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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生全文阅读

张秋生作者:舒本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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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生最新章节第1230章 大结局
第2章 海上惊魂
张秋生全文阅读作者:舒本凡加入书架
  满天繁星渐渐西沉,没有了星星的天空墨黢黢像锅底,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张秋生起身,打了一趟拳,又做了几百下俯卧撑。天亮后就要猫货柜里躲起来,趁现在锻炼身体。这是张秋生多少年养成的习惯,即使是在这偷渡时期也是坚持不懈。

  货柜里那人还是在打坐,从上船那会起除了吃喝他就是这样。即使吃喝,也是张秋生递给他就吃,不递也就不要。每次张秋生递东西给他,眼睛睁都不睁,却知道水或食物递来了,手一伸接过。吃了喝了,一个谢字都不说,立即恢复原状。这人还挑食,火腿肠午餐肉泡面等等一概不吃,只吃水果、西红柿。

  张秋生自从十六岁遭逢惨变,除在军队待了五年,其余时间都是在监狱或江湖道上混,最是讲义气。在部队的五年,不是训练就是执行特殊任务,那一份生命相托生死与共的战友情,也是世间最珍贵的情义。对朋友对战友,张秋生向来是有多少给多少,从没半个不字。何况现在他是心如死水,而高人本来都有一些怪脾气。

  对这人的怪诞的行为,张秋生半点没在心上过,该怎样还是怎样。

  张秋生回到货柜,拿起一瓶水递给那人,等那人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又送过去一个苹果。然后自己开始吃早餐,这么多天一直都是这样过的。

  像他们这样的偷渡法,要给其他蛇头偷渡者知道那得气死。别人偷渡都是躲在密不透风船舱或货柜里生怕被发现,忍饥挨饿。浑浊空气,连屎尿都就地解决,死了尸体往大海一扔。张秋生还早锻炼,还一日三餐,还仰望星空。

  水还剩下三四瓶,食物也不多了,看来今晚还要去偷。张秋生带的给养本来是够一个月的量,为此他冒着风险反反复复地溜上溜下。现在不是多了一人吗,就超预算了。张秋生喝水是一次一小口,补充一下必要的水分就行了。那人是一次一瓶咕咚咕咚全喝完,一点不考虑淡水在大海上的珍贵。以张秋生的身手,偷点给养不在话下,已经偷了两次了,也不在乎多偷几次。

  一直打坐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出了货柜。张秋生有点诧异,但也没看他,也许他是去方便方便。这里有一个问题,好像这人这么多天就从来没方便过。他是怎么做到的?张秋生也就是想想而已,没往心里去。

  不一会,这人回来了。过了一会又出去,如此反复三四次。最后一次回来,坐到张秋生对面。这次没结趺跏坐,而是像普通人的坐法。这很反常,而更反常的是,这人开口说话了:“我看你是以十二路谭腿、小红拳为根基,主修八卦掌。而后又练了柔道、空手道、跆拳道等乱七八糟的外国武术,还练过军队格斗、搏击,学的杂却又没练过内功是吧?”

  这人不说话就不说话,一说就是这么多。张秋生有点茫然,他都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锻炼。仅仅是随心所欲的打打拳做做俯卧撑。这人好像从没出来看过。他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这都不叫高人,那怎么样才叫高人?可惜相见恨晚,如果以前遇到这种高人非拜他为师不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心如死水漫无目的四处漂流的张秋生,已经没有生的目标,也没有了拜师的欲望。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不过师傅说本门原来是有内功心法的,只是在一百年前国家内忧外患时,门中长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内功心法就此失传了。”

  这人听了张秋生的回答,没说话背着手又出了货柜。

  张秋生也跟了出去。他是意志力非常坚强的人,除了部队首长的命令,从来没人能左右他的意志。这次竟然莫明其妙的跟着出来。

  他们藏身的货柜处于接近船艏部位的上甲板,前面不远是一根高高的船吊。那人背着手看着大海不说话,张秋生站在他身后也不说话。

  天亮了,平静的大海,像一幅淡蓝色的绸缎,印衬着浅青的天空。渐渐地海水变红,越来越红,一眨眼在海的尽头放射出万道霞光,天也被烧红。太阳在红的海红的天的烘托下露出半边脸膛,慢慢地慢慢地上升,上升,突然一跳,就在了东方的半天空,把无数的金光洒向大海。

  俩人默默的观看日出,仿佛被大自然壮丽所震憾。

  “谢谢你这些时日对我的,那个,那个”这人在选择用什么词来表达他的感谢。

  张秋生听这人说谢谢他,赶紧说:“不用谢。真的。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同船过渡都是缘呢,何况我们是同船漂洋过海。”

  前面说了,张秋生这二十年,除了在部队五年,其余时间不是监狱就是江湖道,不论遇上谁都以朋友相称,除非是对头,张秋生没对头只有仇人。他称那人做朋友只是江湖上说顺嘴的话,没别的意思。

  那人听了张秋生的话,楞了一下,点点头说:“缘,这也确实是缘。”说着话脸上露出微笑,“朋友,呵呵,老夫的朋友非常少,还是不知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呵呵,没想到临死前还能有个朋友,呵呵,呵呵。”

  说着,说着,怎么扯到死上面去了?张秋生正迷惑呢。那人双手比划几下,然后对着张秋生脑门一指。

  张秋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好像大脑里多了什么。张秋生晃晃脑袋,也没往心里去。就听那人说:“这是一套内功心法,你年龄大了点,想练到大成是不可能了。不过,能有小成也就不错,目前会内家功夫的也没几个。现在没时间了,上岸后找个地方再练。”

  内功心法?传说中的内功心法?只在武侠小说电影电视里才出现的内功心法?

  要是以前张秋生肯定会激动若狂,倒金山推玉柱磕头拜师。可他现在没了兴趣。他已经没了活下去的目标,漂洋过海漫无目的,到一处算一处。内心里他已决定,以后要是有人打他,绝对不还手,如果有人要杀他,只要不是太过无理,就让人杀了算了,总好过自杀。那么,武功再高强有什么用呢?

  那人一生中,也不知多少人为了拜他为师,不惜将头磕破;为了得到他一句两句指点,甘愿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此时见张秋生得了他的内功心法一点都不激动,还是那样站着,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难道这年轻人已达到无喜无悲,无色无相,无色相无我相无众生相的境界?看着也不像啊。那人就纳闷了,高人也是人不是?

  “不喜欢?”那人终于发问了:“放进去了,要抠出来有点难。”

  张秋生摇摇头。那就是喜欢了。张秋生还是摇头。

  啧,那人已经不是纳闷,而是郁闷了。想了想,点点头:“是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武功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枪去?雕虫小技,确实是雕虫小技了。”

  “不是,不是。”张秋生见他这么说,非常不好意思,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内功心法送给你,你还板着个脸,也太不讲意思:“我很喜欢,只是我已经决定戒武了,谢谢大师的好意。”

  “戒武?”有点啼笑皆非:“那有人打你呢?”

  “那就让他打呗。”

  “那人家要把你打死呢?”

  “打死就打死好了,”张秋生无可无不可的说:“自杀有点下不了手。”

  咦——,这孩子年纪轻轻就灰心到这程度。

  “来来来,先自我介绍一下,”那人边说边坐下,不再是趺跏坐而是像普通人一样席地而坐,只不过这儿没地,是坚硬冰冷的甲板而已:“我姓张,名道函,字达果。你呢?”

  “我叫张秋生。请问大师,您两个名字,哪个是您道号呢?”可怜的娃,真正学历只是初中毕业,没什么文化,弄不清名、字和道号的区别。

  张道函笑着说:“呵呵,我又不是道士和尚,哪有什么道号?你也姓张,看来我们还是一家。我老人家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虽然看淡了生死,也还是有点贪恋红尘。你这么年轻轻的,怎么就这样心灰意懒了呢?”

  是啊,我怎么就这样心灰意懒呢?可我不心灰意懒又怎么样呢?一个通辑犯能和别人一样在阳光下劳动?能和别人一样恋爱结婚?能公然扶老太太过马路?

  张秋生默默不语。

  “像我这种人原本是将生死看的很淡了,看的淡并不是漠视生死。嗯,你知道我是什么一种人吗?”张道函说着说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敞开心扉就无法真正谈心,也不是朋友之道不是吗?

  “我猜,我猜是修真人吧?”张秋生确实是见人家这么问才猜猜看。原来见张道函能凭空变出东西。双手比划一下然后一指,就能将内功心印入他脑袋中。还有二十多天不拉屎撒尿,那就不是普通人。张秋生虽然不常看小说影视剧,不常上网,但并不是说一点不看一次不上。信息爆炸时代,铺天盖地的各种信息直往人脑袋里钻。修仙小说,修仙影视,修仙网络游戏等等。生活在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有谁不知道修真的?只不过没谁认为这事真实存在罢了。

  张秋生原本也没当真,即使眼见蹊跷,也没往心里去。张道函这么一问,当然就这么猜了。以前没往心里去,现在这么一猜再这么一说,张秋生登时就不淡定了。这可是修真人耶,活的修真人。这世上还真的有修真人耶,我的个乖乖隆的咚,俺不是在做梦吧?

  张道函见张秋生由原先的百事无所谓,变成现在白痴的模样,不由好笑,不过也充分说明他原来不是有所图而献殷勤。是个诚实的孩子。

  “修真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张道函停顿的一会,接着说:“本来我可以和你说说修真界的事,但现在没时间了。我把有关知识还有一套修真法诀送给你,————”

  一个水手拎着油壶来到船艏,猛的看到这两个人吓一跳,嘴里叽里哇啦的大叫。

  张秋生两人完全拿这水手当透明,将他的大叫当耳边风,张道函继续说:“你这样的无所谓生死,我也没时间说你什么,反正人也总是要死的,迟死早死也没什么分别。——”

  那水手大概知道了自己被吓懵后不自觉的用了母语说话,人家听不懂,改用英语喊:“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但是,你要记住,”两人压根不尿这水手的叫喊,张道函连顿都没打的往下说:“活着比什么都好。”

  水手抓起对讲机大声喊话:“报告,报告,有情况,有情况,二轨汉克森有情况报告,我这儿发现了————”

  水手的报告没说完,对讲机里就传来呼叫声:“知道,知道,赶快回来,赶快回来,二轨汉克森赶快回来,进隔离舱。再说一遍立即回来进隔离舱。”呼叫声刚落,船楼上铃声大作,并伴随船长的命令:“全体船员注意,立即进隔离舱!发现海盗,发现海盗,全体船员立即进隔离舱!”

  水手吓的立马就跑。慌乱中没注意船舷与集装箱之间用来固定集装箱防止货移的铁柱,被绊得一路跌的七荤八素。还没到水密舱门,一阵密集的枪声响来。真的有海盗来了。

  子弹打在船舷上的防海盗钢板上,发出“叽儿,——当,当。叽儿——当,当。”响声。

  张秋生两人靠近左舷,右舷的海面上三艘小艇飞快地向大船驶来。每只快艇上有两三个人,快艇飞速地向大船冲,AK47嚣张的喷吐着火焰。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直逼人的头顶。乌云越来越低越来越浓,像骏马奔腾像巨龙翻滚。

  甲板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海盗上了船。海盗也被恐怖的天相吓倒了,急匆匆只想赶快做完这票活,疯狂地砸水密舱门。砸了几下砸不开,海盗又对着舱门拉手和锁孔开枪。一时间甲板上枪声四起,甲板下隔离舱内船员焦急的呼救。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乌云后面金光闪烁,不时向外吞吐着蛇信般的光芒。

  张道函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平静地对张秋生说:“这是对付我的飞升劫,天劫只针对应劫之人,与其他人无关。我还要准备一下。修真界有个规矩:不准在普通人面前使用法术。你躲一下,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过来。”

  乌云更加凶猛的翻腾,金色的电光不断伸缩,像是在试探如何给下面应劫之人致命一击。

  船上的防海盗设施大概很坚固,海盗们的砸门声枪声不断。

  突然一声山崩地裂般的霹雳,伴随着数十道金色的闪电,一起砸向张道函。

  然后就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四周没有一点点声音,海盗停止了砸门,船舶主机停止了轰鸣。云突然就散了,阳光普照大海。

  张秋生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向张道函哪儿跑去。

  张道函靠在货柜上喘气,衣服破烂不堪,头发根根直立,脸上身上漆麻乌黑,周围甲板上散落着一地晶石粉末和破铜烂铁。

  张秋生到货柜内取出一瓶水递给他,高兴地问:“天劫挨过去啦?是不是马上就要飞升了?”幸亏张秋生没有追星习惯,否则就要找他签名了。

  张道函喝了几口水,缓过劲来才开口说话:“哪那么容易就捱过天劫?这飞升劫一共九十九道,分成三个阵法,一次一个阵法三十三道。你刚才也看见了,它轰的一下三十三道一起劈下,叫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捱着。要是一道一道的劈,别说九十九道,九百九十九道,大多数修真者都能躲过。一千五百多年来,就没一个能捱得过去。修真者的命啊,最后都得形神俱灭烟消云散。我知道今天是必死无疑,所以才同你说这么多话,才又送你内功心法又送你修真秘籍。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这将死其言也善啦。”

  听到张道函说这话,张秋生着急了。但修真的事他也不懂,病急乱投医的说:“那你尸解呀,听说修真人修到厉害处,可以元神出窍。您现在元神出窍,跑的远远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嘿嘿,”张道函看张秋生真心为他着急,欣慰的笑着说:“尸解当然好,你当我两千五百多年是一条命活过来的呀,是尸解了好几次,然后投胎重新做人。我这次转世是清嘉庆二年,公历就是1797年,已经二百多岁了。转世转膩味了,活也活膩味了,咱这次换个玩法。你看这船的锚地港不是阿姆斯特丹吗?它必定经苏伊士运河到地中海。经过亚平宁半岛时,我就在意大利下,然后躲进教皇的大教堂里去。

  西方修士修的是灵魂,死后上天堂或下地狱。东方修士是灵肉双修,最终目的是肉身成仙白日飞升。西方修士没有天劫一说,所以我躲到他们那儿看看怎么样。不行临死也抓几个垫背的。

  什么?为什么不御剑飞行?凭老夫的修为,飞行用得着法宝么。可我一个即将渡劫的人,运用法力飞行,那劫雷不劈的更快么。就像你逃亡一样,你能跑公安机关说,给我办个护照,我要到国外去。行吗?”

  张道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喘气。张秋生赶紧让他歇会,以迎接下一拨劫雷。

  说话间,天又黑了,乌云压顶。这样说晴就睛,说阴就阴的天象,让海盗感到害怕,也不砸门了,一致枪口向下,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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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到幽冥界
张秋生全文阅读作者:舒本凡加入书架
  张秋生比海盗还要害怕,他不是怕自己会遭雷劈,而是怕张道函捱不过去。

  第二波天雷劈下来了,比第一波还要猛。

  这一波天劫过去后,张秋生立即跑过去。只见张道函已经没了人样,衣服全部变成了碎片,整个人被雷劈的外焦里嫩还散发着青烟。

  张秋生上去把他扶起来,拿水喂他喝。喝了几口水后,张道函挣扎着说:“你要是修炼有所成就,千万别学我,一定要提早转世。方法我已经给你了。”

  咚,咚,咚的跑步声,原来海盗也发现这边的蹊跷,一窝蜂的跑来看究竟。

  张秋生迎面向海盗跑去。速度太快,最前面的海盗见张秋生跑来,赶紧举枪。可枪还没举起来,拳头就砸中他面门。

  顺手抓住枪,再一脚踹中海盗胸口,枪带断裂。举枪一挥,枪托打中紧跟后面的另一海盗。闪身,躲进身边一排集装箱,再一伸手纵身爬上箱顶。居高临下一个点射,击中一个正在往前跑的海盗。

  经验丰富的海盗纷纷寻找隐蔽物体,同时向张秋生射击。

  海盗的射击非常盲目,他们被张秋生的凶猛,和一个点射就撂倒一个同伙的枪法镇住了,不敢过份暴露身体。双方就此僵持起来。其实张秋生坐十五年牢,没怎么摸过枪,枪法已经生疏,刚才那是碰巧。现在与海盗的对射就没再打中,而枪里已经没子弹了。

  天又黑下来了,劫云深处的金蛇跃跃欲试。

  险恶的劫雷随时就要劈下来,凶残的海盗伺机攻击,船舶主机关闭随流飘航,枪里没子弹。危机四伏步步惊心。

  海盗已经摸到雷电的规律,上帝的处罚只针对船上的一个点,对其他人完全无害。啊,上帝是万能的。上帝降下雷电要惩罚的人必定是邪恶的,打死这个人是我们的给上帝的奉献。上帝啊,我们赞美你。

  海盗用两个人正面牵制张秋生,其他人从右舷迂回。

  张秋生急忙从集装箱上溜下来,快步向张道函处跑去。人的速度再快都比不上子弹,三个海盗远远地对张道函举起枪。

  张秋生大吼一声一个虎扑将张道函压到自己身下,枪响了。三支ak47吐出狂暴的火焰,子弹撕扯着张秋生,穿过他的身体咬噬着张道函。几乎零点六秒的时差,劫雷声劈了下来,比前两次更凶狠更猛烈。张道函、张秋生被劈得渣都不剩,一阵海风吹过,连几片衣服的碎片也被风从甲板上扫进大海。

  天又睛了,阳光普照。甲板上干干净净,好像两个姓张的从没来过这里,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海盗们完全惊呆了,上帝的愤怒是巨大的,上帝的惩罚太可怕了。扛着死去同伙的尸体,受伤者相互搀扶着离船而去。这票活不能做了,上帝的威严不可冒犯。

  眼前一片灰朦朦,灰朦朦的天灰朦的地,灰朦朦的远景灰朦朦的近景,说远似乎很近,说近似乎很远,一切都是模模糊糊。远近没有层次,明暗没有对比。除了灰色,没有其它色彩。不认真看,眼前什么都没有。仔细瞧瞧,身边有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地方?”张秋生问那人影,又好像自言自语。“当然是幽冥界,也就是阴间了,”人影回答,语气轻松带着明显的笑意:“否则,哪个地方有这样的个性?”

  “那么,就是说我死了?”张秋生惨然一笑,淡淡地说:“也好,一切结束了,早就应该这样。”转眼又换了急切的口气问:“我可以去找姐姐了?去找爷爷奶奶了?能告诉我上哪儿去找吗?谢谢您了!”

  “非常遗憾,恐怕不能帮你这个忙,”人影回答:“为什么?你这人怎么死脑经呢?好吧,那么你家人什么时候死的?哦,一九九一年死的。你是阳间历二0一三年死的,对吧?下一个问题是,你爷爷奶奶姐姐是好人吗?当然是好人,我也认为是好人。既然是好人,这么长时间你不认为他们早投胎转世去了?既然投胎转世去了,我们上哪儿去找?”

  张秋生听人影这么说,比刚才听说自己死了情绪还要失落的多,简直一落千丈,一缕若明若暗的阴魂竟然就要飘散。那人影见此情况赶紧说:

  “天道如此,你别难过呀!阳世归阳世阴世归阴世,一界事一界了。你死了,在那一世那一界的万事就算了结。你如果再次投胎转世,就又重新开始。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天道循环莫不如是。和我说说你在阳世的事,好的坏的喜欢的讨厌的都行。”

  张秋生的事因为在麒林市很轰动,加上王绍洋一伙的飞扬跋扈,各种版本的传说沸沸扬扬,是茶余饭后重要的谈资,他自己却是很少和别人说。

  对于这个人影有一种莫明的亲近感,于是张秋生向着这个人影述说了自己一生的事情,从一出生就成孤儿说起,直到当兵,在部队屡立战功后退伍,给人当了三年保镖,然后杀了伍少宏、王绍洋一伙六人,到逃亡、偷渡,在轮船上遇海盗,然后被海盗杀死。他没提为保护别人而被海盗杀死,自己的事都懒得多说,何况牵扯到别人。

  说完这些,张秋生心情好了许多。看来这人影是优秀的心理学家,倾诉是情绪最好的发泄口。

  人影听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追问道:“还有吗?接着说,这儿没有时间,你就是说上一万年,也是这个时间。”

  张秋生说:“就这些,没有了。”突然又想起什么问:“你说这儿没时间,怎么会没有时间呢?你刚才说我爷爷他们死的时间长了,已经投胎转世,找不着了。既然没有时间又哪来时间长了?”张秋生在爷爷他们的问题上是绝对的执着,八头牛拉不回。

  那人影淡淡的笑着说:“你看这儿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没有日月哪来时间?不过,没有时间不是说这儿办事没有过程。比如吃饭,那就是一顿饭过程;烧香,那就是一柱香过程;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就是从某地到某地的过程。饭吃完了,香烧完了,到达某地了。时间还是这个时间,什么也没变化。你爷爷他们离开阳间,走黄泉路,过奈何桥,进轮转大殿,候判官查验身份,判断在阳间所作所为,决定奖罚,再决定如何转世,投胎何处。这么一系列的过程,从你爷爷他们离开阳间开始,你说是不是早完成了?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认出我是谁?”

  “你是谁?”张秋生疑惑了:“我在阴间没熟人呀。除了爷爷他们,可你说他们早投胎走了。”

  “嘿嘿,”这人影笑着说:“人说同船过渡都是前世的缘分,我们俩同船那么长时间,你都认不出我?”

  “你,你,”张秋生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你就是张,张,张大师?你没死?哦,这是死了。”张秋生一时忘了这是阴间,他们两个鬼魂在说话。

  张秋生好奇之心大起:“张,张大师,你对阴间怎么这样熟悉,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人影说:“我都到这儿来过很多次了,还能不熟悉?另外,别叫我大师。你都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张秋生连忙说:“不,不不,我怎么配——”

  “别,别那么酸,”老张打断张秋生的话:“朋友就是朋友,两千五百年来我真正的朋友只有三个,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真正的第四个朋友。”

  张秋生无言以对,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他生前到是有很多朋友,但这自称老张的可是修仙人啊,虽然现在是鬼魂了,那也是高山仰止的人物,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朋友,他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此时的心情。

  张道函说:“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谈谈心吧。修仙之人一生要渡很多劫,飞升劫就是要渡的最后一次,你也知道渡过了就飞升仙界。可这一劫特别难渡,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劫烟消云散形神俱灭,从一千多年前起竟然没有一个能渡劫成功飞升仙界。仙界完全切断了与另外两界的通道,修仙之人到了飞升期就算死路一条。

  这次本来我是必死无疑,可是幸亏你在最准确的时刻扑了上来,将我挡住。要知道你这一挡,海盗的子弹要穿过你的身体才能打到我。就这么点时间最好最妙。你要不扑上来子弹会早一点打中我,元神出窍劫雷就会对着我元神劈。失去肉身的元神别说雷劈,一阵强一点的风都能吹散。

  那么多的海盗,那么猛的火力,你当过兵还是特种兵,不会不知道挡根本没用。你明知挡只是陪我一起死,还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替我挡子弹。这样重义气的人,我不与你交朋友和谁交朋友?”

  张秋生搓着双手,又是无言以对。他这个人打架行,听不得别人说他好话,一听别人说他好话就难为情。

  张道函说:“好啦,帮你找点吃的补补身子骨,你这魂魄太虚弱,这样不行。”

  老张带着张秋生慢慢溜跶,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阴间的各种掌故,需要注意的问题,也介绍了他自己的一些事情。

  原来老张出生于战国时代,是当时韩国王室一个旁支家庭的第十九个孩子。按现在的话说是出生于奴隶主家庭吧,本来应当姓韩,张姓是他自己给取的。父亲有十几个妻妾,三十多个孩子,他没和父亲说过话,父亲也没正经看过他一眼,他怀疑父亲是不是认识他。在战国七雄里,韩国属于最弱最贫的一个。但韩国王室整天醉生梦死,没人考虑怎样励精图治强国富民。晚期倒是出一个名人韩非子,但韩非子的学说和治国主张,别国人认真研究,韩国自己没人拿他当回事。

  老张自小就沉迷老庄之学,他说自己不是道士,是因为那时还没有道教。

  他十几岁就随师傅进深山修炼,修行无岁月,这一修就是八百年。世间发生的什么秦灭六国,楚灭秦,汉又灭楚,三国魏晋什么等等等等,他全不知道。他只知道整个门派三百多人,其中扫地打柴,端茶倒水的二百多人,真正修行的六十多人。即使是这六十人,大多也是低阶修士。在八百多年里,这六十多人只有两个成功渡劫飞升仙界。一个是他师叔祖,一个就是他师傅。其他人不是渡劫失败灰飞烟灭形神俱散,就是在与别的修行门派的争斗中被打死。后来,飞升是越来越难,师傅冒极大危险返回人间界。可是师傅回来的迟了。

  那时老张他们门派正与十二个修仙大派争战,掌门在对方几个高手的围攻下已战死,全派其他人也全部战死。老张做为全派修为最高的长老,正处于渡劫飞升期。这时渡劫已变的极其凶险,超过二百多年已没有一个能成功渡劫的了。师傅也是算好老张要渡劫,才冒死回来为他护法。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师傅赶到时老张已被对方的一个叫如意昆仑的法宝将肉身砸烂,几乎同时天雷也劈在他身上。

  本来老张还可以等上一段时间,好准备更多的法宝应付天劫,这场打斗让天劫提前。对方也是修仙的,知道天劫只针对应劫之人。所以在头两阵的天劫,不仅没有躲反而加紧进攻,老张都抗过去了。但还是功亏一篑,最后一阵没抗过去而让对方砸死。

  师傅见此一幕,悲愤欲绝,如果他不是仙人定然吐血而亡。自己的门派就在他眼前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可他还一点办法没有。凭师傅的仙人之力,抬抬手就能叫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可仙人不能插手人间之事,这是仙界禁忌。师傅偷偷跑回人间界,已经冒仙界之大不韪,保住徒弟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师傅强忍悲痛,在如意昆仑将徒弟砸死,劫雷尚未挨着之时,抢走徒弟元神来到阴间。这其实就是所谓的兵解了,刚才张秋生说的尸解不对。尸解是修真人打不过对手丢下肉身,元神出窍的逃跑法门,哪能糊弄得过去天劫?

  在幽冥界师傅教了老张两个投胎转世重新修炼的法门。一个是如何吞噬阴间各处飘散的阴魂,壮大自己元神的方法。有强大的元神才能在阴间生存,转世后精神力极其强大,记忆力理解力也特别好,有利于再世修炼。

  不要同情这些阴魂,你不吞噬他们,他们也要吞噬你。你吞噬他们用的是仙家法术,他们没有什么痛苦;他们吞噬你用的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办法,会让你比上刀山下油锅还痛苦。

  张道函将吞噬阴魂的法门教给了张秋生,然后指着前面说:“那儿有一个阴魂,去把他吞了,这家伙比较弱,刚好拿他练练手。”

  张秋生本来没发觉前方有任何东西,听老张话仔细一看,还真有一个灰白色的鬼影。可笑的是这鬼魂居然也想吞噬张秋生,只见鬼影张牙舞爪的向张秋生扑来,腿脚之间毫无章法。

  张秋生轻松一闪,特种部队的擒拿手法使出,一下锁住鬼魂的咽喉,念动法诀,鬼影消失不见。张秋生从来到阴间就感觉全身轻飘飘不对劲,吞噬了这个鬼魂之后稍微感觉身体有了那么一点点重量。

  老张又指指旁边,仔细一看也有一个鬼魂,张秋生像刚才一样将其吞噬。鬼魂越来越多,张秋生一一如法炮制。并且没有一点愧疚,因为这些鬼魂见到张秋生无一不是像是见着肥肉,张牙舞爪的要吃掉他。没有老张的及时提醒,说不定还真给这些鬼魂吃了。

  老张背着手悠闲的指点张秋生,一边和他说话。

  老张说在船上张秋生对他那么殷勤,是以为看出他一点门道,要向他讨教修炼法门。他也准备教张秋生一点内力修炼秘诀。谁知自始至终张秋生提都没提这事。他哪知道张秋生虽然不是一心求死,也是对生活失去兴趣,对一个陌生人好完全是凭本性。

  张秋生一边和鬼魂打架,一边问:“修仙人不是会读心术么?你怎么不读读我心里想什么?”

  老张说读心术都是不入流的修仙门派的花招,修行到他这样层次的,对万事已无所欲无所求,哪管别人心里想什么。再说读心术那种下三滥的法术不能随便用,在读别人心思同时,也把那人心里的邪念吸到自己心里,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随着张秋生吞噬的鬼魂越来越多,生前做人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渐渐也能看见模模糊糊的鬼影,已经不需要老张的提醒指点,自己就能找鬼魂吞噬。再渐渐地,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已经能大致看清老张了。

  这儿的鬼魂们果然愚蠢残暴。张秋生这样身影清晰的鬼魂,明显实力比他们高,但在贪婪之心的驱使下还是奋不顾身扑过来。正像老张所说,好鬼早上了黄泉路。滞留在这上不上下不下地带的,生前不是好人,死后也不是好鬼。

  反正阴间没有时间,对于张秋生来说只有吞噬一个个鬼魂的过程。千百年来,这儿不知聚集多少鬼魂,弱的都被别的鬼魂吞噬,剩下的成千上万势均力敌,张秋生等于在这儿打扫卫生。

  又不知吞噬了多少鬼后,张秋生的身影已经与活人没有任何区别,他自己感觉也是这样,他甚至觉得做鬼也不错。老张也笑着说,张秋生现在就这样回阳世,能够聚气成形不怕阳光,比混在阳间的鬼王都强。老张说阴间的鬼王才是真正的鬼王,阳间的鬼王与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张秋生离鬼王实力还差的很远,即使离鬼将的实力也还差的远。与鬼兵比嘛,那也要看遇到什么样的鬼兵,遇到强的鬼兵也不一定比的过。

  不过老张安慰张秋生,不着急慢慢来,这儿反正没时间概念。现在吞噬普通鬼魂过程算完成,下面要去吞噬真正的恶鬼。先把普通鬼魂在你身体里形成的阴气炼化,只有经过炼化这些阴气才能成为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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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到此1游
张秋生全文阅读作者:舒本凡加入书架
  老张结了几个手印,打进张秋生脑门。说打进他脑子里的是三个法诀,刻划在灵魂里永生永世不会忘记。这几个法诀一个是武功心法,他考虑很久觉得应当先学好武功。投胎再世为人后,先练好内力,内力好了学什么拳脚功夫都行。这套武功心法到极处可以入道,修真界极其险恶,以武入道的在打斗上占优势;第二个法诀就是入道后,继续修炼的法门,要武功大成后,才会从脑海里显现。第三个法诀是几个小法术,比如隐身、五行遁术、掌心雷。搬运术等等,也要等修炼小有成效时才会显现。

  老张这种做法就是在授徒了,张秋生赶忙翻身拜倒。老张伸手制止了张秋生的磕拜,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要以诚相待。我的那个门派一千五百年前就已被灭,师傅也叫我以后不要收徒。既然飞升无望,干嘛要收徒,那不是害人吗?我今天把修炼之法告诉你,是因为你原本是无神论者,你就当还是无神论好了。另外,你再世为人后,肉身也不一定适合练内家拳,或许根本没机会以武入道也不一定。要知道,这种机会万中无一。即使入道了,也不一定能修到飞升阶段,那就更是万万中无一。如果这样,我还有另外的法门,让你就不断投胎做人吧,带着前生的记忆,不断投胎做人也怪有趣的。”

  老张叫张秋生现在就按第一个心法练功,炼化阴气。

  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秋生炼化阴气过程完毕,此时的感觉真是神清气爽,全身充满用不尽的力量。

  老张见张秋生炼化的很好,开始教他另一法门。张道函教给他的另一法门就是在阴世如何转移空间,这阴世和阳世一样有许多空间。比如黄泉道、畜牲道、草木道、虫鸟道,恶鬼道、修罗道等。张道函传给了他在这些空间自由移动的法诀及修炼方法。

  另外还告诉张秋生,在黄泉道上有一望乡台,高达千丈的望乡台下有一处地方叫怨孽海。这怨孽海是专门吸收并炼化鬼魂身上仇恨、恐惧、凶残、贪婪、怨念等等邪恶情绪。别看这情绪说的轻巧,如果有肉身可依附,情绪仅仅是一种气。而鬼魂没有肉身,组成鬼魂的全部是气。鬼魂如果邪气多正气少,被扔到怨孽海就如冰块遇火海无影无踪。怨孽海是阴间的禁地,即使阴间的高阶鬼魂如鬼将鬼王都是凶恶贪婪之辈,也谁都不敢来。吃饱了撑的,跑这儿找死?这些鬼将鬼王谁身上不是戾气重重,离怨孽海几里,就气喘心跳,别说到中间停一会儿,那就姓死,叫死得成。

  在望乡台脚下,怨孽海边缘,有一棵不知叫什么名的小树,这小树有一种果子,张道函自己给这果子取名叫望乡果。取这名不仅因为这果子是长在望乡台墙根底下,还因为这果子是吸收了望乡台上新鬼之望乡的念力而结。人之新死,在阳间总有放不下之事。站在那高台之上遥望阳间,绵绵思念之情化作念力,思阳念力一般会被怨孽海吸去。但怨孽海只炼化邪念,思阳念力里也不完全是邪念,甚至有堂堂正正之人,思那留在阳间未竟事业。更有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品洁高尚之人士,思念之力强大而不被怨孽海炼化,这些都被这无名小树吸收结成果。

  张道函门派的开山祖师爷,是一个常常有些与别人想法不一样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想法另类。他觉得杀孽过重,自己到幽冥界怨孽海炼化戾气。他本就是仙人,还是太乙金仙,当然不怕怨孽海会炼化掉他仙灵气。老祖宗偶然发现这果子,演算出吃了这果子能让人记住前世之事。老祖宗当然用不着吃这果子,回仙界之前也忘了把这事告诉徒弟,一来他们那时飞升渡劫容易,这果子对他们属无用之物。二来天地之私不能随便泄漏。这小树每次只结一粒果子,生长期视望乡台念力的多寡浓淡而定,加上幽冥界没时间概念,很难说是多久成熟。

  张道函的师傅推算徒弟要飞升了,这时的飞升劫万里无一的都是绝命劫。张道函的师傅着急了,跑去求开山祖师爷有什么办法助一臂之力。开山祖师爷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是天道非人力可挽。后来就想起了这个果子,告诉了张道函师傅。渡劫无望千万不能硬捱,争取兵解,吃了这个果子,就能不忘前世之事,转世投胎重新来过。实在不能飞升,就提前尸解,躲过劫数再次投胎,只要能够不忘前事,也算获得永生。

  张道函这次觉得准备充分,再躲到梵蒂岗大教堂,幸许能渡过这最后一劫,不到黄河心不死,人都是这样哪怕是准仙人。

  张道函带张秋生去看看望乡果是否成熟,还告诉在阴间各道穿行全凭心中一念。因为张秋生根本不知阴间各道情况,现在是念无可念。先带着他到各道熟悉情况,以后就能自己穿行了。

  张道函又结了一个法印,打入张秋生额头,这个法印详细记述了如何守住心头一盏灯,默念六道穿行诀的方法。然后带着他同时念诀,身子一闪眼睛一花,来到一处地方。张秋生只感觉全身不舒服,原本已觉得踏实的身体,现在却被一阵阵法力围绕着他身体旋转,似乎要将他身体撕碎。

  这就是怨孽海在炼化鬼魂身上邪气,前面就是黄泉路,望乡台就在黄泉路上。能上黄泉路的都是要投人胎的。但世间也有那歪门邪教,在人世做多了坏事,依命不能投人胎,就通过邪术也上了黄泉路。怨孽海就是阻止他们,充满邪气的鬼魂过不了望乡台。按张秋生在阳间的所作所为,过望乡台没问题。

  但张道函说没吃望乡果,稀里糊涂的投胎再稀里糊涂的做一次人没意思。让张秋生就在这儿如同刚才一样的练功,千万不能进入怨孽海,他自己去看看望乡果的情况去。

  张秋生离怨孽海很远,从怨孽海幅射出来的法力在他身边时而环绕旋转,时而穿体而过,每一次都有割肉般的痛苦,每一次有抽血般的虚脱。他知道这是在炼化他身体里的邪气,这是他吞噬那么多鬼魂带给他的邪气,当然也包括他自身就有的。他咬牙坚持,以后无论做鬼还是做人,邪气淤积身体内时间长了影响神智,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张道函从怨孽海那边回来,见张秋生顽强坚定的坐在原地练功,任由怨孽海收取炼化他的身体。也不打扰他,就在一旁默默护法。又过了一会,张道函叫住他,这时还不能完全炼化掉他身上的邪气,否则尽管不至于就此烟消云散,但肯定非常虚弱,不利于完成张道函为他安排的下一步计划。

  张道函是真心把张秋生当朋友。所谓高处不胜寒,修行到他这样的地步,已难以交到真朋友。一千五百多年前,门派被毁,他自己被师傅所救,吃得望乡果投胎重新为人。奉师傅之命不再重建门派,他一人躲深山重修,五百年后又到飞升期。知道天地早已断绝,飞升无望,趁早尸解再次转世。他就这样每隔几百年转世一次,连这次已第四次到阴间了。人界的灵气已经非常稀薄,已根本不适合修炼。张道函根据自己的经验,在阴间吸收大量阴气,转世到人界之后再吸收太阳精华,阴阳交融相生相长自行转化为灵气。他指导张秋生吞噬的都是作恶多端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这是在做善事,又增添张秋生的修为。不仅转世后有利于修炼,在阴间也有利于生存。

  张道函一边再次指导张秋生如何在阴间各道移转,一边带着张秋生一个转身来到另一处地方。

  张秋生只觉得这儿阴风凄凄鬼声啾啾,不像刚到阴间那儿。他刚到阴间的地方无风无声,一片灰朦朦。他知道这儿是叫恶鬼道,刚才张道函已经告诉他了。张道函说,刚来的地方都是六道不收的孤魂野鬼,实力最弱,吞噬再多阴力不会炼化,最后也只落得爆体而亡,或自生自灭的下场。

  而恶鬼道的恶鬼,都是生前就被定为永堕恶鬼道不得超生的命运,恶鬼实力绝对强悍,但吞噬他们后实力也增长的非常快。

  刚刚到恶鬼道,张秋生还处在晕糊糊状态,正细细辨别这儿与刚到阴间时的区别,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张秋生一直在张道函的庇护下,从资历上说他还是一个新鬼。这种让人心脏悸动,牙齿发酸的叫声从没听过。不由一个激凌,向叫声处看去。只见两个恶鬼正在打架,一个恶鬼左手抓住另一个恶鬼右臂,右手将其左臂掰下来直接塞进血盆大口。发出凄惨叫声的就是被掰断左臂的恶鬼,左肩处正冒着缕缕黑烟。占了上风的恶鬼没有闲着,一边吧叽着断臂,一边又把右臂掰下来丢进嘴里。

  转眼间一个恶鬼就这样被另一个恶鬼吃了。

  张秋生看的目瞪口呆。张道函教他的是吞噬法诀,哪像这恶鬼直接就这样吃,震惊地天晕地转不由一阵恶心想吐。

  可现在不是吐的时候,那恶鬼兴冲冲地向他跑来了。张秋生害怕了。能不害怕吗?想像一下,自己马上就要被这恶鬼嘎嘣嘎嘣的吃下肚。张秋生求助地朝张道函望去,可这家伙毫无义气的早躲的远远的。

  恶鬼也朝张道函那儿望望,对这家伙的识大体顾大局似乎很满意,哈哈大笑着向张秋生逼近。那笑声像刮玻璃像敲破锅,从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发出熏人欲呕的臭气。

  张秋生强力排除内心恐惧,屏住气全神贯注盯着恶鬼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由自主想手里要是有架火箭筒就好了,也不知恶鬼怕不怕火箭筒。

  身高八尺的恶鬼迈步进前,一只蒲扇般大手貌似随意一拍,泰山压顶般沉重压力让张秋生几乎要散架。急忙使动八卦步,从离位撤巽位,再从巽位向震位滑步。恶鬼竟然也懂八卦,提起另一蒲扇大手,掌风立即封住艮位,掌风所及连坎乾二位都一起罩住。

  张秋生退无可退,逃亦无处可逃。说时迟那时快,张秋生不退反进,迎着恶鬼大踏一步,右手如钢钳一般卡住恶鬼左边软肋,一阵大吼。吼声如狼嚎如猫啼,张秋生大惑不解,我怎么叫得这么难听?转而一想立即释然,俺现在不就一鬼吗,鬼叫还能好听了?心里想归想,手上可一点不敢放松,啸叫也不敢丝毫停顿。张秋生这嚎叫可不是一般的叫,而是在大声念吞噬法诀。以前都是小声念,这次不是太紧张了吗?一个不好就会生生被这恶鬼掰开吃下去,太也恐怖了,由不得他大声鬼叫。

  恶鬼大吃一惊,同时也被张秋生的鬼叫弄的头昏脑胀。应当说这恶鬼实力强横,稍瞬即反应过来,原本就举着的大手朝张秋生头顶拍去。可是迟了,拍下去的手软绵绵的,毫无力道。恶鬼只感觉自己修炼千年浑厚无比的阴力,如溃口大河源源不断向流失,不对不是流失而是向对方流去。恶鬼大惊失色,正想拼了命的挣扎,还没鼓劲,发现原来比对手矮了两尺,由原来高两尺只一瞬间到矮两尺,这是怎样的可怕?以这恶鬼的见识,当然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可恶的是这高手竟然扮猪吃老虎。恶鬼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不再挣扎反抗,任由张秋生吞噬。恶鬼道有恶鬼道的法则,你可以随意吃别人,也要有随时被别人吃的自觉。

  张道函过来,夸奖张秋生身手不错,把个太乙金仙的法诀念的像鬼叫也不错。下面就要像这样继续,他要去别的地方有事,一切就要靠张秋生自己了。至于如何更快、更准、更狠的吞噬恶鬼,就要张秋生自己在实战摸索,谁也代替不了。说完留下张秋生,自己飘飘然的去了。

  无边的孤独寂寞向张秋生袭来。生前张秋生很多时间也是孤独的,但他从没感觉过寂寞。自从来到阴间,因为有张道函陪伴,这么长时间他从没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只是好像换了地方继续生活,只是这生活方式很另类而已。

  虽然心里非常惶恐,张秋生也不至于哭着喊着:“师傅,您老人家再陪俺一会吧!”张道函虽然让他以朋友相称,但内心里他从来都是认张道函做师傅的。

  张秋生知道,这是师傅对他最大的爱护,总是关在山门里不出去的徒弟是成不了人的,只有闯荡江湖的弟子才有出息。

  张秋生没有立即去找恶鬼,而是坐下修炼,先把刚才吞噬的阴力变成自己的,才能有利于下一步行动。

  就这样,张秋生每吞噬一个恶鬼,就修炼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没有时日的地方,也没法计算。吞噬了多少恶鬼,他也赖得计数。渐渐觉得身体彭胀,身高已超过八尺比他吞噬第一个恶鬼还要高。他想了想,一掐法诀,按照张道函教的在阴间各道之间移转的法术来到怨孽海附近。谨慎地朝怨孽海一步一步走近,直到有点受不了,坐下来修炼。让怨孽海的法力炼化自身的杂气,吞噬了太多的恶鬼,身上所附邪气太多。良久,良久。觉得差不多了,也不强求,转身又回恶鬼道。

  如此这般,来来回回也不知是多少趟,也逐渐靠近怨孽海,现在就坐在怨孽海边缘修炼。

  张道函又出现了,对张秋生大加赞赏,特别是利用怨孽海修炼,古今算是第一人。他看着张秋生通体精纯的阴力,不含一丝邪气。这孩子聪明能吃苦,这个朋友没白交。

  下面张道函将带张秋生到修罗道去。

  修罗道与恶鬼道不太一样,除去修罗比恶鬼更凶悍,实力普遍比恶鬼更强外。修罗们喜欢拉帮结派成群结队,修罗道里各种山头林立。当然也有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主儿。不管有山头无山头,修罗天性嗜杀。他们的使命就是杀别的修罗,或被别的修罗杀。恶鬼是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修罗是漠视生死软硬都欺。

  张道函像给八路军带路的老乡,将张秋生带到修罗道,自己掐个法诀不知上哪儿去了。

  好在经过恶鬼道的锻炼,张秋生已经没有那种孤寂的感觉了。

  过程与在恶鬼道一样,张秋生吞噬着一个一个的修罗,吞噬一个修炼一会,吞噬一个修炼一会。开始阶段很顺利,尽管修罗比恶鬼厉害多了,可张秋生现在也很厉害啊。

  麻烦终于还是来了。这次张秋生遇上一挺大个的修罗,很兴奋,就像垂钓的遇上大鱼。吞噬过无数的恶鬼和修罗后,张秋生的实力非常强大,身上也自然而然带有修罗思维。那是一种带有强烈嗜杀的冲动的情绪,只想着杀修罗或让修罗把自己杀了,一了百了。有时张秋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像修罗这么没完没了的杀来杀去,每一次厮杀总有修罗要死去。特别是两个山头拼杀,死的更多。这修罗道的修罗怎么不死绝?难道修罗自己可以生育,以补充修罗来源?

  在遇上这个大修罗前,有三个也很牛叉的修罗,被张秋生轻松的料理掉。张秋生现在吞噬能力非常强,修罗身体随便那个部位被他掐住,心里一动法诀,修罗就无法动弹被他吞噬掉。刚准备坐下修炼,抬头就看见这个大BOSS。

  大BOSS就是大BOSS,一柄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招招守中带攻攻中有守。

  这又是让张秋生纳闷的地方。恶鬼没有武器,打斗都是凭鬼爪和牙齿。修罗们却是有武器的,刀枪棍棒什么都有,难道他们有铁匠铺?

  张秋生见此更加兴奋,全然不惧闪闪发光的大砍刀,蹿高伏低闪展腾挪大施身手,只觉得能这样打上一架死了也值,能让这样一柄大刀砍死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好歹老子也到此一游了。

  BOSS级修罗见张秋生神勇,也异常亢奋,把那大刀舞的呼呼风响,嘴里呵呵大叫,也大有让张秋生一拳打死,一掌劈死是平生之最大愿望。

  来来往往不知战了多少回合,张秋生发现情况不对。四周围上来许多修罗,大约有四五百之多。

  修罗们没看过武侠小说,或压根没有江湖规矩?按江湖规矩老大打架一般人不准插手,否则就是瞧不起老大,认为老大不行。是修罗们没江湖规矩,还是张秋生神勇威武让这帮修罗们见猎心喜?四个修罗一起上来,一共五个围着张秋生。剑戟棍棒上下翻飞,鬼头大刀拦腰既砍。

  张秋生只是过多的吞噬修罗,这阵子没上怨孽海去炼化,被吞噬的修罗气感染,当然不是就此变成了修罗。从前生到现在也不知经过多少生死战斗,练成越是紧张越是清醒的性格。

  这时大刀自上而下斜着朝张秋生右肩臂下,方天画戟正面向腹部搠来,一条大棒在后面扫到左腰。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张秋生急中生智一掐法诀,凭空消失。

  这个地方不熟,张秋生晃晃脑袋揉揉眼睛,再次确定这个地方真的不熟。幽冥界各道都是灰朦朦一片,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无边无际一望无垠。随着张秋生实力修为越来越高,看东西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远。但总的来说一切还是灰朦朦,因为这是幽冥界的本来面貌。张秋生的所谓熟悉不熟悉是凭气味,孤鬼有孤鬼的气息,恶鬼有恶鬼的气息,修罗也有修罗的气息。这儿的气息与别处都不一样,像是进了猪圈马厩或动物园的感觉。

  张秋生猜想自己可能是进了牲畜道。果然,只见一队队猪牛马羊豺狼虎豹,真正叫狼奔豕突的往一个方向奔腾,其中也杂有很多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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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畜生道
张秋生全文阅读作者:舒本凡加入书架
  张秋生放眼四顾心茫然。来幽冥界这么久,当然知道不能随着那人畜混杂的队伍走,那样就转投畜生胎了,到时不知变成牛或马,或者直接就是猪。自己不是天篷元帅,猪八戒是万万做不得的。再四下望望,发现也有一些不随队伍走的,这些不随队伍走的有牲畜也有人,多数还是人。人毕竟是高级动物,就是死了也是高智商,知道随队伍走就是变畜生,当然不愿意,于是就在这茫茫的荒野上游荡。

  歇会儿,歇会儿,咱不急。张秋生一屁股坐下。

  嗯?这旁边是什么?狗?一只狗。一只脊背是黑,从肚子下是棕,黑色的眼睛带棕色眼圈的土狗,学名中华田园犬。

  土狗怕人,见张秋生坐到它身边,急速向后退。张秋生极力将声音放平静和蔼:“哦?小狗,来,过来,别怕。”

  也许小狗在这儿从没人和它说过话,也许张秋生的声音特别有亲和力。小狗停止后退,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停在原地看着张秋生。

  张秋生反正也没事,继续哄逗。慢慢地小狗来到他身边。小狗身上很脏,还浑身血迹。他知道这都是生前留下的印记,灵魂总是保留生前最后模样。伸手在小狗身上一挥,脏污血迹全都消失。这点小法术对于此时的张秋生来说是无师自通,不费吹灰之力。

  小狗太弱了,魂魄只剩下淡淡一缕,好像随时都要被风吹散。张秋生慢慢倒转吞噬法诀,将阴力缓缓输给小狗。

  狗眼里流出两行清泪,从生到死从没人对它这么好。从小挨打挨骂,被抛弃到最后被人打死。何时享受过如此的关心,如此的温暖?

  也许有人会认为张秋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其实,他虽然是孤儿,但从小是在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爷爷奶奶姐姐一家人相亲相爱,还有经常来看他们的妈妈。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亲人的关爱就是幸福,在幸福中成长的孩子一般心理是健康的善良的。

  姐姐出事时,张秋生虽然小,但毫无疑问他是家里的男子汉。什么叫男子汉?

  男子汉不是没事在胳膊上纹两条龙,在胸口纹个大虎头,拎把西瓜刀在街头砍人。男子汉不是见到美女就眼放绿光,尾随几条街。男子汉不是开个神马奔驰宝马,70码撞人后扬言我爸是谁谁。

  真正的男子汉平时很低调很谦和,他们默默的在写字楼办公,他们认真的在车间做工,他们辛勤的在田间劳作。也许他们很富有,也许他们很贫穷。但是,当他们家园遭破坏,亲人受欺侮时,他们敢于拿起枪拿起刀,敢于拿起一切武器去保卫自己的家园,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家是国的最小细胞,国是由一个个家组成。国是抽象的,家是具体的。外族入侵,男人们穿上军装,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因为战场后面就是他们的家园,就是他们父母女人和孩子。

  是的,和平社会遇到问题要依靠法律解决。但是所有法律追本溯源,都来自于原始部落的习惯,都来自于社会的既定规则。这个既定规则就是我的家我的亲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侵犯。如果法律不能解决,那就自己解决,哪怕是死。

  一个社会的强大,不是拥有多少先进武器,不是拥有多少人口,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这些财富人口武器当然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拥有多少真正的男子汉,他们才是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栋梁。

  没有血性的男人那叫男子汉吗?

  张秋生所在部队,养了几只狗。三只德国黑背,二只边牧。他没事时就去和狗玩,有时一边听英语磁带,一边用英语和狗说话。说来奇怪,无论他用英语还是用汉语,狗们都能听懂。难道这些狗本来就是外国品种,它们生来就会外语?还是狗理解人话并不完全靠语言,而是综合人的表情、语气、手势等等?反正他跟狗在一起时都很开心。

  张秋生退伍时,一个战友知道他心病,怕他一心报仇而出什么危险。拉他一起去了深圳,给一个老板当保镖。他不喝酒不赌钱,不泡妞没有女朋友。也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可因大仇未报不愿连累人家女孩子。公司也有两个文员,还有前台小姐都明确表示愿做他女朋友,都被装傻充楞糊弄过去。也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性取向与众不同,但也没见他与同性有什么牵扯。

  老板家里养的拉布拉多与他最亲热,只要他在家,拉布拉多总是爬在他身边。他和狗说话,有时用汉语有时用英语,一人一狗和谐交谈,只不过是人说狗听而已。老板太太喜欢他,不仅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而是他话少还从不多事。多事又话多的保镖没哪个老板喜欢。老板太太甚至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他,虽然他没什么出身背景。可他是孤儿没有家庭拖累,不喝酒不赌钱不好色,这样的男人上哪儿找?招过来可以当儿子,绝对安全可靠。

  老板太太的侄女一看张秋生,也立即喜欢上了。一米七八的身高不高不矮,英俊帅气阳刚。这些还不算,最吸引老板侄女的是他的那种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酷。

  但是,但是,但是这女孩儿与张秋生粘糊了几天就不干了。她姨妈问她怎么了。女孩说这张秋生跟狗说话比跟她说话都来劲,都要多得多。

  这事在他们公司都成了笑谈,不过张秋生对人真诚,善待小动物,也得到大家公认。有人问张秋生,你是不是打算当和尚?张秋生想了想说,真要是能当和尚也不错。到这份上,公司众人也是无话可说。

  张秋生一边抚摸小狗,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生前在哪里,主人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死的等等问题。

  人世间只有人才会说话,但幽冥界却是灵魂的对话,没有语言障碍。

  小狗回答,它叫追风。一个很有点文化的名字,不像是农村人家给狗取的名。它刚出生三个月,就被城里来的几个学生抱回学生点。张秋生感叹,看来这追风还是插队知青养的狗。妈妈是插队知青,关于那段知青的事他知道一点。幽冥界没时间概念,追风从知青时代出生,到现在还在这儿也不怎么稀奇。

  那几个知青不安分,经常不着家,所以它总是饱一餐饿几顿。他们脾气不好,经常无缘无故打它。他们中间有一人格外凶残,拿扎锹将它的尾巴扎断了,说是断尾的狗凶会咬人。尾巴被扎断时,它差点痛死过去。

  那些主人常年不着家,它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流浪,最后被人打死。追风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主人们为什么常年有家不回,为什么脾气那么大。他们不仅对追风狠,对自己也狠,经常打架,打起架来不要命。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有什么心里过不去的坎吗?他们需要我帮忙吗?

  追风一直坐这儿想,想不明白也要想。它不想转世投胎,如果转世还是一条狗,还不如不转世,就坐在这儿让阴风慢慢吹散它的身体,最后烟消云散。

  张秋生听了追风的话,默默无语只是轻轻的抚摸着追风的脊背。他与狗打的交道比人还多,知道中华田园犬非常聪明也非常忠诚,只因为是中华本地品种而不招人待见。

  “郝护法,这是哪儿?”一个大嗓门嚷嚷着,声音当然也是如同刮玻璃。

  “我们好像是死了吧?”另一个声音说:“难道这儿就是阴间?也还不太坏嘛。”这人是乐观主义者。

  下面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刮玻璃声音。

  张秋生瞥了一眼,五个人。不对,应该是五个新鬼。这五个新鬼穿古代蒙古战袍,说话却是汉人口音,看来是真正汉奸,而且是老牌汉奸。

  张秋生怎么能看出这是古代蒙古战袍?他生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这可是信息爆炸时代,电视电影互联网上各国各朝代各种服装多了去。他做为一个战士,对各朝代的军服有所了解不足为奇。

  瞥一眼就不理睬,一个汉奸还不够塞他牙缝,有什么好理睬的?张秋生还是轻声和追风说话。

  “何为不太坏?”这大概是那个郝护法:“所谓不太坏,是谓尚有可取之处。李云河,你修为是很高的了,可见识竟如此之低。可叹,可气,可恨啊。”

  李云河这时不乐观了,对郝护法拱手问道:“郝护法,我是看这里有人有牲畜,来来往往,倒也有点生机,才有如此之说。至于我李某有何可叹可气可恨之处,还要请教一二。”

  “唉——”郝护法长叹一声:“我说你可叹可气可恨,何尝不是说大家,又何尝不是说我自己?”

  一众鬼影齐问:“郝护法,此话怎讲?”

  “我乌拉尔派,虽于苦寒之地立派。然我等修中华之典籍秘法,流中华之血脉。原本蒙古西征建金帐汗国,与我等修真之人毫无相干。我派受蒙古国师蛊惑,助其西征。斯拉夫非我中华族类,其修士既不受西方教廷约束,亦非我中华修真一脉,杀也就杀了。夺其珍宝,充我之库藏亦无不可。但汗国建立我等该当功成而身退,回我山门,暮鼓晨钟,做我修真人之本份。天道无常,飞升无望,求一善终应非难事。哪像现今,身负奸贼之名,遭万世唾骂。此乃可叹也!”

  一众新鬼也大摇其头,长嗟短叹。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这些人已经死了?

  “蒙古大军南下,铁骑过处,汉人家园每每毁于一旦。我等猪油蒙心,那时竟全无一丝悲悯。”郝护法痛心疾首继续说道:“想我等修行之人,视普通百姓如蝼蚁,漠视其生死,一向如此无话可说。而我乌拉尔派开山祖师本南华派长老,只是受人排挤,心中不忿而远离中土,至漠北开山立派。本无大怨,更非血海深仇,且其他各派与我素无嫌隙。何至于号称为祖师报仇雪恨,伙同蒙古修士一路向南戗杀修真同道?可气啊,可气!我等为蒙古立下如此功劳,甚至对同根同源同一祖师的南华派都毫不手软,蒙古贱狗照样不拿我等当自家人。眼看大军已过岭南,宋之少主赵昺年幼,张世杰用兵保守因循守旧,陆秀夫颟邗愚忠,文天祥独木难支。眼看宋之天下,将全部收之囊中。蒙古国师竟设下魔阵,诱塞外漠北修士与宋境修士决战——”

  张秋生懒得听这些汉奸的自怨自艾,他连高中都没上过,当然对历史一点不懂,肚子里的一点点历史知识都是影视剧里得来的,兴趣不大。这时心里的感觉是,这些老牌汉奸堕入畜生道,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过了这么一会,输入追风体内的阴力慢慢被吸收,张秋生又开始慢慢给它输送。追风现在还太弱,不能输送的太快。追风随着阴力的不断输入,身形渐渐清晰,个头也稍稍大了一点。自己刚到幽冥界时,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张道函就在身边不注意都没见着。吞噬了无数的恶鬼修罗后修为大涨,看周围虽然还是没有色彩,但却变成了一幅幅清晰无比的水墨丹青。问题是这几个汉奸,一来就相互打招呼,并看到了周围往生的人群。显然他们不仅能清楚的看见身边的同伙,也能看到远处东西。

  看来,修真之人确实比普通人要厉害。我吞噬恶鬼和修罗,也是一种修真方式。那么,这些汉奸会不会也吞噬鬼魂?本来他准备带追风走了,现在到想留下看看再说。

  汉奸那边一阵喧哗,又来了一拨。两拨见面互相寒喧。原来新到的这拨七八个,是长白派、祁连派混合编队。

  汉奸也有各自性格不是?一位长白派的大大咧咧的说:“哈,那啥,咱们都死了,还是咋的?”此人面白无须。嗯,面白是指他生前,现在嘛只能说他面青了。也是穿着蒙古战袍,一手虚握成拳状,像是在摇折扇。生前大概是有事没事就摇扇子,他的扇子大概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死后带不进幽冥界,但习惯没改。

  “可不是吗,”另一个长相说是修真者,还不如说是土匪的家伙接话:“死也就死了吧,老子二十后又是一条好汉。”

  “嘿嘿,何须二十年,往前走须臾就是一匹好猪。”郝护法阴侧侧地说。

  “郝护法是何意思!”土匪男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出手的架式。

  郝护法大声说:“众位没看出这是哪儿吗?啊!”

  郝护法最后一声“啊”字,说的特别大。众人一激凌,四周一打量,稍稍一想。都是修真之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失神、震惊、痛苦、懊悔、发呆。

  良久,终于一人受不了大声说:“这是畜生道,我们都变畜生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汉奸有哭的、叫的、骂的。一时间修真人平时的修养、骄傲、矜持全都丢到脑袋背后。哭声叫声骂声,最后归结一句话:我操你个蒙古狗,你们害老子欺师灭祖杀戮同胞,你们让老子死后变猪变狗,老子操你个铁木真、忽必烈个八辈祖宗!老子操死你个孛尔斤只氏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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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枉死城
张秋生全文阅读作者:舒本凡加入书架
  “呔,大胆!”随着一声暴喝,又来了一批穿蒙古军服之人。其中一扁脸络腮胡似是首领模样的人一挥手,大喊:“杀了这些人!”

  郝护法这些人正是满腔悲愤无处发泄。见来了这批正宗蒙古狗,居然还大喊杀了他们,二话不说呼啦啦扑向前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法宝,哦,没法宝。用惯了手的法宝因品级低,而带不进幽冥界,可施放法宝的姿式却做的与生前一模一样。

  法术,也没法术。这儿没灵气,阴气他们还不会用。于是,双方直接用拳脚,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发展到后来,干脆是用手抓,用牙咬。

  张秋生悠闲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他已不知经过了多少打斗,这样的疯狂撕咬一点也引不起他的兴趣。这些汉奸死一个少一个,即使他们去做畜生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畜生。

  渐渐地,打斗的鬼们越来越少,留下来继续打斗的鬼越来越强壮。其间,也不断的有新鬼到来,可惜新加入的鬼魂太弱小,一来就被已强壮起来的鬼吃了。

  现在已经不分敌我,逮谁吃谁。大家都知道,只有最强大的,才能留下来。只有留下来,才有机会考虑如何走出这畜生道。

  又过了一会,打斗场上只剩下两个鬼。这两个鬼到底属哪一方,张秋生分辨不出来。他们吃了太多的鬼,身材样貎已发生巨大变化。变得身高丈八腰粗膀圆,眼如铜铃血盆大口。两个鬼相互望着,他们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其中一鬼向张秋生这边瞟了一眼,又看了看对手。两个鬼同时向张秋生这边奔来。意思很明显,他们先吃了这一人一狗。然后他们再分胜负。

  在两个鬼看来,这一人一狗身材矮小,根本不是他俩的对手。两个鬼都奔向张秋生,而弃追风于不顾。张秋生的塊头要大些,吃了他能够得到的阴气补充也要多些。他们最后的比斗主要就是看谁的力量强了。

  张秋生叫追风趴那儿别动。自己迎着两个汉奸鬼而上。自从到了这幽冥界,张秋生就处在不断的战斗中。他都记不清打了多少架,现在普通的恶鬼修罗他都看不眼,专找王级的恶鬼修罗打。这么两个新鬼真的不够他塞牙缝。

  两个鬼分别抓住张秋生一条胳膊,一齐用力掰,都想有理无理先掰一条胳膊吃了再说。他们哪知道张秋生现在的身体是何等结实?全身的阴灵之气是何等的凝炼?张秋生无数次吞噬恶鬼修罗,又无数次在怨孽海炼化,现在张秋生身上的阴灵之气坚如磐石。哪是这等新鬼所能撼动的?

  这两个家伙虽然做鬼是菜鸟,但毕竟是修真人出身,见识还是有的。知道大事不好,撒手就想跑。可是已经迟了,张秋生反手抓住这两个鬼,用力往回一带。先将两个鬼相互撞个七荤八素,踩住一个鬼的后背。再将另一个鬼的大腿掰下,扔给追风。

  老实巴交的追风问:“这个,可以吃吗?”张秋生说:“当然可以吃。你没看他们刚才相互吃的多欢吗?你不吃他,他们就会吃你。快点,大补的。”

  吃完两个鬼的追风身形如同大象。张秋生带着它来到怨孽海附近。

  他不知道狗应当怎样炼化怨气。想了想,对追风说:“你就趴这儿。如果能承受住痛苦,就稍稍向前一点。如果受不了,就稍稍向后一点。让风将你身上的怨气吹掉。”

  张秋生自己却向前走去。他现在几乎能够接近海的边缘了。怨孽海是火红的,这是幽冥界唯二的色彩。怨孽海是滚烫的,这是幽冥界唯二有温度的地方。另一处是十八层地狱中的火海油锅,那是为惩罚生前作恶之人而特意设置的所在。

  怨孽海是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是天道亘古永恒。火海油锅是大神通之人特意设置,两者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在怨孽海修炼之人,自鸿荒始不足廖廖十数人。火海油锅每天都有那恶人受煎熬。经历怨孽海修炼之人,火海油锅何足道。而扔恶人至怨孽海,立即灰飞烟灭。

  从此,张秋生带着追风穿行在修罗道、恶鬼道与怨孽海之间。

  没有时间可以计量,也不知来回了多少趟。吞噬恶鬼修罗与不断向怨孽海挺进,已经是他修炼的手段与目的。

  吞噬与炼化已变成他在幽冥界生活的全部,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有意义。不这样,又能干什么呢?

  生前的一切执念随着怨孽海的炼化,已经渐渐在他的心中淡去。如果说生前还有什么留在他心中的话,那也只有一些美好的记忆。怨孽海不炼化纯粹的美好,只炼化一切怨孽。

  又一次带着追风来到怨孽海。追风的阴灵之气已凝若实质,现在可以抵在海的边缘修炼了。

  而张秋生却已经下了海,甚至在接近中心的地方修炼。进入海的中心,是张秋生现在目标。他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坚强的忍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但他却孜孜以求乐此不疲。

  张道函终于出现了。见一只狗趴在海边。再极目远眺,远远的远远的火红的海面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吞噬一切怨孽执念的火焰包围着那个小黑点,只在火焰的闪动中偶而显现一下那坚强不屈的黑点。

  张道函因震惊而颤抖。他从来没下过海。经过几次兵解来到幽冥界,他此时的修为也只能站在海边,还最多只能待一顿饭那么久。

  张道函曾经为此而自豪,试问整个幽冥界谁的修为能达到这个境界?因为望乡果的事需要保密,他的这样修为从没告诉过别人,自豪也只能埋在心里,大有锦衣夜行的遗憾。

  可是,这儿怎么有一只狗呢?难道秋生竟然养起了宠物?在幽冥界还玩这种闲情逸志?

  张道函试着问狗:“你是张秋生养的狗?”

  追风站起来说:“您指的是他吗?”追风用爪子指着远处的黑点。

  张道函诧异了,难道海中的不是张秋生?一丝不安涌上他心头,如果不是张秋生那就说明幽冥界出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追风说:“我不知道他名字,他从来没说过。他是我的主人,但他从来都说我们是朋友。”

  张道函点点头,不知道名字就好,那黑点就很有可能是秋生。说狗是他的朋友,这也像极秋生的口气。

  张道函在海边待不了多久,他退后一段距离慢慢等着那黑点。围绕那黑点的火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有。这说明他身上的怨孽已被炼化干净。

  黑点慢慢往回走。到得海边,追风迎了上去,用爪子指了指远处的张道函。

  黑点立即飞快的向张道函跑来。

  果然是张秋生。张道函惊叹而又欣慰的看着他。此时的张秋生一身阴灵之力无比精纯。精纯到朴实无华返璞归真的境界,看上去就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两样。要不是亲眼见到他从怨孽海的深处走来,张道函还真不敢相信。

  张道函对秋生说:“不能再这样修炼下去了,必须立即停止。”

  张秋生说:“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停止了修炼,再去吞噬恶鬼修罗身形就会变的很大,那样太难看。还有我的目标是进入海中心,现在还差一段距离。”

  张道函叹了一口气说:“你自创的这样修炼之法当然是极好的。除了要忍受其他人无法忍受的苦痛,方法本身却极简单又适用。

  但世上凡事都有个度,幽冥界也不例外。海中心绝对藏有极大杀机。要知道,这怨孽海是与天地同时存在,你能战胜它就意味着你能战胜天地。天道绝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也许在下一次你往前跨进一步之时,就是你在天地之间永远消逝之刻。吞噬恶鬼修罗身形会变大,可以通过别的方法炼化。其实你也无需再吞噬了,随我去各处玩玩吧。”

  张道函已窥得无上天道,对天道的奥秘已大有心得。他的修为实际上已不比仙界的一般仙人低,只是天地阻隔无法飞升而已。

  张秋生茫然地说:“那好吧,不吞噬恶鬼修罗就不吞噬吧。可我不想玩,就坐在这儿行吗?”

  他已经被怨孽海炼化的没有了一切欲念,除了去吞噬恶鬼修罗。而吞噬也只是他在这儿生活的一部分,倒并不是为了增加他的修为。吞噬变成了他的本能,炼化是本能的另一部分。

  张道函心痛的看着张秋生如同小孩一样纯真的脸。心想这孩子本来就心地单纯,现在被过度炼化,从外形到心理都变的与小孩一样,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仅就修真的角度来看,无欲当然是好事,心地单纯也是好事。可是,现在的天道绝无飞升可能,成天只知修炼活着有意思吗?

  他希望秋生带着前生的记忆转世,快快活活开开心心无拘无束的做一回人。前生的秋生太苦了,来生一定要扳回本。投一次胎做一次人不容易,哪能不捞回票价呢?

  练武也好修真也罢,都只是为了活的更自在。在张道函的眼里,现如今的修仙纯粹是扯淡。不能飞升还修个屁的仙,师傅早早叫他解散门派不要传徒是对的。

  “走吧,在这儿枯坐有什么好玩的?”张道函拉着张秋生就走,还说:“你又不做和尚,无需练枯禅功。”

  两人一狗悠闲地漫步在幽冥界的荒原上。

  张道函说:“望乡果我看了,还没熟。要多久才会熟,我也不知道。我们慢慢等吧,过一阵就来看一次。”

  张秋生说:“不急,我也不想投胎转世了。就这样也不错,不愁吃不愁喝,也无需操心穿什么衣。太好了!这样的日子人世间哪儿找得到?”

  张道函想着上哪儿找一个恶鬼来让秋生吞了,给他补充一点邪念。一味的单纯就是白痴,张道函可不想交个白痴朋友。可是再一想,恶鬼不行。恶鬼道的那些恶鬼都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更不知是生前作的是什么恶被打入恶鬼道。要是太邪性的,让秋生吞了还得去炼化。

  关键是不发作就不知是怎样的邪性,等到投胎转世再发作的话可就迟了。要是在人世间干下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坏事,那个账可要记在秋生的头上,生生世世也抺不去。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张道函生性豁达,从不自己给自己找烦恼。两人一狗晃晃荡荡,最后来到一座大城池。

  张秋生看着气象森严的城门,上面有一块白色的石料,大概是白玉吧?上书三个篆字。他只初中毕业,不认识篆字。张道函告诉他,这就是枉死城。

  城门口站着鬼兵鬼卒,个个持刀拎棒,神态骄横。张道函递了几个钱,鬼兵就放他们进去了。

  张秋生问:“这是不是行贿受贿?”

  张道函哈哈笑着说:“这倒不是行贿受贿,是正经的城门税。虽然幽冥界索贿成风,但这儿的守卒因没什么大权力,所以倒也没发现他们索贿。”

  张秋生好奇的追问:“那什么地方行贿受贿严重呢?”

  张道函说:“那还用说?当然是掌握生死的地方啊。这个枉死城进不进也无所谓,不让进就不进罢了。那些不该死而死的,非进这儿不可。不让进?不让进你把我弄回去啊,我还不想来这儿呢!”

  张秋生默默无语。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鬼的地方也有江湖。江湖嘛,那就是弱肉强食。权大的大吃,权小的小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世界与幽冥界情同此理。

  枉死城里街道非常干净,最起码没有西瓜皮香蕉皮到处乱扔,塑料袋废报纸随风起舞。街道上房屋鳞次栉比,酒肆商铺林立,看着很是兴旺。只是没人逛街压马路,似乎是经济大萧条时期。

  张秋生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或者说戒严了?怎么一个鬼影都没有?”

  张道函呵呵地笑着说:“没戒严,这儿就没戒严这个词。枉死城原本就是这样。”

  张秋生又问:“这样的萧条,商家怎样做买卖?”

  张道函说:“买卖嘛,有鬼上门那当然是要做。没鬼上门呢,也无所谓。

  他们又没有什么电费、水费、煤气费、有线电视费,没有人员工资,没有治安联防费、垃圾费、卫生费要缴。更没有什么增值税、营业税、工商税、所得税、消费税,当然就没有什么教育附加税、城市建设维护税等等。

  有人来买东西那很好,没人来买东西也无所谓亏不亏本。日子本来就要这样过,难不成他们不做买卖就不住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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