶手里面的!
黎和平在震惊的同时,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喊道:“快看这白蚁蚁后是不是残疾!”
听到他的话,距离赵元最近的几个人,赶紧低头仔细打量白蚁蚁后,恨不得把眼睛凑到它的身上去。
片刻后,这几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大喊了起来。
“这只白蚁蚁后左边有节足肢是断了的!”
“是残疾!这只白蚁蚁后真的是残疾!”
“我靠,赵元他……他竟是用悬丝诊脉术,诊断出了藏在木头里面的白蚁蚁后的情况?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几个人的话语传出后,现场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这还是悬丝诊脉吗?你丫是拿X光机扫描过了这截椅子扶手吧?
很快,被掰开的椅子扶手,便从人群中传递了出来。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半截椅子扶手,生怕惊动了里面那个还在不停产卵的白蚁蚁后。
直到这一刻他们方才知道,原来赵元刚才并不是在瞎胡闹,也不是在装逼,而是真的完成了悬丝诊脉!
而且还完成的如此惊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在场众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这事是真的!
太匪夷所思了啊!
整个操练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中了哑穴一样,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赵阳秋最先醒过神,看着被当成宝贝一样传阅的白蚁蚁后,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赵阳秋一辈子都在钻研悬丝诊脉术,自诩在这门医技上,不说数一数二,至少也在最顶尖的行列中。
今天之前,他在悬丝诊脉上,没有怕过谁、服过谁。
但是现在,他怕了,也服了。
赵阳秋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要是换自己上,判断出红丝是系在椅子上不难,甚至也有把握能够通过椅子扶手上传出的细微颤动,判断出里面藏着有虫子。但要像赵元这般,不仅判断出了有虫子,还判断出了它在产卵有残疾,则是万万不可能做到了!
赵阳秋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生疼。
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看到他的举动,赵元忍不住笑了,说道:“张老先生,您觉得我的悬丝诊脉术怎么样?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吗?还请您多多指教呀。”
赵阳秋的表情很尴尬。
指教?我连你是怎么办到的都不知道,怎么来指教?怎么敢指教?
赵阳秋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我输的心服口服!你的悬丝诊脉术,远胜过我!”
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黑身体一歪,就要向前栽倒。
他这是气急攻心了!
关键时刻,赵阳秋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这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同时膝盖一跪双手一撑,这才避免了摔趴在地的丢脸遭遇。
然而这一幕落到旁人眼中,却像是他在朝赵元下跪!
一时间,围在操练场四周的记者们激动了,纷纷摁动快门,拍下了这一幕。照片的名字他们都想好了《神奇少年怀有绝世医术,惊的一代名医跪地求饶》,绝对有噱头啊!
赵德柱的脸色那叫一个黑沉,忙叫人去扶住赵阳秋,生怕这位三叔公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
“赵老先生这是认输了?”赵元说道:“不再比一下?”
赵阳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喟然长叹道:“认输了,不比了,技不如人,再比,只能是丢人!”
旁边的黎和平、乔智学等人齐齐点头。
在他们看来,这场脉诊之比,胜负已分!
赵阳秋的悬丝诊脉术,的确是顶尖水平没错!可赵元的这一手悬丝诊脉,已经超越了顶尖,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再比下去,赵阳秋一样得输,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屠教授感叹道:“以前看史书,说乾隆年间,有个擅长脉诊术的御医,能够通过悬丝诊脉,判断出木头里面有产卵的母虫。当时还觉得这事儿太离谱,是不是古人杜撰出来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却是亲眼见到了这神奇的一幕!”
“是啊,今天咱们都算是开眼界了!”黎和平点点头,旋即冲赵元说道:“赵元同学,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在瞎搞乱来,差点儿就要训斥你了。”
“我也是。”乔智学说道:“刚才我也想要骂你来着,最后是看在马校长的面子上才没有开口。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我没开口骂你,要不然我这张老脸,可就丢大了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唯有赵阳秋没有笑,脸色越发难看。
因为刚才他出言嘲讽、斥骂过赵元。
当时他骂的很爽很过瘾,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嘲讽、斥骂,就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更憋屈的?
与此同时,网络直播间里,也是一片的道歉弹幕。
“我错了,我刚才不该质疑嘲笑这哥们!他这逼装的,简直太6了!”
“赵元同学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简直是太牛了,不愧是我西华医科大学的人!我为你自豪!”
“求高人解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椅子扶手里面情况的?不会是真的靠着那几根红丝吧?还是说,他有透视眼之类的特异功能?”
“我不关心他是怎么办到的,我只想要问一句,之前说赵元赢了就吃翔的人呢?你什么时候吃翔啊?记得直播!我给你打赏洗胃钱!”
一波波愿力从这些网友身上产生,涌入到了赵元的体内。
虽然这些愿力,只是崇拜愿力,论强度无法跟感恩愿力比,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赵元是绝对不会嫌弃,何况还能积少成多。
说笑了几句后,黎和平等人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宣布道:“诊脉比斗,赵元获胜!”
赵德柱冷哼了一声,表情很难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后面的两场医术比斗!
后面的医术比斗必须要赢,因为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但赵德柱心中,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吩咐族人把赵阳秋扶下去休息,赵德柱起身宣布道:“第二轮,方药比试,现在开始!”
方药比试没有诊脉比试那么花哨,规则也很简单,双方根据同一个病人开方用药。最终将两人开出的方子放在一起,交由裁判人讨论选出胜者。
在黎和平等人提议,并得到了赵元和赵德柱同意后,方药比试没有另找病人,就以那个有着四重脉象的病人为目标,对其开方用药。
这次赵德柱派出的人,名叫赵成亮,从辈分上来讲,是他的二伯。因为有赵阳秋在前,人们并没有对赵成亮出战感到惊讶。
杨敬博向赵元介绍起了赵成亮的情况。
“赵成亮,人称金陵药王!他不但把金陵赵家数百年来的存方全部烂熟于胸,钻研透彻,更走访了大江南北许多的名医,通过交流、互换乃至是偷师等等手段,得到了不少的秘方!可以说他这个人,就是一部活着的中药词典、方剂秘录!你千万不要因为赢了脉诊比试就得意忘形,一定要谨慎应对啊!”
赵元点点头:“放心吧,我肯定全力以赴!”
这话被赵成亮听到了,他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嘲讽。
有赵阳秋的前车之鉴在,他可不敢因为赵元年轻,就有轻视的想法。
“上桌椅、笔墨!”
赵德柱一声令下,两张桌椅搬上了操练场,分别摆在了两头,免得抄答案的事情出现。
随着赵元和赵成亮分别入座方药比试,正式开始!
赵成亮握着笔,却没有着急开药,微微眯着眼睛,飞快的在脑海中思索着该用什么方子才好。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样的病人,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费神,只需要判断出四重脉象的轻重缓急,便可以下药。先针对急症、重症动手,将其治好后,再开新的方子治疗轻缓的病症。
虽然这样的治疗计划,时间稍微有点长,用的方子也会有好几道,却胜在稳妥。
但这样的治疗方法,要用到方药比试中,却是不行的。
因为它太平凡了,显不出本事!
赵成亮不但想要赢下这场方药比试,更想要赢得漂亮!把前面诊脉比试中,被赵阳秋丢掉的面子赢回来!
想要达到这一目标,就不能用平凡的治疗方法!
他必须得用一道方子,就把四重脉象的问题全部解决!
但这实在不容易!
赵成亮分析道:“虽然这个病人是四重脉象,但四个脉象并非完全独立,相互间还是有联系的。脾主统血,肝主藏血,这两个脏腑出了问题,就会导致脑出血的病症!而肝阳上亢横犯脾脏,则会导致脾虚。所以脑出血和脾阳不振可以放到一起解决,而治疗的关键在于平肝理脾。只要将肝脾两脏打理好了,血液得到统藏,便不会再出血,也不会再有脾阳不振,腹泻肢冷的症状!”
“尺脉弱,腰膝酸软,说明有肾气虚衰的症状。而气虚阳微、形寒气短、面浮足肿,则是心阳不足所致!估计这个病人是心衰日久,病及肾脏,所以才导致了心肾两虚!这两个脉象的病症,也可以放到一起治疗!”
赵成亮不愧是有着‘金陵药王’的头衔,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便将四重脉象的病因病机分析清楚,并且制定出了‘平肝理脾、温阳补气’的治疗法则。
平肝理脾不难,温阳补气也没有问题,可把这两个治则放到一起,并且要同时保证心、肾、肝、脾、脑五个脏腑都得到治疗,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赵成亮闭上了眼睛,在自己所学的那成千上万道方子中,寻找着最合适、最有效的!
另外一边,赵元的情况也差不多。
这段时间,他苦学了信息叶上的《中医诊断学》,理论知识储备的非常雄厚,虽然在临床经验上还有欠缺,但仍旧在几分钟的时间里,便制定出了治疗方则。
和赵成亮一样,他的治疗法则也是平肝理脾、温阳补气!
两个人的治疗法则一模一样,分不出高低,只能从开出的方药中见真招了!
赵元调出了信息叶,打开了巫彭留下来的医案,在里面寻找着可以借用的方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久久没有落笔。
方药的比试,相比之前的诊脉比试要冷清许多,但正是这种冷清,带给了众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所有人,不管与这场比试有没有关系,全都摒住了呼吸,生怕会打扰到正在思索中的两人。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赵成亮方才睁开眼睛。
他在自己的脑海中,找到了一道方子!
这方子是三年前,他从直隶省常山县,一个李姓老中医那里得来的。
据那李姓老中医说,他们家也是世代为医,祖上更是赫赫有名的金元四大家之一,‘脾胃学说’的创始人,‘补土派’的开山祖师李东垣!
这一支李东垣的后代,家境曾经很丰厚,在明清两代的时候,也曾出过不少的名医、御医。可惜在几十年前日寇入侵时,家中被劫掠一空,不但财货被抢走,不少经典医书、方剂也遭到了掠夺!
从那之后,这个医学世家便一蹶不振,越来越没落!赵成亮也是偶然才知道,在这个没落的医学世家中,还藏着几道当年李东垣创作的、没有流传出来的方子,于是便用了巧取豪夺等等手段,把这几道方子拿到了手。
赵成亮现在想要用的方子,名为‘理中养气汤’。
据李姓老中医介绍,这道方子是李东垣晚年所创,在平肝理脾、温阳补气上面,有着绝佳的效果。拿来治疗这个七旬老者的四重脉象,最合适不过!
唯一的问题,是他学到的这道理中养气汤并非全本,里面缺了几味药。
不过根据他这几年的研究,这方子虽然缺了几味药,但对疗效的影响并不大,完全可以忽略不管。
赵成亮下笔如飞,很快就把理中养气汤开了出来。
完事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操练场另外一头,尚未动笔的赵元,嘴角一勾,很是得意,暗道:“小子,被难住了吧?我劝你还是别费心费神了,因为你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方子,都不可能比我这道方子更好、更适合!”
与此同时,赵元也在浩瀚如海的医案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方子。
虽然这个方子治疗的病情,跟七旬老者有所不同,但治则都是一样的。
既然治则一样,那么方药便能通用,只需要根据病人的情况进行一些增减便可。
赵元立刻动手把这道方子写了下来。
写的过程中,他也在心中琢磨着该如何来增减调整。
在一番思索后,他惊讶的发现,医案中这道方子治的病,虽然和七旬老者有不同,但这道方子用在七旬老者身上,却是无比的契合,一点儿增减都不必有!
这个发现让赵元暗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学了中药学,还没学方剂学,虽然勉强能根据病人情况调整用药,可水平毕竟有限,难免会出现狗尾续貂的情况,虽然不至于削弱方子的疗效,但明眼人一下便可瞧出,他增减的药物与原方是有差距的。
不增减药物,最好不过!
赵元很快将方子开好,放下笔,起身拿着方子,走向了操练场中央。
赵成亮也拿着自己的方子走了过去。
操练场中央,早已经摆上了一张大木桌,黎和平、乔智学以及屠教授等医学大家,坐在桌子四周,等着两人将‘考卷’送上。
当两道方子被摆上了桌后,众位医学大家齐齐探头望去。
这一看,却是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