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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谁无怨
锻仙全文阅读作者:新兵扛老枪加入书架

  老祖宗贵为魔宫掌座,千万人生死一言可决,如果不是因为妙妙和小宫主,其目光永远不会落在乱舞城这种小地方,遑论屈尊降贵,亲身踏足。
  
  连番jī变,灵妙法尊败逃无踪,短期、或永远不会再出现:乱舞城大局已定,再难有何波折。但对一手造成这种局面的八指先生来讲,最大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时间过了三年,林如海死期再近一步,或许下一刻十三郎就要面对换鼎之约,需和实力不逊化神的枪王一战,岂能不为之忐忑。
  
  老祖宗就在眼前,且“有求于他。”这样的机会不利用,十三郎不应该叫十三郎,应改名为十三点更合适。仔细斟酌言辞,十三郎用“吩咐”这个词作为试探,实际可理解为要挟。
  
  前辈嘛,长辈嘛,讲话必须注意分寸,免得刺冇jī到她老人家,理解成假公济私,或者假私济公。不管怎么讲,十三郎觉得自己时机掌握的不错,现在的他“大病初愈。”又被寄予hòu望,正方便提出条件。
  
  结果迎来一瓢冷水,冰凉凉寒寂寂,毫无人情味。
  
  “你与三王间的约定,本宫不插手。”
  
  “不插手?”
  
  十三郎一时茫然,反问道:“什么意思?”
  
  老祖宗神情淡淡,回答道:“意思就是随你们怎么样。”
  
  十三郎呆了半响,再问道:“我死了怎么办?”
  
  老祖宗漠然说道:“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办,凉拌。”
  
  十三郎大怒,说道:“这叫什么话。”
  
  老祖宗微合双目休养心神,连话都省了讲。
  
  十三郎无奈,低声小意说道:“您不是让我进血域,杀妙嫣……”
  
  老祖宗淡淡说道:“连他们都打不过,哪有资格诛杀妖妇。”
  
  “……”十三郎张口结舌。
  
  可不是吗!假如他连三王都斗不过,哪有资格叫板法尊,哪怕只是分冇身。反过来想,三王看似名头响亮,但对老祖宗这类人而言,恐不比三只蚂蚁更出众,何须为之操心?
  
  三王只想寻求大道,一不肯为魔宫效力,二不愿进入外域闯荡,空顶个魔修名头全无用处。可以想象,只要沧浪星不发生灵魔大战,他们甚至不会露面,与自生自灭的杂草没什么区别。
  
  真正的上位者,讲究胸怀天下,一思一念均着眼全局。如果在乱世,三王这样的人可称之为魔族底蕴;眼下正值太平盛道,灵魔因外域走向联合,可预见的将来难起烽火:所谓三王,也不过三头稍稍肥壮一点的猪,杀之可惜,弃之不忍罢了。站在老祖宗的位置,三王白白消耗资源不干正事,如能拿他们作为磨刀石用一用,似也算得上物尽其效,为魔族、还有她尽份力。
  
  片刻间想明白这些因果,十三郎连连苦笑,暗想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能看破。
  
  “是我多想了,嗯,是冇我太蠢了。”
  
  这是自污。非是十三郎不够聪明,只因为他的高度还不够。他忘记了老祖宗不单单是老祖宗,还是魔宫掌座,是领导魔王宫与整个灵域僵持数百年不落下风的绝顶人物。同理,老祖宗不在乎的人,撂他这儿关系到生死全局,岂能轻易罢休。
  
  “不净是您的人,如今您对晚辈爱惜有加,他还飞”
  
  “谁说他是本宫的人?”
  
  “他……您说什么!”
  
  十三郎大吃一惊,追问道:“那他是谁的人?”
  
  老祖宗神情淡漠,不屑说道:“三只蝼蚁,管他们是谁的人。”
  
  十三郎正想回应,老祖宗接下去又说了一句话,令他彻体冰寒。
  
  “也许他们真是不知轻重的野修,也许是灵域奸细,还可能是山君门下,有何不可?”
  
  “我……”
  
  十三郎再也无话可说,心里想去你妈啊去你妈,这叫什么事儿!
  
  老祖宗的身冇份决定了她不会对十三郎辙谎,不需要也不屑于那么做。既然她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问题在于其否决的方式,足以证明魔宫曾对三王做过调查,甚至怀疑过他们是灵修奸细!
  
  更奇妙的是结果,魔宫的结论居然是,不知道!
  
  老祖宗说道:“灵魔互斗了这么多年,总有些本族修士被对方蛊惑甚至策反。三王是魔也好,是灵也罢,就算他们是山君弟子、外域之修,都没有什么关系。”
  
  连魔宫都查不出究竟,其背后如真有秘密的话,可想而知其隐秘幽深到何种程度。当然,隐秘深不等于实力强,三王终究只是三王,老祖宗只当他们是三颗弄不清来历的杂草,冷眼旁观懒得搭理。他
  
  们如是普通魔修,什么关系都没有:假如他们玩花样,魔宫自有无数反策等着,根本不担,心。
  
  十三郎呢,他该怎么办?
  
  经历了这么多,十三郎一度以为自己弄清了因果。首先魔宫察觉到乱舞城有狂信之徒出没,遂派出强者、但又不至于让法尊警惕的强者坐镇于此:直到林家放逐,十三郎出现,老祖宗随之安排一切,顺势而为逼出妙妙。
  
  最终虽未得偿所愿,原因仅在于她对妙妙的实力有误判,非谋略之过。
  
  一切都合情合理,从十三郎的角度,三王至少有一个是老祖宗的人,没有第二种可能。如今听她这么讲,内心顿起无边波澜,好生感慨无语。
  
  左思右想仍无法理解,十三郎问道:“他们要去血域,您不担心?”
  
  老祖宗轻蔑说道:“担心什么?担心他们摧毁飞升通道,还是摧毁整个空间?”
  
  十三郎无言以对。
  
  之前老祖宗主动要求十三郎这样做,假如他答应,非但能获其欢心,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指点。如果其它人做成这件事,没准儿正遂了她的心意。至于摧毁整个血域,那根本是笑话;血域意志不准化神以上修士进入,凭几名大修想要摧毁空间,三十王、三百王也不行。
  
  老祖宗说道:“灵修早就知道血域存在,一直试图将其摧毁。为此目的不知想了多少种办法,做过多少尝试,死了多少人:万年下来,结果通通徒劳无功。他们不明白,血域几乎算得上一个完整的界,其意志之强哪里是修士所能想象。既然他们愿意送人去死,本宫不会干涉。”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忽然想起一事,顿时如坠冰窟,为之不寒而栗。
  
  蛊惑策反一名高阶魔修,不用想也知道其耗用无度,不但要用在刀刃上,还需考虑其意愿。对灵修来讲,血域无疑是最符合条件的一个选项。
  
  之前十三郎曾有过设想,以灵修大能以死士身冇份进入血域,寻求与其同灭:此时想起来,十三郎忽然意识到这种想法是何等幼稚,何等可笑。
  
  原因很简单,血域临近崩溃是魔修所言,谁能判断真假?
  
  假如这是圈套呢?假如血域的确具有抹杀大能之力,但实际上很稳固呢?
  
  假如是这样,灵修花费无穷之力培养出魔修,暗携手段进入血域,魔宫当然不会有意见。血域或许是一个完整的界,需要死多少人才能令其崩溃?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魔修越是宣扬血域不容灵,灵修就越是想进去看一看,看了就死,死了再去,只想看到血域崩溃。反过来讲,血域一日不崩,灵修不明就里,便只冇能源源不断朝火里添柴,每隔几百年就送些大能去死
  
  这是真正的间!这才是真正的种族之斗!
  
  无所不用其极,毫无怜悯仁慈可言。
  
  思虑中,老祖宗的神情略显冷淡,缓缓说道:“怎么,你在替他们可惜?”
  
  十三郎不知该怎么回答,敷衍道:“连您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替灵修办事,晚辈可惜什么。”
  
  老祖宗淡淡说道:“假如是真的呢?身为魔修背宗忘祖,该不该死?”
  
  十三郎无奈说道:“您要杀他们不过一句话,何苦非要问我。”
  
  老祖宗望着他,神情渐渐变得失望,说道:“灵修对你就那么重要?别忘了,你身上也有魔族的血。”
  
  同样的问题,早在二十几年前十三郎就曾面对过,当时的他不肯回应,未给木长老任何回复。今日从魔宫掌座嘴里听到这句话,意味有些不一样,十三郎无法再沉默。
  
  “爹娘死的时候,我只有六责。”
  
  “本宫知道。他们是在灵域、被灵修所杀。”
  
  “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哪个?”
  
  老祖宗越发失望,冷漠嘲讽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不打算复仇?”
  
  十三郎神情不变,认真说道:“真要算起来,我的仇人多数都是灵修,将来自然会去报。可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一直想问一问魔修,但没有碰到合适的人。”
  
  老祖宗体味着这句话的意思,说道:“本宫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十三郎默默点头。
  
  老祖宗冷冷望着他,说道:“问吧。”
  
  十三郎平静望着她,问道:“我娘是塑灵人,五大圣族之一,为何会流落到灵域?”
  
  明知故问的一句话,让老祖宗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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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壮志
锻仙全文阅读作者:新兵扛老枪加入书架

  修士凡人,妖魔鬼怪,任何血肉之躯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源自爹生娘养。
  
  爹娘是最大的恩人,是最亲的亲人,是最重要、最无私,最最无可报答的人。假如连父母都不在意,连父母血仇都不想报,人不可以称之为人。
  
  毫无疑问,杀死十三郎父母的是灵修,可若寻根究底,其身为五大圣族的母亲为何会沦落到那般境地?设想一下,假如他们夫妇不在灵域,而是在魔域被人发现,结果将会如何?
  
  结果只可能更惨!
  
  推展开想一想,父母的仇是仇,父母的父母的仇是不是仇?十三郎有没有外婆?有没有外公?有没有娘舅,表兄妹,有没有阿姨?
  
  如果有,那些人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死光?
  
  他们的仇,十三郎该找谁报?
  
  若再往下面想,十三郎是塑灵人,整个塑灵族的仇都可以算他的仇,那么他该怎么做?是杀光为了保卫家园曾与魔族激战的灵修,还是杀光之后为夺取圣族之位谋算整个塑灵族的魔修?
  
  不考虑能力,他该不该把整个沧浪星毁灭?
  
  上哪儿说理,和谁去说理!
  
  ......
  
  ......
  
  “没意思。”
  
  老祖宗无话可讲,先开口的是十三郎自己,挥挥手拨开缭绕耳边的轻风,他说道:“这件事没意思,您只当晚辈发癔症,别放在心上。”
  
  老祖宗神情有些落寞,深深叹了口气。
  
  意思的确没意思,别放在心上却难以做到。沉默片刻后,她说道:“之前,我命陆默等人带来谕令,召你为第一圣子,可知道为什么?”
  
  十三郎微楞。心里想提这个干什么,不如您出手把三王咔嚓掉,免费我费力想该怎么办。
  
  老祖宗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又说道:“本宫坐镇魔宫数百年,一直没办过什么大事;除了寻找那名妖妇,最着重便只有两件。”
  
  完全不相干的话,十三郎无从思索其用意。只好耐心听着。
  
  老祖宗说道:“其一是血域,假如飞升通道再度打开,上界知道我们将三生与塑灵等圣族抹去,会作出何种反应。”
  
  十三郎心中冷笑,暗想现在才考虑这个,晚了。兴许魔界圣族大怒。将你们通通杀掉。
  
  这种话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讲且纯属意淫,即便魔域和上界恢复沟通,魔界也未必能够马上降临大批修士;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来了,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平定灵域,而不是屠冇杀魔族子民。
  
  老祖宗又说道:“第二件。假如飞升通道不能打通,或干脆点血域根本不存在,沧浪星上的魔族何去何从,将来会走到哪一步。”
  
  十三郎依旧答不上话。他知道这个问题不单单老祖宗想过,也是每一任魔宫掌座必须面对的难题。从高位角度看,假如时间足够长远,沧浪魔修不能和上界联系,最终结局恐不见得好。
  
  不知冇是不是猜到十三郎的想法。又或觉得前景悲观,老祖宗声音微涩,说道:“灵魔两域相持万年,机关算尽,彼此都难以奈何对方。如今你也知道,沧浪星被称为遗弃之地,四大星域并不认同此地灵修是他们的一员。处境未必好过魔修。”
  
  这些都是事实,十三郎无言以对,连找接口自我安慰都不能。
  
  沉默中,老祖宗说道:“思来想去数百年。本宫最终得出结论,沧浪星灵魔两域修士,只能有一个结果:融合!”
  
  “你,您......”
  
  十三郎豁然抬头,直愣愣的目光望着这位掌座大人,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讲出这句话,老祖宗神情有些疲惫,又像松了一口气,微笑说道:“怎么,不相信本宫?”
  
  十三郎老实点头,但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祖宗好奇问道:“似乎你一直在做这件事,为何不觉得高兴?”
  
  十三郎苦笑回应道:“晚辈哪有那么大志向。”
  
  老祖宗嘲讽说道:“四放联盟是你的主意,何苦装模做样。”
  
  十三郎摆手说道:“一码归一码,晚辈从不否认自己有点小聪明,但说到这种大事,还是算了吧。”
  
  老祖宗不以为然,说道:“你还年轻,可以慢慢想,慢慢做。如今的你,灵魔两域无人不知,且都小有威望,认真算起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等等!”
  
  十三郎听不下去,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讲,别戴高帽不要捧杀,晚辈不习惯绕圈子。”
  
  “绕圈子正是你擅长的事情。”
  
  老祖宗先是失笑,停顿片刻整理颜色,正容说道:“本宫还有数百年寿元,假如你的成长足够快,完全有机会继我大位,成就无双伟业!”
  
  八百道雷霆同时击中头顶,十三郎瞪着眼睛张着嘴,抖着肩膀抽着手,面目痴呆身体僵硬,再难说出一句应景的话。
  
  “我认真的。”老祖宗望着他的眼睛,如是说道。
  
  ......
  
  ......
  
  谁说女子不如男?十三郎首先想到这句话。
  
  把所有应该不应该、能与不能通通抛开,能有这种构想并把它讲出来,比较胸襟开阔志谋远略,老祖宗堪称十三郎遇所知所见之首,不做第二人想。
  
  灵魔融合?居然是灵魔融合!别说她是魔宫掌座,就算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说这种话也是大逆不道,为任何一方所不能容。
  
  先不说灵魔之间的本质区别,万年血仇,彼此为仇的概念已深入到每一个人、甚至每只妖兽、每只牲畜的灵魂深处,怎么个融合法?
  
  然而反过来想一想,老祖宗所讲何尝不是事实?其设想何尝不是唯一途径?魔族得不到飞升,灵修被人遗弃,难兄难弟谁都不比对方更惨,为什么不能融合成一体?
  
  凭什么不能!
  
  不融合,就只有一方灭掉另外一方,做得到吗?
  
  灵魔两域底蕴深厚,双方均有极其完备的后续体制;在没有外力涌冇入的情形下。很难想象有一方会衰落到被另一方吞并的程度。这不是两个村子,不是两个种族,也不是两个国度,二十两个广阔无边的域!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是两个大域。假如灵魔发生大战,死伤不是什么千万千千万,而是要面对亿亿万万拼死求活的修士与凡人。还有数之不尽的生灵异兽。
  
  将这么多人杀光,将是怎样一番景象?
  
  将这么多人杀光,需耗费多少时间?
  
  将这么多人杀光......冥界会不会直接开启,大地会不会塌陷,天空会不会塌陷?
  
  将这么多人杀光,谁能做得到。做得出?真若是做到了,做出来,那他还是人吗?
  
  杀戮魔头?不,真要是有那样的人,杀戮魔头给他做孙子都不配,连为其提鞋的资格都不会有。
  
  越是想下去,十三郎越觉得可怕。脊梁骨阵阵发凉,身体上好似有千万只蚂蚁乱爬,冰冷酥冇痒还有剧痛,没有一种好过。
  
  “晚辈不想讨论这个,我是个小人物......”
  
  “先不要急,听我和你讲些事情。本宫只是提一提,难不成你认为自己答应的话,就能稳稳当当坐上魔宫掌座的位置不成。”
  
  “我......”十三郎想说我压根就没答应好不好。不要什么帽子都往头上扣。
  
  老祖宗说道:“冇灵魔互斗,除了要杀光对方的人,还要改变根本,将环境逆转为适合自己生存修炼的所在;这个道理,不用本宫为你解释。”
  
  十三郎只能点头,心里想关我屁事。
  
  “魔族要改变灵域环境,必须真魔之气才能做到;若不能与上界取得联络。根本无法做到。”
  
  “这样啊......挺好。”十三郎悄悄嘀咕。
  
  “反之亦然,灵修想改变魔域环境,虽不像魔修逆转灵域那么难,但也不是此界修士所能为。非千万年不可为。”
  
  “比完全没希望强。”十三郎继续嘀咕着。
  
  竖子顽劣,老祖宗看不下去,怒叱:“不要阴阳怪气,本宫说的是正经事!”
  
  十三郎不服,说道:“我也有要紧事办。”
  
  老祖宗冷喝道:“弱如蝼蚁,你能有什么要紧事?”
  
  十三郎扛着脖子叫道:“弱如蝼蚁,马上小命不保,哪有心情谈什么正经事。”
  
  老祖宗轻蔑说道:“区区几个杂牌修士,非灵非魔非妖非鬼,修为一塌糊涂,神通乱七八糟,就能让你如此惧怕。”
  
  十三郎目光微闪,说道:“什么叫杂牌?非灵非魔非妖非鬼,那是什么?”
  
  老祖宗淡然道:“和你那个冥界朋友一样,不是人。”
  
  十三郎目光再闪,问道:“既然是这样,您动动手指将他们抹掉,岂不皆大欢喜?”
  
  老祖宗沉默下来,片刻后问道:“你就这么怕他们?”
  
  听出其语气中蕴含的失望,十三郎神情不变,回答道:“不怕。但我还是想请您动手。”
  
  老祖宗为之一愣,说道:“你不怕?”
  
  十三郎眼里涌出一丝桀骜,神情变得强大而自信,说道:“您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打算交出血鼎。”
  
  不交血鼎,意味着与三王必有一战,何来畏惧之说。
  
  老祖宗更加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想本宫出手?”
  
  十三郎笑了笑,忽以挪揄的口吻反问道:“您是长辈,试探我这么久,会不会没意思?”
  
  老祖宗懒得理他。
  
  十三郎轻叹一声,说道:“三王来自三方,魔宫早就查明一切;您想让我动手,只是想置我于不义,可对?”
  
  老祖宗神情微变,冷漠说道:“然后?”
  
  十三郎淡淡说道:“然后当然是杀人,杀对人。”
  
  这一次,老祖宗沉默的时间更久,缓声说道:“对的人最难杀,你可能会死。”
  
  战场无情,生死只在瞬间,等到神通临头的那一刻,纵老祖宗亲临恐也来不及挽回。十三郎明白这个道理,明白老祖宗的意思,微微一笑。
  
  “就像您说的,连这种货色都打不过,我还去血域做什么。放心吧,我赢定了,他死定了。”
  
  “狂妄......”
  
  “没错,他死定了!”脆生生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宫主举着小本子跑出来,迎着两人疑惑担忧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在说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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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夏绿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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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
  
  “嗯,看完了。”
  
  “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
  
  “是啊,怎么会没感觉?”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啊,这不就是我上一世的记忆吗,能有啥感觉?”
  
  “上一世的记忆一,不应该有感觉?”
  
  “应该有感觉吗?”
  
  刘奶奶就变成刘奶奶,十三郎也随之变成八指先生,唯一没什么变化的是小宫主,还是那个拥有成年人身体、高深修为,且只记得当了三年保姆记忆的她。
  
  小宫主神情真挚而疑惑,望着刘奶奶说道:“奶奶记得上一世不?”
  
  刘奶奶尴尬摇头。
  
  “要是记得的话,会有什么感觉?”
  
  刘奶奶茫然无语。
  
  小宫主转过脸,望着十三郎说道:“你呢,记得上一世不?”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记得,可一,
  
  小宫主以为他不记得,于是重新问一遍问过刘奶奶的话:“记得的话,会有什么感觉?”
  
  十三郎只能苦笑。
  
  “你们看,我是对的。”
  
  小宫主认为他和刘奶奶一样,于是得意起来,说道:“我活在这一世,不需要感觉上一世。”
  
  两人闻之茫然对望,最终刘奶奶不甘心,说道:“可你有一,有没有想起老祖宗?”
  
  小宫主疑惑摇头,说道:“想不起,就是觉得熟。”
  
  这下十三郎都觉得怪,问道:“日记里没写?”
  
  小宫主回答道:“应该写吗?”
  
  刘奶奶神情黯然,十三郎难以置信,下意识地从小宫主手里抢过本子,快速翻了翻。
  
  真没有,一次都没有。之前他翻抄一份只是为了防止万一,生恐小宫主丢三落四给扔掉·丝毫没有注意到上面记的什么;此时回查才注意到,两个多月的日记中,老祖宗这个名字居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焉能不为之诧异。
  
  看着他快速的动作·刘奶奶不用问也知道结果,神情越发落寞,深深叹了口气。
  
  小宫主不明所以,拉着刘奶奶的衣襟问道:“怎么了奶奶,我做错什么了?”
  
  “呃,一没有,这样其实也好,你做的很好·挺好的一,”
  
  一字一开颜。说到“没有。”刘奶奶神色黯淡;说到“也好。”刘奶奶眉头微展;说到“很好”的时候,其脸上已绽开笑意;直到最后那一声挺好,刘奶奶的声音已变为由衷欣慰,老怀大畅。
  
  刘奶奶感慨说道:“世人一直想研究轮回奥秘,或许这就是!”
  
  十三郎若有所思,手里拿着小本子喃喃自语:“这就是轮回?”
  
  小宫主得意说道:“当然了·这就是轮回。不过我比别人幸冇运,上一世有你们,这一世还有。”
  
  刘奶奶越发高兴起来·怜爱的目光望着小宫主,说道:“花儿最乖,最聪明,最漂亮,当然最幸冇运。
  
  小宫主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偎进刘奶奶坏里撒娇卖嗲,忽发觉十三郎冇有些异样,惊呼道:“怎么了?”
  
  八指先生不答她的话,身体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不动,体外似有光芒流转·赤红但带着琉璃般的晶莹与剔透;其脸上仿佛镀上一层玉脂般的膜,目光似散成千万道,又好像凝结成一颗颗点,仿佛蕴含了整个星空。
  
  “到底怎么了?”
  
  小宫主受了惊吓,仲手想要去推,但被刘奶奶阻止。
  
  “不要动他。”
  
  刘奶奶拦住小宫主·抬手轻轻抽冇出十三郎手里的小本子,说道:“让奶奶看看,好不好?”
  
  小宫主哪有空关心这个,点头忧虑说道:“他怎么办?会不会有事?”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
  
  简单的一句话蕴含万千感慨,刘奶奶高大的身躯不知为何有些佝,面容变得比刚才更年轻;脸上有惊异,有期待,还有几分落寞与无奈。深深看了十三郎一眼,她拉着小宫主的手转身走向茅屋,脚步似有不稳。
  
  小宫主恋恋不舍,不断回头张望着,忽发现奶奶踉跄了一下,忙抢身扶稳。
  
  “奶奶,您的病又犯了,赶紧吃药吧!”
  
  “年纪大了,放在以前,这点病算什么。”
  
  刘奶奶扭过头,再看一眼十三郎并抬手悄悄抹一下日渐红润丰冇满的唇,唏嘘两声,神情渐渐坚定。
  
  “希望一定来得及。”
  
  日月升沉浮落,寒暑交替如轮,乱舞城的夏天背后有双推动的手,来得晚去的快,恍如一梦。就像天空垂落的夕阳,虽不甘这么快脱离视线,终抵不过秋风催逼,洒下余温后埋入地平之下。城主府周围空旷,秋风因而显得比别处大,呼啸的声音挂檐穿廊掠过窗绫,钻入耳鼓仿佛奏乐,又像在召唤。
  
  召唤一缕早该归去的魂。
  
  “天冷了,再拿床被褥过来。”
  
  “奴婢这便去。”
  
  “我陪她去,涛弟你陪着父亲。”
  
  “你去?好吧。”
  
  床榻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林如海蜷成一团的身体微微颤抖,依旧觉得冷。其面容枯槁,脸颊深陷如两个挖出来的坑洞;目光浑浊,似有层泥浆无法洗尽;整个人看起来去竟如百岁老人,透着浓浓死息。
  
  床头,林涛吁出一口气,掌心离开父亲顶门,顺手将几缕败草般的白发梳弄整齐。从他的角度望下看,林如海就像一具死去多年不肯**的僵尸,唯其眉心处存有一颗、或一小片淡红,越来越深,越来越大,且越来越浓郁。
  
  林涛望着父亲的脸,偶尔抬头看看门外,神情有些不安。
  
  “才八月啊,天就这么冷。”
  
  刚刚得到儿子输入的真元之气,林如海精神略好·冰坨般的身体冇内似有一股暖意滋生,极为舒畅。用力扭过头,他示意林涛将自己扶起来,嘴里说道:“几年了?”
  
  “七年了。”
  
  莫名其妙-的问·心领神会的答,林涛拿过靠枕垫在林如海脑后,让他能够竖起头颅看到屋内全景,嘴里说道:“老师业已出关,正以无上神通研究破解之法;父亲安心将养,定可扭转乾坤。”
  
  乾坤的蕴含很丰富,可指局势可指星空·也可以表示病体康复。林如海闻之微笑,干枯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荡起一抹微熏意,轻轻摇了摇头。
  
  “当年先生说我,支撑三年有把握,五年可期待,超出五年就是奇迹,无论如何撑不过十年;如今过了七年,为父尽力了·也知足了。”
  
  林涛神情微黯,默默站在床头,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坐我身边来。”
  
  林如海伸手拍拍床沿·叹息说道:“为父一直想与你好好说说话,今天时机正好,了结这桩心事。”
  
  林涛闻之转步,握着那只鸡爪般的手半坐在床边,唤一声父亲便无法再开口。林如海没有理会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忽发现似也没什么好讲,自嘲地咧咧嘴。
  
  父子父子,彼此了解但常常埋在心里,真要讲出来反倒为难。林如海性情坚韧偏执·小少爷修道后逐渐沉稳,都不是擅长沟通的主儿。
  
  良久,林如海问道:“你娘怎样了?”
  
  林涛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忧伤成疾,心脉有些虚弱。”
  
  林如海点点头,说道:“是我拖累了她。”
  
  林涛不知如何应答·唯有沉默。
  
  片刻后,林如海说道:“后面的事”
  
  林涛连忙回答道:“都已安排妥当,父亲尽可放冇心。”
  
  林如海吁声叹息,说道:“先生亲自安排,为父还能有什么不放心,只是想知道罢了。
  
  想知道,三字道出天下所有父亲的心愿,明知道没有用,明明晓得自己已经老迈无用,还是想知道,也仅仅是知道。反之林涛由小少爷变成大少爷,但在父亲面前,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不明世事、弄不懂这种细腻心思的孩童,闻言声音微涩,难以说出什么宽慰的话。
  
  林如海说道:“你毕竟是林家唯一男丁,最好能娶妻生子,延续我族血脉。”
  
  旧话重提,林涛嗯了声算作回应,不知不觉抬头看向门外,面色忧虑似盼着姐姐快点回来,又或别的什么。
  
  身后,林如海再次叹息,仿佛吐出一口埋了无数年的气,近乎僵死的手突然变得很有力量,拉着儿子一字字说道:“婉儿是个好孩子,不要太难为她。”
  
  林涛表情骤然僵硬,低呼道:“父亲,您知道一,”
  
  林如海苦涩说道:“先生若不说,为父不会知道。既然知道,我若再想不到,未免太蠢。”
  
  林涛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问道:“既然如此一,”
  
  林如海艰难摇头,说道:“婉儿是个好孩子。”
  
  林涛黯然低头,再没有说什么话。林如海没有再叮嘱什么,微微仰着头望着窗外渐渐湮去的霞光,感受着周围每时每刻都变得更暗的黑,轻轻叹了口气。
  
  “妻、子、女;家、族、国,为父挣扎一生,本以为什么都求不来,死前竟能方方面面不留遗憾,还要什么呢?”
  
  “父亲,父亲一,爹!”
  
  不远处的厢房内,婉儿抱着被褥递给依莲,轻声说道:“小冇姐先行,奴婢看看老爷的参汤好了没有。”
  
  依莲没有仲手去接,清冷的目光望着婉儿,似在等待什么。
  
  “小冇姐?”
  
  恰在此刻,小少爷狼嚎般的嘶喊声传来,婉儿手里的被子掉在地上,表情微僵。
  
  “父亲死了。”
  
  依莲神情冷漠,目光由清冷转为寒冽,缓缓说道:“不用再费心思,你也可以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42章: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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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空出现一抹红潮,不知如何形成,也不知其从何处来;视线中,只看到夜空中冇央突然一颗明亮的点,如星辰但绝对不是星辰,呼啸中撞入人们的眼帘。
  
  由一个点变成一团火,随后变成一支火把,跳跃的火焰射冇出千百到慑人的光,就像一颗拖出暗焰的太阳。未等看到的人分辨其形,火把的尾巴一分为三,方向倒转,变为一只长有三条腿的方鼎。
  
  方鼎只是虚影,四条边如四张抿成缝隙的口,不停喷涂着火焰。目光落在火焰上,便生出一股灵魂刺痛的灼烧感,仿佛其中包含着某种意志,不准任何外物、包括月光对其窥探。
  
  不分灵魔,不看修为,仙凡妖兽,鸟木虫鱼,莫不如是。
  
  星空自有意志规则,那只鼎凭空浮荡在乱舞城的上空,显得如此另类,如此怪异,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随着时间延续,鼎口火焰越发炽烈,渐渐幻化出各种不该出现的色感,比如绿,比如蓝,再比如纯净的黑。
  
  黑色的火,可将周围的黑烧成白的火。
  
  方鼎巨冇大,宽约十数丈,四周边沿两层浓郁的黑,中间却夹着一层白口一丝丝凄厉的银芒在鼎变闪烁,跳跃,穿梭进入周围的黑,将那无边无际的墨色击穿,如昙花在黑夜中绽露芳华。
  
  那不是电,而是因虚空无法承受火焰威力而出现的裂缝,是规则与意志对撞的湮灭与虚无。阵阵死寂的风自裂缝中吹出,未来得及发出呼啸便又消失,仿佛新生儿的呐嘛,卡死在咽喉。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一声轻叹,苦面僧人脸上流露出喜意,身躯微晃原地消失,其后隐闻一声冷哼,但亦不免有些躁动。
  
  “开始了么……”
  
  梦舞轩内一声感慨,猫猫女如一只真正的灵猫闪现在屋顶,绿中带黄的瞳仁在夜色中闪烁,身体一阵颤抖。片刻后,她的神情变得冰冷,瞳孔恢复正常,身体冇内释放着只要强大才能形容的气息,晃身不见。
  
  叹息中,天空虚影再变,墨汁般的火焰齐齐倒卷,收拢回到方鼎之内。原本燥乱的天空陡然间安静下来,异依不在,热意全无,只有一片浓郁难辨的黑沉寂在黑暗中,如沉睡。
  
  如沉睡,但给人将要苏醒的感觉。方鼎就像一只睡浓欲起的凶兽,懒懒地打个盹,舒畅地翻个身,伸伸懒腰打个哈欠,之后突然间张开大口。
  
  漫天鲜血漫空烧,满眼都是火一样的红,烧出一片鲜血淋漓的天,也是一副光怪陆离的画。
  
  画面中冇央,一座仿佛要把天空顶穿的祭坛高高耸立,四周无数祭拜的人群,匍匐在地面叩首纳拜,神态个个虔诚。祭坛上,七道七色光柱围绕成一个环,每道光柱都释放着足以让大能为之屈身的威压,笔直射向无尽之高空幽远处。光柱下,蟠龙、彩凤、麒麟、玄冇武……七头瑞兽仰首望天,其神韵足以令人误会它们是活着的神物。
  
  四周都是赤色,包括七色光柱只是人们看过去时脑海中的反应,或者说错觉。若将视线从祭坛上挪开,会发现那里是一出广袤无尽的空间,有山,有水,有荒原,有大漠,还有漫无边际的海,甚至还有几处巍峨宫殿。与之前那种错觉相比,这些景物更模糊,更虚渺,难以辨认,且无一不散放着一股破败之感:就好像它们经历过重重战火、山川剧变,因而走向溃灭边缘一样。
  
  “那是天目山,那里是寒灭之渊,还有那里是殁生谷,那里就是玄灵窟,没错,一定是那里!”
  
  苦面和尚的面相此时一点都不苦,相反透出浓浓狂热与达到极致的贪婪,双眼死死盯着天空上的画面,一瞬都不肯放过。
  
  图像是会变的,就像一幅会流动的画,除了中冇央祭坛犹如亘古,周围的景致通通在发生变化。只不过修为需达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到这种变化,对那些凡人、或者修为不够的修士来讲,天空除了红还是红,除了火还是火,或者说是血,什么都难以分辨。
  
  此时的乱舞城内,无数人仰望着天空,更多的人无奈低下头;除了威压,那种灼烧感也变得越来越重,首先是凡人无法忍受,渐渐蔓延到修士。
  
  血鼎现世,会以这种方式展现血域全图,至于能够看到多少,记得多少,能否在进入后用到,各人自有各人的机缘,无法强求。总体而言,修为越高坚持得越久,意味着看到更多,掌握更多先机。
  
  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地形地貌出现在天空,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生灵,无数难以辨识的魔兽妖虫。那些生灵形态怪异,种类无从计数,有身高百丈的石人,有带翅飞翔的鱼,有生着两张面孔的猿,还有生有头尾均可捕食的蛇。
  
  唯独有没有人,一个都没有。至于那些魔兽,它们有着共同的特点,强大!无法形容、但可凭心神感受的强大!
  
  不知是不是因为资格限制,低阶魔兽难以出现在画面内,六级魔兽其中最常见,但不是一头两头,而是以数十,甚至数百上千计。这样的基础,强大魔兽自然很多,比如有人看到一只形似雪狼的魔兽,追逐猎物时喷吐如雪狼神通一样的玄冰之气,结果竟将一整座山丘化成冰坨。
  
  不能亲自与之接触,神通效果是判断境界的最佳依据,就凭那口气息,其境界绝对超过七级!最让人无语的是,似这样的魔兽随处可见,画面流转仅仅十余息,能看到不弱与它的已有十余头,或者只。
  
  到这个时候,乱舞城的凡人早已深深躲进家里,彼此簇拥颤抖着安慰对方,再不敢伸头看一眼。即便那些修士,也都受不了灵魂灼烧之的恐惧,各自打坐凝固心神,以免带来后患。
  
  方鼎只是虚影所谓画面只是颜色流转产生的异相,不会对人产生半点实质性伤害。对凡人来讲,这更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增加一些谈资:反倒是那些拥有法力的修士若不能及时把握,或会因其产生心障,给修炼带来恶果。
  
  凶险必然伴随着机遇,这是每个修道之人都明白的道理;画面中的每一幕、每一种生灵、每一道神通都不是此界能看到,且包含着一股令所有魔修为之颤动的气息:只要能够支撑下去,他们还是愿意多看一看,多挺一挺多感受一番其中的意味。
  
  那是上界才有的气息,七百年一次,可遇不可求。
  
  此时此刻,天空中画面转动得越来越快出现了更多图案更多让人看之眼馋的灵材宝物,当然也必然带有更多更加凶猛的恶兽。比如一种看起来毫无害处飞虫,翅膀粉嫩形状有点像飞蛾,数量也不算太多,围绕在一株浅蓝色的花朵旁,寸步不离。
  
  “苦兰芯,那是苦兰芯!”
  
  猫猫女喃喃自语着,眼里有着挥之不去的贪婪欲冇望恨不得冲上去将其采下来。然而下一刻她的目光骤然收缩,仿佛被无数根针扎在身上。画面中,恰好一头堪比之前那头魔狼实力的双头怪蟒呼啸而来,以令人生畏的速度疾扑那朵正要开放的花:数十只粉蛾闻声而动,齐齐摇动翅膀释放出一股鲜艳的雾气,穿透怪蟒喷出的黑风,落在其身冇体与头颅。
  
  诡异的一幕随之出现,被粉雾包裹后本就剧毒的怪蟒丝毫不能抗拒粉雾侵蚀,铁甲一样的身躯像雪水一样融开片刻就化掉近半。
  
  画面流转的速度太快,猫猫女没能看到那一战的最终结果:可肯定的是,怪蟒即便因双头还能活下来,此生也不敢再次招惹那些粉色的小蛾。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由始至终,猫猫女没能看到怪蟒隐匿,也未能看出粉蛾到底是不是提前发现了它,因此才发出雷霆一击。
  
  也就是说,无可防范!
  
  三王实力深hòu,区区七级廓兽远不能让他们觉得害怕: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与他们,血域内的魔兽似有一种层次上的优势;仿佛它们天生高人一等,即便相同境界,斗法也必定天占优势一样。
  
  “护身之力,只有护身之力才能化解;只有持鼎才能拥有两成护身之力,血鼎……嗯?”
  
  呢喃或者抒发决心中,天空上画面流转骤然加剧,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奔跑着冲向末端。此时此刻,整个乱舞城还能对此保持关注的仅剩下不到十人,个个神情为之大变,本能地将法力精神凝聚到极限,死死盯住空中。
  
  七百年一次的机缘不能放过,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最好能看到底。
  
  此时此刻,城主府的卧塌边,八只先生神情肃穆,伸出的左手彻底变成黑墨般的颜色,掌心一只玲珑小鼎,正好似被飓风推动一样急速旋转,越来越快,直至看不清其模样。在其身边,林涛盘膝死守心神,右侧依莲反倒丝毫未受到影响,手里抓住一名容貌清秀神色惨淡的丫鬟,朝床榻上的林如海叩头。
  
  不知过了多久,小鼎沉寂下来,床上的林如海消失不见,原地留下一层 bó bó的灰。有风吹过,那层轻灰也随风而去,再无一丝踪影。
  
  冥冥中似有一声叹息回响,带着解脱,带着满足,还带有一丝期待与叮嘱,缭绕几人耳边后,归入暗沉沉的虚无。
  
  林涛自打坐中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床榻发不出声:依莲从床边站起身,清冷的面孔依旧那样清冷,朝十三郎施礼后说道:“披风王未到,不净,猫女都在外面。”
  
  十三郎目光望着掌中血鼎,平静回答道:“知道了,我来处理。”
  
  依莲低头看一眼婉儿,又问:“她说她来自灵域,老师可要再审?”
  
  十三郎轻轻挥手,说道:“不用,杀了吧。”
  
  “可是父亲讽”林涛急忙插口。
  
  “林大人已死,不用管他怎么想。”十三郎淡淡回应,转过身走向屋外。(未完待续)【本文字由 启航更新组 @龙凰天 提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43章:破局之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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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吧。”
  
  三个字,一条命,仿似一座悬头的山,又想一堵塞门的墙。
  
  对林氏姐弟而言,婉儿更像一位忠心服侍的姐姐,也是玩伴。假如她不是云英之身,甚至可理解为奶娘。林家姐弟虽修炼多年,实际上并未杀过人,很难想象她们能够平静面对这件事,坦然落下屠刀。
  
  十三郎很放心,说出自己的意见后便了门,迎接需要他来面对的大敌。
  
  放心的是依莲而非林涛,纯以心性坚毅而言,姐姐比弟弟强出太多,便是十三郎也难挑出毛病。本就聪慧冷静,依莲有着其弟远远比不上的处事能力与头脑;家道惨变让这种性情优势得到足够发挥,最终让八指先生做出选择,固执到不可理喻的林如海都为之赞同,由她主持未来乱舞城的大局。
  
  即便是这样,让依莲亲手杀死婉儿依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父亲有遗愿,此后还注定要面对母亲的疑惑甚至责问的情形下,这件事不仅仅困难,而且显得残忍。
  
  是因为婉儿的身冇份吗?
  
  毫无疑问,林涛心里转的是这个念头,虽然他不敢讲出来。八指先生对灵域的感情毋庸置疑,自然明白灵修苦心安排一名婴儿进入林府,再想办法让她识别自己的身冇份,并最终愿意背主弃义行毒辣事,期间不知付出多少努力,经营了多少年,甚至死了多少人。
  
  面对这样一名细作,面对这样一个可怜女子,偏偏其毒害的对象又是与其关系甚密的林家,如果让八指先生来处理,他该怎么做?
  
  他能否下得了手?他会不会放了她?
  
  假设没有答案,林涛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姐姐,同时在心里胡思乱想。从他的角度,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杀掉婉儿替父报仇,而是审出真相查出幕后指使的人。
  
  蛉花的确是毒药,但其本质并不足以致命;若说林如海死在婉儿之手未免有失偏颇。至于它的效果,喜之更喜恶者更恶一,很难由此判断指使婉儿下毒者是何目的。这样的情形下,八指先生建议、或者说下令处死婉儿任谁都难免生出疑惑。
  
  最大的可能是,他有意要掩饰,以一个弱女子的命,掩饰那名真正的主谋。从十三郎的角度,这样做很正常,从林涛的角度看,这样想也很正常。
  
  小少爷不愿这样揣测自己的老师但他长大了,不能不想。他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他无论如何不是笨蛋,很快联想到这么多事,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依莲稍稍定了定神,随后便抬起右掌,毫不犹豫劈在跪伏在地上的婉儿背后彻底震碎其心脉。
  
  “等¨¨”
  
  话未落音,一道凄厉嘶嚎在卧房内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满眼红芒还有无数道光华闪烁,甚至伴随着几声雷鸣般的兽吼。
  
  几番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剧变,几次毫厘决定生冇死的jī斗,几条纵横如飞的身影,随着一声绝望哀鸣,室内恢复了平静。
  
  剧变来得太快,去的又太疾,未等小少爷做出反应便已终结。定睛看去,整洁的房间内狼藉一片,正中蹲伏着一只硕大蛤蟆长舌伸缩似有未尽之意;哑姑神情略有疲惫,正以火红的双眼盯着小少爷苍白的脸,寒寂寂的面孔上罕见地有一丝情绪流露。
  
  林涛看懂了那种表情,是失望。
  
  边侧角落里,婉儿的身体急剧收缩,转眼间化作一具干尸全身血肉与精华都已不见,但不知落到哪里去。林涛身前,依莲面色苍白倒在地上,衣衫有几处破烂,露出贴身穿着的内甲,上面隐有焦灼腐蚀的痕迹。
  
  林涛知道那件甲胄的来历,与他身上穿着的一样,都是老师亲手炼制;用材精选品质绝佳,哪怕不输入法力jī活,效果也比得上中品法宝。
  
  一鬼一兽全力出手,依莲仍几遭不测,可想而知适才情形是何等凶险;假如指望林涛应付,不说能力够不够,首先反应就慢了三拍。事实上,假如依莲不是要拦在失神的小少爷面前,原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事实再次证明了这句话,这场短促的战斗中,十三郎不知是不是故意,或借此机会给姐弟俩上最后一课,没有亲自处理。
  
  不论是何原因,结果就在眼前。林涛的表现,只能是不及格。
  
  “姐姐!”
  
  小少爷忙仲手去扶,但被依莲推开,自己站起身。
  
  “不许怀疑老师。”
  
  “什么?”
  
  “不许怀疑老师。”
  
  依莲望着小少爷的脸,目光似能穿透心神,严肃甚至冷漠的声音说道:“任何情形,永远。”
  
  屋外,群雄荟萃,强者云集,乱舞城数得上的高人均已现身,只等候八指先生露面,或者他手中的那只鼎。
  
  苦面和尚摆出的范儿最足,胖大身形稳稳盘坐在院落正中,手里不知在哪里又摸出一只鸡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啃。从其脸色看,苦相虽足掩不住喜意与一丝疲惫,尤其双唇显得枯干,两眼泛着红,就像坐在电脑前码字十小时没眨眼的我(好吧,骂吧,不准打脸)。
  
  猫猫女如猫一样蹲在对面屋顶,瞳仁在夜色中清晰可见,与其窈窕敏捷的身形相配,野性十足且透出一股冷厉的气息。血舞王附身,周围能让她产生这种气息的只有苦面佛,而不知道为什么,她似有些许忌惮的意思,没有与之争锋。
  
  周围还有几个人,林晚荣,闪灵大长老,还有钟快。天狼长老身边站着一名生面孔,铁面青衣身体绷得笔直,应该就是钟快请来的替身。
  
  各族还有一些修士前来,但都不敢太过靠前,远远站在屋顶空中观望着此处。共同之处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神情有些疲累·似经过一场艰苦鏖战。
  
  血图当空持续了大约一炷香,这些修士抓紧时机观看感悟,法力精神乃至心力都消耗了不少。从修为角度,境界越高消耗反而越大·当然看到的信息也越多,领悟到的¨不太好判断,与悟性有关。
  
  血鼎现世并不意味着可以扑过去抢夺,作为此界至今未被驯服的指路宝物,它有自己的一套择主规范;除非修为达到足以将其降服的程度,没有办法强取。这也是林家能够保存血鼎数百年,十三郎取鼎时众人均能保持耐心的缘故。
  
  想拿到血鼎成为那唯一的持鼎人·就要慢慢等;等着八指先生取鼎成功,再以各种手段让他将它交出来。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捷径。同时大家还明白,今夜过后,乱舞城的局面会真正确定下来,无论血鼎落入谁手,注定会有一批强者成为附鼎人,可想而知少了这么多强者·乱舞城会真正由学院主导,再没有什么足以干涉其发展的人。
  
  事情只剩下一件,八指先生拿到血鼎后·会将它交给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带着这样那样的念想,吱呀一声,书房的门打开,八指先生安安静静地走出来,目光扫视一周后落在苦面佛的脸上,抱拳施礼。
  
  “见过大师。”
  
  “嗯,先生辛苦了。”
  
  和尚对十三郎的举动很满意,苦哈哈的面孔上带着一丝暖意,确证问道:“拿到了?”
  
  十三郎轻轻点头·摊冇开左手露出那只像他的人一样安静的小鼎,回答道:“大师请看。”
  
  大师看,所有人都在看,多数人第一次见到血鼎,神情难免有几分震惊疑惑,很难想象那个虽古朴沧桑但又看不出丝毫神奇处的小鼎就是适才引发天变的至宝。
  
  “是它·的确是它!”
  
  苦面和尚目光炽烈,脸上表情jī荡难耐,恨不得扑上将它抱在怀里;屋檐之上,猫猫女的眼睛里双瞳齐闪,两色交替如宝石一眼熠熠生辉,随即发出一声冷哼。
  
  这是提醒。对她而言,一声提醒便已足够,恰如当年梦舞轩上的那声低吼。
  
  “很好,你做的很好!”
  
  苦面佛被冷哼惊醒,摊右掌露出掌天弓,说道:“拿来,和尚为你出手一次。”
  
  见到与谈到不同,当初小舟之上,苦面和尚不肯就血舞王的事情表态,为的是担心被十三郎利用。此时此刻真正见到血鼎,面对一心期盼而不得、如今却“唾手可得”的实物,和尚终于开了金口,要为十三郎挡一次灾。
  
  这是示好,也是强大与信心所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苦面佛说了出手一次,便意味着要保住十三郎的命一次。敢在血舞王眼前说出这句话,其举动几乎可以算挑衅,又或干脆是示威。
  
  好心好意,诚心诚意,换来的居然是拒绝,十三郎望着和尚的脸,诚恳说道:“这件事,晚辈想自己处理。”
  
  “自己处理?”和尚疑惑不解,面色微沉。
  
  “一次出手保不了一生,晚辈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大师不必多虑,晚辈心里有数。”
  
  “安抚”了和尚一句,十三郎不待他回答便转过身,看向屋顶已站起身形的猫猫女,连说四句话。
  
  “你是血舞王,血舞王不是你。”
  
  “黑老头和猫女一样,都是你的人。”
  
  “婉儿也是你的人,她已经死了。”
  
  “我与牙木很熟,听他说过两个名字:血归灵,茅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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