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欢瞳却忽然转过了身，用水冲洗背部。
莫北焱眼神一冷，神色露出不悦，男人正在等着她转身继续看，忽然从阳台上蹿出一只猫，趴在栏杆上瞅着他。
莫北焱扭过头，正好对上它的视线。
干什么？难道猫也喜欢看女人洗澡？！
男人冲着猫狠狠一瞪，万一是只公猫，还是别看比较好，“一边去！”
猫不甘示弱，张了张嘴，“喵！”
靠！
这是在跟他较劲？！
莫北焱不由想到了楠楠那只小肥虎，以前那小崽子在中景濠庭的时候谁都不咬，偏就整天盯着他咬，哪里都咬，就连脚趾头也咬！
妹的。
他是不是天生就跟动物有仇？！
莫北焱冷着脸，可是那猫就是不肯走，反而变本加厉，直接跃上栏杆，跳到了他横跨在凹槽中的腿上。
“喵！”
莫北焱脸色更冷，他动了动腿，猫不肯走，爪子还张开抱住了他的腿，男人用力甩了下，想要把猫吓走。
猫反而抱得更紧。
莫北焱其实还是有点怕的，他轻咳一声，装出老虎的声音，“嗷！”
“喵！”
“嗷！”
“……”
浴室内，陌欢瞳关掉了淋浴喷头，她才流过产，不能洗太久，欢瞳正穿上件睡衣，忽然听见外面有嗷嗷嗷的声音。
这是……老虎吗？
陌欢瞳怔了下，忙走过去推开窗户，莫北焱察觉到这声音，手臂忙一勾，一个侧身，背部紧贴住了墙壁。
陌欢瞳将脑袋探出窗户外，可什么都没看见。
是她听错了么，可那分明就是老虎的声音……
微冷的风拂过面颊，有种清凉的感觉，欢瞳并未立即关窗，而是双手托腮望向窗外。
“……”
她在这里看什么看？想让他掉下去摔死？！
莫北焱双手张开撑着两侧的墙面，双腿也分开一边踩住一个凹槽，完全四肢大张的姿势，如果现在是白天，陌欢瞳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他。
他到底为什么要爬上来？！
他绝对是疯了。
莫北焱正在努力平稳着呼吸，尽量让自己这个姿势能维持久一点，双手双腿很快便传来酸麻感，可陌欢瞳并没关窗的意思，她双眼盯着窗外的一处，似乎在出神。
莫北焱双手倏然滑了下，险些掉下去。
不行……
要是现在摔下去，那就彻底毁了。
一百万张脸都不够丢的。
莫北焱薄唇紧抿，正使出吃奶的劲撑住，陌欢瞳却已经回过了神，她直起身体，伸手准备将窗户关上。
莫北焱重重的松了口气，可这一口气还未松完，那只猫却从一旁蹿了过来，它四只爪子攀住他的右腿，忽然张开嘴，朝着他裆上咬了过去！
“嘶……”
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北焱脸色咻的惨白，他死死咬紧牙关，这一下差点痛昏过去。
所幸猫咪并未用力，似乎只是看见有拱起的地方比较感兴趣，小咬了口后便松开了嘴，朝着男人上半身爬上去。
妈的！
差一点把他的命根子咬断。
莫北焱眼皮轻翻了下，额头上全是渗出的冷汗，修长的双腿笔直的跨着，差点抽筋。
猫咪还在他上半身到处舔舔嗅嗅，莫北焱四肢完全无力，靠着平衡感在支撑着，这时候如果有个人轻轻推他一下，他绝对会掉下去。
陌欢瞳听见声音又将窗户推开，猫咪于莫北焱肩上扭过头，忽然一个起身跳到了窗台上。
陌欢瞳伸出手将它抱起来，猫咪也不管刚刚咬过什么地方，嘴直接凑到欢瞳脸上蹭去。
陌欢瞳毫不知情，任由它蹭着，尔后抱着它转身关上了窗户。
脚步声渐渐远去。
莫北焱猝然松了口气，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大考验，男人视线不止朝下身瞥去，妈的……
那么痛该不会是咬断了吧？！
莫喊痛还抱那猫进去干什么？她难道要拿胸给它咬？！
莫北焱脸色铁青，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臂，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二楼下来。
双腿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坐到地上去。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接近猫，死都不。
只要是动物都不要，通通远离！
莫北焱朝前走了几步，单手撑住墙壁，方才那一咬还未彻底缓过来，男人深深弯下腰，那表情就跟被人暴揍了一顿似的。
那儿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
那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莫北焱深吸几口气，还不容易才缓过来，他背靠着墙壁，他保证，现在那猫要是在他手里，他绝对会把它的毛全部拔光。
气死人了。
为什么猫会咬那个地方？莫南爵被楠楠咬过吗？！
莫北焱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简直气的七窍生烟，男人抬起腿，狠狠朝一旁的树上踹去！
“嘶”
树干晃动下，类似蛇的动物发出一声叫唤，莫北焱吓得生生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跑！
靠！这里都是些什么鬼？！
莫北焱跑出一段路才停了下来，他双手撑住膝盖喘着气，他只是看莫喊痛洗了个澡，把魂都吓飞了一半。
他看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的？！
莫北焱冷着脸，想了想还是没再跑，万一又碰到什么奇怪的动物……
他站着没动，抬眸望向不远处房子的二楼。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卧室内熄了灯。
陌欢瞳睁着眼睛，其实她很累，可是却睡不着，欢瞳拿出手机，找出以前和莫北焱发过的短信。
她一条条的看着，这些她都没删，连他回的一个嗯字都留着。
陌欢瞳嘴角轻勾起，双眼被屏幕的亮度刺得酸涩难忍。
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欢瞳自己都不知道。
夜黑如墨，莫北焱重新攀上了二楼，男人一个翻身跃入阳台，视线透过窗帘朝卧室内看去。
陌欢瞳侧身躺着，胸膛浅浅起伏，她手里还拿着手机，连被子也没盖。
莫北焱眼眸深邃，久久盯着她白皙的侧脸，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阳台之上，被月光打出一层朦胧。
男人掏出手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给她发了个条短信。
【莫喊痛。】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莫北焱微微侧开身，不让她看见阳台上有人。
陌欢瞳揉了下眼睛，拿起手机，莫北焱看见她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而后倏然坐起了身。
男人眼底的火光燃了下，陌欢瞳杏目微睁，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
他居然……给她发短信？
陌欢瞳双手握紧手机，指尖摩挲几下，快速的在屏幕上按着，莫北焱盯着她的动作，忽然有点期待她会回什么给他。
男人也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如果她说了什么，那他该怎么回？
莫北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都已经和谢阳华合作了，他还能跟她说什么？
告诉她，昨晚在酒店，他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告诉她，认识她之后他就没再找过别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这么一看，他好像在为她守身似的。
四年前那晚再加上个陆宇维，已经足够她深深恨他，这次的变故，莫北焱没办法原谅她，可是也没办法杀了她。
他骗不了自己……他是真的下不了手。
若是换在以前，他抬手一枪就能解决了她，女人于他还不如衣服，苏清甜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当初朝她开枪的时候，心里一点点想法都没有。
莫北焱觉得好笑，都到了这一步，他居然还有点舍不得她。
是舍不得，还是别的什么，他理不清，也没了去理清的理由。
莫北焱心里很清楚，他既然已经吩咐下去了，就是回不了头了。
后悔吗？
至少现在，他是不后悔的。
……
大床之上，陌欢瞳打了一大堆字，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句完全混乱，删删减减半天，短信程序直接闪退了。
编辑的内容全部消失。
陌欢瞳怔怔盯着屏幕，良久，她垂下头，将脸埋入掌心内。
阳台上，莫北焱视线落在她略微抖动的双肩上，男人嘴角冷勾，她是无法解释，还是没那个胆子发送？
怕他gps定位她？！
莫北焱将手机放入兜内，陌欢瞳始终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男人没再看她，单手撑住栏杆翻下了二楼。
莫北焱绕了段路才回到车内，他将跑车停的很隐蔽，很难被发现。
手机蓦地震动两下。
点开，是一条短信，【你，还没睡吗？】
男人凤目轻眯，没想到她还会回，莫北焱指尖动了几下，【睡了，你就当我是鬼吧。】
【……】隔了一会，陌欢瞳又回了六个字，【莫北焱，对不起。】
莫北焱瞳孔收缩下，他挑起抹冷然，【你知道我最讨厌对不起，你打算怎么还？】
陌欢瞳正要打字，男人忽然又发了句过来，【不要恨我。】
“……”
不要恨他？什么意思？
陌欢瞳并不明白，她咬住下唇，莫北焱的短信又进来了，【最后一次发短信给你，莫喊痛，睡吧。】
……
陌欢瞳倏然红了眼眶，她捏紧手机，【晚安。】
男人果然没再回复。
莫北焱退出短信，点开通讯录，明知道不可能打得通，可他还是习惯性的按下了莫南爵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女音刺痛耳膜，莫北焱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上，他上半身朝后靠，透过天窗看向头顶漆黑的夜空。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等到谢阳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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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从清晨就开始下雨，莫北焱始终坐在跑车内，从早上到下午，黑衣人的电话来了无数个，大多都是汇报消息的。
关于莫氏，关于各大合作方发来的解约协议，关于在美国其他洲被禁止入驻上架等等……
总之，没一个好消息。
莫北焱并不意外，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些后果也都是可以预见的，有了心理准备，至少比突如其来的一击要好。
男人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一晚上没睡也不觉得困，莫北焱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口。
一个小时左右，不远处忽然出现一辆轿车。
型号与去医院接陌欢瞳的一模一样，也是黑色的，莫北焱眯起眼睛，将手里的烟掐灭。
轿车从小道口驶进去，一直开到房子前停下。
上面下来两个人，由于隔得比较远，莫北焱并不能准确的看清人脸，但他基本可以确定，是男人。
莫北焱薄唇抿得极紧，无限的可能性在心头滋生，待到二人走进大门后，他才推门下车。
两人进去后，门口明显多了些看守的人，莫北焱猫着腰从一旁的杂草堆靠近，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就是平时跟着谢阳华的苗疆死士。
莫北焱冷了把视线，双手不由攥紧，那这就证明，现在谢阳华就在里面。
男人强压住冲进去杀人的冲动，至少他要弄明白，莫喊痛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协议，包括是否知道莫南爵的下落。
莫北焱沉了口气，他将手枪卡在腰侧，绕过空旷的草坪从后面绕过去。
这里地处偏僻，人向来少，谢阳华自信莫家的人不可能找到这里，所以也没严防死守。
莫北焱顺利的来到房子的最后方，他昨晚就是从这里攀上二楼的。
男人视线向上，睨了眼浴室的窗户，想到那只该死的猫，脸色不由得一沉。
客厅内，谢阳华快步走进来，云雪放下手里的毛衣，“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会过来。”
“我不想再等了，在这里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莫北焱的人随时可能会找到我们，”谢阳华握住她的手，他看眼云雪织了一半的毛衣，拿起丢在一旁，“你不要织这些，喜欢什么样的人就让他们去买。”
“没关系，我闲着也没事做，”云雪转身朝楼上走，“我去叫欢欢下来。”
谢阳华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阿雪。”
云雪脚步一顿，“嗯？”
“是因为，”谢阳华的声音在喉咙里卡了下，“他喜欢穿你织的毛衣吗？”
云雪一怔，她知道，他指的是莫文斌。
她没有回答，谢阳华上前一步，“那天晚上你做梦了，我告诉你我没听见，其实我骗了你，我听见了……你喊了他的名字。”
云雪神色一僵，她并未回头，“其实……”
“你爱他吗？”
谢阳华忽然问。
云雪脸色一阵发白，她张了张嘴，一个爱字还未说出口，谢阳华倏然打断了她的话，“快去叫欢欢吧，我们收拾一下就准备走了，直接回中国，到纽约去乘飞机。”
他问了，可是却不敢听答案。
云雪回过头，谢阳华冲她笑了笑，眼底隐有苦涩，“怎么了？”
“没什么。”
云雪收回视线，转身朝楼上走去，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心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房子外，莫北焱一个纵身翻入二楼阳台，落地窗白天并未上锁，男人在栏杆边蹲下身，看见陌欢瞳合上手里的书，起身走出房间。
约莫十分钟后，莫北焱这才推开窗户，走进去后拉上了窗帘。
陌欢瞳跟着云雪下了楼，谢阳华坐在沙发上，见状忙起身，“欢欢。”
陌欢瞳脚步顿在楼梯边，云雪拉着她的手朝下走，“先过来坐，你现在还在小月子，不能久站。”
谢阳华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陌欢瞳走到茶几边，抬起的视线很冷，“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
“孩子是怎么没掉的？”谢阳华虽然并不觉得孩子可惜，可这毕竟对身体不好，“是莫北焱打了你吗？”
陌欢瞳拧起眉，莫北焱会打女人看来是大家都知道，她抿紧唇瓣，“不是，孩子是我自愿流掉的，跟他无关。”
莫北焱轻推开二楼卧室的门，悄然来到楼梯拐角处，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客厅内的情况，又很隐蔽。
他一侧身，便听见了陌欢瞳的那句话。
孩子？
自愿流掉？
莫北焱眼神骤然变得阴寒，她怀孕了？什么时候有的？！
她住院是为了去打掉孩子？！
她居然怀了他们的孩子……
男人双手紧紧攥起，十指在掌心掐出极深的印子。
谢阳华闻言冷着神色，“欢欢，你别蒙我，你是断然不可能打掉孩子的，绝对是莫北焱逼你的，他是不是逼你喝了什么？”
“在你眼里每个人都那么坏是吗？”陌欢瞳盯着他的脸，陌生到完全感觉不出别的，“你利用我栽赃嫁祸给莫氏，是不是觉得特别了不起，特别对是吗？”
“欢欢，你别这样说话，”云雪拉住她的手，“他也不是……”
“妈，你还要替他说话吗？”陌欢瞳甩开她的手，几乎是声嘶力竭，“你利用了我，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你随便摆弄，我没爹没娘好欺负是吗？！”
“你怎么说话的？！”谢阳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别忘了，我是你爸！”
我是你爸……
莫北焱闻言浑身一震，脸色咻的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