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琴道:“其实这个道理,你也懂。无论多高明的易容术,有多变化化万端,所用的颜料有多稀奇,所用手法有多独特,但是都会被两种药水洗去。第一种药水,可以洗去绝大多数易容,就是那个‘冒牌货’先前用的。第二种,只能洗去三四种而已。而且配制也很繁琐。所以一般很少用。我双面易容,第一层和第二层,所用颜料和技法都不相同。所以除非你用两种药水洗,只用一种,你只能洗去一层。”
萧望苦笑道:“我做梦也未想到,你竟然会双面易容术!”
至此,萧望全明白了。
而且洗去易容时候,水和面巾会变颜色。所以萧怜琴把自己脸上弄成血污模样,也遮盖了易容被洗去后所暴露出来的颜色了。
萧望本以为他的计划完美滴水不露。其实萧怜琴的陷阱才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让人叹服。
而关良和那个“假萧望”此刻也全明白了。
他们真是叹服!
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望虽然输的一败涂地,把自己性命都搭上了。但萧怜琴计划堪称空前绝后。他输的心服口服。
萧望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特别目光看着萧怜琴。别人都不知道神秘的萧怜琴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但是却知道。
他知道萧怜琴是个女子。
而且看上去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
他真有些不敢相信,就是这个看似柔软的女子,身上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神奇力量。岂止是巾帼不让须眉,简直让男人们都惧怕啊。
萧望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压着他快喘不过气来的重负一样。
他担心吊担的日子,终于要终止了。
他道:“能死在你手上,萧三郎死而无憾。动手吧……”
萧怜琴道:“你现在一定后悔当初救了我吧。”
萧望摇摇头,他道:“我不后悔。你是难得奇才,那样死了太可惜了。我姓萧,你也姓萧。我是易容高手,而你更是绝世之才。其实我们有缘。我能救下你,也是我的荣幸。英雄相惜,我佩服你,可惜,可惜你我不能成为朋友。你快点动手吧……”
萧怜琴道:“你的疑问,我都解答了。我心里的困惑,你也得替我释疑解或。当然,如果你宁死不答,我也没有办法。”
萧望惨然一笑,他道:“你问吧。我们之间所有恩恩怨怨,今晚都了吧。”
萧怜琴道:“先前那个‘冒牌货’当我是苏锦儿,让我交出‘碧血蓝’。难道这‘碧血蓝’在我师妹身上?”
当初萧怜琴和林屹还百思不解,苏锦儿和萧望素无恩怨,为何萧望会加害苏锦儿。
直到先前“假萧望”逼要“碧血蓝”,萧怜琴才明白其实中原由。难道传说中的稀世之宝“碧血蓝”真在师妹身上?
先前“假萧望”逼问她,让交出“碧血蓝”,萧怜琴也不知其中原委,所以也不回应,假装肚子肚子痛的厉害应付过去。
林屹和左朝阳则以为屋里的人要下手了,所以叩响了房门。
林屹进屋后,萧怜琴心想坏了,如果这个“萧望”是假的,而真萧望又不在屋里的话,那真就是打草惊蛇,再想算计萧望就难如登天了。
天幸,老太婆就是萧望。
萧望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原来连你也不知。这‘碧血蓝’以前在令狐藏魂手中,但是令狐藏魂又赠予你师妹。现在‘碧血蓝’在你师妹手中。”
萧怜琴道:“我再问你,你离开北府,现在为谁效命?我猜是你的新主子想要‘碧血蓝’吧?”
萧怜琴问到关键,萧望显得有些犹豫了。
那个“假萧望”挣扎着,他竭力朝萧望叫道:“萧三郎!不能说……绝不能说,如果你说了,灭你九族……”
萧怜琴看了那个“假萧望”一眼,心想此人也一定不是平庸之辈。
他们的主子又是谁?
萧怜琴对萧望道:“如果你担心你泄露机密的事会被传出去,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今晚这里的人,都得死。我萧怜琴不会留活口的。”
萧怜琴的话无疑给萧望吃了颗定心丸。
于是萧望吐出三个字。
“凤连城。”
萧怜琴心里一震,萧望的新主子,居然是大将军凤连城!
这可真是出乎萧怜琴意外。
萧望说出主子名字,那个“假萧望”气恼不已,他用微弱声音朝萧望骂着。骂萧望是个软骨头,是条狗……
萧望则用嘲弄口吻对那人道:“梁将军,萧怜琴虽然是我最大敌人,但是也是萧三郎最佩服的人。江湖中的英雄相惜,岂是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官场中人能理解的。”
然后萧望看着萧怜琴,他此刻目光非常平静。
如一池静水,波澜不起。
萧望道:“怜琴,动手吧……”
萧怜琴附在他耳畔道:“萧三郎,当年你救了我。你本是我的恩人,我们可以成为知交……但是你却囚禁我,用各种手段折磨我。我心里发过誓,只要我怜琴活着,就会找到你,杀了你。”
萧望点头黯然道:“我知道……”
萧怜琴又道:“我再告诉你,当年是青玉放了我。他以为你死了,而他未杀我。他现在在南境,隐姓埋名,他过的很好。只是,他会时常想起你。他说你是真的喜欢他,他陪了你一场,不后悔……”
萧望听了这话,忍不住眼泪涌出眼眶。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望悲声道:“怜琴,我们本来能成为好友。我本来能和青玉白头到老,呵呵,是我毁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怜琴,你真的是我萧三郎最佩服的人。对不起,怜琴。请代我,照顾好青玉……”
萧望说罢,脖子朝前一伸,萧怜琴抵在萧望咽喉处的小刀刺入萧望咽喉。
萧望只管中发出怪异声响,萧怜琴将刀抽出,萧望咽喉处一股鲜血喷出。他的头也垂在萧怜琴的肩上。染红了萧怜琴的肩。
萧怜琴起身,萧望倒地上,他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至此,易容术堪比萧怜琴的萧三郎,彻底殒命。
他用卑鄙手段从萧怜琴身上学得了神乎其神的易容之术,最终,他也死在了萧怜琴手上。
他的眼睛还未完全合上,萧怜琴伸出手,将他眼睛合上。
萧怜琴走到那个“冒牌货”跟前,先前萧望称他梁将军,如萧怜琴所想,果然不是一般人。
萧怜琴将梁将军脖子上的刀抽出。
梁将军脖子处也鲜血直喷,然后死去。
萧怜琴一只手握着一柄滴血短刀,然后她看着手臂被钉在墙上的关良。
萧怜琴此刻的眼神,让关良不寒而栗。
关良一脸羞惭,他哀求道:“公子待我不薄,但是我猪油蒙了心,竟然背叛公子……公子,看在我家有老母妻儿,饶我狗命,今日之事,我定不会说出。”
萧怜琴道:“背叛的好,不然我怎么揪出萧三郎呢。你放心,我老母妻儿,我会妥善安排!”
言讫,萧怜琴手中那两把短刀飞出。
一柄射在关良胸口,一柄射在他脖子上。
关良顷刻死去。
他身体斜着朝炕上瘫倒,那只胳膊则还被钢刀钉在墙上。
萧怜琴走到桌旁,将桌上油灯扔在炕上。
油灯里的油流出,火光升腾,接着炕上被褥都燃了起来。
萧怜琴又解下包裹在腹部的那堆猪肉,扔在地上,她这才开门出了屋。
林屹和左朝阳看到屋中升腾起火焰都很诧异。
左朝阳对萧怜琴道:“怜琴,为何放火了?那个婆婆呢?”
萧怜琴先不说话。她立在雨中,仰起头,张开双臂,让雨水冲刷着她的身躯。
萧三郎如同潜伏在她心里的一条毒蛇,总会跳出噬咬她的灵魂。
每每回忆起当初被萧望囚禁时期,虽然她的命是萧望救的,但是萧望为了逼她传授技艺。用尽手段。她所遭受的羞辱,折磨,都让她痛苦不堪。长久以来,她背负着一种无形重负。重负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如今她亲手杀了萧三郎,也杀死了潜伏在心中的毒蛇。
同时,她也卸下了背负的一切沉重。
萧怜琴张开嘴,任雨水灌入她口中。
左朝阳悄声对林屹道:“林兄,我现在怎么感觉萧兄像个女人。”
林屹附耳道:“男生女相。”
蓦地,萧怜琴用欢快的声音道:“哈哈,林兄,左兄,婆婆就是萧三郎,萧三郎就是婆婆。幸好未瞒过我。真婆婆估计已被他们杀了……所以我放了一把火,烧个干净。”
林屹和左朝阳相视一眼,原来那个慈眉善目的婆婆,是萧三郎易容的。
如果他俩,真是难以勘破。
那就让萧望逃脱了。
“哈哈,妙哉怜琴,快哉怜琴!”左朝阳兴奋叫着。他冲入雨中,到了萧怜琴跟前,竟然一把将萧怜琴接腰抱起来。在雨中转了几圈。
林屹自从萧怜琴实是女儿身后,男女毕竟有别,尽管心中对萧怜琴欣赏之极,但是再不做亲昵动作。
左朝阳却不知道萧怜琴是女儿身。
萧怜琴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是她对左朝阳道:“左兄快将我放下,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林屹则在一边笑。
左朝阳将萧可怜琴放下,他道:“这有什么,我们是好兄弟,谁敢笑话,你就把他易成一头驴。哈哈……”
然后三人在雨中都笑了起来。
痛快地笑。
终于除去了萧望这个大麻烦,三人高兴之情不言而喻。
这时火焰和烟气从窗口窜出,屋中木头椽子因燃烧不断发出“劈啪”声响。
三人三条身形同时而起,掠出院子。
三人出了院子,来到这片民宅最东头一个宅院前。
然后萧怜琴抬手敲门。
很快,里面响起一人声音。
“今晚风好大。”
萧怜琴道:“雪也很大。”
对了暗号,门被打开。
三人进了院子。
只见院中几个角落,立着几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
可谓戒备森严。
门口还立着两人,萧怜琴朝那二人做了个奇怪手势,其中一人推开门道:“萧公子请。”
林屹和左朝阳真是不得不佩服,萧怜琴防范真是滴水不露。
进屋后,外屋还有四个带刀剑的人。
萧怜琴朝他们摆了一手,四人鱼贯出了屋子。
这时里屋出来二人。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苏锦儿,另一个则是白梅。
苏锦看到三人忙道:“我听说客栈简直乱成了一团。连敌我都难分了。对了,可诱得地狱狂猿和萧望。”
林屹笑道:“任萧三郎诡诈如狐千变万化,也逃不出怜琴慧眼。萧望现在估计已被烧的面目全非了。”
苏锦儿得知萧望被除了,也甚是欣喜。
这次计划总算没有落空。
未能将地狱狂猿诱进客栈,萧怜琴感到很可惜,她道:“真没想到地狱狂猿今晚也来了,只是他谨慎之极,未进屋中。”
林屹道:“是啊,当时我和朝阳就在附近窥视着他,就盼着他进入屋中。如果他进去,我和朝阳就有把握让他再出不来。不过杀了萧三郎,已经很好了。地狱狂猿虽然可怕,但是终归可防。萧望则是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啊。”
这时有人来报萧怜琴,说入侵客栈那些人都已经退走了。
林屹此刻心情愉悦,他笑着对苏锦儿道:“爱妻,既然客栈安全了。轮你登场了。秦多多还得你来应付。也让怜琴歇一下。”
苏锦儿故意白了他一眼道:“哪来的邋遢丑陋的落魄人,别再让我看到你。”
左朝阳便拉了林屹朝外走,他边道:“走吧,苏小姐嫌弃你了。还是兄弟亲,所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啊。”
苏锦儿笑道:“左阳阳你给我回来,我保证不打你。我就在你嘴上豁个口。”
左朝阳和林屹则笑着出去了。
此刻二人给人的感觉宛若亲兄弟一般。
林屹和左朝阳继续在暗中保护苏锦儿。
今日萧望一手策划的客栈之乱,真正目标其实就是苏锦儿。
假扮苏锦儿的萧怜琴逃走后,袭击客栈那批人便开始撤了。
这次混乱给南北双方造成了不小伤亡。
南院二十多名高手,死了十来人。北府则死了近三十人。而那些易容的偷袭者,则留下了六十多具尸首。
如果这些人不是都被萧望易了容,致使敌友难辨,南北双方也不可能死伤这么多人。而那批偷袭者伤亡会更大。这些人都是军中猛士,虽然忠勇无畏,但是论武功和南北双方的这些武功高手还是有差距的。
这次客栈事件,真是吓坏了秦多多。
如果不是公孙治奋力保护,秦多多很可能就丧命在这场敌我难辨的疯狂混乱中了。
除了少数几人,所有人都对这次易容袭击者的来头困惑不解。
南院和北府是死对头,这些年来始终都是南北相斗,也再无第三方插足,如今却出现第三方势力攻击南北双方的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们也未从那些死去的“冒牌货”身上找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白天被用毒高手无形间杀死数人,晚上又有大批易容者攻击客栈。受到惊吓的秦多多第二日不敢贸然上路了。她让当地牧天教分堂护送。
于是牧天教当地堂主挑选了一百五十余人,亲自率领护送秦多多回北府。
这样护送队伍更大了。一路之上更上严加防范。走到哪里,秦多多周边都是里三层外三层。上个茅房,茅房四周都立几十人保护。晚上住店,更是有六七十人整夜打着火把提着灯笼,几乎将客栈围住守卫。
林屹和左朝阳又被萧怜琴重新易了副新面孔,暗中跟随。
秦多多如此草木皆兵,二人感觉好笑。
这次虽然计除萧望,但是林屹心里明白,经过此事,想诱杀地狱狂猿更难了。
也许他们算计萧望时候,地狱狂猿就隐藏在雨雾中暗中窥视着那座院落呢。
不过地狱狂猿虽然可怕,但是却不如萧望那般无孔不入真假难辨让人难以防范。这次好歹将鬼面三郎除了。
如今秦多多这阵式更大了,地狱狂猿更不会轻易上钩了。
但是世事难料,林屹和左朝阳依旧不敢大意。尤其夜晚住宿时候,萧怜琴继续伪装成苏锦儿,替换她,确保万无一失。
第四日,一行人经过一座山。
山峦起伏,山中有一条两丈多宽的山道。去凤翔城有两条路,这是近路。另一条要绕行,会多出三四日行程。所以来往行人一般都会走这条山路。
南北双方的人进入山道。
只见两边林木郁郁葱葱,山林深处,雾气缭绕,猿啼兽叫之声不绝于耳。
山道还有其他行人,都被北府的人赶到山边,保持着山道畅通。也严防这些行人又是容易敌人。
林屹和左朝阳装扮成了一对父子。
林屹装成病患老爹,左朝阳赶着一辆驴车栽着他。车也无篷,林屹躺在车上,身上搭着一块破旧毯子。
左朝阳边赶车边低道:“这里山峦起伏,林木茂盛。对地狱狂猿来说,无疑是天时地理占尽,如果地狱狂猿要动手,正是好时机。而且这也是他唯一机会了。”
林屹小声回道:“现在这么大阵式,护行的高手们警惕心也更高了,估计地狱狂猿是不会上贸然动手了。”
左朝阳转念一想也是,他叹了一声道:“就你那个怕死的义妹,恨不得弄支军队保护她。”
果然不出林屹所料,并未发生意外,前方人马顺利通过山路。
林屹和左朝阳也进入山道。
林屹暗中眼睛睃巡着四周,他心想地狱狂猿很可能就隐藏在山中。
只是这个地狱狂猿未贸然行事。
的确,人马通过期间,山道右边的一片灌木中,一双恐怖的眼睛一直盯着山道中行进队伍。盯着队伍中苏锦儿乘坐的马车。
这双眼睛的眼睑,几乎就是两坨烂肉一般。
两颗眼珠子如烂肉中塞了两颗珠子。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在“封神岭”山洞中侥幸逃脱捡了一条性命的地狱狂猿。
地狱狂猿中了苏轻侯和萧怜琴所设的圈套,在那个山洞中被烈焰焚身,尽管最后他凭借本领侥幸逃生,但是却被烧了个面目全非,比厉鬼更加可怖瘆人。
如今,他整个身体,包括他的手掌,都裹着两层白布。身体外又罩了一件白袍。
整个头颅也罩在白色头罩中,只露一双可怕的眼睛。
他如今比地狱里的厉鬼更狰狞丑陋。
他照过的镜子都被他咆哮着打了个粉碎。
他现在的模样,让自己看了都发瘆,都感到恶心。
整个躯体,几乎无一块完好肌肤了。
而且他的嗓子也被烧坏,如今说话如同鬼啾,而且还不顺畅,每说一个字借助内力往出发。很是痛苦。
地狱狂猿心中对苏轻侯和萧怜琴的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这恨如滔天巨浪,每一刻在他胸中翻腾难以平息。
如果可以,他要一口一口吃掉了苏轻侯和萧怜琴解心头的恨。
但是苏轻侯武功实在太高,如果没有太好机会,他根本奈何不了苏轻侯。而萧怜琴又是江湖第一易容高手,容貌变化无常,任他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也捕捉不到萧怜琴。
于是他便将目标转向苏锦儿。
他知道苏锦儿无疑就是苏轻侯性命一般。
如果杀了苏锦儿,苏轻侯将会遭受巨大打击。这打击也许对这个天下第一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他要让苏轻侯品尝到世间最痛不欲生的滋味。
但是他却一直未对到机会。
而南境分院,任他本领通天,他也不敢去闯。
只要进去,便再出不来了。
懊恼之下的地狱狂猿便先去南院分堂杀了二十多名南境子弟暂时泄愤。
苏锦儿和秦多多结伴起程去北府,地狱狂猿很兴奋,凭着他的本领,这一路上他定会寻得机会杀了苏锦儿。
那晚苏锦儿一行夜宿客栈,而且又逢淫雨连绵。对地狱狂猿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他本想夜半从苏锦儿客房窗户潜入,将苏锦儿杀了。却未想到,一批人马攻击客栈。让整个局面变得一团混乱。
他到了苏锦儿屋子窗外,看到里面几人在打斗。
而苏锦儿则立在门口。
他望着苏锦儿,苏锦儿也望着他。
那一刻他真想掠进屋中去杀苏锦儿,但是最终他忍住了,未踏入那间屋房半步。
局面混乱,形势不明,也许是一个陷阱也未可知。
他再不想冒任何风险。
他不信凭借自己独一无二的追踪本领,再寻不到更好机会。
现在一行人进入山中。
在山中他可更是如鱼得水,但是护卫的人太多了。也许这些人中,还隐藏着厉害高手。他甚至怀疑林屹或苏轻侯就易容混杂在这些护卫中。也许,他们故意走山道,就是为引他上钩。这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地狱狂猿真可谓是一朝遭蛇咬,处处怕井绳。
他决定不冒险,再寻良机。
但是他心里却郁闷之极,便身形腾起,掠上一株树。然后抓了一根酸条荡了一下,身体便飞了出去。
地狱狂猿在树间如猿般飞掠,蓦然,他看到一个水潭。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低着头弓着身子在潭边洗足。
地狱狂猿身形便轻盈落在潭边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冠上。
地狱狂猿悄悄透过枝叶偷窥。
那女子地狱狂猿认得。
竟然是飘零岛神女娘娘吕望梅。
没想到竟然在这山中遇到了梅梅。地狱狂猿很是意外。
梅梅袭一身白衣,头发湿漉漉披散着。水珠还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她似才从水潭中沐浴完,然后又在潭边洗脚。
她一只脚踩在水潭边一块青石上,提起衣裙,将另一只脚伸手水中轻轻搅动。露出一截浑圆匀称又洁白如玉的小腿。
洗干净后,她将脚从水中抽出。
用一块丝帕轻轻擦着脚上的水珠。
纤纤玉足,柔润白嫩,精致美妙,让偷窥的地狱狂猿心旌飘摇,不由得吞咽着涎水。
这地狱狂猿虽然身为土蕃国师,但是道貌岸然实是一个凶残好色之徒。更何况梅梅风华绝代无可比拟,让见到她的男人都为之怦然心动。对梅梅心生邪念的男人,数不胜数。
当初地狱狂猿第一次见到倾国倾城的梅梅,就惊为天人。心里淫念泛滥欲罢不能。
但是梅梅却不是普通女人,是飘零岛神女娘娘,地狱狂猿想遂了心愿也难。也一直觅不到机会。这也让地狱狂猿感很遗憾。也更让他欲罢不能,成为心中一个愿望。
真未想到,如今他被烈焰烧成了厉鬼般的样子了,上天居然给了他一个这般好的机会。
尤其梅梅是林屹同盟。地狱狂猿也心恨林屹,更是不会放过梅梅。
这让未能寻机杀了苏锦儿心中郁闷塞胸的地狱狂猿欣喜不已。
地狱狂猿隐在树上,仔细朝四周瞭望,四周除了飞鸟和小兽身形,再无人的身影。
地狱狂猿那双可怖眼睛,闪动着激动光芒。
他轻轻张开双臂,体内真气也开始澎湃涌动。然后周围的树叶纷纷脱落,一片一片落在那身上。树叶越来越多,层层叠叠,粘覆在他身上……
地狱狂猿准备掳走梅梅。
水中的沐浴的女了正是梅梅。
梅梅有些洁癖,在飘零岛她一日至少沐浴两次。外出,一日也得沐浴一次。
今日路经此山,梅梅感觉身上因出汗难受,正好碰到一个樵夫,梅梅问樵夫这山中哪里有水潭。樵夫便告诉梅梅此处有一个水潭,反正不急于赶路,梅梅便来这水潭洗浴。
她正刚沐浴完,穿好衣裳。她发现脚上有些泥渍,便又洗脚。
梅梅将两只脚洗净,穿上了靴子,蓦地抬头,正好地狱狂猿悄无声息朝梅梅掠来。
两人只距丈许了。
地狱狂猿看到梅梅蓦然抬头,他身形一震,身上覆着的叶子顷刻之间飞起七八片,朝梅梅身上几处要穴射来。与此同时,地狱狂猿还出了一道隔空掌,袭向梅梅。
梅梅武功虽然难和地狱狂猿媲美,但是轻功却不弱。
梅梅身形蓦地如惊鸿一般飞起。飞身之际,她还双掌连挥,几道掌影迸现。将其中几片飞来之叶击飞。这时地狱狂猿的隔空掌也到了。梅梅身在空中,那一掌正好从侧面飞来。在这瞬息之间,梅梅双脚如麻花般一扭,身体旋转过来,然后一掌击那际隔空掌上。
刚破了隔空掌,地狱狂猿的实掌也到了。
梅梅又顺势一掌击在地狱狂猿那一记实掌上。
但是梅梅功夫和地狱狂猿相比毕竟弱了许多,她被震的手臂发麻,娇躯在空中震颤。
这时地狱狂猿身形也骤然而起。
梅梅见地狱狂猿身形而起,她身形则朝地上急坠。
地狱狂猿飞升身形也朝地上坠。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
梅梅几缕湿发扬在脸上,遮住她半边美丽的脸颊。这反而如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梅梅看着眼前这个只露一双可怕眼睛,整个身体都包裹着树叶枝条的怪物。
梅梅道:“你是什么人?!”
地狱狂猿发出鬼鸣般的“桀桀”笑声。然后他声音如同往从喉管中硬往出挤一样道:“神女,娘娘,我俩有缘……我也倾慕娘娘,此处山……青水秀,我们不妨,成了好事……”
梅梅吹朝遮面的秀发吹了一口气,几丝秀发扬起,欲飞。显得很调皮。然后扬起的发又落在她脸上。
梅梅便不慌乱,她显得很平静。
“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说与我有缘?再说,你既然知道我是飘零岛神女娘娘,你还敢躲在暗处偷窥,还出言猥亵,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梅梅虽然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但是她心里却暗暗惊诧。
这个披一身树叶,如树鬼般的人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武功和轻功都如此高。
他又是何时来的?
难道自己整个沐浴情形都被他看到了吗!
如果都被他看到,如果传扬出去,那自己以后怎么见人。
地狱狂猿道:“色,色胆包天嘛……尤其娘娘,这,这尤物,让人梦寐以求……今日,今日上天,安排……你不从,也得从……如果你让我高兴了。我也许还会常久……将你留在身边宠爱,不然……你,你会死的会很惨……”
地狱狂猿当初自恃身份,顾及名声,在人面前一副道貌岸然模样,伪装着自己,掩饰着本性。但是他背地里却常***女。被他糟蹋过的女子,也基本都被他杀了灭口。所以几乎无人知道地狱狂猿实是一个淫恶的无耻之徒。
如今,他成了这般模样。而且还包裹在树叶中,再不会有人认得他。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梅梅的欲望。还口出秽语。
他那的目光,更是放肆在梅梅身上那些让人心动的部位扫动。
梅梅道:“梦寐以求者多了。但是敢冒犯者都死了。再说,你想冒犯我,有人也不答应。”
地狱狂猿阴声道:“谁不答应!叫,出来……”
梅梅突然笑了。
笑的很让地狱狂猿有些迷惑。
梅梅在这个时候,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梅梅道:“你身后的人,就不答应。”
地狱狂猿自负地道:“别,别想骗我……我,我身后,无……无人。一般的,八丈之内,隐不过我。厉害的,三丈之内,瞒,不过我……”
地狱狂猿这话刚落,蓦地背后有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带着讥讽口气。
“呵呵,我现在距你不到三丈。我是不是非常厉害?”
这蓦然响起的声音,让地狱狂猿心里一惊。
难道此刻真有人在他身后三丈之内了吗!
为何他未听到声音,听到任何鼻息声音,也未听到一丝衣袂之声。
但是,此刻听这声的确在他身后三丈之内。
于是地狱狂猿蓦然回首。
然后他便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人。
他一身白衣如雪。
他一头的白发如银。
他脸上戴着一个羊脂美玉般的面具。面具竟然带着一缕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整个人几乎都是雪白的。一尘不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只有他那双眼睛,艳艳如血色宝石一般。流转着红色光芒。显得特别,又让人难以捉摸。
此人,正是凌孽。
卫江平大婚后,凌孽便向梅梅提出一个条件,他要去会会那个令狐藏魂。
因为凌孽不光听梅梅说令狐藏魂有多可怕多厉害。
那晚,连苏轻侯都对他道:“现在的江湖已不是当初的江湖。如今江湖可谓强手倍出。你虽然也修炼了血魔功,但是这世上却不只你一人练了此功。有一个人更是将血魔功练得到巅峰之境。我都险些被他打死。那人便是令狐族后人,令狐藏魂!”
当时凌孽听了甚是震动。
把血魔功练到了巅峰之境!
还将苏轻侯险些打死。
是苏轻侯自谦,还是确有其事?!
这更加激起了凌孽的好奇心,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当时他对苏轻侯道:“我觉得,我也将‘血魔功’练到了巅峰之境了。而‘血魔书’太奇,十个人练,也许就会出现十种不同结果。令狐藏魂那种结果的巅峰,和我这种结果的巅峰,不妨碰一下,高低便知了。”
苏轻侯道:“那你去碰吧。”
凌孽还向苏轻侯问起武王秦唐。
苏轻侯告诉他,秦唐早就死了。
原来秦唐早死了,凌孽听后很是失落。
而他也无比渴望去会会令狐藏魂。
凌孽答应过梅梅,不能擅自离岛,只有征得梅梅同意,还得随梅梅一起才能离岛。
这也是梅梅担心没有她的束缚,凌孽会肆意妄为。
所以凌孽强烈要求梅梅带他去会令狐藏魂。
梅梅感觉凌孽的要求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她对凌孽道:“带你去容易,但是你离开那些‘食猪’你怎么办?你只能去吸别的血,也许,你还会吃了他们。我不能带你出去危害人间。”
凌孽当时非常气恼,他甚至想一掌打死梅梅,自己便彻底自由了。
但是他却以历代岛主和自己父亲的名义发过毒誓。
凌孽强压心中怒火,他向梅梅保证,离开飘零岛后他一切都听梅梅的。如果他饿了,便会找些恶人吸他们的血,他会吸一部分,不让会让他们失血而死。他更不会去吃人肉。
而且他只会会令狐藏魂,也绝不节外生枝。
最后凌孽道:“令狐藏魂我会定了。如果你执意不肯带我去,娘娘,也许我会偷偷离岛,那时候,一切就不由你掌控了,到时候无论我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来。你得怨不得我了。因为这是你造成的……”
凌孽其实是威胁梅梅。
迫不得已,他可不想毁誓。
梅梅还真担心凌孽自己悄然离岛。
她跟着,好歹还能制约这个“魔”。
如果他自己出去,真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最后梅梅妥协,答应带凌孽去凤翔城会令狐藏魂。
于是梅梅便和凌孽离开飘零岛。
再回江湖,凌孽真是感慨万端。江湖还是那江湖,但是却早已物是人非了。这一路上,凌孽也重新感受这个世界,感受着这自由的美妙……
凌孽饿了,需要“进食”的时候,他便会想办法寻些恶人。然后吸食他们的血。吸食的血量他也掌握着,尽量不会让对方失血过多死去。
而被凌孽吸过血的人,都被击昏,醒后都不知发生过何事。只是感觉身体虚弱无力。
在那个县城的晚上,凌孽饿了便又出去觅食。但是哪有那么多恶人寻。尤其是夜晚更是难寻。结果在街上如鬼魂一样飘荡的凌孽正好碰到那个妇人男人大柱,凌孽所幸便将大柱劫到僻静之处,吸食他的血。凌孽吸得兴起,尽将大柱身上的血吸完。
不知何意,凌孽也未处理大柱尸首,就扔在了街上。
此事,他也未告诉梅梅。
如果说梅梅是重新箍在凌孽身上,控制他的枷锁。凌孽在试图晃动这枷锁了。他更是希望有一天,他能抓住梅梅把柄弱点,彻底摆脱这个“枷锁”。
他已戴了几十年“枷锁”了。
现在他虽然看上去要年轻至少二十岁,但是他自己清楚他多大年龄了。
他不能直到死,都戴着一副“枷锁”。
此刻凌孽看着被全身罩覆在枝叶中的地狱狂猿。
他又往前迈了两步,他道:“你看,我又近了两步。你察觉到了吗?哦,我差点忘了,你虽然听不到,但是你眼睛没瞎。非但没瞎,而且还会偷窥。”
说到偷窥,梅梅很是羞愤。
她用不悦口气对凌孽道:“你说会在周围给我放风。除了这山里的畜生,不会有人看到我洗澡。为何偷窥我你不阻拦?”
“娘娘放心,他来之际,娘娘已经出浴,穿好了衣裳。”凌孽又用戏谑语气道:“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还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他是个畜生。”
原来眼前这个怪物并未看到她沐浴情形。
梅梅心里释然。
凌孽骂地狱狂猿畜生,此刻地狱狂猿却怒不起来。
他心里只有惊诧。
眼前这个“白”的晃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地狱狂猿盯着凌孽,他瞳孔收缩道:“我听说……北府进,攻飘零岛……之夜,有一个白衣白发,高手将血僧……差点打死。就是,是你吧?你到底是,谁?!”
凌孽不再理会地狱狂猿。
他对梅梅道:“娘娘,你去一边梳洗打扮吧。这个畜生就交给我了。亵渎神女娘娘,怎么能饶他!”
凌孽话音一落,身形已化为一道淡淡白影飞向地狱狂猿。
凌孽身法之快,让地狱狂猿都惊讶。
白影扑面而至,而且凌孽身形不断左右飞快闪动,好像并排两个影像分左右而至。恍惚间,一个影像出掌,一个影像出指。掌指齐进,击向地狱狂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