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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歌全文阅读

凡世歌作者:小妖方狄

凡世歌简介:凡世沉浮,仗剑而舞;我辈擎乾坤,我辈狂如歌。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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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歌最新章节第30章 95至尊
第1章 小野种
凡世歌全文阅读作者:小妖方狄加入书架
  “沈飞,你这个小野种快给我滚出来。”晒满草药的茅屋前,红色斗篷,红色鞋子的小女孩趾高气扬地叫骂。七八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小伙伴,在身后为她助阵。

  “小野种,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一院子的草药都砸烂了。”她不敢太过深入,因为拴在草屋前的大黄狗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将大伯送来的烈犬撕成了七块,她此行的目的便是为此。

  站在这里,院内的环境一览无余,女孩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大黄狗呆呆的蠢样,很难想象,这么一只又丑又胖的笨狗,居然拥有那样惊人的爆发力。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蠢狗敢扑出来,一定让它有去无回。

  可惜对于闯入者,大黄狗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始终呆呆的趴在地上睡觉,留着哈喇子,做着春梦,而狗的主人,更是全无音信。

  女孩怒了,自腰间抽出皮鞭,抡圆了挥舞。

  很显然的,一定是有明师教导过她的武艺,起手之时,皮鞭自腰际一甩而出,在空中舞了个半圆,旋即拍向地面。

  “啪。”一声脆响,红色的鞭体在空中刮起红色的风,就如少女的性子一样,刚猛如火,第一下抽在地上,意在警示,若沈飞再不出来,就要抽草药了。“呼呼呼。”

  鞭风呼啸,一丈五的鞭子在少女的头顶舞成了圆弧,只待落下时的霹雳一击。

  “还不出来吗。”

  少女冷冷地环顾四周,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她长了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环顾四周的时候,好像凤凰在摆尾,很是漂亮。

  她有些生气了,纤细的腕子轻轻一扭,“啪。”鞭落,一道人影自山崖冲出,四肢着地,小豹子一般冲过来,蛮力无穷的撞开碍事的“小弟。”扑向持鞭的少女。

  少女双眼一眯,落下的皮鞭不可思议地在半空中转弯,绕到少年身后,狠狠一拍,“啪。”少年措手不及,后背被击中,身体踉跄,跌跌撞撞地站不稳了。眼看就要倒地,忽然间,一道“凶光”自少年老虎一般的眉目间逼出,他咬紧牙关,硬是忍着撕裂般的痛楚顽强向前,扑进少女怀中,将之扑倒,压在身下。比女孩坚硬厚实得多的身体,牢牢地将她压死,有力粗糙的大手锁住女孩的臂膀,不让她有抽鞭的机会。

  “莫君如,咱俩无冤无仇,你干嘛总来找我麻烦”这个少年,想必就是草屋、药堆和大黄狗的主人沈飞了。

  少女被他死死压住,身不能动,秀足乱踢,凤目冷冽道:“放屁,你的大黄狗咬死了我的爱犬,难道是我找你麻烦吗。”

  “要不是你带着那两只破狗来我家耀武扬威,阿黄又怎么会咬死它们呢。村里这么多人,你怎么总是看我不顺眼,我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你。”沈飞目光虽凶,但是出手并不狠,只是将少女压住不能动弹,然后和她理论。

  莫君如却不领情,一张樱桃口,小白牙狠狠地咬在少年的手臂上。

  “啊。”沈飞吃痛,身体稍稍一斜,莫君如趁机起身,反将他推倒,同时命令手下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莫君如今年十一岁,村里地主莫长卿的独女,生性娇惯,爱武,七岁的时候,便已将莫家嫡传的降魔鞭练至入门,可谓天资卓越。她平生有三大爱好,第一,黏着邵白羽哥哥逛街;第二,习武;第三,欺负沈飞。

  她已将欺负沈飞当成了日出、日落一般的必须环节,每天不来草屋找点茬就浑身难受。

  “混蛋。”沈飞低语。一双虎目藏在护住头颅的双臂之下,炯炯有神,没有丝毫颓废,“是你们逼我的。”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沈飞原地站起。他的身材较同龄人高大魁梧许多,站起的时候,像个巨人。众人畏惧,呆立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啊。”

  莫君如命令。

  几乎在同时,有人从背后偷袭沈飞。他被开了瓢,血污顺着头皮滑落,遮蔽半张脸孔,但与此同时,身上的气势却越发高涨,众人都很害怕,发了疯似地与他扭打在一起。

  这时,急速的马蹄声,自村道上传来,白衣少年驰骋而来,“住手,都给我住手。”

  少年离得近了,翻身下马,纤细修长的手臂水平探出,揪住和沈飞抱在一起之人的衣领,用力一扯,那人便飞了出去,“住手,给我住手。”

  见到少年,莫君如立时犯起了花痴,双眼眯成桃心状,“白羽哥哥,你怎么来了。”她一鞭子抽向准备对白羽动粗的手下,骂道:“他是我哥,你们做什么。”

  “老大,您还有哥哥啊,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是表哥,表哥。”莫君如脸颊红成一坨,“白羽哥哥,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白衣少年道:“算是吧,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沈飞非让你们打死不可。都多大了,还这样胡闹。”见四下无人,不禁楞道:“他人呢?”

  “在这呢。”身材高大的沈飞在众人身后站起,双手各抓住左右两人的脑袋,原地揪起来,抛向其余四人。

  “哎呦。我的脖子断了。”几人哀嚎。

  沈飞不依不饶,大步冲上去,和他们滚在一起。

  “白羽你看,这小子不知好歹。”莫君如甩鞭,皮鞭在半途被白衣少年截下,“你再胡闹,以后就别喊我哥哥。”

  莫君如委屈的嘟起了嘴,眼睛睁的大大的,圆圆的,高高扬起的右手不甘地落下。

  总算将这个小祖宗安抚下来,白衣少年长舒口气,向前连跨数步,从后面拉住沈飞的肩膀,“沈兄,住手吧,我代他们向你赔罪了。”

  “你?”沈飞冷笑回头,“我们之间的事,用的着你管吗。”

  “不知好歹。”莫君如挥鞭抽下。

  白衣少年闪电般的抬起右手,准确地抓向皮鞭。“啪。”鞭子总算是停下了,但白衣少年右手虎口整个崩开,血从鞭子和手的交接处淌下来。

  “羽哥。”莫君如惊呼,弃鞭奔来,扭打在一起的众人纷纷住手,沈飞神色复杂的盯着白衣少年看了许久,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回屋子,反手扣上漏风的屋门。

  莫君如小心翼翼地捧着白衣少年流血的右手,对着伤口使劲吹气,而白衣少年则对着屋内躬身行礼道:“沈兄,我母染疾,望您登门一叙。”

  迎接他的一段空白的沉默,直到身边的人都没有了耐性,白衣少年仍满怀期盼地望着屋内。

  终于,沈飞说话了:“哪里。”

  “村南邵家,我叫邵白羽。”白衣少年喜形于色。

  “明早便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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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大夫
凡世歌全文阅读作者:小妖方狄加入书架
  “白羽哥哥,村里那么多医生,你干嘛非来找这个野种。”回家的路上,莫君如不解地问着,她和邵白羽坐在同一匹白马上,俨然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后者嗔怪地扫了她一眼,答道:“他是孤儿,不是野种,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还有,沈飞是这个村上最好的大夫,没有之一。”

  “切,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村上的人都不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他古怪的脾气吧。和他接触的不多,我也不清楚。”

  ……

  转日,卯时,背着草药箱,踩着黄草鞋,身穿破布衫的沈飞出现在了村道的尽头,此刻,公鸡尚未啼鸣,正是人们睡意最深的时候,村道上荒凉无比,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前行,永远绑不牢的药箱盖在冷风的刮拂下,重复着抬起、落下的单调动作,枯涩的“砰砰”声,好像是守夜人在打更。村人不喜欢沈飞,所以,他选择在没人的时候来邵府,让他意外的是,府门口处,早已有人在迎接自己了——昨日的少年,邵白羽。

  四目相交,两人的目光俱是明亮如华,不同的是,沈飞的目光中,含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步伐沉稳的,一点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恭候多时,请进屋吧。”邵白羽微笑相迎,笑容真诚的不含一点杂质。这丝笑容,在沈飞的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触动,他低下头,随着对方的指引,走入宅院,跨过门槛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会此时前来。”

  “预感吧。”白羽淡淡地说道。

  二人穿过大厅,进入屋后的走廊。邵家是村子里唯一一户殷实还乡的人家,宅子里的装潢、设计、诸多摆设,无不透露出大家风范。

  沈飞走在其中,恍然有种迷失的感觉,却又努力的保持着本心,不流露出惊讶、羡慕、无措的表情。

  邵白羽始终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报以一笑,沈飞知道这是对方的礼数,习惯后,并不抗拒,默默地跟着他。

  两人在夫人的睡寝前驻足,白羽轻叩屋门:“娘亲,大夫来了。”

  “咳咳咳。”未及说话,便先咳嗽,沈飞微微蹙眉,心中有了考量。但听屋里的人说道:“寒风凛冽,贵人大驾光临,实属荣幸,羽儿,还不请人进来。”

  从他母亲的话语中,沈飞总算明白了邵白羽平日的做派到底是如何而来的。

  不管是虚情还是真意,这份做派确不一般。

  沈飞不禁对这家人另眼相看。

  邵白羽推开房门,侧身引领自己:“请随我进来。”

  “好。”

  染疾的邵母坐在古朴典雅的屏风后,沈飞朦朦胧胧地审视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村上妇女不具备的气质。

  “咳咳咳,请坐。”即便重病,邵母仍不忘客气。

  “不必客气。”沈飞直奔主题,“恕我直言,村上大夫众多,你们怎么会想到我的?”

  “呵呵。”邵母苦笑,“实不相瞒,我这身病,已经有些年头了,别说是村上的医生,这十里八乡,包括镇上的名医,我都请进来过,但……”

  “所以才请我前来?”这次轮到沈飞苦笑。

  “也不完全是。”邵白羽抢着说道:“我久闻你医术高明,早就想亲自去请你了,只是家族约束太多,实在身不由己。幸好两周前,听闻你治好了村长的中风,我才终于说服了族人。。”

  “你不怕我辜负期望?”沈飞饶有兴致的望向他。

  白羽道:“总不会更差了。”

  “你倒直白。”沈飞向来喜欢直率的人,因为他自己便是如此,“引我过去吧。”

  “先生请。”白羽忽然改称先生,可见还是抱有期待的。微微弯腰,引着沈飞绕过屏风。

  邵母在屏风的那一头,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亵衣,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一点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只是面色暗沉,应该是长期上妆与久病缠身一起导致的。

  沈飞瞪大了眼睛瞅她,倒不是垂帘她的美色,而是观察病情,白羽从茶几处搬来了凳子,沈飞坐下后顺势将药箱摘下,放在身侧,然后伸出双手,去捻邵母的眼皮。

  这举动略显粗鲁,邵母感到不悦,不过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

  沈飞却变本加厉,又用右手摁她的脖子,邵母忍无可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飞道:“观察病症啊,这许多年的看病经历,你连这都不懂?”

  邵母正想回击,却被白羽截住话茬:“寻常大夫过来瞧病,都是观望片刻,就诊脉了,母亲随口问问,沈大夫千万别误会了。”

  “只是观看,哪里瞧的准。医道讲究望闻问切,望是最重要的。”沈飞手不停歇,在邵母身上摁了一通,才开始诊脉。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若不是看他年纪与自己儿子相仿,邵母怕是早就发飙了,她强忍下中怒意,暗道:今天这病若是瞧不好,你可就别想离开我邵府了。

  沈飞怎理会她心里的想法,一心瞧病,细细诊脉之后,松开了手,取出随身携带的枕囊。

  邵母试探着问道:“怎样,我身上的病还治的好吗。”

  沈飞一边把针放在火上烤,一边道:“全且一试吧。”

  不等邵母反应,这一针已经刺在肉里。

  “哎呦。”

  邵母娇嗔,正想呵斥,却感到一股暖流自脉络间升起,竟是让久病成疾的身体一阵轻松。直到白羽从旁问询,才从舒畅的感觉里恢复过来,意犹未尽,第一次正眼打量沈飞,“沈大夫妙手回春,没事的。”沈飞一针下去,已显现出不凡,邵母自是赶快转口。

  白羽对自己的母亲最是了解,听她话音已知奏响,既高兴又赞叹,频频点头。

  “有点疼,不要动。”沈飞一边运针,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

  白羽又紧张起来,却见一向风雨不动的母亲,居然听话的挪动了身体,“羽儿,扶住我。”

  白羽吃了一惊,随即上前双手捧起母亲的右手,“母亲身子骨弱,还请沈先生出手轻一点。”

  “出手轻,哪里有效果。”沈飞毫不客气。

  “没事,扶住我便好。”邵母总算看到一丝希望,怎会容它从指间溜走,当下端正身体,毫无贵妇娇态。

  “坐到椅子上去吧,等下要对背部下针。”沈飞又提出要求。

  白羽已经习惯了听从,弯下腰,为她穿鞋,蚕丝绣花鞋,简单而华贵。穿好后,再度伸手搀扶住母亲,支撑着她走到桌子前。

  邵母的病,这两年越发的严重了,在床上坐久了想起身,旁边没个人扶着根本做不到。

  沈飞从后面看着她颤抖的步子,不禁摇头,“再晚半年,就是神仙,都医不好了。”他展开针袋,坐到邵母的对面……

  三个时辰后,火一样的莫君如没头没脑地冲入邵府,也不管下人的阻拦,直接奔着白羽哥哥的房间去了。

  推开房门,没见到人,便又径直奔向这里。

  当她过来的时候,房门恰巧被里面的人推开。邵母伴着儿子送沈飞出来,“看沈大夫年纪轻轻,却有着这样精深的医术,真是少年奇才,少年奇才啊。”

  “您过奖了。以后我每周来府上一次,每次施针两个时辰,夫人的病症定可痊愈。”

  “有劳神医了。瞧您医术如此精湛,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这个嘛,恕在下不能相告。”

  “那还真是遗憾,白羽,去账房取钱,驾马送神医回去。”

  “是,娘亲。”

  房门大开,院子里的日光照了进去,沈飞与莫君如撞了个正脸。后者大声地叫嚷道:“婶婶,您身子娇贵,怎么请这个野种过来瞧病呢。”

  “胡言乱语。”邵母少有的动怒,“退下。”

  邵父染疾早死,多少年来,家里全赖母亲支撑,再加上正统宗室,只有白羽这一根独苗,是以邵家上下,都对这个久病的女人敬重三分。

  这一点,莫君如是知道的,若干年来,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婶婶发怒,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那时候,自己用勺子铲了黏在地上的狗粑粑,喂表弟吃,被邵母看见狠狠地骂了一顿,进而遭致父亲的一巴掌,那一巴掌是至今为止,自己挨过的唯一一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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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桶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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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邵母的怒,莫君如感觉很害怕也很委屈,她搞不懂婶婶为什么会庇护眼前这个“野种”,她对沈飞怒目而视,狠狠地攥紧了拳。

  “还不退下。”邵母严厉地呵斥她,“咳咳咳。”

  “母亲,身子骨才刚有些好转,您别动怒。”邵白羽是村子上出了名的大孝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顾不得和君如之间的少年情谊了,委婉的说道:“君如,母亲的深疾总算有所起色,你快别惹她生气了。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莫君如委屈极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部转嫁到了沈飞的身上,她望过来的目光由凶狠转化做怨毒,狠狠地剜了沈飞一眼,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奔出府门,“小野种,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沈飞感觉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个小祖宗。今日,她这一走看似轻巧,只怕自己将来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要不要搬家呢?他自问道。

  莫君如离开府上,邵母重现笑脸,说道:“我这个侄女啊,被他父亲惯坏了,忒不懂事。”见沈飞眉目深锁,不发一言,又道:“先生放心,有我在这里,她不敢找你麻烦的。”

  沈飞低着头,默默地回答:“没事,我应付的来。”

  邵母踌躇,道:“我知道神医对她有所忌讳,要不这样,我认你做干儿子,你搬来府上住,这样一来,既没人再敢找你的麻烦,也可以方便为我治病,岂不一举两得。”

  “是啊,是啊,你我年岁相仿,不如就此结拜做兄弟好了。”

  沈飞犹豫了一下,回绝道:“行医者,闲云野鹤,不适合长期出入厅堂,谢二位的好意。”说罢,迈着大步向前走去,“您身子骨弱,留步吧。”

  “既然这样,在下也不勉强,羽儿,快去送送神医,快去啊。”

  ……

  在马厩里,沈飞看到了昨天邵白羽骑过的白马,这匹白马是邵母从宛梁的商户那里花大价钱买下的,性情稳定而忠诚,其他的马匹似乎都以它为王,尽可能的向它站立的地方靠拢,白羽走过来,抚摸白马的颈子,不无宠溺地说道:“白瀚王,送我一程。”

  “白瀚王?”沈飞吃了一惊,“这样霸道的名字不像是你取的。”

  “呵呵,你们都这样说。”邵白羽打开门栅,牵着“白瀚王”走出来,“见了温良有礼的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他甘于平凡,没有任何的野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逻辑。”

  “恩。”

  “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越是温良的人,心中越是狂野,越是不甘于命运的摆布。”

  沈飞望着对方,心中微微发抖,“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白羽翻身上马,右手遥指天际:“我不甘心,自己是个凡人。”

  一人马上,一人马下,两个少年,在长久的对视中沉默,那一刻,当白羽说出不甘于命运摆布的那一刻,沈飞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如此友善——

  ——原来。原来,他们都是一类人啊。

  ……

  中午的时候,沈飞回到了草屋,大黄狗少有的表现出迎接主人时的热情,沈飞知道,这是它饿极了的缘故,于是便从屋顶上找了两条晒干的肉条,丢给它。大黄狗跃起接住,没两下子就吃光了,伸出舌头呆呆地望过来,大概是没吃饱。

  后者无奈地耸耸肩,道:“就这么多了,没办法。”

  大黄狗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长皮堆叠的狗脸上,马上换做一副鄙视的表情,它甩了甩尾巴,用力一挣,脱开了将自己和房门捆在一起的绳子,跃入草丛之中。

  沈飞早已习惯了它如此,并不阻拦,双手打开门,走进屋子,反手关门。这间屋门,常年紧闭,里面充满了霉臭味,沈飞驾轻就熟地走进去,径直来到屋子最深处,掀开遮掩的竹帘。

  “哗。”帘子被掀开,药臭扑鼻,一个足以容纳两人共浴的圆形木桶露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圆桶之内,竟然躺着一个人,一个全身浸泡在药水中,半死不活的男人。

  “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这桶药都已经两天没有换过了,你想让我身上的疮彻底烂掉吗。告诉你,别以为学了点医术,就不再需要我了,可以把我甩开了。如果你敢犯错的话,阿黄不会放过你的。”药桶中的人喋喋不休地絮叨着,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挖苦。

  沈飞不理会他,轻车熟路地将草药箱放到床上(草堆的),然后找出舀子,将桶中的水一下下的舀出来。药桶的旁边便有一条水槽,很显然是精心挖掘的,他直接将水泼到水槽里,那些散发出奇异味道的药水便顺着水槽流走了。

  漏风漏雨的屋子里,不仅一只蚊虫都没有,而且冰寒得不可思议,好像是独立于外面的另一方世界,沈飞如此高运动量的动作,一滴汗都流不下来。

  在把水舀干净后,沈飞找来了一个脏乎乎的铁盆,用它来盛那些黏在药桶底上,失去了效力的草药,接着拿到院子里焚烧。

  待草药焚烧为灰后,全部挖坑埋起来,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完成后,把放在院子里晒干的新鲜草药拿进屋,倒入桶中。又去水缸中舀冰冷的凉水,一下下地灌进去,直到将药桶灌满。直到这一切全部完成,药桶中的人才总算止住了唠叨,舒服地向桶壁上一靠,长吁口气。沈飞则站在他身后,为他扇凉,像个仆人。

  “邵母的病看好了?给了多少钱。”桶中人问道。

  “文银三十两。”沈飞毫不隐瞒的回答。

  “这么点。你一定是没按照我说的做对不对。妈的,直接把她的病治好了,我们哪里来的银子。”桶中人暴怒。

  沈飞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救人就是积德,只有积的德足够多了,你这一身的烂疮才能好。”

  “放屁,我这是被人陷害导致的,神仙都治不好。真是搞不明白,你每天与我这个大恶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就一点不开窍呢。迂腐,真是迂腐。”桶中人道,“昨日,若不是你从山上冲下来,我早让阿黄把那个混蛋丫头咬死了,又怎么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她是莫家的千金,把她咬死了,我们在村上要如何立足?”沈飞反问。

  “阿黄把他们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你太过蠢笨了。”、“我问你,你与那个姓邵的公子接触下来,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样问。”

  “我问你答便是。”

  “他为人不错,也很有理想。”

  “虚伪。一看就是个伪君子。这种人我见多了。”

  沈飞沉默,不置可否。

  “明天,你把他引入屋子。”

  “你做什么。”

  “这不用你管。”

  “不知道你的目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小子翅膀硬了,想造反是不是。”

  “我只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那小子骨骼清奇,资质卓越,我准备收他为徒。”

  “撒谎。”

  “不说不行,说了你又不信,你到底要怎样。”

  “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

  “算了,懒得跟你扯皮,我上山采药了。”

  “记得,把那小子引到屋内。”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骨骼清奇,资质极高,我怕他把仙人引来收徒,还是铲除掉为好,这也是为你着想。”

  “真的有仙人吗?”

  “当然。”

  “他们是你的对头?”

  “他们恨我不死。”

  “所以你想杀了白羽,免得他将仙人引来?”

  “当然。”

  “好吧,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绝对不会让他踏入院子一步。”

  “你这个混球。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桶中人暴怒,“告诉你,我是仙人们最畏惧和嫉恨的存在,你是我的徒弟,他们若是来了,你一定死的比我还惨。”

  “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止。死有何可惧。”

  “砰。”地一声,沈飞摔门离开。

  “小混蛋,小畜生。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走出屋后,沈飞并没有马上上山,他在屋外守了一会儿,直到大黄狗叼着咽了气的成年野猪从草丛中出现,卧在门边啃食。

  “好了,这里交给你了,我上山了。”

  沈飞轻轻地拍了两下大黄狗的头,“噌噌”两下,跳上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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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马与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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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给桶中人续命,沈飞每周必须采集五十多种山草,这表示,他需要围着脚下的山头,上下多次。这可不是项简单的工作,在这样荒无人烟的深山中,猛兽毒虫密布,每一次上山都可能是一趟死亡之旅。

  今天已经很晚了,他之所以还要上山,只是不想继续留在“家”中。他快速的攀上山腰,动作麻利的像是猿猴。

  云深月隐,寒风刺骨,沈飞望望空旷的四野,不准备再前行了。他守着山腰边缘躺下,用残枝碎叶升起了火。动物大都怕火,有一些不怕火的,一定是比动物更强大的存在,那一定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了的,所以,沈飞选择在山崖边缘休息,这里地势不高,如果遇到要命的危险,可以直接跳下去,摔不死的。

  上山多年,沈飞已经很有经验了,自信没有问题,抱着坚硬的岩石,睡了下来。

  ……

  七日后,蜿蜒崎岖的村道上,两名身材相仿的少年二度相逢,不同的是,来之前,沈飞特意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补丁最少的干净衣服。

  “没想到,你小子还蛮帅的。”白羽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他。

  沈飞脸一红,矮身进门,“一身穷酸气的出入邵府,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今天好像早一些,我带你逛逛院子。”

  “先去贵母那边吧,对她而言,再早都是迟的。”

  “这倒是。”

  沈飞记忆力惊人,随着白羽,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邵母的房间,让他惊讶的是,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母亲。”白羽叩门,但没有驻足,直接迈进去了。

  沈飞随他走入,屏风已撤,顺利见到了邵母。

  这位端庄的美妇以妻子等待丈夫的坐姿,独坐在宽大柔软的榻上,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直到亲眼看到沈飞,方才松开。可以相见,对这唯一一位能救自己性命的大夫,她的期盼之情达到了何等的地步。

  沈飞对其报以浅浅的笑容,道:“您久等了。”

  邵母难掩兴奋,努力地起身,道:“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不要勉强,不要勉强,请这边坐。”和上次一样的调理方法,一番行针过后,沈飞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汗珠,他收好针,轻轻用袖子擦拭,道,“好了,感觉如何。”

  “这感觉,就好像我年轻了十岁。”

  邵白羽又惊又喜地望着母亲,两次的行针,竟然让这个垂死的女人焕发出新的光彩,真是不可思议。

  沈飞点点头,道:“有效就好。”

  “白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酬劳拿出来。哦,对了,去叫醒五嫂,让他沏上府里最好的茶叶,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双目明亮之人,永远不会体会到目盲者心中的悲哀,同样的,当一个身患重疾的病人,被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激动也是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一向自恃身份的邵母,此时此刻兴奋地倒像个孩子,止不住的催促白羽,“不不不,这些都等一等,先把镜子拿出来……”

  沈飞看着邵母,心中也是高兴。他自小无父无母,勉强度日,八岁的时候遇到药人,生命才算迎来了转折,然而药人身怀不治之绝症,也是要自己精心照顾的,所以,几乎从记事时开始,他就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关怀。

  看着邵白羽和他的母亲,心中不禁产生了羡慕的情绪。

  白羽虽然同样高兴,但并不慌乱,从长袖深处掏出满满一整袋的银子,双手奉上:“上次您走后,母亲一再埋怨我心意不诚,所以,此番我便多备了一些。”

  沈飞不用打开,便知道这里面的数量,只怕是第一次的十倍还多,推还道:“向上次一样,纹银三十两即可。”

  “我们母子二人一番心意,望您一定接受。”

  “我是大夫,救人是天职,收多少钱,取决于施救的难易程度,而非病人地位的高低,你给我这些钱,实在受之不公。”

  “沈大夫,我知道您是个好大夫,一个好人。您行医不图虚名,不贪钱财这我能理解,但是,也请您替一位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着的病人想一想。有什么能比答谢自己的救命恩人,更能让我内心愉悦、踏实的呢。”

  “这……”

  “请您务必收下。”邵母握住了沈飞的双手,将他粗糙且冰凉的小手和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一起裹了进去,“还有,我是真心想认你这个干儿子的。”

  沈飞愣了一下,摇摇头,抽出双手道:“银子我收下了,但是认您为母的事,在下实在不能从命。不是我不知好歹,只是,实在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望您见谅。”

  “哪里,哪里,您有难言之隐我能够理解。先把银子收起来吧。”

  “好吧。”

  ……

  离开邵母的房间,白羽领着沈飞在院子里转了转,接着去了马厩。白瀚王见到小主人,欣喜地抬起了前蹄。众骏马纷纷靠过来,像是在响应马王的欢啸。

  马厩一般设有隔断,以防止公马之间的争斗和乱交育种。邵白羽故意将隔断拆除了,一来是为了让马匹们生活的更舒适一些,二来,则是因为有着白瀚王这样独一无二的马王管理一切。

  沈飞注意到,在大部分的骏马围拢过来的时候。一匹全身乌黑的骏马在原地用力地磨擦着四蹄,它显得很是孤独,也很是高傲,挺直了脖子,甚至不愿意望这边一眼。沈飞有些惊讶,不禁便走了过去。

  “哼哧。”黑色骏马喘着粗气,用余光注意着他。

  沈飞感受到它身上的戾气,小心翼翼起来。但仍是向前摸索。“咴儿,咴儿。”骏马发出威胁的嘶叫,马鬃一甩,用屁股对准了他。

  “小心。”邵白羽阻止了沈飞进一步的动作,“后蹄是马最有力的武器,他用屁股对着你,就是攻击的前兆。”

  “这样啊。”沈飞目不转睛地望着它,“它很健壮。”

  “它叫墨玉,是匹野马,据说被陷阱锁住的时候,仍拼命反抗,生生把生铁打造的陷阱咬坏了。可惜受伤太重最终被抓住,我见到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了。看着可怜所以买了下来,也没怎么救治,自己居然便奇迹般的痊愈了,真是生命力惊人啊。”邵白羽也忌惮它的凶性,不敢动作太大了,慢慢走上去轻轻触碰它的身体,见他并不反抗,才逐渐放开了些,“野马毕竟是野马,野性难训,在马厩里趾高气扬,连白瀚王都要忌惮几分。整个邵府也就是我,其他人只要离得近了,都会遭致攻击。”

  “我看它不是不想和这些马亲近,是放不下面子。”沈飞在安全的距离上,仔细观察对方,“虽然毛色没有其他的马纯,但,身体更结实,轮廓也更优美。真是匹好马啊,它的脚程一定很快。”

  “你也懂马?”

  “我曾经当过一个月的马童。”

  “那应该是懂些的。我劝你不要挑战它,这很危险,即便制服了,它也未必就会听话,毕竟野性难驯嘛。”

  “我懂。”沈飞思索道,“这样,咱俩先出去,在外面偷偷观瞧观瞧,行吗。”

  “好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邵白羽拍拍墨玉的颈子,随着沈飞走出马厩。离开的时候,两人故意弄出很大动静,然后偷偷地潜回来,躲在草垛后,隔着栅栏偷瞧。一众马匹相继散去,远远地躲着墨玉,不靠近它,也不正视它。墨玉也懒得看它们,自己低下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凉水,然后,抬起头,对着天空嘶叫了一声。

  马厩内一阵乱蹄,一众马匹都被惊到了,拼命地向着白瀚王靠近,挤做一团。

  墨玉咧嘴,好像是在嘲笑。

  白瀚王冷漠地望着它,对于这个外来之客,它一向不甚欢迎,但又不敢贸然攻击,因为对方身上有着自己没有的野性,灵性是与生俱来的,野性却是后天锻炼的,对于疯子,哪怕是实力高出他几段的武者,也不愿意随意招惹,因为当你还在赤手空拳与其约战的时候,对方却可能已经将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白瀚王偷偷观察它很久了,圈里的母马好像渐渐习惯了这匹“野马”身上的狂气,有些时候,会主动地过去接近。这不是个好现象,特别是对身为马王的它而言。

  白瀚王决心给它一个教训,于是,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轻巧高贵的迈开了步子,笔直地走向墨玉。墨玉是匹野马,在草场上与其他公马争夺交配权那是常有的事,所以,敏感的它自然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

  本不屑于与这般家畜混为一谈的它,不屑的哼哧了一声,同样昂起身子,向前走去。

  两匹雄赳赳、气质不输狮子的骏马,贴着身子擦过,轻轻甩动颈子互相碰撞,像是在完成交战之前的古老仪式。

  接着,它们相继后退,用屁股对准了对方。

  “坏了,它们两个要打架。”邵白羽攥紧了拳,想要起身,却被沈飞拦下。

  “白羽,这袋银子给你。”沈飞一手抓住白羽的胳膊,一手将银子硬塞给他。

  “做什么?”白羽惊诧。

  “墨玉,我要它,卖给我。”

  “那匹野马……你没搞错吧,它不会被驯服的。”

  “我没想驯服他,只是想将它放归自然。”

  “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

  “因为,那是它的渴望……”

  “你。”白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脸上表情复杂,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确定。”

  “银子不够吗。”

  “如果你要它,送你就是了。只是你的目的,实在让我惊讶。”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匹马儿真的很可怜。”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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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开皇13年
凡世歌全文阅读作者:小妖方狄加入书架
  “咴儿,咴儿。”两匹年轻健壮的骏马同时抬起了后腿,有力的马蹄在半空中相撞。这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啊。白瀚王个头稍大,在初时占据主动,而墨玉则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和良好的韧性在后半程挽回局面,两匹骏马打的难分高下。

  一般来说,马类的较量以威吓为主,在威吓不起作用的时候,才会落实到行动,而那也是在几个回合之内便会结束的。

  但白瀚王和墨玉的这场较量,却足足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并且仍在持续。它们都喘着粗气,身体上落下了轻重不等的伤害,谁都不服谁。

  邵白羽和沈飞怕两匹上等骏马受伤严重,果断出手,阻止了它们。

  而阻止的过程也是非常艰难的,白瀚王还好,灵性极高,在白羽出声制止后,当即止住动作,但墨玉则不行,斗性大发的它,对白羽的制止理都不理,依旧疯狂发动攻击。

  一个蹄子已经落下,一个蹄子正在抬起,眼看不可逆的伤害就要达成,蓦然间,沈飞箭步如飞,蛮力十足地冲了上去,两臂掐住墨玉的颈子,利用身体的重力和前冲的力道硬生生地将墨玉扑倒,压在地上。

  墨玉四足拼命蹬踹,白瀚王和白羽聪明地跳到了安全的距离上,沈飞蛮力十足,一个人和墨玉搏斗,牢牢地把握着主动。

  墨玉之前与白瀚王一番激斗,体力已近耗尽,又被沈飞猝然一扑,摁住了颈子,以至于明明力量比这个小娃娃高出许多,但就是处处受制,落于下风。

  沈飞全身所有的力量,使在两个膀子上,尽量蜷缩身体,努力不被蹬踹的蹄子蹭到。就这样压着它,压着它,直到它不再挣扎了为止。墨玉长长的马脸上宽大的鼻孔和臭烘烘地嘴里,大口大口地喷着热气。那双外凹的马眼,怨恨地看着身上的小不点,似乎是愤怒极了。

  沈飞同样喘着粗气,一身干净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伏在马身上,拍拍它道:“还有力气吧,起来,带我出去。”

  他稍稍卸去了些力气,墨玉便像疯了一样,蹬踹着起身,撞破栅栏,冲出马厩。

  “快,白瀚王,跟上他们。”白羽担忧沈飞安危,以最快的速度安上马鞍后,一跃跳坐上去,急甩缰绳,“快,追上他们。”

  白瀚王如通人言,甩开了四蹄,狂追上去。

  一黑、一白,两道俊影在山坡上疾驰,如追日之箭。

  墨玉疯态毕露,一路上拼命地想要甩脱沈飞,但后者死死揽住它的颈子,说什么都不松手,于是,这一人一兽又陷入了长久的坚持之中,直到到了后山前坪,墨玉一个急刹车,仍没有将沈飞甩脱,便再也不动了。

  它不动了,沈飞倒跳下了马背,拍拍它的背脊道:“前面就是山林,你进去,便可以找到同伴,没人会去追你。”墨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扭过脖子,不可思议地望着沈飞,那意思好像再说:“你有病吧,折腾老子半天就为了放了我。早说啊。”

  沈飞尴尬一笑道:“嘿嘿,其实我本来是想收复你的,而且已经差不多成功了。不过既然到了这了,想想还是广阔自在的原野更适合你,走吧,不要再回来,去寻找你的同伴。”

  黑马嘶鸣一声,抬起双蹄,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木之中。

  “走了,不会吧,还以为会被我的真情打动呢。”沈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嘲着。

  “吁。”白瀚王急停,马背上的邵白羽刚好看到墨玉离去的背影,他倾下身子,伸出右手:“后悔吗,后悔了的话,就去把它追回来。”

  沈飞握住他的右手,跳上马背:“世上哪有后悔药吃,走吧,把你的马厩撞烂了,还是要陪的,这样,下次和下下次的施诊都免费怎么样。”

  “那你岂不是太亏了。”

  “是哈,是有点亏,要不就下次免费吧。”

  “好啦,看病的钱一分都不会少的,一匹马而已,当我送你的。”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我已经欠你很多人情了,就当是还了一个好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勉强接受了,反正你也不缺钱。”

  “呵呵,感觉你的脾气,也没有村上传说的那么臭嘛。”

  “靠,是谁在后面嚼耳朵根子啊,是谁说我脾气臭啦,让我知道,就算他家里死了人我也不会去了。”

  “额……反正不是我说的。”

  “恩,估计你也不敢。”

  “臭屁。”夕阳西下,少年们的玩笑声,就如伴随着旭日落下的古琴曲,一直演奏了下去。

  ……

  在邵府,沈飞和六位邵氏族人围坐在一张至少能够容纳二十四个人同时用餐的长桌前,鼻尖的香味像是勾人心魄的****,勾搭着他快要喷来的食欲。

  贪吃。

  这大概是沈飞身上最大的毛病了,应该与年幼时的食不果腹有关系。

  每当见到美食,沈飞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的冲上去,直到真正地满足。这情景很像是色狼见到了美女,又或是老女人夜会情郎。

  今日,无形中被身边的环境束缚住了,他直到此刻仍未现出本性,真是很不容易了。

  沈飞的瞳孔收缩着,感觉盘子里的田鸡在向自己招手。

  “这位是。”邵白羽的奶奶,邵氏最年长的老寿星,大概是将自己亲子的福寿和儿媳的精气都吸光了,年近八十身体依然硬朗。

  “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沈神医了。”邵母殷切地介绍道。

  “您就是那名少年名医啊,真没想到,比想象中的更加年轻。我啊,老了老了,很少出府,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恕罪,恕罪啊。”

  沈飞心道:“邵家的客气实在一脉相承,连个快要入土的老奶奶都这么谦虚,还真不太适应。”

  他可没敢把这些想法吐露出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您过谦了,久闻老太君威名,奈何身份地位,一直不曾登门拜见,才是真的失礼呢。”

  “哈哈哈,您夸赞了。”

  “哪里哪里。”

  沈飞神情坦荡地叙说着酸不溜丢的恭维之言,这让邵母很是惊奇,在她想来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习惯这些上流社会的相互奉承。又听了几句,感觉实在太酸,便主动出言打断道:“老太君啊,别缠着沈神医了,坐这边,有您最爱吃的醉兔呢。”

  “我就说嘛,还是凤绢疼我。。”

  沈飞长舒口气,对着邵母笑了笑,后者摇摇头道:“人老了,自然啰嗦些,公子见谅。”

  沈飞点点头,惊觉嘴唇快要兜不住口水了,“噌”地站起来。

  邵母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沈飞忙着掩饰,随口说道:“白羽去哪了,怎么一直没见到。”

  “呵呵,你们俩人倒真是谁也离不开谁。他啊,去地窖取酒去了。”邵母微笑,“对了,你和少羽谁大些啊。”

  “额……我是开皇十三年出生的。”

  “这么巧啊,白羽也是那年生人,和你同岁呢。”邵母的表情甚是惊讶,娓娓说道,“白羽出生的时候,曾有位算命的师傅来过府上,说开皇十三年是个凶年,在这一年出生的孩子大多活不了,可若能侥幸存活下来,则非龙即凤,扬名天下。

  我经常对白羽说,你是特别的,邵家的门庭一定会在你手中得到光耀。没想到,原来村子里还有一位和白羽同样特别的人存在着。”

  沈飞摊摊手道:“算命先生的话,怎么能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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