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接过钱袋,把里面的钱倒在了桌子上,一片黄灿灿的金币裹挟着悦耳的脆响,铺满了小半个桌面,他很认真的一枚枚数了起来。
等了差不多有几秒钟,叶信已数完了十几枚金币,但还差了不少,费传不引人注意的轻轻吁出一口气,和护卫心有灵犀似的对视一眼,随后站起身,又走回到棺材旁,注视着棺材中的尸体。
棺材里的毒寡妇是他平生第一大宿敌,现在又去了一桩心事,他可以放下心尽情的享受胜利的喜悦了,一缕微笑在费传嘴角出现,随后慢慢绽放。
叶信数钱的动作突然变得僵硬了,接着侧过头,默默看着费传的背影,尽管有大斗篷遮挡,叶信的脸颊依然藏在黑暗中,但费传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如钉子般穿出黑暗,刺在了他的背上。
“黑袍,你倒是够警醒的,只是……太晚了。”费传的声音变得低沉了。
叶信伸出手,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些青灰色的痕迹,而指尖染得更深,已经不需要寻找答案了,金币上被涂了毒!
“费老大厉害!”叶信发出叹息声:“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正在摆弄那些金币,给我的酬劳又是从那些金币中拿的,会让我放松警惕,而且,数钱是一种有助身心健康的愉悦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在金币上做手脚……真的厉害!”
“我记得你的话一直很少的,怎么?在想对策?哈哈哈……你没机会了。”费传脸上露出讥诮之色:“黑袍啊黑袍,以前我认为你是天缘城最有前途的武士,所以才百般和你交好,可你竟然如此愚蠢!刚才我那些话已经很明白了,要么成我的人,要么做我的敌人,你一心求死,怪不得我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叶信顿了顿,不甘心的问道。
费传沉默了,他眯起双眼,好像在沉思着什么,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戾气太重。”
“哦?我还是不明白。”叶信说道。
“我在毒寡妇那边的兄弟告诉我,毒寡妇准备挂出任务,要用两万金币,外加十颗成品灵晶要我的命,这种事毒寡妇以前也干过,只是没人敢接她的任务,这一次她把赏金翻了一倍……这是有多想让我死啊!”费传缓缓说道:“为了报复她,我抢先发布任务,赏金是二百金币,要毒寡妇的命。”
“我……好像是上当了……”叶信叹道。
“你何止是上一次当?像你这种亡命之徒,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主上的运筹作势?!”费传冷笑道,随后可能是担心对方不明白他费传的高明之处,居然仔细剖析起来:“我大哥不在天缘城,这个时候不能和毒寡妇彻底撕破脸,所以我才会抢先发布任务,毒寡妇是用两万金币外加十颗成品灵晶要我的命,我却只用二百金币要她的命,哈哈哈……毒寡妇在我费某这里,只值二百金币,如果她郑重其事的发出悬赏,必将成为满城人的笑柄,等于我白白打了她一记耳光,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其实啊,我只想拖上几天,几天之后我大哥就回来了。”
叶信不说话了,默默的听着。
“可我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二百金币?要毒寡妇的命?这种荒诞的任务也会有人接?”费传顿了顿:“我得到底下人的禀报,说有人接了任务时,我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呵呵……开始的时候我根本不信,认为里面肯定有阴谋,马上让人全面调查你,然后,我终于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叶信低下头,看着自己指尖处青灰色的痕迹。
“七个月之前,城西一个猎户家的小丫头,被怒血社的几个家伙糟蹋了,是你,找那猎户讨要了十枚铜币的赏格,居然凭着一己之力,铲平了整个怒血社,虽然怒血社缺硬手,但好歹也有三十多个武士,只是一夜之间啊,都被你干掉了!三个月之前,南街两个乞丐惊吓到了大安府邱大安的宝马,年长的被邱大安一脚踢死,剩下个小孩子,又是你,从那小孩子的讨饭碗里掏了一把烂米,然后转身就去找邱大安的麻烦,三天后终于在大安府的府门前击杀了邱大安!黑袍,你……好样的!”费传冲着黑袍少年伸出了大拇指,接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了,一掌重重拍在了棺材上:“你他吗到底是疯子还是傻瓜?啊?!你图什么?!道义?我告诉你,整个天缘城所有的武士,手里或多或少都有血债,谁都不干净,那么对你来说,我们都是可杀之人了?!”
“费老大,你太高看我了。”叶信发出低笑声:“我只是喜欢做一些能让我感到欢畅的事。”
“喜欢?”费传的暴怒突然停歇,变得非常冷静:“你喜欢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你以为天缘城这些主上都是废材?我不知道毒寡妇在什么地方让你看不顺眼了,但……明白说吧,十枚铜币能让你去屠灭怒血社,一把烂米能让你去对付邱大安,二百金币能让你去要了毒寡妇的命,那么将来的一天,你又觉得我费某该死了,我要何以自处呢?”
叶信摇了摇头,再次发出叹息声。
“黑袍啊黑袍,你太另类了,你不属于天缘城,也不应该来这里。天缘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道义,讲道义的早都死了。”费传说道:“我惜你之材,给过你机会,可你拒绝了我,加上毒寡妇也是有靠山的,我大哥未必能压得住,现在毒寡妇死了,总要给那边一个交代!”
“说来说去,最后一个才是重点吧?”叶信淡淡说道。
“呵呵呵……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唉,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啊!还有,别妄想着解毒了,死玲珑是无解的。”费传说道:“黑袍,坦白告诉你,第一,天缘城不是你一个人的,想凭着争勇斗狠就闯出一份基业,纯粹是痴人说梦;第二,一旦走上这条路,每个人都会身不由己,所谓适者生存,该放下的就要放下,该改变的也要改变,太过坚持不是好事。”说到最后,费传背起手,向那护卫点了点头。
那护卫双瞳中射出森冷的杀机,接着拔出长剑,一步步向叶信走去,但他只走出了三步,身形蓦然变得僵硬了。
叶信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柄小刀,他用小刀仔细的刮着指尖上的青灰色痕迹,匪夷所思的地方在于,青灰色的痕迹竟然被刮掉了,刀锋上聚结了一层层白花花的东西,而叶信的手指并没有损伤,好像整个手上都涂着厚厚的油脂。
费传和那护卫的神色显得异常凝重,他们虽然对黑袍进行了全面调查,但只能查到黑袍做过的事,却无法了解黑袍的真实战力,而且,毒寡妇的尸体就在这里。黑袍能杀死毒寡妇,自然也有威胁他们的资格。
“费老大,我也明白说吧,除了去做我喜欢做的事之外,我偶尔也会做些别的事。”叶信一边刮着指尖上的青灰色痕迹一边说道:“还有,其实我早就想加入龙口堂了,但有人不许。”
费传万没想到这时候还会峰回路转,他眉头一挑,急忙问道:“谁?谁敢不许?!”
“我!”一个声音突然从棺材中传出,接着毒寡妇的尸体猛地弹飞到半空。
费传的注意力立即被毒寡妇的尸体吸引,他抽身后退,同时探手去抓一侧的战枪,就在这时,一缕黑芒闪电般从棺材底刺出,正刺入费传的胸膛。
绝杀!
这一击不论是角度还是速度,都堪称完美,就算没有被引开注意力,费传也未必能躲得过,更何况他已落入陷阱。
费传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他的手距离战枪不足一寸,胳膊却已无力的垂了下去,接着棺材猛地炸开了,一条婀娜的身形从迸射的碎屑中穿出,笔直扑向那目瞪口呆的护卫,看都没看费传一眼,似乎已把费传当成了死人。
费传慢慢低下头,看到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呈现出恶心的焦黑色,连喷涌出的血也被染黑了。
“你……”费传使出全力才勉强探出手,摇摇指向黑袍少年:“你你……”
“我警告过你了。”叶信悠悠说道:“我偶尔也会做些别的事,譬如说,赚两万金币加上十颗成品灵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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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传刚刚倒下,又一道黑芒从那女子的身后飚出,在这一瞬间,围绕在那女子周围的淡淡烟气凝成了一只怪兽的图案,很像是一只蝎子。
费传的护卫已就眼前的巨变吓得魂飞魄散,何况他的实力与毒寡妇相比有着不小的差距,其实毒寡妇本没有必要动用自己的本命技,但她不想拖延时间,此地与虎口无异,谁也不敢保证费奇临行前有没有留下别的布置。
房间内变得安静了,叶信已把指尖上沾染的毒素都刮得干干净净,他扔掉小刀,站起身,淡淡说道:“回见。”说完,他转身缓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那女子轻启樱唇,她的笑容很绚烂、很美,双瞳中不乏感激之色,只可惜,叶信背对着她,感受不到她的温暖与美艳。
“你还有事?”叶信停下身形。
“黑袍,多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决了费传这个心腹大患。”那女子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又道:“别的不说了,这一次我欠你一份大人情,欣欣没齿难忘,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绝不会推脱!”
“好。”叶信说道。
那女子向前走了几步,伸出自己的手,她的笑容更温暖了:“合作愉快!”
叶信一直低垂的头慢慢仰起,他的脸颊暴露在灯火中,嘴角轻轻一撇,好似在为什么而感到不屑,随后转过身,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在这刹那之间,又一道黑芒从那女子身后掠起,如闪电般刺向叶信的咽喉,只不过,在黑芒刚刚显现的同时,叶信已俯下身,接着拦腰抱向对面的女子,身体如炮弹般向前射去。
那女子出手速度极快,而叶信肯定是预先有了准备,否则等看到黑芒向自己刺来,再行闪避就晚了。饶是如此,黑芒依然洞穿了他的斗篷,斗篷被撕开一个大口,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脸,终于完全暴露出来了。
那女子万没想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会落空,封魂刺是她的本命技,威力极大,不要说与她进境相当的武士,就算比她高出几个等级的,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也难逃她的暗袭,所以,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只不过,此刻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叶信已撞上她的身体,去势不竭,带着她一起向后飞去,紧接着便重重撞在柱子上。
轰……那女子的后脑在柱子上撞出一块凹坑,石屑迸飞,她被撞得眼前冒出片片金星,体内元力也变得散乱,无法发起反击。
叶信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的拳头抡起,裹挟着沉闷的呼啸声,正轰击在那女子胸脯正中。
轰……透体而过的拳劲在柱子上留下了无数道裂痕,恍若下一刻就会坍塌,诡异的是,承受了大部分拳劲的女子却没有什么事,只是身体深深镶嵌进柱子里。
叶信愣住了,脸上露出错愕之色,他对自己的拳头极有信心,就算是古森林中的猛虎,挨了他一拳,也要被打的筋断骨折,而眼前的女子,身体突然变得象铁块一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有足够的经验做出判断,这一拳没有任何效果。
那女子双瞳中充满厉色,象她这种进境的武士,能修炼出一种本命技,已经算是奇才了,而她拥有两种本命技!
一种是封魂刺,一种是本命蝎甲,封魂刺的威力能让她战胜进境高过她的武士,本命蝎甲拥有极为强横的防御力,远远超过寻常的霸体技。
寻常的霸体技只不过能让自己变得更抗打了,而本命蝎甲却是真正的刀枪不入,但,本命蝎甲也有致命弱点,就是不能被破体,寻常的霸体技挨上几刀几枪,防御力并不会大幅减弱,本命蝎甲一旦被破体,防御能力便会烟消云散。
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武技,她的本命蝎甲已足以让无数武士为之惊叹了。
不过,本命蝎甲只能防御外在的攻击,而叶信的拳劲拥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虽然没有受伤,但体内的脏腑受到挤压,让她感受到阵阵剧痛,也由此,让她变得愈发震怒了。
叶信手中突然多出一柄小刀,接着猛地刺向那女子的小腹,随后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刀尖竟然折断了,反而在黑袍少年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女子露出狞笑,散乱的元力已开始趋于稳定,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完全恢复战力。
叶信抛掉折断的小刀,右手五指并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那女子的咽喉,指尖划破空气,竟然发出了尖啸声。
这一记指刀的去势比战刀更为凶猛霸道,噗地一声,叶信的四根手指深深陷入到那女子的喉咙中,可惜依然没办法摧毁本命蝎甲的防御,足以洞金裂石的穿透力,却连那女子的一层皮都没能划开。
那女子痛得几乎要流泪了,眼前发黑,因喉部受到剧烈挤压,一根香舌不由自主的探出在嘴外。
叶信突然伸出左手,掌心由下往上,重重推在那女子的下颌处,轰……那女子的脑袋蓦然仰起,后脑再一次撞击在已接近崩塌的柱子上,这不算什么,被动合紧的牙关就像两排利刃,瞬间便把她吐在嘴外的香舌斩断,一道血箭喷涌而出,半截香舌翻滚着飞向空中。
下一刻,叶信探手一招,费传身边的战枪随之飞起,落在叶信身前,接着叶信单手举起战枪,刺向那女子的脸。
那女子的元力再一次变得散乱了,她只能绝望的看着战枪逼近。
错了……真的错了……在洽谈合作时,她曾经用一种极为隐晦的方法探知了黑袍的实力,所以才会定下这个计划,杀死费传,嫁祸给黑袍,可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眼前这个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年,竟然象一个喋血沙场千百年的老怪物一样,不但拥有令人发指的狡诈,早洞穿了她的杀机,应变能力、判断能力等等也达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高度,电光石火间便猜出本命蝎甲的致命弱点,最后用匪夷所思的方式破了她的霸体。
这一战,她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心中充满悔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算计面前这个少年。
嘭……枪尖刺入那女子的面门,又从后脑穿出,接着透过柱子,本已千疮百孔的柱子再承受不住巨力撞击,轰然倒塌。
只是,那女子的尸体并没有倒下,因为叶信的手并没有松开战枪,精钢制成的战枪连同毒寡妇的尸体就像画的一般凝固在空气中。
良久,叶信轻叹一口气:“何必呢……何苦呢……”
“快一些,不要让元力消散!”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只是在这个房间中,还能站着的只有叶信一人,那声音出现得太诡异了。
叶信靠近毒寡妇的尸体,随后张开嘴,吐出一口烟气。
烟气渗入到毒寡妇的尸体中,慢慢的,毒寡妇的肌肉开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状,不知道过了多久,叶信又长吸一口气,渗入到毒寡妇身体中的烟气被抽离出来。
突然,叶信露出痛苦之色,双手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胸口,毒寡妇的尸体连同战枪失去支点,跌落在地面上,而叶信摇摇晃晃向后退出了七、八步,才勉强重新站稳。
“成了!成了!”那苍老的声音显得极为兴奋:“试过这么多次,终于成功了!”
叶信无暇回答,他俯下身盘坐在血泊中,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足足过了近半个小时,才慢慢张开双眼。
“你的胆子真不小,敢在这个地方修炼,如果龙口堂的武士闯进来,你就算有一百条命,也要交代在这里!”那苍老的声音喝道。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叶信笑道。
“你……你已经开始运转元力了,那个时候提醒你,只会让你走火入魔!”那苍老的声音更加不悦了:“你自己有脑子,怎么不多想一想?!”
“就因为我想过了,我才敢在这里修炼。”叶信说道:“费传是绝不会让人发现毒寡妇的,他肯定早就传下了命令,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龙口堂的武士都不可以闯进来。”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很简单。”叶信笑了笑:“费传发布的任务一直挂在那里,并没有被取消,而龙口堂那几个知道是我接了任务的武士,都莫名其妙失踪了,明显费传在为后事做准备,澄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我早有了防备,呵呵……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仅仅是因为这个,你就敢这般肆无忌惮?”那苍老的声音又道。
“还不够?”叶信反问道。
“说了什么?”叶信问道。
“呵呵……就凭你这记性,还敢夸口自己智计天下无双?!”那苍老的声音笑道。
“你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说个不停,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叶信无奈的说道。
“吾有神能,专擅汲纳元魂之力,有吾相助,只要你舍得辛苦,努力修行,必有登顶之日!”那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记得。”叶信走到毒寡妇的尸体旁,一边翻找着战利品,一边说道:“可是……已经过去两年了,始终没成功过,我以为你只是胡乱吹嘘罢了。”
“哼!我还以为是你根骨不堪造就呢!”那苍老的声音反讥道:“现在既然汲取了那毒寡妇的元魂,不妨试一试她的本命技吧。”
叶信的动作顿了一下,在这世间所有的修士中,也包括实力较低的后天武士和先天武士,一切修行都要以自己的本命技为核心,进境并不能代表战力,本命技不强,大成境的修士被武士斩杀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的。
先天武士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战阶,战阶指的是因进境的不同,力量、速度、防御能力、反应能力等等方面出现的巨大差距,但由于本命技的存在,差距并不是无法弥补的。
初级先天武士,一旦淬炼出自己的本命技,就会被称为兵王,中级先天武士被称为将军,高级先天武士被称为柱国,也就是国之柱石的意思。
能否淬炼出自己的本命技,全看资质和资本,资质是先天的,资本是指巨大的投入。
在一百个初级先天武士中,能拥有本命技的不会超过十个,到了中级、高级先天武士,能淬炼出本命技的就多了,因为实力的强大代表着收入增加,还是无法淬炼出本命技,大都属于资质方面的原因,这个是没办法改变的。
本命技经过成千上万次使用、淬炼,有可能晋升为杀招,杀招之上有绝技,绝技之上还有圣术。
把本命技淬炼成杀招的高级先天武士,就是上柱国,代表着已经产生了一种脱胎换骨式的巨大改变,拥有杀招的上柱国可以同时对战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同级武士,譬如说古森林南方大召国的元帅萧魔指,就是一个拥有杀招的巅峰先天武士,他靠着一己之力,接连袭杀了大卫国的七位领军大将,逼得大卫国天狼军统帅叶观海放弃了占领大召国首府的计划,回军救援,最后还与萧魔指订下了和平退军协议,那一战让名不见经传的萧魔指成了家喻户晓的护国大英雄。
至于绝技,太过遥远了,所谓的‘绝’,有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含义,能淬炼成绝技的修士,根本不会在周围这些小公国中存身。
更至于圣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
通常的武士,能拥有一种本命技,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能拥有两种,那就是天才,毙命的毒寡妇就在此列。
如果能拥有三种、四种,或者更多,绝对是各方势力拼命争抢的珍宝。
叶信很清楚,神能的位阶是凌驾于圣术之上的终极能力,对那老者宣称的可以把他人元魂夺为己用的神能,他以前是不太相信的,之所以在两年中不停的努力,一方面是身不由己,另一方面也因为他的意志超乎寻常的坚韧,毕竟是登顶的光辉之路,他愿意为了这条路付诸一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今天,他成功汲取到了毒寡妇的本命技,内心的兴奋激荡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不过他的性格一向深沉内敛,喜怒不行于外,让那老者根本没感应到他的激动,最后不得不重提旧事,试图更进一步给叶信一个提醒,提醒他得到了什么,拥有了什么。
“本命技不是用来试的。”叶信把从毒寡妇和费传身上翻找出的东西都放在自己腰间,又把费传的尸体搬过来,又掰开费传已有些僵硬的手,握住枪柄,随后又道:“外面不是有几个靶子么。”
说完,叶信转身向外走去,他的判断没有错,费传为了封锁消息,避免遭受毒寡妇背后那个势力的凶狠报复,发布严令,今天夜间,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居所。
外面的几个护卫还在闲聊,费传向来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外而自诩,龙口堂的武士对费传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心,他们压根不以为费传会遭受不幸。
直到叶信推开院门,几个护卫发现走出来的不是费传,而是那黑袍少年,才大惊失色,但这个时候做出反应已经太晚了。
一缕黑芒从叶信身后掠起,看起来只是一击,实际上封魂刺已先后刺向三个方向,只因速度太快,封魂刺的攻击痕迹已淹没在夜色中,或者说,以那几个护卫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察觉到。
三个护卫的额头几乎同时被黑光洞穿,血花飞溅,叶信的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动用本命技需要元力支撑,强度越大,元力的损耗也越多,毒寡妇在封魂刺上修行了几年时间,也不过是能先后释放出三、四击罢了,之后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叶信瞬间释放三击,已接近自己的极限,当然,他这么做正是为了找出封魂刺的极限。
下一刻,叶信的拳头已砸入最后一个护卫的胸膛中,拳锋透体而过,在那护卫身后轰出一团血雾。
继续往前走,叶信走出了龙口堂挂着红灯笼的大门,门外两个武士看到叶信的身影,点头哈腰的迎上前,那认得叶信的武士陪笑道:“您出来了……”话音未落,那武士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因为他嗅到了一种不祥的血腥气。
紧接着,一只拳头迎面飞来,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轰……那武士身形象个皮球般倒飞出十余米开外,重重撞在墙壁上,另一个武士刚要有所动作,叶信的手刀已斩在他的脖颈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那武士象一口软麻袋般瘫倒在地,他的脖颈明显变得扭曲了。
叶信跳上马车,调转车身,沿着街道疾驰而去。
“你这么做是于事无补的,费奇还是能查到你。”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叶信淡淡说道:“但追杀真凶和追踪帮凶,费奇愿意付出的代价是天差地别的,他顶多是认为我帮了毒寡妇,出卖了费传而已。”
马车在天缘城的街道上飞驰着,片刻,终于驶离了天缘城,投入到无尽的黑暗中。
“结果还不是一样?”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当然不一样。”叶信说道:“如果我是主谋,费奇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为费传报仇雪恨,如果我是帮凶,他会试几次,只要我显得足够麻烦,他就会暂时缩手,以后等待机会,何况,他还要和毒寡妇那边的人打交道,不可能有太多精力关注我的。”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到底多大?”
“我们这两年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你还不知道我多大?”叶信笑出了声。
“你的身体很年轻,可你的行事……”那苍老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话题一转:“记得你答应过,只要我验证了我的神能,你就会告诉我你的来历,已经两年了,我只知道你叫黑袍……”
“你跑到我元府里的时候,我叫黑袍,自然也就一直是黑袍。”叶信说道。
“我想知道你的来历。”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对你越来越感到不安了!”
叶信的双瞳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格外凝重,随后脸色又转得轻松随意了:“我还以为你在我的元府内能随时探知我的念头,看来是我多心了……否则你不会总问这些蠢问题。”
“你说我蠢?”那苍老的声音明显生气了。
“哈哈……”叶信打了个哈哈,随后道:“老实说吧,我叫叶信,周岁前老头子一直没给我起名,等抓周的时候,我抓住他的帅印不放,谁敢碰我就拼命咬他,老头子笑着说我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野心,叶信。”
“叶信?帅印?叶家?”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声道:“你就是天狼军叶观海的嫡子叶信?!”
“是我了。”叶信漫声应道。
“不对啊……”那苍老的声音更显惊讶了:“不对不对!我听说叶观海的嫡子叶信是大卫国九鼎城最混账的纨绔子弟,到处捣乱无恶不作,甚至让大卫国的臣民有叶家无后虎父犬子的哀叹!还听说……叶信十四岁的时候企图强暴国主铁心圣最宠爱的七公主,引得铁心圣勃然大怒,不顾叶家的颜面,把叶信贬入天罪营……可是你呢,你城府极深,行事凶狠老辣,企图强暴七公主?真是笑话……恐怕那七公主自己脱光了躺在你的床上,你也不会有兴趣吧?这两年来你有无数次机会,可我从没见过你动过情色之欲!”
“你知道得倒真不少。”叶信轻描淡写的回道。
“差不多吧。”叶信回道。
“嘿嘿……你?你也会中别人的圈套?”那苍老的声音似乎变得非常愉悦。
叶信没有回应,他驱动马车,驶离大路,冲进泥泞的湿地。
“天罪营……天罪营?”那苍老的声音叹息道:“我终于知道你真正的来历了。”
“我是谁?”叶信问道。
“杀神起,魔指殃,天罪兴,大召亡!”那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听一些孩童唱过这首童谣,据说天罪营出现了一个新的统领,自号杀神,率领天罪营与天狼军协同作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只不过……天罪营可是虎狼窝啊,里面都是恶贯满盈的囚犯,大卫国每一整年为一核期,当年没有立下战功者,将被全部斩首,你刚去天罪营时,只不过是个孩子,啧啧……你到底是怎么样驯服那些凶猛无羁的囚犯,成为统领的?!”
“你为什么认为我就是那杀神呢?”叶信反问道。
“因为人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两年我看得多了,你的心机城府要比天缘城那些家伙厉害得多,不过实力略逊一些而已,如果你更进几步,不需要你能完败他们,只要能与其中随便一个斗个旗鼓相当,加上几年的运作谋划,极有望一统天缘城!嘿嘿……象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相应的来历?!你是天罪营的统领,那么这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没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叶信说道。
“你说什么?!”那苍老的声音怒道,随后顿了顿:“算了,我不和你斗口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样驯服那些死囚的?”
“天罪营的统领都是囚军自己选出来的,杀几个人,借一些势,培养羽翼,然后加上几分运气,也就成了。”叶信说道。
“运气?”那苍老的声音顿了顿:“狼帅叶观海遇害,天狼军土崩瓦解,只剩下你天罪营一只孤军,陷入大召国十面包围,呵呵呵……你带着天罪营在大召国转战数千里,七破金山,三焚灵顶,最后在太岁原大败萧魔指,这也是运气?!”
“自然是运气。”叶信说道。
“我不信。”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打败萧魔指的?萧魔指可是拥有杀招的上柱国!又被誉为九国第一智将!是什么样的运气,能让你带着残军击败萧魔指、冲开太岁原的天险?!”
“萧魔指再厉害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弱点。”叶信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承认我打不过他,但他必须给我让路,也只能给我让路。”
“让?你确定是让?”那苍老的声音充满狐疑。
“如果他不让,我早就死了。”叶信说道:“或许以后你有机会见到他的,嗯……不是或许,是肯定能见到,真的这么好奇,不妨到时候自己去问他。”
“看样子……你们认识了?”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不打不相识。”叶信笑了笑:“但绝对不是朋友,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一定不顾一切的捏死我。”
“这样啊……”那苍老的声音长长吁出一口气:“天罪营闯出太岁原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不是被你解散了?”
“嗯。”叶信点头应道,他不再故作神秘,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为什么要解散?”那苍老的声音问道。
“三千劲旅,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们做得已经足够多了。”叶信轻声说道:“况且我们从春暖花开一直杀到冰天雪地,再到春暖花开,他们终于突破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道屏障,已经没必要再服从大卫国的摆布了。”
“大浪淘沙,从三千到一百,剩下的自然是真金了!”那苍老的声音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你压根不想让这些真金为大卫国出力,何况……你还要报仇的!叶观海的死,和大卫国国主铁心圣脱不开关系,哈哈……我懂了!”
“你又明白了什么?”叶信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们才是你真正的羽翼!”那苍老的声音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天缘城那些武士要跟着你干,你都没答应,原来你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啊!”
叶信没有回答,他突然停下了马车,若有所思的看向夜空。
“你能顺利成为天罪营统领,狼帅也出了几分力吧?”那苍老的声音换了个话题。
“叶信进入天罪营的第一天,就畏罪潜逃了,至今生死不明。”叶信说道:“统领天罪营的是杀神,与叶信无关。”
“你刚才没有否认。”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否认什么?”叶信一愣。
“你要报仇,要去找大卫国铁心圣的麻烦。”
“仇自然是要报的,只可惜,我至多能报一半。”叶信低下了头。
“为什么?”这次轮到那老者不解了。
“因为我也是帮凶。”叶信的脸色变得有些惨淡。
“此话何讲?”那老者格外吃惊,他占住叶信的元府已经两年了,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叶信如此动容失态。
“在我们攻入大召国的时候,铁心圣曾经派来一个使者,尝试着拉拢我。”叶信缓缓说道:“老头子功高震主,早被铁心圣猜忌了,只担心大卫国无人能挡得住萧魔指,才隐忍不发,正是因为我的出现,让铁心圣的心思变得活泛了,而我……担心拒绝了铁心圣,铁心圣会把矛头指向我,所以想保持中立,不点头也没有摇头,我至少还需要三、四年的时间,才有机会正面与铁心圣对抗,本以为我保持中立会让铁心圣左右不定,把节奏放慢一些,没想到他是这样迫不及待。”
老者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你没必要因此事自责,就算没有你,狼帅也很难过关了,魏卷的出山才是主因。”
“至少我算错了。”叶信的脸色有些发青:“如果我严词拒绝,把铁心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让他先对付我,这样能给老头子争取一些时间。”
“有用么?”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以你的心机,肯定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警告过狼帅,铁心圣有可能动手,最后怎么样?狼帅的为人我也知道一些,他太过方正了,举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对敌,是他的长处,背地里搞阴谋诡计,呵呵……就算是九鼎城王宫中的那些妇人,都可以轻松毁了他,他能一直屹立不倒,是因为铁心圣要借助他对抗大召国,其实魏卷出山之日,就是狼帅的死期。”
“所以说是我错了。”叶信显得非常疲惫:“我自作聪明,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唯独忽略了魏卷!而且我那时候没有人手,不可能在九鼎城布下足够的耳目,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团烟气从叶信的眉心中飘离出来,凝成一张隐隐约约的脸,那张脸在凝视着叶信,片刻,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应该放下心结了,反正魏卷一定要死,不是么?”
“不止他要死,我还要他满门尽灭。”叶信说道。
“想不到这里面有如此多的纠葛。”那张由烟气凝成的脸慢慢点动着。
“对了,你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可你还没说你自己的呢。”叶信说道。
“我啊……说了你也不会知道。”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那可未必。”叶信回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狼帅的天书宝策,但我的名字不在那上面,因为……”那苍老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不是这里的。”
“说来听听,我都说了,你却不说,是不是不公平?”叶信说道。
“我叫钟正南。”那苍老的声音笑道:“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的神能在这里是无敌的,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必会让你成为天下第一人!”
“其实名字不重要。”叶信也露出微笑:“我在一些书上看到过,随身带个老爷爷,可是极好的呢,能指点我,能辅佐我,还能帮我打架,呵呵呵……”
“随身带个老爷爷是什么意思?”那苍老的声音不懂。
“没什么意思啊,可能是你太老了,没经历过那些。”叶信随后便转移了话题:“我们走吧,再不走恐怕追兵就到了。”
想在这片广袤的湿地中找到一处可以休憩的地方,是很难的,不过叶信已经在周围游荡了两年之久,对地形地貌非常熟悉,一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棵倒伏的巨树。
巨树的树干有两米多高,树干中心不知道被谁掏空了,形成了一个树洞,叶信向左右看了看,牵着马儿缓缓走了进去。
把缰绳栓在洞口的一节树突上,随后继续向里走,树洞内显得很温暖,风雨都被挡在了外面,而且树洞有通风孔,不但能通风,还可以采光,更重要的是,可以从孔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叶信坐了下去,随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在天缘城中接连释放封魂刺,已让他的元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在元力恢复之前,他不敢太过深入湿地,这里的凶兽和有可能出现的追兵同样可怕。
叶信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蓦然张开双眼,先是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从通风孔中向外看去。
在七、八百米开外,出现了四条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其次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最后跟着一个小矮子。
叶信视线如刀,用最快的速度把所能发现的信息汇总,并作出判断。
走在最前面的壮汉穿得很破烂,不过在身体的一些关键地方,都有保护,脖颈间带着铁质的环,脚上的大靴子是用石熊的熊皮制成的,可以有效防止蛇蝎的袭击,当他侧过身和后面的人说话时,叶信看到他的后背上居然蒙着一层铁皮。
那壮汉应该是天缘城的猎人,经验非常丰富,明白生存之道,前面只穿着普通的皮袄,是因为他有能力在正面的冲突中保护自己,也了解站在前面的凶兽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各种各样潜伏者。
后面几个人的神色有些颓丧,最后面的小矮子似乎受了伤,身上残留着血迹,从他们的装束上看,肯定是外来者,而且刚来不久,还不了解湿地和古森林的恐怖,在沼泽中行走时居然踮着脚,希望自己少沾上一些泥水,这么喜欢干净,以前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而那壮汉走得很随意,因为他清楚在湿地中必须尽可能保留自己的体力,已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居然没有代步的马,有些无法理解。
其实很多武士将元力灌注双腿奔跑的速度都比马儿快得多,但无法持久,又会大幅消耗元力,所以马在这里是必需品。
下一刻,叶信在那壮汉的眼睛内发现了一股怨气,只是他不敢发作,极力忍耐着。
叶信明白了,那壮汉可能是被雇来做向导的,他们遭遇到了危险,而壮汉应该事先提出了警告,而后面那几个人自恃本领高强,没有在意,结果吃了大亏,为了保命,不得不放弃马儿,徒步奔逃。
那么,他们不是追兵,叶信松了口气,如果费奇提前返回天缘城,他派出的追兵肯定都是天缘城内土生土长的精锐武士。
在前世他就是靠着极强的观察能力才成为第一流的谈判专家,这也是他几年来求生的最大本钱,如果只靠着实力,他早死上几百次了。
片刻间,外面四个人先后走进了树洞,走在前面的壮汉一眼看到叶信的背影,他的身体蓦然绷紧,呼吸也停止了,双手紧紧握住了战斧的斧柄。
虽然是背对着洞口,但叶信也能感受到那壮汉的紧张,他知道,对方肯定认得黑袍,毕竟大部分武士只会在湿地和古森林外围历练,这里已接近了湿地最危险的地带,敢闯到这里的武士屈指可数,而黑袍的特征非常明显,对方不难猜得出来。
不过,跟进来的另外三个人表现得很随意,他们先后越过那壮汉,向树洞内最干净的里端走来,看到叶信的背影,那穿着红色皮甲的年轻人喝道:“小子,这地方我们用了,你滚到外面去。”
那壮汉发出隐约的近乎**一般的抽气声,双手在斧柄上用力转动着。
叶信站起来,慢慢转过身,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瞳,看到了那四个人所有的变化,巨细无遗。
可能是因为叶信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杀气过重,虽然没有出声驳斥,但对面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感觉到了危险,穿着红色皮甲的年轻人探手摸上自己的剑柄,中年人双眼中散发出精光,最后面的小矮子不引人注意的抬起手,他的手腕下隐藏着一个铁管,铁管的口子已对准了叶信。
叶信迈步缓缓向外走去,虽然不怕,但这种小事不值得让他冒着风险动手。
当叶信走过他们身边时,一只紫色的小貂突然从那穿着红色软甲的年轻人肩后探出头,冲着叶信发出尖叫声。
叶信还没什么,那年轻人反被吓了一跳,立即低声喝止:“闭嘴!”
紫色的小貂很乖巧的闭上了嘴,叶信径直走过去,走到自己的马儿身边,慢慢坐下。
见叶信真的服软了,那几个人相对而视,随后都露出略带自嘲的笑意,因为刚才的表现显得太紧张了。
那壮汉背靠着洞壁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巨斧,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另外三个人低声谈笑起来。
片刻,年轻人向叶信这个方向瞥了一眼,随后靠近自己的同伴,把声音压到最低:“那小子身上有成品元晶!”
“你怎么知道?”那中年人不由动容,急声问道。
“我这紫貂专擅辨别宝气,绝对不会错!”年轻人回道。
那中年人沉吟片刻,向壮汉招呼道:“大个,过来!”
“什么事?”那壮汉皱起眉。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那中年人有些不悦了。
壮汉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拎着自己的巨斧走了过去。
“大个,那小子身上有成品元晶,你过去和他商量商量,让他把成品元晶卖给我们。”中年人压低嗓音说道。
“我只负责给你们带路,这种事情不归我管。”壮汉断然拒绝。
“你他吗的……”那年轻人忍不住了,勃然作色。
中年人伸出手,制止了那年轻人的冲动,他深深看了壮汉一眼,随后起身走向叶信,而年轻人和小矮子交换着眼色,也跟着站起身,分开左右,随时准备应变。
中年人一直走到叶信身前,沉默片刻,展颜一笑,随后慢慢蹲下,直视着叶信。
“兄弟,和你说一件事。”中年人自顾自的说道。
第一次看到叶信时,他的本能似乎预感到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让他有些紧张,等到叶信服了软,乖乖的让出了地方,让他明白刚才不过是错觉,现在他是自信满满的。
“什么?”叶信的口吻显得有些生硬。
“你身上有成品元晶?这样,卖给我们吧。”中年人说道:“不瞒你说,我们是大召国正州城陈家的人,这一次运道不佳,出了些事情,回去恐怕没办法交代,如果兄弟能把成品元晶卖给我们,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以后有机会来正州城,可以到陈家找我,我陈天浩必有重谢。”
叶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想不通,对方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
天缘城的顶尖佣兵并不多,他们的行事方式和凶兽有些相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彼此间轻易不会发生冲突。
那些恐怖的大型凶兽也一样,它们在古森林和湿地中划分出自己的领地,没有必要的原因,它们不会随便走出去,如果有其他生命闯进来,它们不会贸然展现自己的恐怖,而是先用咆哮声恐吓对手,逼得对手主动退出去。
真正了解战斗的武士,会把战斗当做最后的手段。
胜利总会要付出代价的,创伤往往意味着死亡。
叶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变得非常安静,那年轻人和小矮子都在死死盯着叶信,而那壮汉的脸颊激烈的抽搐了两下,或许只有他清楚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你说的是这个?”叶信从腰间取出了一只木匣,慢慢打开,里面装着一颗颗不规则的椭圆形晶块,每一颗晶块内都有一团慢慢游动的光芒,恍若是活的生命。
“没错。”那中年人的双眼亮了起来。
“你出什么价?”叶信把元晶倾倒在泥土上,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试图把对方当成一个理性的武士,找他是想进行一场公平的交易。
“一颗成品元晶一百金币。”那中年人说道。
“呵……”叶信被逗笑了,天缘城成品元晶的收购价格,在一千金币到一万金币之间浮动,对方给出的价格太荒谬,根本就是要抢。
“兄弟,我们现在是好说好商量,别给脸不要脸。”那中年人沉声说道。
“你们以前来过天缘城么?”叶信说道。
“没有。”那中年人说道:“怎么?”
“那就对了。”叶信说道:“把元晶拿去吧,送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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