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方勉强的笑着应了一声。
“这次是什么问题?”
“头很痛,心跳快的要爆炸了!”郑方脸色苍白的道。
“会不会晕?”
“不会!”
“把手伸出来。”
“嗯。”郑方颤抖着伸出了苍白的手臂。
老教授皱着眉头伸出了他苍老干枯的手掌,搭在郑方的手腕上。
郑方的心跳快的让他无法理解,就像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病症一般。
他叹息一声道:“我还从来没看过你这样的病人,身上的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前兆,走的时候不留一点踪影。”
“就算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是我有时也会怀疑你简直是中了妖怪的诅咒................”老教授叹息着道。
“妖怪吗?”郑方呢喃道。
“妖怪吗............................”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呢?教授您可真会开玩笑。”郑方勉强的笑着道。
“...................”
“还不是因为你的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才这样说的。你还真完全不信邪啊!”老教授突然觉得有些羞耻,作为一个医科教授,还是个党员,说些怪力乱神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好在他也是久经战况,就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
“教授您怎么了?”看着突然发起了呆的老教授,郑方有些不解的问。
“让我难堪,你死定了!我要给你开最难吃的药!”老教授扶了扶眼睛,反应了过来,很是正经的重新看着郑方,老脸微微一笑道:“没事,请放心!”
.........................................................................
医院汹涌的人潮中,郑方很不适应的用苍白的手臂遮挡了一下阳光,这对普通人正合适的阳光,对他来说却是有些刺眼了。
快步的走到大树下的阴影处,这才好受了些。有些厌恶的看了眼手中大堆的药品和医院的大楼,郑方快步的沿着阴影走出了医院。他已经不喜欢医院了。
从理性上来说,医院是救死扶伤,祛除病痛的地方。是值得尊敬的地方!小时候郑方的梦想就是成为医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可是多年来,他在医院花了无数的精力和时间,渐渐的这种尊敬被消磨的只剩下厌恶,现在的医院和医生对他来说就像是阴森的古堡和吸血鬼,不停地吸取着他的时间和快乐。
“这世间真的存在妖怪吗?.....................”郑方嘀咕了下。
“妖怪不知道,但生病真他大爷的痛苦..................”郑方恨恨的握紧了手掌,诅咒了一下虚无缥缈的老天爷。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说这种无用的话,只是被疾病缠绕的身躯却不断的滋生着怨恨的想法,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出现,让他难以忍受。
灼热的阳光从天际洒落,提醒着郑方他不应该站在这里晒太阳,因为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未来会是什么样的?”郑方伸出右手,抓向耀眼的太阳,他这样的人未来会是什么样呢?“传说太阳是一只名叫三足金乌的大妖怪,这多么不可思议啊!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像这太阳一样耀眼,凌于高天之上,俯视这芸芸众生!”
路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将手抓向太阳的郑方,就像郑方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大熊猫一样。
“额................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明白我的想法。”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郑方还是飞快的抽回了手,他可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某些场合做一些出格动作的话,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这在别人眼中似乎是叫做特立独行吧。
“这似乎也是种病?是叫什么来着?”
“对了,是叫中二病吧。”
“自以为与众不同,总是做出一些与别人格格不入的事情,给自己找麻烦的病。就我个人而言,这是种不讨厌的病!”
想到这个,郑方不禁愉快的轻声笑了出来,心情好了不少。
哼着轻快的曲子,快步的从汹涌的人潮中走过。虽然街上人潮人涌,但是没一个是他认识的,行于闹市,却如行于无人空谷。
不知不觉,郑方走到了公园。
这个公园是建在河畔的,建的并不好,所以人们都喜欢到附近的一个大公园去。但是由于这里的河风让人很舒服,所以郑方平时很喜欢到这里来。
看了看头顶“毒辣”的太阳,郑方果断跑到小卖部买了两瓶红茶,走进了公园。
这个公园不大,顺着平时的路径,走过那些半死不活的花木,走过那些让人想举起火把的情侣,没一会儿,他就到了平时他安坐的位置。
“这地方果然不受欢迎。”也许是因为这里花木死绝,一片荒凉,与电影中那些枯树死藤般的鬼怪出没之地很相似,加上头顶被废弃大桥的阴影遮住,显得更加阴森的缘故,别的地方都是人满为患,但是郑方眼前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死过人,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似乎是某个世家贵女吧!总之就是死的很惨,喷溅的血液将附近每一处都染上了暗红之色,洗刷了很多遍都洗不干净,不过这吓不倒郑方,大地上哪一寸土地没有死过人,哪一寸繁荣的土地下不是尸骨累累呢?
不过郑方也能理解,如果不是因为从这里吹来的河风非常舒服,加上大桥的阴影能拦住太阳的光辉,郑方也不会喜欢这个地方,毕竟这里的气氛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把东西往木椅上一丢,郑方舒服的坐了下去,背靠椅背,调整出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细微的河风不断的拂面而来,如同温柔的抚摸,像是缠人的猫儿,不断的蹭着他的全身,让郑方舒适安逸的闭上了双眼。
这个地方,也就只有这点让郑方非常迷恋。
“所以说,就算是朽木,一样可以燃烧出耀眼的火光,只是看有没有将它点燃的火花吗?哈哈,又想到一条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道理。”郑方拿出一罐红茶呢喃着。
喝着红茶,吹着河风,郑方一时间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
夏季总是让人想打瞌睡,坐了很久,郑方安然的意识都开始迷迷糊糊,昏昏欲睡。
慢慢的,郑方进入了梦乡。
梦中,世界进入了虚无的状态,什么也不存在了!但是,渐渐的,这世界中又有了起伏,一些扭曲的影像开始在意识中闪过,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是无声的,只有影像不断的转变,比起稳定的现实世界,这世界似乎有些太过无常了。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突然,一声苍老沙哑的女声在郑方耳边响起。
郑方迷糊的睁开了眼望去,微微一愣。
“修女?!”
郑方吓了一跳,一个穿着古旧干皱的修女服的老婆婆正笑看着他,只是老婆婆实在太过苍老,皮肤都已经枯皱的如同树皮一般,她这一笑,层层叠叠的老皮堆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索命的恶鬼一般,仅仅是看着都无比的渗人。
她的头发像是路边被人收割了很久,丢弃在路上经过了无数次雨打和暴晒后快要干裂的干枯杂草,身上如同干裂树皮般的皮肤长满了一个个的老人斑,散发出一股墓**中才会有的腐朽气息,就像是刚刚从坟地中爬出来的一般。
奇怪的是,那双狭长似狐狸眼般的眼眸中,却流转着莹莹光泽,如同是通透的紫水晶,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只是这双眼长在她老朽异形的身躯上却更让人感到恐怖妖异。
“不对。”郑方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感觉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遮掩着他的视界。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郑方耳边再次响起了询问,只是这次竟然是悦耳轻柔的女声。
郑方站了起来,提起精神,全神贯注猛然睁开了双眼。面前的景象顿时一变..........................................一个头上侧戴着白底蓝纹狐狸面具,身穿修女服样式衣服的少女正微笑望着他。
“刚才真是睡迷糊了。”郑方疑惑的眨了眨眼,眼前女孩的模样,高贵典雅的就像是黑夜的公主一般!
她的肌肤如同瓷器般洁白细腻,看上去充满了活力与健康,与他的苍白呈现出两种极端的状态。一丝不苟的齐腰长发散发着着丝绸般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想要去细细抚摸。双眼狭长,若狐狸眼,透着狡黠的意味,眼眸中流动着黑珍珠般的漆黑光泽,却又像是通透的紫色宝石。
“虚幻的像是动漫中的女孩。”郑方心里评价,但也有些无奈,幻觉和和幻视也是他有时会发作的怪病之一。
“请坐!”郑方连忙把东西挪了挪,虽然那边的位置其实还很宽阔。
“谢谢!”女孩礼貌的回谢,坐了下来。
河风不断的带着女孩身上的香味吹向郑方,让郑方难以平静。
“是菊花吗?”
这肯定是某种花香,如茶香一样泌人心脾,像是菊花,但是却又不像。
女孩身上的修女服也很奇怪,比起传统朴素的修女服,它肯定是太过华贵了,在领口袖口和下摆都绣着金银蓝三色的纹路,样式也相对复杂,看起来像是某种电影或者动漫里面才会出现的宗教服饰。
“这修女服是吗?”
郑方很想问一下,但是万一被误认为是搭讪的话不是很难为情?而且这样也就算了,要是被拒绝的话,不是更加的尴尬?
郑方偷偷的看着恬静安坐的女孩,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一起坐着,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女孩突然转过了头,对上了郑方偷瞧的双眼,微微一笑。
“糟了,被发现了!不会生气吧!”
“万一被误认为是猥琐的男人怎么办!”
郑方想要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女孩安静的细细打量着一脸慌乱的郑方,微笑一笑,道:“你的样子,很像是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只是个普通人。”
“咦!朋友?我这算是被搭讪了吗?不对,这肯定不是!”
“她不是应该生气吗?不对,冷静一下。”
“要先回答她的话,不然她会很尴尬的,可是要说些什么呢?”
“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虽然回答似乎有些微弱无力,但是郑方总算想出了一句不会冷场的话。
“跟你很像,外表看起来很冷峻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很害羞的人。”说道这个,女孩似乎挺高兴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现在该说什么呢?平时的说话方式似乎不怎么合适吧?”郑方一时间陷入了死机状态。
郑方很少和女孩子说话,就算说话,也都只是基本的对答而已,像是这种被人主动搭话的时候,貌似还没有。毕竟他的脸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不可能有女孩子会喜欢的主动来交谈。而相对的,他对那些人也不在意,所以没有经验,而没有经验就造成了信息不对等,而信息量上的不对等造成的影响就是郑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讨好这个女孩子。
“对了。它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她是个吸血鬼哦。”女孩微笑着道。
“哦?吸血鬼啊!确实,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先赞美一下。不管做什么,赞美肯定是没错的,我赞美她的吸血鬼朋友厉害的话..............................吸血鬼!吸血鬼!为什么会是吸血鬼?是比喻什么的吗?
“没错,虽然比我还是差了一点,但也很不错了。”女孩像是有些感慨的样子。
“那个,吸血鬼是什么比喻吗?”虽然这样问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但是郑方依旧问了,他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也是有着好奇心的。
“不是,它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就是传说中很喜欢吸食处女鲜血的那种生物,不过跟我不同的是,我兴致来了的时候会喜欢逗逗人类,它却只是把人类视做食物而已。”女孩把手臂放到嘴边,露出两颗尖利的犬齿,做了个咬的姿势。
“真的吗?”郑方微微看了眼那两颗可爱的犬齿,疑惑的道。
“真的,你不信吗?”女孩盯着郑方,面容依旧平静安详,丝毫没有郑方想象中因为被人怀疑而恼怒的样子。
“为什么不信呢?”郑方微微一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
她的年龄肯定不会很大,可能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加上身上华贵奇特的修女服和那可爱的犬齿,紫色的瞳孔,优雅却又古怪的言行,这种装扮...............“她就是所谓的中二病吧!真可爱呢!”
“谢谢!”女孩没有迟疑的接过了红茶。
“你这样毫不怀疑的喝我给你的饮料不太好吧!”郑方皱起了眉头,这女孩的防人之心也太低了吧。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是好人,而且这个世界应该不存在能对我造成伤害的物质。”女孩喝了一口红茶,回过头给了郑方一个笑容,不在意的道。
“没想到无意间就被发了好人卡。”
“还是小心点好,不是有横行大海,却在阴沟里翻船之类的典故吗?”郑方劝道。
“说的也是,我那个吸血鬼朋友就是因为这样才挂掉的!”女孩皱起了眉头,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红茶,摇晃着,像是有些烦恼。
“现在该怎么回答?又绕回了吸血鬼上,而且还挂掉了,这让我怎么接?”郑方有些无奈,这个话题太沉重了,难道他要问吸血鬼是怎么样死掉的吗?
这时,一只蝉从木椅下方爬了上来。
是一只初生的蝉。像是刚刚蜕壳,身上的甲壳都还很脆弱,连翅膀都还没有展开,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木椅下。
它在木椅上来回的爬动,像是要找个能安心蜕变的地方,可是木椅上对它来说太过光滑了,每次它想要爬到木椅更高处时,都摔了下来。
女孩和郑方的目光一时间都被它吸引住了。
郑方看了眼恬静安然的女孩,想着,也许她会怜惜的捧起这只蝉,将它放到树上吧!
但是,出乎郑方的预料,女孩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将视线转移了开,眼里很是冷漠。
郑方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应该会是很善良的女孩为什么会无动于衷。这样的行为,完全对不起她身上的修女服啊?
不管如何,郑方却是伸出了双手,把那只蝉捧了起来,走到一颗茂盛的榕树下,将它放了上去。
女孩安静的看着郑方的举动,等郑方坐回椅子上时,她才问道:“这只蝉是不是很幸运?”
“没有吧!就算没有我,它应该也可以坚持到绽放双翼之时吧!”郑方摇了摇头,镇静冷淡了一些,女孩刚才的无动于衷让他对她的心动有所下降。
女孩摇了摇头,指了指突然出现在榕树下的一只黑猫,它绕着树不断的转动,看上去想要往上扑击郑方刚刚放上去的那只蝉,可是却因为那颗树太过光滑,它几次想要爬上去都掉了下来,等它爬上去时,察觉到危险的蝉已经消失在了树叶中。
女孩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这只蝉没有遇到郑方的话,它肯定会在椅子上丧生在黑猫爪下。
“蝉的幸运,猫的不幸。”女孩微笑着道。
“生命无价,蝉的幸运很值得不是吗?”
“不觉得。”女孩微笑着反驳。
“为什么?”郑方奇怪的看着女孩。生命无价,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常识吗?她老师没教过她吗?
“你看这个。”女孩指着地砖间顽强生长出来的一株野草道。
“怎么了?”
女孩笑着一脚踩了上去,碾动了几下脚腕,等她再将脚抬开时,原本欣欣向荣的小草已经变成一滩烂泥草汁。
“现在你还觉得生命无价吗?”女孩笑着问道。她的语气很奇怪,就像是听到街边乞丐谈论治国的国王,有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悲哀之感。
郑方一时无言。
“失礼了,我的行为似乎让你觉得困扰了。”女孩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似乎只是单纯的礼貌性而已。
“没有,你说的其实我也知道,哪怕是人类的生命,其实也不怎么值钱!”郑方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他已经不是中二少年,生命无价这种自欺欺人的观念也该是时候从他的思维模式中剔除了。
“你身上的衣服,是cosplay吗?”郑方决定换个话题,顺势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
“你觉得呢?”女孩笑着反问。
“很漂亮,很适合你。”女孩的修女服本身看起来就是很高贵优雅的款式,穿在女孩身上,确实显得神圣而优雅,比起修女服,或许更加类似于教皇身上那种很有威严感的教服。
“谢谢。”女孩站起身来,在郑方面前旋转了一圈,像是某种舞蹈中的旋转舞步一般,裙裾飞舞,蹁跹若蝶。
“如你所见,我是个修女。”女孩停下舞步笑对着郑方:“或者说巫女更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郑方疑惑道。
“因为我祀奉的神明并不是上帝,而是月神!”女孩重新坐了下来。
“月神的话?是狄安娜或者说阿尔忒弥斯吗?那样的话,不是叫神官更加合适吗?”郑方觉的女孩一定是在玩某种角色扮演游戏,配合着问道。狄安娜或者说阿尔忒弥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月神,郑方刚好知道这个神明。
“不过我这样直称神明之名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加个殿下呢?古希腊的神明后缀似乎不是殿下吧!那要加什么呢?”郑方一时间为自己不够博学而苦恼了起来。
“不是这个月神。”女孩摇了摇头。
“那是菲碧,塞勒涅,或者赫卡忒吗?”希腊神话中,月神不是只有一位,菲碧是新月女神,塞勒涅是满月女神,阿尔特弥斯是残月女神,而赫卡忒则是冥界之月女神。这四位女神,郑方刚好都知道她们的名字。
“不是古希腊神话。”女孩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一抹饱含趣味的微笑:“再猜猜看?”
“难道是嫦娥或者望舒?那样的话叫做巫女到是很合理!”中国的月神似乎也有几位,但郑方知道的也就只有嫦娥和望舒这位驾月女神。
女孩依旧摇了摇头,郑方刚想问究竟是谁,女孩却先开了口:“再猜猜看。”
“北欧神话那个似乎不能称为月神。”郑方沉思了一会:“其他神话的话我也不太了解,你总不会告诉我是魔兽世界,月神艾露恩吧!”郑方打趣道。
“猜对了。”女孩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看着郑方道。
“唉,真的?”郑方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女孩是魔兽世界的游戏迷?
“当然是假的。”女孩掩嘴轻笑。
“我想也是,那你所侍奉的神明究竟是谁呢?”
“月神就是月神啊!你我都理解不了的存在!”女孩把手指向天际笑着道。
“也是。”郑方表示赞同,人与人都尚不能完全理解彼此,何况是凌驾于人之上的神明,他觉得这个话题也该结束了。
“唉?”这回女孩有些奇怪了,她还以为郑方会问的。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吗?”女孩笑眯眯的问道。
郑方瞄了眼女孩身上的修女服,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但还是诚实的道:“没见过呢。”
“那你相信世界上有妖怪吗?”女孩又问道。
“妖怪是什么?”郑方不太明白女孩究竟想说些什么,因此反问道。
“咦?”女孩还以为郑方会说没见过的,想了想,她随意道:“反常为妖,妖怪就是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那世界呢?”
“有序运转的时空。”
“那有序运转的时空中存在违序运行的存在吗?”
女孩没想到郑方会这么反问,愣了一下道:“假设存在呢?”
“可以沟通吗?”郑方想他这样一直反问,不知道女孩会不会生气。
“可以。”
“那就存在好了,这样世界有趣一点。”
“虽然可以沟通,但是它们可是会吃人,而且很喜欢吃人的呢!这样也无所谓吗?”女孩有些好奇的问。
“妖怪存在的话,想必神明也会存在吧。那跟现在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
“那可不一定。妖怪存在,神明为什么就一定要存在?”
“神话里不都是这样的吗?”偷偷瞄了眼女孩的修女服,郑方不太明白女孩为什么说信奉月神,却又问神明存不存在。
女孩听到这话,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令人发笑的笑话一般。
“神话里还说人是万物之灵,神的宠儿,这你也信吗?”
“为什么不信?”
女孩听了,笑的更加开心了。
“那我说神明其实也是妖怪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
女孩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明显了,仿佛看见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物一般。
“你真的是正常人吗?”女孩笑着问道。
“诚如所见。”
郑方觉得他目前为止做的似乎还不错,这个气质超凡脱俗的中二病女孩似乎一点都没发觉,他在刻意的用她的思维方式说话。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跟女孩说话。
“郑方,郑重的郑,方圆的方。”郑方有些疑惑,虽然中国似乎有月这个姓,但是似乎很不常见,不会也是虚构的吧?
“唉?”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淡然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我的名字很奇怪吗?”郑方问道。
女孩靠近了郑方,细细的打量着,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大量某样稀世珍宝,并犹豫着要不要买下它一般。
“何止是奇怪,简直吓了我一跳呢!”女孩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哪里奇怪了?”
“我还没说完呢”女孩笑了笑:“看样子只是误会而已!”
“哦,这样啊!”既然女孩不说,郑方觉得也必要主动去问。
“郑方先生是个奇怪的人啊。比很多妖怪都要奇怪!或许你会很适合当妖怪也说不定。”女孩笑着道。
“是吗?或许是因为我身体的缘故吧。”郑方觉得话题好像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是因为郑方先生是神经病吗?”女孩淡淡道。
“妖怪也有神经病吗?”郑方觉得女孩没有骂人的意思,而且她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有些神经方面的病,不过这话也不好回答,因此反问道。
“是啊,妖怪之所以奇怪,很大部分都是因为它们的身体构造很奇怪的缘故,这点跟人类其实是一样的。”女孩表示赞同。
“是这样吗?”
“是的。”
“也许吧!”郑方感到很奇特,两人一本正经的在谈论着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是............没必要说明,打断这份默契吧!”
“郑方先生你的故乡是什么样的呢?”女孩提出了一个貌似很正常的话题。
“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而已。”郑方觉得这样回答好像不太好,正常情况下,这时候男的不都是会开始吹水吗?然后向女孩子说故乡如何如何好,一定要来看看这类的,然后.............然后.............这类花言巧语郑方还真是不会说!不过女孩的话题跳跃性貌似太大了,似乎只有朋友间的谈话才会这样吧!这样说来的话,难道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吗?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奇怪呢?我还以为像是郑方先生这样的人,一定是出生在很奇怪的地方呢?”女孩虽然这样说着疑惑的话,但是表情却一如之前那样平静。
“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月见你呢?你的故乡是什么样的?”
“我的故乡,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整个国家都种满了太阳花,就是你们说的向日葵,不过我们国家的太阳花是向着月亮盛开的。对我们来说,月亮才是太阳。”提起故乡,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憧憬。
“世界上有这样的地方吗?”郑方还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国家是种满了向日葵的,而且这向日葵还是向着月亮的,干脆叫向月葵不是更好。
“当然有,你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对于郑方这种未知论者来说,世界上既没有完全可信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相信的,一切都得看论据。
女孩突然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道:“因为一直都在旅行,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旅行?真好!小时候我以为长大了就能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结果长大后才发现哪里也去不了!”郑方羡慕的道。
“好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旅行是很孤独的事,总会有些人对你充满敌意,让旅途变得危险。郑方先生,双腿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你却说哪里也去不了呢?”
“因为我有父母啊!而且钱也不够,加上身体也不行呢!”郑方看向女孩,她的衣着打扮表明了她非富即贵,所以能到处旅行也不奇怪。
“你的父母阻止你远行吗?”女孩皱起了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
“所以说,这就是我讨厌人类的理由之一,牵挂太多!月神说,人为自己而活。”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首次失礼的打断了郑方的话。
“这个我也明白,可是人毕竟是社会性的生物,只为自己而活的话,就没有家庭,国家,种族,乃至人类能否站在食物链顶端或许也说不定。”郑方有些无奈,他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女孩站起身来,脸上露出遗憾的笑容,缓缓的道:“神把最神圣的权柄给了人,人却总会选择拜倒在权杖下,我原本以为郑方先生你会很适合当妖怪的,可是现在看来,郑方先生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时间关系,我先失陪了,永别了!”
“诶?不是聊得好好的吗?”郑方一点也不明白他哪里做错惹恼了女孩。
话不投机半句多,女孩没有回答,转过身缓缓远去。
“为什么?”郑方握紧了拳头,欲言又止,迷惑的看着女孩。
女孩远去的身影似乎带走了什么东西,让郑方心中充满不甘,他抚了抚胸膛,下意识的就跟上了女孩的背影。
“嗯!”女孩转过头来,安静的面容上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像是在好奇郑方想要做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道:“郑方先生,你的父母,他们能照顾好自己!没钱也可以用双脚走遍世界!身体不行,随时可能死去,更应该去看看广阔的世界!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旅行的路途上看到你的身影!你是个挺奇怪的人类,很高兴能认识你!”
女孩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唯有“完全”的人才强大,希望你不会只是我旅途中的一处景观。”
微风拂过,扬起女孩的秀发,张开双臂的女孩在阳光下仿若女神临尘,耀眼的让郑方恍惚。
“永别了!”说完,女孩双手合在胸前,做了个像是祷告的动作,然后再不停留,转身而去。
“等等!”
“请等一下!”郑方快步追了上去,眼中的迷惑散尽,唯剩清明。
“怎么了?”恬静的女孩依旧从容。
“那个.......那个............虽然很冒昧..........但是请务必听我说!”郑方鼓起所有勇气,握住了女孩的右手,举到胸前。
“如果不说,我总有种再也见不到你的感觉!”
“嗯?”女孩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来,却又停住了,好奇的看着郑方。
“请听我说!”郑方凝视着女孩宝石般的双眼,将女孩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心跳快的像是能听到咚咚的回响。
“嗯!什么?”女孩问。
郑方全神凝视着她的双眼,深吸了口气,缓慢而诚恳的说道:“月见小姐,我不知道是一见钟情,还是算见色起意,但是,我从没有如此心动过!!”
“我想我喜欢你!”
郑方心跳快的几乎失去理智,却还是坚定的道:
“你卓越的美貌,奇特的言行,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我喜欢你!”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虽然也许我们差距很大!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世界似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郑方紧紧的握着月见的手,觉得时间好像停止在此刻,勇气用尽,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然后呢?”月见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问。
“.............”郑方一时愣住了。然后呢?然后要怎么样?
“郑方先生,你这算是什么神转折啊!”月见抚摸了一下面具,而后微微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人类男性的示爱呢!”
“唉?这算什么回应?”郑方疑惑。
月见从容的挣脱郑方的双手,反过来将郑方的右手握住,举到胸前,凝视着郑方的双眼,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很荣幸能被郑方先生你喜欢,我会加倍的喜欢你!但是呢!能站在我身边的,至少也必须是大妖怪才行!而人类又特别的善变,所以,更必须是大妖怪中的强者哦!”
“当然,最重要的是,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男孩子耶!”月见笑望着郑方道。
“什么!男...........男孩子!!!!!”
“这怎么可能!!!!”郑方内心都要崩溃了,月见竟然是男孩子!月见竟然是男孩子!
虽然也在网上看见过伪娘之类的,但是那毕竟只是相片,现实中又怎么可能真的存在那么像是女孩子的男孩子!可是站在面前的美丽人儿却彻底颠覆了郑方的世界观,世界上,竟然真的就存在这种不可能存在的伪娘!
“这也没关系吗?”月见上前一步,紧贴在郑方身上,楚楚可怜的道。
“怎么可能没关系!!!!”郑方不敢置信,不能接受的后退了一步。
“可是,你说喜欢我的!”月见再贴了上来,紧紧的凝视着郑方。
“可是我喜欢的是月见小姐,不是月见先生啊!”郑方连退了两步,害怕月见再贴上来。
“果然..................”月见黯然的低下了头,低声哭泣,不停的擦拭着眼泪。
也是,月见从没说过他是女孩子,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现在表白了,却又把人家抛弃,他不是很人渣吗?
但是,他性取向很正常,也不能......................
“月见,虽然做不了男女朋友,但是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嘛。”郑方毅然将双手拍在月见肩上,安慰道。
是啊!就算月见是男孩子,可是有这样可爱的朋友也是件很有趣的事不是吗?气场这么强,气质有这么好,跟他在一起还感到很轻松,这不是很好吗?
确实,虽然比不上女孩子月见,但是多一个亲密的男性朋友不也.....................
虽然郑方脸上没有把失望表露出来,但是眼中却依旧在流露出不断起伏的情绪,这自然瞒不过一直注视着郑方的月见。
“哈哈...........”月见低声笑了起来,一会后,终于忍不住了,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见...............”
“郑方先生,你刚才的样子,还真是有趣啊!”月见捂着肚子,大笑着看着郑方。
“呃?..............
“哦!这么说,月见你其实是女孩子是吧!”
郑方刹时明白了月见刚才似乎只是在跟他开玩笑,毕竟这世界上又怎么可能真的存在这么像女孩子的男孩子。
“不是哦!”月见认真的道。
“什么!!!”郑方顿时再也掩饰不住失望,苦笑着道:“原来还是男孩子啊!”
“你不喜欢吗?”
“果然,我还是觉得月见小姐比月见先生好。”郑方如实说道。
说完,郑方不再掩饰的失落了下来。
“又失落下去了。算了,不逗你了。”月见终于收起了玩心,又恢复了她安详的面容。
“郑方先生,骗你的,以人类来定义的话,我确实可以算是女孩子吧。”
“真的?”郑方欣喜若狂的问道。
“嗯!”
“那..............”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能站在我身边的,至少也必须是大妖怪才行,而且是大妖怪中的强者!”月见很认真的道。
“唉?这应该是被拒绝了吧?这奇特的拒绝方式还真是有她的特色!”郑方一时间呆在原地。
“那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大妖怪?”郑方诚恳的问道。
“很遗憾,这个世界,你是成不了妖怪的!”月见放开郑方的手,转了一圈优雅的舞步,微笑着道。
“很遗憾,这个世界是没有妖怪的!”因为很重要,所以月见又重复了一遍。
郑方顿时失落的后退了两步,月见的意思很明显了,两人完全没有可能,她连机会也不会给郑方!!
“很遗憾吗!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啊!呵呵!竟然还是这样的结果,我这样的人..............”虽然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个结果,但是当真正面临时,果然还是会难以接受。
两人的差距,其实郑方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虽然他清楚具体的差距在哪,但是月见强大超凡的气度却足以说明一切,同时这也是吸引着郑方冲动的原动力。
“希望我的行为不会对你造成困扰!”郑方落寞的笑了一下,他知道他的行为一定不会对月见造成困扰的,毕竟月见的气度不像是会纠结于这种事的人,这只是他下意识逃避痛苦的礼貌而已。
“再见了!月见小姐!”或许,如果再开口的话,还可以做朋友,但是勇气用尽,郑方连再次开口的气魄都已化为乌有。就这点,或许他并不比女孩子勇敢。
一直以来,因为站在死亡的边缘,随时都可能掉入那永眠的深渊,他都以一种很淡漠的态度生活着,比起周围庸碌的人们,异常的简直就像是神经病一般。但是此刻,他才感受到,他的这份淡然,只是虚有其表的镜花水月,一旦遇到真正的重创,就脆弱苍白的像是阳光下的泡沫。
虚假的器量,容下的终究只是虚假的灵魂,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气度原来却都只是装出来的虚假面具。郑方失魂落魄的又笑了声,转身慢慢向着公园外走去,就连椅子上的药品也忘了拿。
但是,在郑方转身的瞬间,月见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郑方的右手。
“这个世界,郑方先生是成为不了妖怪的!”
“这是什么意思,要继续打击我吗?不可能.................”
“这个世界是没有妖怪的。”
“但是,我有让你成为妖怪的办法哦!”
“真的!”郑方惊喜的睁大了眼,月见,这是接受他的意思吗?
“是哦。虽然很危险,但是只要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成为大妖怪哦。”月见握着郑方的手,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凝视着郑方,笑道:“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的话,都可以。”头脑已经被惊喜填满的郑方想也不想的回道。
“不是什么很苛刻的条件,只是想让你跟我一起旅行而已。你愿意吗?”月见笑意满满,很开心的样子。
“抛弃一切去旅行哦!”
“抛弃一切吗?”郑方迟疑了一下。
“是啊!家庭,民族,国家,种族,贫穷,富贵,权势,责任,所有的一切。”
“可是,这是人该背负的一切啊...............”郑方更加迟疑了。
“没错,这是“人”该背负的,可是郑方先生很快就不是人了呀!是妖怪哦!”月见一脸的期待。
“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吗?”郑方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月见,是认真的?
“郑方先生是在害怕吗?为什么要害怕?在旅行的路上,不必要的东西抛弃的越多,就能越加的轻松。看上去好像是失去了一切,可是郑方先生你失去的其实是你的枷锁啊!而你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月见欺身上前,几乎贴在郑方身上,热切的看着他。
“...................”郑方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来郑方先生还是不适合和我在一起呢?我尊重你的选择!”月见放开郑方的手,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无暇的面容上再无一点笑意。
如同平静的湖面,也许偶尔会被烈风掀起风浪,可是这湖的器量越大,风的影响就越小,最终留下的,只有平静。月见的器量,终究不是人类所能比拟的。
“人类,或者说绝大部分生物,都只是神的提线木偶,在惯性下生活,直到有天不能不改变,才会去改变!超脱?自我?对它们来说,是个笑话!”月见已经忘了这句话是在哪里看到的,但是人类果然就是人类,哪怕是看起来很有意思的郑方先生,也终究只是个人类,而非圣贤。对其抱有期待,却是错了!
“那么,永别了!郑方先生!”月见将手合在胸前,做了个故乡的道别礼。
郑方被月见的话惊醒了,“永别了”这句话如同天雷般响彻在他的心中,震耳发聩。刹那间,郑方心中的天平瞬间开始倾斜。
“我赤裸裸的来到这世上,本就一无所有!我的出生,绝对不是父母期盼的结果,也不会是社会,国家期盼的结果!我存在的意义,一直以来,都是被人所赋予的!但是现在,我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存在的意义!月见............”
郑方疾上前两步,搭在月见的双肩上,凝视着她安详的面容,真诚的道:“月见,我愿意跟你一起走,无论你是谁,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不管你是勇敢还是懦弱,智慧还是愚昧,美丽亦或丑陋,我发誓,此刻起,此生终,永远和你同在,不死,永不改变!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郑方轻轻的向着月见光洁的额上一吻,以此宣告这契约的成立。
月见愣了一下,不适应的动了动手,想要推开郑方,却又停了下来,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郑方。
“这一吻,感觉似乎好像很神圣的样子?”
“总觉的我好像一不小心触发了一个了不得的剧情!”两人间太过靠近的距离让月见很不适应,她轻轻推开了郑方,退后了两步。
“什么意思?”郑方疑惑道。
“郑方先生不知道你刚才对我说了多么羞耻失礼的话吗?”月见脸颊微红,轻笑着。
“现在想来,确实挺不好意思的。好像是婚礼的誓词一样!”想起刚才冲动下的话,郑方才猛然发觉竟然那么中二,那么羞耻,心中已经开始咆哮。但是,为了维持形象,他也只好装傻的笑了起来。
“你说的就是婚礼的誓词吧!”月见轻笑道。
“先说明一下,刚才没有推开郑方先生,只是觉得那样太失礼了,可不代表什么哦。”
“没有拒绝的话,总有机会不是吗。”说道这个,郑方一脸笑容。
“也许吧。”月见捋着头发,双眼熠熠生辉打量着郑方。
“有意思的人类,快要死掉的人类,像是妖怪的人类,最重要的,是向我示爱的人类!作为回礼,就为你敲开新世界的大门吧!”月见掩嘴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开心。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在人类脆弱的身体上,能否绽放出奇迹的花朵。”
“咦?你笑什么?”郑方疑惑的看着突然笑的很开心的月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跟着一起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笑容。是因为想要获得她的认同感吗?好像很卑鄙的样子?
“没什么。”月见淡淡的笑道。
既然月见不说,郑方也就不打算问,毕竟两人的关系还不怎么亲密,交浅言深可是大忌,万一让月见不高兴的就不太好了。
但是,想了想,郑方又觉得,如果月见的器量如此之小,他似乎也不会对她一见倾心,因此鼓起勇气道:“那么,月见,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约会之类的话可以哦。”月见似乎丝毫不为郑方的言语感到惊讶,优雅的伸了个懒腰。
“那现在走吗?”郑方邀请道。
“郑方先生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想来也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之类的吧!”郑方淡笑道。
“嗯!一开始的郑方先生连熟人都算不上的话,现在已经可以勉强算是朋友了。第一个人类朋友!”月见把手掌合在一起,有些感叹的道。
“很荣幸能成为你的朋友,熟人朋友,你是这样区分人群的吗?”
“陌生人,熟人,朋友,好友。这样分的!”
“恋人呢?”郑方目光灼热的看着月见。
“算是好友吧。”月见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才皱着眉头疑惑而不肯定的道。
“这样啊!那加我一个怎么样?”郑方很认真的道。
“郑方先生啊?”月见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对我来说,好友是非常重要的。郑方先生目前在我的好感度列表里,还在二十之外呢。”
“好靠后?排在前面的都是什么怪物?”
“都不是人类。”月见挽平一缕被河风吹乱的秀发,表示不用在意。
“郑方先生这样的人,想必朋友很少吧。”
“因为一直都在很礼貌的和人相处。所以,朋友的话,我不知道?不过礼貌本身就是一种距离,所以应该很少吧。”
“那我呢?”
“恋人。”
“呵呵.........”月见又笑了起来,笑的似乎非常开心:“郑方先生,真的,你真能逗我笑啊!”
“我是这么定位你的。”
“那还真是有趣。郑方先生,我对你的好感度又上升了!”
郑方看了看黄昏的夕阳笑道:“那真好。跟我一起吃个晚餐怎么样?”
“不了,既然答应帮郑方先生变成妖怪,那我就一定会做到的。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道具。”
说完,月见转过身,挥了挥手,慢慢的向着公园的出口那边走去。
郑方张了张口,想要问月见的联系方式,可是她说会再回来,因此改口道:“一路顺风。”
月见的速度快的出奇,当郑方说出口时,月见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
呆呆的望着月见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郑方自嘲的笑了笑,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他现在的状态,总之就是所谓的兴奋或者期待吧。
这对郑方来说很少见,他很少因为某些东西大喜大怒。
剧烈波动的情绪对他的身体来说负担很大,医生是这样说的。
可是今天,他情绪多姿多彩的简直让他的理智乱成一团。如果让他的熟人们看见他今天的样子,想必都会惊呆双眼吧。
郑方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天际尽头,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已然入夜。
可是月见呢?她还没有回来,是因为家很远吗?
郑方抬头看了看头顶渐渐明亮的月亮,对于近视的他来说,其实月亮只是团模糊不清的光晕,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能看出今天的月亮出乎意料的耀眼。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提醒着郑方该到了进餐时间,郑方想了想,站起身来,穿过小道到了公园门口的小卖部。
买了几块面包和红茶,郑方又回到了原地。
河风依旧不断的吹来。郑方吃着面包,看着天空。今天的月亮明亮的过分,因此繁星隐没。
看了一会,郑方就失去了兴趣,赏月这种事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郑方慢慢的吃着面包,因为细嚼慢咽对身体好,也是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么别的消遣的办法,就算想要工作或者浏览一下网络也办不到,因为他没带手机出门。
吃了很久,面包都吃完了,可是月见还是没回来,只有夜色更加的深了。然而,郑方却如没有心的人偶一般,丝毫没有感到一点的焦躁,不知该说是天真,还是神经太过迟钝愚蠢,以至于如此的相信月见。
“小哥,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很久,别不是失恋想不开吧?”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一个穿着背心,手执葵扇的老大爷慢慢的从路灯下走了出来,向着郑方问道。
老大爷是个光头,脸上有着老人常见的老人斑,从花白的胡子和干瘪的身体看来,已经有一把年纪了。
“大爷,您看我这张脸,像是需要失恋想不开的样子吗?”郑方抬起头,给了大爷一个灿烂的笑容。
“呦,确实挺俊的。”大爷微微打量了下,又呵呵笑着道:“但这可说不定,活了一把年纪,又不是没见过。何况不失恋,还有其它的绝症之类的可以想不开。”
“感情我在您老眼里就长一副想不开的样子啊。”郑方笑着道。
“瞧小哥这样,一脸苍白,失魂落魄,除了想不开,我也想不到哪里去了。”大爷一屁股坐在了月见做过的位置上,摇着葵扇呵呵笑道。
“一脸苍白,是因为身体不好。失魂落魄,是因为患得患失。大爷您看走眼了。”郑方的笑容依旧灿烂。
“呦!看来小哥也是有故事的人呐!给老头子我讲讲怎么样?老头子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大爷摇着葵扇笑道。
“我也很喜欢听故事,大爷肯定也是有很多故事的人吧?先给我讲一个怎么样?”郑方笑问道。
“行啊!就给你讲一个妖怪的故事怎么样?”大爷好久没遇到如此爽朗的年轻人了,觉得很有趣,很爽快的就应下了话。
“又是妖怪?”郑方楞了一下,才爽朗的笑道:“洗耳恭听!”
“先讲个老头我亲身经历过的吧。听着啊!”
“那是在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祭祖,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我们就要回来时,在祭祀月神当晚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我们那里有祭祀月亮的习俗,外乡人以为是祭祀的月神,但我们那里人却清楚,我们祭祀的是月亮。在我们当地的传说中,月亮与基督教中的月天使有些相似,是亡者灵魂的归宿,也是沟通阴阳两界的门扉。
那天,从入夜开始,星空就明亮澄澈的过分,越到后面,就越是透彻,到最后,整个星空都似乎变成了点缀着星辰的透明水晶。然后,月亮开始变化了,一开始还很暗淡的月亮,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耀眼,最后,在快要天明的时候,老头我亲眼看到,从月亮中飞出了一颗金红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空中一闪而逝。
当时我们没在意,但是后来我们要出发回城市时,才猛然发觉,我那才6岁的外孙女不见了。
一番寻找下,我们才从那些小孩口中知道,她竟然说是要去寻找那颗从月亮中掉落下来的流星。
当我们顺着孩子们的指引追到河边时,我看到了我这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景象。那条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河流消失了!并不是说里面的水消失了,而是它变成了那天晚上我们所见到的夜景,变成了一条流淌着星辰的透明星河!如果没有见过,你肯定无法想象,那种星辰大海不过是一条河流的景象,也绝对无法去想象,也许,我们这个世界,包括地球外的星系,说不定只是一个更大世界中的一条河流罢了。
当时我甚至忘了孙女,想要去那星辰的河边,捧起满手的星辰。但是在下一刻,星辰的河流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像从没出现过一般。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走入了河流中,如果不是星辰之河突然消失,恐怕所有人都会在迷糊中被水溺死。
再后来,我们找到了我外孙女,她当时就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小小的脸上看着消失的河流很是迷惑,当时我觉得她是对那妖异之景觉得奇怪吧,可是后来回到家,我才知道,她说她遇到了一位从河中走出的漂亮大姐姐,那个大姐姐送给了她一个菱形的红色宝石,然后就又消失在了河流中。
我当时吓坏了,那可是鬼神之物,连问她红宝石在哪,她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这才看到,她的额头上竟然突然出现了一块猩红色的菱形胎记。
从那天起,我外孙女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老是说自己梦到奇怪的梦,当时我们都吓坏了,找了医生,找了道士,可是都没有用。后来,或许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她才没有再说。
这件事,我告诉过很多人,可是他们都不信,小哥信吗?”
郑方笑了笑,略微沉思了会,考虑了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这才爽朗的笑道:“有什么不信的!我刚刚还遇到了一位有着吸血鬼朋友的修女呢!不过,她说她是月神的巫女,跟大爷的故事到是很应景啊!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哦?修女?吸血鬼?月神?巫女?”
“有意思!来,给老头我讲讲是个什么事。”大爷似乎对这类事情很感兴趣,一脸期待的催促道。
郑方想了想,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可示人的,于是就开始讲了起来:“大概是这样的吧,我之前在公园遇到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