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模样的人离开的时候,,明显的瞪了我一眼。
如果说天女也算是“神”的话,那么,我和翔子,只怕是正在接受着制裁。虽然,那并不是我们的罪孽。
我是,皆神孝介。
也许在旁人看起来,我只是个比较宠妹妹的哥哥,而翔子只是个很黏着我的妹妹。
但是,恐怕只有我们知道,发生在我们身上具体的故事。
那一年夏天的事情,我永远不会遗忘。
那年夏天,回到自己的出生地。被腐烂的熊攻击。青蓝色的石头和红色的石头。翔子变得不像翔子。跨越时间而存在的,永世的痛苦。水构成的怪物。最后……
我变成了山童。
自从和翔子一起在外面漂泊,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整年。这一年里,我和翔子在外面四处游荡,调查着类似的事情,同时和我们的命运进行着抗争。
所谓现在的情况,具体就是,我与翔子的距离根本不能超过五十步。只要超过这个距离,青蓝色石头的诅咒就会……
好吧,至少那次,翔子是在我被击毙之前赶回来了。不过,至少目前,我们看上去还算是正常。在将近一年的摸爬滚打中,我算是学会了如何伪装自己。
首先,尽量减少受伤。
其次,尽量减少和人的接触,无论如何不要起争执。
再次……就是无论如何,保护翔子的情绪稳定。无论如何,不管碰上什么事情。
“喂,那边那个小哥,是叫……皆神孝介,是吧。”
旅店老板拿着一个信封,叫了我的名字。我走了过去,几乎是在同时,翔子也跟了上来。
“我的信?”
“恩。”旅店老板转过身去继续擦杯子,而坐在柜台旁边的胖男人此时却保持了奇怪的沉默。
“还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旅店老板补充道,“我接信封的时候手上满是鱼油,一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东西——真是抱歉,小哥。”
“没事,没事。”
我们回到了我们的房间里。
信封上只有一句话:
快点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们。
信的笔迹很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究竟是谁。
谁会这么写呢。
信能寄到旅店,说明寄信的人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在这家旅馆住宿。
如今我们和家人的联系只剩下了每周六固定发给沙久耶的一封短信。我们到这里来之后还没发过短信。换句话说,没人可能知道我和翔子现在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知道的?
让我们回来?
不,如果这么说的话,可能寄信的人只有一个。
银子。
以前曾经听她说过,她在我身上留有标记。
也就是说,银子要我们回去?
不,最后还是得由翔子来决定。
“呐,翔子,我们……你看——信上叫我们回去……”
“要回去了吗,欧尼酱?”
“恩……不总是你来决定的吗?”
我将手掌放在翔子的脑袋上。
“那就回去吧。见到妈妈,还要好好道歉才行呢。”
我从背包里拿出地图,比划着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御神奈村的距离。直线距离并不远,大概也就是隔了几座山的距离。如果按照我们走山路的速度,大概最多一天半就能到。
翔子操纵野兽的能力在翻山越岭的时候比任何的指南针和地图都管用。我们怎么也不会迷失方向,而前面可能有的东西则会被小鸟一一探清,然后我们便可以选择最方便的路径前进。
唯一麻烦的,就是食物和休息……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只要出发之前储备好就行。我们在外面漂泊一整年所有的开销,全靠沙久耶不定时的把钱发到卡上,所以经济上也不算有问题。
至少,这个晚上先去把东西准备齐全吧。过会还得和旅店老板说一声,我们明天早上一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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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顺着翔子的喜好,走了山路。
“给他们一个惊喜吧,欧尼酱。”
翔子摆着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看着我。
其实我想的并不是给他们个惊喜。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生活在人群中了,当那年我们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这点。
走大路回去,意味着我们必须经过车站,经过商店街、学校,重新碰见那么多熟悉的人……重新碰见伊吕波、美里、沙智子……
只是想想,内脏就在沸腾。在他们看来,我们——皆神孝介,岩永翔子,这两个人在去年的夏季祭典之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年,突然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大家面前。而在那之后,我们恐怕还要莫名其妙的消失……
我不确定我的情绪能不能忍受这样的冲击——不,我的情绪只是次要的,翔子的才是重点。如果翔子的情绪又一次崩溃,那么,这么一年的辛苦就全部白费了。那时候,整座山的山童——包括我在内,都可能瞬间崩溃……
如果地图的标示和翔子的斥候都没有出错,那么我们只要过一会,就可以看见御神奈村的吊桥了。我们将会在吊桥的另一侧出现——就是银子的家所在的那一侧,然后跨过吊桥,下到神社,和大家见面。
“嘿,欧尼酱,沙久耶酱有说些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今天才是周六,我还没来得及发短信就出发了。
“这样啊……不过,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说不定银子已经把我们要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呢。正想着,我走下一个土坡,却一不小心让自己的膝盖磕在了一块尖石头上。
“欧尼酱!”
“没事的。”我安慰翔子道。的确没什么,膝盖上的裤子磕破了,但是皮肉根本就没受什么伤——不,几乎是在受伤的同时伤口就痊愈了。
但是感觉真的不是很好。有点莫名其妙的心慌,脚力也开始下降。
“我有点累,翔子。能坐下来休息一下吗?”
翔子欢快的笑了笑,点了头。随后我坐下,放下包,自己按摩着自己僵硬的小腿。
“欧尼酱?还好吗?”
“还好。翔子累吗?”
翔子摇了摇头。是因为我背着包吗,体力下降的居然那么快。但是背包也不算是很重,那算是……因为想家了?
我伸直腿,反复按摩自己的右小腿肚。
就在我抬头,让自己的后腰休息一下的时候,我在前面的绿色丛林中看见了一缕银色的长发,一闪而过。
银色的头发。
“银子!!”
我失声大叫起来。双腿猛的行动起来,拽起我的上半身,朝着树林跑去。
“银子!!!!”
银色的长发。除了银子还能是谁呢。我们现在的位置,如果出现银子并不奇怪。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
“银子!!!”
在绕过了一棵矮树之后,她的背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再次喊了出来,银子转过身来,显然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
“诶诶诶!孝介——小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
翔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跟了过来。
“欧尼酱!你忘记了吗?”
“抱歉……抱歉,翔子。看见银子太激动了。”
“我还想问呢!!”银子的声音瞬间改过了我们的声音,“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还是从这里回来的——你——小孝,你——”
“哈哈,”我笑了笑,“翔子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且,我们——”
“等一下,等一下!!”
银子摊开双手,随后挥动手臂,将双手在头顶的位置上合拢,随后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一样将叠着的双手放到胸前,说:
“啊,可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慌的感觉随着银子双手合拢而瞬间消失,肌肉的疲劳感也减轻了几分。银子看着我,将手心摊开给我看。
“这——”
一小块青蓝色的“宝石”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里。
“恩,知道了就好。”银子将那东西塞进裤子口袋,飞快的说道:
“这个东西——是我用来保护我的家的。我取了一部分制造了一个屏障,可以引起山童体内的青石一起——对,一起共振,让它们不敢接近。小孝你——”
我看了看自己裤子上的破洞,再看了看一脸焦虑的银子,我笑了笑,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们走到了吊桥边——那个我们无比熟悉的吊桥边。去年,我摔下去时接住我的防护网上的凹洞还没有修好。时间好像是凝滞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维持着去年我们离开时的样子。
“等一下,小孝!”
当我们都跨过吊桥之后,银子停住了脚步。她从口袋里取出那块青石,朝着吊桥那边抛了出去。青石的体积在落地之前不断变小,当最后落地时,石头已经化作齑粉,消失不见了。随后,吊桥那边的阳光似乎一下子暗了一点。银子转过身来,朝着我们做出了一个笑脸。
“这样就不要紧了。”银子快步跟上我们,说道,“如果让那些山童抢走我已经收集了的青石就麻烦了。”
“银姐姐,你已经收集了多少啊?”
翔子的问题换来的是对她的脑袋的抚摸。
“很多呢。”银子笑的一如既往的开朗,“大概……有——这么大吧。就和我的新电视差不多大。你们也知道那个东西是可以变形的。”
银子比划出一个液晶电视机屏幕的大小。
“新电视?”
银子朝着翔子点了点头。
“你们走之后新买的电视。钱还是问你妈妈借的呢,翔子。专门为了看你们的新闻去买的。”
我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专门为了……我们的新闻?”
“是啊,比如说那里发生什么青少年暴力事件啦,哪里——”
“我没这么不可靠吧,银子。”
唉,还真是单线的思维啊,银子。你真的以为,但凡是青少年暴力事件都和我有关系吗?
“欧尼酱不会的哟。”翔子说,“现在我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了。”
银子的脚步停了下来,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那宝石红色的眼睛已经直直地盯着我们,自重逢以来一直挂着的笑容也淡化了。
“小孝,翔子,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翔子现在可以控制自己了?”
“是的。”我说。
“不会因为仅仅一个念头就让你去杀人了?”
我正色道:“绝对不会。银子,相信我们,以前——我们在外面的这一年里,也一直没有过——只要翔子不离开我太远就行。”
“这样子吗……就是说,还是没有完全——”
银子似乎是在思索是否该放我们回去。她紧缩的眉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她依然对我们不放心。就在这时,翔子突然发话了。
“呐,银姐姐。”
“怎么了,翔子?”
“银姐姐回家的话会很开心吗?不是说回你现在的住处,是回你来的地方。如果可以回去,那你会开心吗?”
回你来的地方。
银子的思考似乎被打断。我和翔子都已经确定,银子肯定是从某个我们并不清楚,也无法抵达的地方来的人,而且从种种蛛丝马迹里可以看出来,她恐怕很久没回去过了。
“唔……大概……或许会吧。”
银子在沉思了良久之后,得出了她的答案。翔子眨巴着闪亮亮的大眼睛,继续问:
“那么说,回家就是件很开心的事了?”
不可置否的,银子点了点头。
“既然是很开心的事情,那哥哥还会去攻击别人吗?”
对啊。
如果很开心,那还用得着害怕翔子的另一个人格——翔子变得不像翔子的时候,控制她的那个人格——命令我去攻击人吗?
肯定不会吧。
银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她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恢复了之前开朗的笑脸。
“恩,也是啊。再怎么说翔子也不可能让小孝攻击大家的嘛。那么,只要你们两个不离开太远,就行了吧?”
我点了点头。不和翔子离开太远——只是把这一年里我们的日常延续到我们的家乡而已。根本没什么难的。
“那好,如果是这样,我就叫沙久耶酱过来了。”
说罢,银子一脸自然的从裤子另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翻开翻盖,进入短信发送界面,将消息送给沙久耶,完全无视了我们满脸的惊愕。
“银子,你什么时候——”
“拜托,小孝,你们可是出去了一整年啊。”银子哈哈笑着将手机收回口袋,“再怎么说姐姐我也要与时俱进一下吧。有了这个和大家联系就方便得多了呢。”
说是这么说,但这样不是我们也可以很方便的联系到银子了吗?这可和她神出鬼没的特点严重冲突。
还有,钱又是哪里来的?又是问皋月阿姨借的吗……
等一下,她打算怎么还……她有经济收入吗?
“嗨,想什么呐,你马上就要跳进水里了哦,小孝。”
银子一把抓住我。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前已经是那条分割树林和神社的河流——也是去年,银子和蛟大战的地方——
也是我的命运转折的地方——
我捂着肚子缓缓蹲下。翔子立刻凑到了我的身边,问:“没事吧,欧尼酱?”
“没什么……只是……只是——”
只是胃有点酸而已。果然,看到熟悉的景色——特别是害死我的那块尖石头,要保持完全的平静还是不可能的。
“小孝,我看……还是回去吧……”透过水面上的倒影,我看见银子正看着我的后背自语道,“果然,还是不可能没有影响的——”
是吗,怎么可能没有影响。果然还是回不去了吗……
果然永远回不去了吗……
不……
怎么可以回不去……
不行……我必须……至少让我——让我和翔子——跟沙久耶……跟皋月阿姨……面对面的——面对面道个歉……至少让我……看到她——
“快跑!!”
一阵恶寒突然在我的体内游走——而这股恶寒的来源不在我的已知范围之内。
“快跑!!!!”
有谁在叫我快跑?声音根本不像是通过耳道和鼓膜传进来的,而像是——直接印在脑子里面一样,不停地回响,催促着我站起身,催促着我立刻离开。
背上的压力突然减轻。翔子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银子的眼神——透过河水倒映出来,直勾勾瞪着我面前的那一块空气的眼神,则显露出巨大的惊愕,和恐惧。
我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捂着腹部,努力让我的视角捕捉吓到翔子和银子的东西。
在河的对面——两个人的视线相交的地方,一团空气在贴近地面的地方不规则的抖动着,就像是炎热的夏天马路上才有的那种景象。在那团空气的下方,植物变得焦黄,土地变得干枯,并且散发出轻微的鱼腥臭味。几乎是在我注意到鱼腥臭的同时,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传来——就好像那一团空气是被点着的可燃气体似的。周边的土地被掀了起来,焦黑的图块洒进了河里,水花溅了我和翔子一脸。
我匆匆擦了把脸。当我重新抬起头时,在爆炸地点的正中间——一个小小的爆炸坑里,站着一个穿着厚白色风衣,戴着深色摩托车头盔的男人。
一个人,在我们的面前,凭空出现。
这到底是什么??
“快跑!!!!!!!!”
那个声音又一次传来,恶寒又一次游走。翔子吓得躲到了我的背后。
“银——银……银子,这是……这是什么……能——可以——可以解释……解释一下吗?银子?”
银子看着那个人看得出神——倒不如说,她是直接被吓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暂时丧失了。正当我打算去摇一摇银子,让她清醒一下时,站在河对面的弹坑里面的天外来客突然出了声。
“语言检测,完毕。氧浓度测定,完毕。环境检索,完毕。目标确认——完毕。任务已完成。”
天外来客抬起脚,一脚跨出爆炸坑,踩在了焦枯的土地上。随后,头盔的面罩部分闪过一丝绿光。
“翔子!!!!”
翔子突然捂着耳朵缩下身去,似乎是为了摆脱什么声音。然而,这儿静得可怕,要说声音的来源,只有哗哗而过的水流,和面前这个天外来客活动脖子(假如他有脖子的话!)的声音。
“艾帕……”
银子的朱唇轻微地振动,发出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天外来客将摩托车头盔的正面转向了银子,举起左手,做出了一个类似打招呼的姿势,用僵硬而沙哑的声音说:
“银发——大人,执行者,埃普西隆,前来,响应您的,支援,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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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面前这个在大夏天穿着冬季风衣,戴着摩托车头盔的人(也许只是看上去像?)的名字吗。
银子好像和他认识。
“求援……?银子,是什么时候——”
银子的视线依然定格在埃普西隆的头盔上,没有一丝回应我的迹象。她的嘴唇变得惨白,银白色的长发似乎微微颤抖。
“看来,银发大人,已经不需要支援了。”
埃普西隆似乎是打量了银子一会后,突然以纳粹式敬礼的样子举起右臂,一节钢蓝色的刺刀从本该是手的地方伸出,刀尖直指着银子右后侧的一棵树的树冠。随着一声轻微的爆鸣声,树冠上的空气也变得那样扭曲。
“执行者埃普西隆,的支援任务,已完成。接下来,引导,执行者马克,执行清除任务。”
“清除任务?!”我努力克服着自己的恐惧,上前半步,问:“清除什么?”
“清除……散落的——和被侵染的——生物体。清除——背叛的,两位观察者,和,一位,执行者——”
“艾帕!!!!!!”
银子失声尖叫起来。埃普西隆盯着银子,走近了几步,将装着刺刀的右手平放在胸前。我瞬间闻到了他身上烤焦的铁的味道。
“银子……银子,能……可以解释一下,一个,一个解释……”
“两位,观察者,背叛了她们的职位。”埃普西隆说话时毫无感情,“那,是,银发大人,的两位长姐,背叛了观察者的职位,干涉了时间的流动,并且,创造出了,被侵染的生命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混合着臭氧气味的空气,后退两步,理了理思绪,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首先,银子的两位姐姐,背叛了他们所谓的“观察者职位”。
然后,他说,被侵染的生命体……
被侵染……
“你是叫,埃普西隆,是吗?”
翔子在我背后,怯生生的——更可能是强压镇静地问道。
“执行者,没有名字。埃普西隆,只是为了方便,人类称呼的,代号。观察者,也没有名字——他们不该有名字。但是,为了便于沟通,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将背叛的执行者,称作,银发大人。”
“等一下!!!!”我吼道,“你说银子是背叛——她——”
又一声爆鸣声在银子身后的树梢上传来。一个皮包骨头,穿着黑色紧身衣、齐肘手套、皮靴和面罩的白发男人弓着腰坐在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就像一个淘气的小孩子一样俯视着下面的众人。
“艾帕,”银子上前一步,将我和翔子挡在身后,“听着,我现在已经不需要——”
“支援任务已经结束。”埃普西隆的脑袋依然停留在和翔子对话的姿势,毫无感情的重复着,“现在,我,要执行的是,清除任务。请放心,小姑娘,我是电子人,电子人不会伤害人类。”
翔子似乎稍稍安下心来。趁机,我靠到银子背后,小声问:
“银子,解释一下支援的问题……”
银子头也不回,悄声对我说:
“很多年前请求的支援了。那次我差点被一个叫三尸虫的怪物吃掉,那时候我朝着上面求了援,希望有人能来治疗我——但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用详细解释“上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现在的情况是……天外来客,(自称)不会攻击人类的电子人,执行者埃普西隆,端着手臂——代替了右手的刺刀,向我接近。
“检测到被侵染生命体。执行清除——清除——”
“等一下!!!”银子突然喊了出来,“电子人不能伤害人类。艾帕——”
“电子人不可以伤害人类。他——不是,人类。他——是——被侵染的——生命体。”
即使隔着摩托车头盔,我也感觉得到投向我的目光——锐利,充满杀气。埃普西隆的右臂稍稍一挥,银子咬了咬嘴唇,随后站到一边,双手背在背后,让我面对着很可能杀死我的……好吧,他所谓的,电子人。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银子?”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她的脸——换来的只是一个无奈的叹息和摇头。埃普西隆举起右臂,说道:
“相比执行者——春——奈,我更倾向于直接的、符合逻辑的方法。”
他说“春奈”这个词的时候声音拖得很长,感觉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样。
几乎在瞬间,刀刃对准了我的身体,劈了下来。我猛的后退一步,试图躲闪——
“哇!!!”
躲闪并不是特别的成功。虽然没被砍成两截——那似乎是更该发生的事情——刀尖却还是留下了一道从左肩延伸到右肾的伤口。衣服被撕裂,皮肤被切开,肌肉在刀尖的撩拨下断裂,血液伴随着巨大的痛觉顺着伤口一滴一滴的渗出。剧烈的疼痛让我单膝跪地,左手拼命挤压着伤口,能做到的却只有强化痛感。
“造成,超过限度的伤害,然后,回收——青——石。”
超过限度的伤害。就是说,要把我打成……
打成那头本该死了,却还在动的熊那样吗?
不!
才不要……
“才不要!!”
双腿因为恐惧而获得了力量,我猛地站起,双手抱住他的右臂,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和重量让刀刃横贴在他的身体前面,一点一点的把刀刃对着他的脖子掰去。埃普西隆后退了一步,将重量压在右腿,以弓箭步的姿势抵抗我的重压。
如果刀刃能干脆利落的刺进他的脖子里面就好了。
如果——可以这样……那我就不用害怕了……那我们就不用——
如果——
“哥哥!!!!!!!!!”
一个带着哭腔,尖利的女声突然闯进了我的耳朵。这不是那股让我后背一凉的杂音。
是沙久耶。
沙久耶?!
刚才银子给她发了短信,叫她过来。她现在过来了。
怎么——现在——为什么是现在——什么时候都行,别是现在啊!!
“沙久耶!!!!!!!!”我稍稍加大用力,尽量露出脑袋,对着河对岸的妹妹大吼道:“别过来!!!!快去——啊!!!!!!!!”
右侧肋骨突然遭到重击。视野瞬间模糊,原本狭窄的伤口在重击的作用下瞬间被撕大。剧痛让我蹲在地上,而在我放开他的手臂的同时,脸上又挨了一脚。鼻梁骨肯定断了。耳边传来风声——恐怕是来要我命的刀刃划过空气时的声音。只需要一秒钟,我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算了就这么直接的死掉也好。至少比变成那种东西要好。
真是对不起沙久耶啊。让她又一次看着我死掉……
风声戛然而止。怎么了……那家伙突然决定饶了我?
“沙——久——耶。”
和刚才一样,电子人费尽全力才念出来沙久耶的名字。
他想干什么?
“沙——久——耶。沙——久——耶——沙——久——耶!!!!!”
声音的响度和频率猛的上了一个台阶。我勉强站起来,看到的却只是埃普西隆平举着右臂的背影。
背影。
他举着刀,面朝着沙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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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因为卷入了某种超自然的事件,我变成了半生半死的怪物,并且被迫和表妹翔子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年。
一年之后,因为一封信,我回到了我们的故乡,又碰见了超自然的事件,被一个自称是“执行者埃普西隆”的天外来客打得半死。而现在,我的亲妹妹,被那个执行者用刀子指着,而且随时可能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但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阻止悲剧继续进行的力气。
“沙——久——耶——,背叛的观察者,沙——久——耶——。我们,又见面了。”
完全可以想象,一个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人盯着自己,说“又见面了”时,那个人该有多纠结。而当对方拿着刀子指着自己时,纠结的感觉就很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恐惧。沙久耶面对的正是这种情况,莫名的恐惧已经将她吞没。
“你是——”
“记忆,丧失——吗?沙——久——耶,不用隐瞒。你,将用,生命偿还你所——”
埃普西隆的袖口吐出几粒微小的火球,在沙久耶脚边炸开。沙久耶在恐惧之下向后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挡在胸前,依照本能做出最基础的保护动作。
“我本以为你会反抗。”埃普西隆踏在了河里的石头上走过了河,走到了沙久耶身边,举起右臂,刀尖在阳光下折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沙久耶!!怪物,住手!!!”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怪物伤害沙久耶!!我站起身,大踏步向前,打算抢在他出手之前先保护住沙久耶——
——你不能再受伤了!回来!
——把执行者打倒!
三个意识同时支配着我的身体。我自己的意识控制着我的双手,试图拉住埃普西隆的右臂;翔子的意识占据了我的一条腿,强迫我刹车;而第三个意识——让翔子变得不像翔子的那个意识,却在命令我的另一条腿和腰做出回旋踢的动作。如果从侧面看,我就像一只被迫伸展开四肢的风筝,在空中悬停了那么半秒之后——
轰然坠地。我的右半个身子完全浸在水里,面对着水面,枕着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头,四肢以极其夸张的角度张开着。刚才明明有三个意识支配着我,现在却一个也没有——我根本站不起来,甚至做不到让这具身体动一下。
真是耻辱啊。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头顶上传来的,带着嘲笑的目光——假如那个所谓的电子人知道什么叫嘲笑的话。
“她没有!!!”
就在此时,一道青蓝色的光束从我的身旁射出——随后卷在了埃普西隆的右臂上。
那不是光束。是布,银子的那块,奇怪的,青蓝色布匹。一段攥在她的手里,另一端绕在了埃普西隆的手臂上。
“艾帕!!!住手!!!!!她不是——她不是沙久耶!!沙久耶!别紧张,他只是把你当成了沙久耶!!跟他解释清楚,他不会伤害你的!!”
虽然这句话满是语病而且完全逻辑不通,但是我大致还是明白了意思。沙久耶被当成了一个和她同名的人,而那个人是埃普西隆要诛杀的目标之一。不仅如此,她有反抗的能力,而我的妹妹——这个沙久耶,没有。
“是吗……这样吗,银发——大人?”
埃普西隆的行动暂停了。同时,我们一侧的树上,皮包骨头的白发男吐出了几声嘶嘶噜噜的声音。
“是吗……马克……你觉得……我不值得……不值得你们信任?”
银子的声音开始颤抖。被叫做马克的人继续发出嘶嘶噜噜的声音,就好像一直被激怒的猫咪,盯着敌人低吼一样。
“我想也是……再怎么说我也是——艾帕理解不了,但你可以,马克。唉——艾帕!住手!!!我们谈谈吧。”
“怎么谈?”
埃普西隆的声音平静的让人窒息。
“我跟你们回去,回去和你们解释清楚这一切。然后——你——放过——你放过,放过沙久耶酱。她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
“放过沙——久——耶——银发,大人,我,做不到。”
马克继续出声——我确信他的确说了能组成意思的句子,但是似乎我和翔子——似乎沙久耶也是,都听不懂他说了什么。我听到银子发出的短暂的“恩”一声,随后,我的耳膜被埃普西隆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占据。
“那就这样吧,马克。我,带走,银发大人,和这个同样名为沙——久——耶——的女子的意识,而你,留下。”
我的身体顺着一股不属于我的意志站了起来。我用手抹了抹脸,看见翔子一脸不舍的看着银子。
“银姐姐,你还会回来的吧?”
“恩,放心吧,一定会的。翔子不是说,回家,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吗。那么现在,银姐姐也要回家了呢。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嘛。”
回家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是啊,对于我和翔子——在外面漂泊了一整年的我们来说,回家当然很开心。
但是现在……这种“回家”,和我们惯常所说的“回家”可是两个概念啊。
一声沉闷的爆裂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银子坐在地上,身体被一个浅蓝色的气泡包裹着,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在河的另一边,沙久耶已经晕倒在地,也被气泡包裹着,只是被包裹的位置只剩下了脑袋。银子注意到我在看着她,笑着——而且明显是强笑着——挥了挥手,对我说:
“哎呀,小孝,别这样嘛。姐姐只是要回家了呢。好久没有回去了呢——”
“不会回去。那太久了。被侵染的生命体还在扩散,我的时间不多。”
金属音如同一股寒风灌进衣服里一样,刺激着我的后颈。
“马——克,在我离开的期间,回收任务的前期准备,就交给你了。电子人,不可以,伤害人类。马克,不是,电子人。”
回收任务?
银子像是被电刺激了似的猛的站了起来,好像要说些什么——下一秒钟,顺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在我的面前凭空消失。一同消失的,是我身后的执行者,以及——假如如他们所说,沙久耶的意识。
回收?
他想让那个人回收什么??
马克不是电子人。电子人不可以伤害人类。马克可以伤害人类。
我——照他的说法,我不是人类。
那么这里的人类只有……
翔子。
执行者埃普西隆命令了这个叫马克的怪物,让他伤害翔子。
不!!!绝对!!!!我绝对!绝对不允许——
树枝上坐着的那个人又一次发出了不成语句的声音。随后,他跳了下来,落地——就像一只猫一样轻柔、平稳。
就像一只猫一样,四肢着地。
那无论如何那不是人类该出现的形象。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指甲抠着地,仰着头瞪着我,嘴里露出尖利的牙齿,一根暗粉色的长舌头缓缓的舔着自己的牙齿。
再也不会觉得银子很奇怪了。
——快跑!!!
“啊——”
恶寒在我的身体里游走。这次的恶寒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马克以爬行的姿势朝着我前行,每走近一步,身体里的寒意就多一分。
“翔子!!”我拼尽全力吼道,“快跑!!!!!我来挡住——”
猛兽嘶吼的声音从马克——这一个勉强算是人类的生物——的喉咙里传出。翔子似乎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森林里。
那样就好。在森林里,这家伙估计伤不到翔子。我转过身,瞪着被叫做马克的猫人(兽形人?),吼道:
“要想找翔子,先过了我这关吧!”
我捡起一块尖石头当做武器。这里的石头不多,我只能等他来攻击我……或者……
——消灭他!
——快跑!
在我听到两个相互矛盾的命令之前,我一直和马克保持着足够对峙用的距离。只是这样一来,我的一只脚被要求向前,另一只脚则被要求向后。结果就是——
我失去了架势和平衡。马克突然跳了起来,像猛虎扑食一样扑向了我。
我的视野被他白色的长发覆盖,手中的石头在敲打了一下他的后脑之后滑落。
我的上半身支撑着我们两个人的重量。我向后倒去。
我的右键被他的利齿咬碎。
我的意识离我而去。
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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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咔嚓。
翔子在茂密的丛林中狂奔,树枝折断的声音不断地从她的后方传来。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她的背后,是那个被叫做马克的怪物,那个长有人一样的躯体,却像野兽一样四肢趴地前行的怪物。
哥哥试图拦住他——并且失败了。
那不是显然的嘛。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身上挨了好几刀啊。怎么可能挡住这种——
翔子的脑海里,哥哥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行……不行……不!!!
谁能来帮帮我啊!!!
马克爬行的速度比翔子跑步的速度都要快很多。然而翔子对这里熟悉,这样可以稍稍拉开优势——
背后传来野兽的嘶吼——用人的声带发出的,野兽的嘶吼。翔子被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向前倒下。随后她转过身,看见了那张狰狞的瘦脸,顶着一脑袋白发,呲着尖牙,盯着自己的颈动脉。
“救命啊!!!”
不会有人来救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以常识考虑,这个时间点——这个黄昏,根本不会有人出现在附近。目前离翔子最近的人类——不计面前这个距离自己二十米远的怪物,是位于距离翔子几百米远的神社中的伊吕波和朱音。
——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个甜腻腻的声音晃过翔子的脑海。
“对,我也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我。我现在根本保护不了自己——我很快就会被他撕成碎片——”
翔子自语着。甜腻腻的声音又一次发话了。
——那么就动用你的力量吧。
“可是……哥哥……大家……肯定都不希望我使用这个力量啊……要是我用了……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不用,你就会死在这儿了!
——如果现在不用,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哥哥了!
一头狂飙突进的野猪突然从树丛中冲了出来,结实的猪鼻和锋利的獠牙顶到了马克瘦削的腰部上。同时,四只松鼠聚集在翔子的头顶,两条青蛇则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肩头,盯着马克吐着舌头。翔子趁机站起身来,飞速向更深的森林里跑去。
一头变成山童的野猪根本拦不住马克。翔子没跑出多远,背后传来的腐臭的血味和野猪临死前的惨叫就证明了这一点。紧接着,翔子的耳边传来了鞭子之类的物体在空中挥扫的声音,几声抽打的声音过后,那几只松鼠的声音也在翔子的脑海中永远的消失了。
“不……你们——你们——拦住他!!!!”
一条青蛇从翔子的肩膀上跳下,朝着马克猛冲过去。随后,两只乌鸦和一只狐狸也参与了战斗。青蛇绕到了马克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他一口。马克停下了脚步(虽然用脚步这个词形容一个四肢爬行的人来说有点不妥),一手直接扯下那条青蛇,就像碾死一只青虫一样将它碾成肉酱。
趁着这个机会,两只乌鸦开始俯冲。马克支起上身,仰着头——这对他来说似乎很不容易,盯着一只乌鸦,随后,张开嘴,吐出舌头——
他的舌头像一只青蛙一样——不,生化危机中的Licker恐怕更相似些。一只乌鸦直接被锋利的舌头击穿,身体落地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声音离开了翔子的脑海。另一只乌鸦,则像是被青蛙捕捉到飞虫一样被抓住,被卷进他的嘴里,被咬成碎片。
“不要啊!!!!!”
第二只乌鸦的声音在翔子的脑海中消失之后,翔子已不敢回头看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闭紧眼睛,将(一半是)自己造成的,不忍直视的景象扔在背后,夺路狂奔。
不管是什么野兽都不可能打败他的。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救得了我的。
怎么会这样……我……
我才不要这样……
还没见到妈妈呢……
还没见到爸爸呢……
还没有跟哥哥一起……一起——
“抱歉,野兽之王,我实在不能像您当初那样,救下您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翔子的脑海中划过。翔子捂着嘴,猛的回头,看到马克——那个凶手——磨着牙,保持着上半身挺立站在原地,一只手捂着脖子上渗出血的地方,另一只手撑着地。一只皮毛柔亮的狐狸眼神空洞的仰面躺在他的手边,三条完好的腿和一条缺了一截的腿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叉开。
三条完整的腿。
一条缺了一截的腿。
当初——我——救他——
“恭太!!!!!”
翔子的声音接近哭喊。是的,一年前,她在这座山里救下来的小狐狸,恭太,就在刚才,顺应了翔子的召唤,袭击了马克的喉咙,试图保护她——然后被杀死。
翔子没有多少时间为恭太哀悼。理智告诉她,现在需要的是继续奔跑,继续逃跑,继续逃——逃到他追不到的地方。马克已经恢复了四肢趴地的姿势,朝着她飞速爬了过来,舌头的一截挂在嘴外面,扭出一个狰狞的笑脸。
——快跑吧。找更强大的人来救你吧。创造更强大的意志来保护你吧。
甜腻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然而,这次的声音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让人厌烦,翔子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愉悦——就好像感冒咽痛时,吞下一粒薄荷糖或是润喉片之类的感觉。
“更强大的……意志……保护……我……”
——不只是保护你,也是保护你所爱的人。保护你的哥哥,保护你的沙久耶,保护你所爱的所有人,不被那些执行者玷污。
吊桥。现在出现在翔子前面的,是一座吊桥。
直到跑到这里,翔子已经反复召唤了三次野兽——包括她肩膀上的青蛇,所有召唤去阻挡马克的野兽都被杀死、撕碎——甚至吞进肚子。
翔子站在吊桥边上,透过保护网,看着下方的深渊。
对面就是银子姐姐的家了。
以前在山这边不管碰到什么情况,往那边逃就是安全的。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
自己绝对不能去那边,一旦去了,就会立刻失去所有的防御手段。而对方——执行者马克,和银子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却会如虎添翼。
马克发出野兽的低吼。翔子在恐惧之下后退,直到一只脚踩在吊桥的踏板上,直到自己的后背贴到吊桥的柱子。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会有人来。理智告诉她不会有人来。
马克缓缓吐出一块青蓝色的石头,用舌尖卷着,将石头缓缓贴近翔子。翔子吓得根本不敢动弹,只能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更紧密的贴在柱子上,试图让自己远离那颗蓝色的——蓝色的诅咒。
“咳——呀——唔……”
马克的舌头向上抬起,将青石递到翔子的嘴边——他打算把青石喂给翔子。翔子根本无法躲闪,只能拼命咬紧嘴巴,闭着眼睛,拼尽全力将脑袋向后仰。
这种被欺凌,被逼迫的感觉——
就好像是回到了学校一样——
就好像是又被那群男孩子围着欺负一样——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才不要——
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森林里传来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人在接近。
翔子听到了一阵低沉而紊乱的呼吸声。即使闭着眼睛,她也感觉得到,之前准备将青石喂给她的生物后退了。
“嘎……”
紊乱的呼吸突然变得更加紊乱。随后,翔子依次听到了双脚蹬地的声音,用人类的声带吼出的野兽嘶吼,以及什么东西在空中挥动的声音——
紧接着的,是一声响亮的拍击声。再接着,血肉之躯和岩石撞击的声音和金属防护网被撕裂的声音先后传来,最后是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没事的,你已经安全了。
甜美而不甜腻的声音在翔子的脑海中响起。她睁开了双眼,鼓起勇气观察自己的周边。在她的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衣衫破烂的高大男人。他的面部已经无法辨识,右臂从肩膀以下的部分都已消失不见,而左手却是常人的几乎两倍长。
“你……”
——那是山童,你能驱役的。只不过,它之前是个人类。
“人……?你是……”
宝石般的眼泪从翔子的眼眶中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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