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皆不停地喷着白气。
“这,这不可能!”
“五气凌轮,九转归元,他用了多久。”
“便是下界的天才,也断不可能。”“即便是在下界憋了千年的老怪,灵魂无比坚韧,肉身也定然坚持不了的,何况,他不是全用的培灵丹,那么多的培灵散下去,我等起码要数年才能完全吸收,体内留下的杂质,还得想办法慢慢剔除,他用了才多久,这是怎么回事……”
“无法解释,完全无法解释……”
惊变便在眼前,而且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场面。
这一刻所有的猎人都忘了自己的处境,脱口而出,表达着自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忽的,许易周身的白气排尽,他攸地睁开双眼来。
目光温润,如剑敛鞘。
此刻,他气海内的灵气,完全液化,化作一汪金色的灵海。
“培灵大圆满,按道理,现在才彻底圆满吧。”
许易暗道,周身血液流转,顿时大量黑乎乎的液体,从毛孔表面排出。
“好臭,好臭,胡子叔好臭。”
秋娃大叫,跳着脚远远躲开。
“培灵散的杂质,这是在排异,这,这……”
荆春瞪圆了眼睛,他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许易取出储物环中的浴桶,催动术法,从三百丈外清水潭中摄来大量清水,注入浴桶中,也不避讳众人,便跃入浴桶。
十余次换水,才将周身的杂质清理干净,气血流转,很快便蒸干了周身的水汽。
荆春等人的震惊,他心中很清楚。
说到底,还是两界的差异化带来的。
便不说他,换了其他的老魔,在培灵散充足的情况下,到达灵气化金的程度,要的时间,也必定远远少于此界的培灵大圆满修士。
何况,他的灵魂本就坚韧不凡,开辟了二道龙门,修行了龙象相,肉身之强悍更是远超侪辈。
一次性服食那许多培灵散,乃至最后服用培灵丹,都不曾给他的灵魂造成任何震动。
肉身也并无任何不适。
最后的除杂,更是水到渠成。
他如今的身体,锻体境界极高,对肉身的掌控完全到了入微的地步,清除那些杂质,不过是举手之劳。
众人的震惊,不过间接反映了此界的灵气充沛,修炼资源丰富,修士进步的速度极快,但根基远远比不上那些在下界苦熬数十乃至数百年的老魔们。
而他更是老魔中的佼佼者,才稍稍展现底蕴,强悍的根基,便让这些上界的猎人们完全无法接受。
“这里臭烘烘的,非是久留之地,咱们换个地方,借着聊天,有诸位在,我相信许某还会有别的收获的。”
说着,许易抱了秋娃,牵了阿鲤,往东边的草坡走去。
那里靠着一片密林,又远离他先前突破境界,炸出的一片狼藉。
芳草萋萋,树荫浓密,却是聊天歇脚的佳处。
他三两步到了地头,在草坡上披开一张锦被,片刻,一堆仙果、佳酿、零食便排了上去。
因和晏姿三女分开,精神恹恹的秋娃,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拉着阿鲤跳了上去,嘚嘚瑟瑟地分起了美味。
他们这般悠闲,看得身后荆春等人简直要瞪瞎了眼。
这还是仙缘者的生死大劫么,这还是残酷的仙缘试炼么?
便是出外郊游的准备也不会比这更齐全了么?
这也太太放松了吧!
众人心头的惊讶旋起即灭,看看自己等人的模样,还有什么好惊叹的。
自己等人本该是让仙缘者闻风丧胆的猎人,如今都混成这般模样了,还能让人家不悠闲?
许易在草坡上风口坐了,指着下风口道,“都赶紧坐了,老荆坐前面,风和日丽,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事,坐着聊会儿天正当其时。”
荆春等人一脸地麻木,反正落在你手里了,你说大家没事儿,大家自然没事儿,也不知道自己等人花了几乎全部身家,买了入这试炼场的名额,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的。
或许这里的阳光真的和外间的不一样,值得自己等人花费身家性命来晒。
“老荆,你说我如今体内的灵气已经凝结成金海了,下一步如何成就灵根。”
许易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如今已经不纠结自己灵魂不曾抱丹了,按苍松子当时惊诧地喊出了“异魂”,证明自己走的不是寻常路。
而体内的丹元也成功显化了,如今已经完成了灵气置换,足以证明抱不抱丹,对自己的影响不大。
至多是没有灵芽生出,也许这是异魂的正常状态。
他之所以做出这般理解,只因一路修行,他也自我总结了一个规律。
这规律便是,若是修行的路子走错了,修行便无法推进。
反之,能推进的,则证明路子没错。
许易话罢,荆春心中暗暗哂道,“真是大言不惭,不过一汪池子罢了,竟敢说什么金海。世上有无量之海能走到培灵圆满的,都是传说,一个下界的竖子,也敢痴心妄想?”
心中有多不屑,多厌恶,荆春脸上的笑容便有多谦卑、灿烂,“尊兄问询,是荆某的荣幸,这个问题,其实诸位道友都有答案,荆某就只好……”
正饮着果酒的许老魔面子一沉,“虽说是事无巨细,但你的废话,也太多了,长脸你来回答,你答不出,便由老苏来答。”
荆春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大汗淋漓,好似被夺走了生命一般。
长脸则激动得忍不住站起身来,又怕许易不悦,赶忙又坐回去,恭敬道,“要成就灵根,必要衍灵丹。尊兄来自下面的世界,可能不知道,修行文明繁衍到如今,早不复上古之时,一切都需要自力更生,艰难开辟。”
“我等如今能在区区三十余,便至培灵大圆满,在上古的史料中,是难以想象的,一切都以丹药文明的大进,让我等有了走捷径的可能。”
“甚至有大修士曾说过,当今修士的修行,都是踩在前人的完伟大足迹而行,所有的修士,都应该感谢先贤,创造了如今的丹药文明。其实我等这些培灵期修士,都明白一个道理,如今的修炼界,修的不是别的,正是丹药,有充足的丹药,便是顽石,怕也能进入灵根期。”
长脸很珍惜这次回答问题的机会。
本来,他们这帮倒霉军团,因为他最先倒霉,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隐性的领袖。
即便苏大当家的那一个大团伙加入,他的地位依旧稳固。
大魔头做什么,问什么,总是嘱咐他,由他再下派下去。
结果荆春这一来,因为人家是仙门弟子,自带不凡光环,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他在大魔头心中的位置。
虽说,那个位置也没什么油水,可显得他王某人还有用不是,只要有用,大魔头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拿自己怎样,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说得严重一点,大魔头的关注与否,简直就危及他的生命线。
不说别的,大魔头剥夺了荆春的答话权,看这家伙失魂落魄的样,分明是体味到了危险。
但机会,既然来了,他王某人是要牢牢把握住的。
基于此番心理,长脸的回答虽繁琐,但始终牢牢抓住了重点。
便在这时,却听苏大当家一声冷笑,长脸心头猛地咯噔一声,暗暗狂骂开了,“奶奶的,狗娘养的,抢生意的来了。”
果然,便听许易道,“老苏,你似乎有话说,那就说说吧。”
苏大当家道,“我认为王道兄说得不全对,其实,我也曾在仙门中待过,曾听灵根期修士谈过,丹药只是辅助,归根结底,还得自己参修性命。”
“对此,我是深为认同的,就拿咱们尊敬的许道兄来说,若非许道兄在下界夯实了基础,凝练了自身,纵有丹药,也绝无可能短短一个时辰内,成就金色灵海。我说得对吧,王兄。”
长脸一张脸憋得青红泛紫,只能连声道,“对对,这是自然,尊兄岂是我等凡夫可比。”
口上带笑,他却在心中将苏大当家的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如何听不出,苏大当家这是强辩,谁又没有否认自身努力的重要性,这混蛋分明是攻其一点,不计其余,末了,还将大魔头抬了出来,他憋了一肚子反驳的话,却都不好出口了。
毕竟,那魔头的尊严,他是万万不敢践踏的,哪怕稍有波及。荆春也在一旁恨得要死,苏大当家那句“我也曾在仙门”,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简直就在剥夺他在倒霉军团中的特殊性。
若失了这点,他可彻底翻盘无忘了。
苏大当家正得意间,却听许易道,“先前说到衍灵丹,老王你接着说。”
苏大当家如坠冰窖。
他哪里知道许易何等城府,将他的心机看得明白。
许易不排斥这帮家伙互相拆台,争风吃醋,但得有意义。
苏大当家说得非是无道理,却无用,因为他说的都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万金油的话。
长脸精神一震,接道,“衍灵丹正是先贤开辟出的灵丹,为的便是让我等,少走弯路,不必历无数劫难,只要服用衍灵丹,便可由培灵大圆满而进灵根期。”
许易道,“具体的过程是怎样的,服用衍灵丹,必定能成功生出灵根么,其中风险如何?”
“这,这,服用衍灵丹应该是能成就灵根的,但其中肯定会有风险……”
长脸的声音越说越小,满头大汗。
因为,许易的这个问题,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老王以为许某可欺否?”
许易冷声道。
噗通,长脸吓得瘫倒在地,抱着头,蜷成一团,连道“不敢”,周身瑟瑟发抖,似在等待惩罚的到来。
许易却不理他,盯着荆春那双讥诮之色一闪而逝的眼睛,道,“我头前说过,谁知道谁答,老荆看来你是对我怀恨在心,诚心要看我的笑话啊。”
此话极重,荆春大喊一声,“不,不要,大人,千万别施术,荆某灵魂都虚弱了,再惩戒下去,实在会死的,荆某还想为大人在这试炼场中折冲樽俎,抵御顽敌,还请大人千万给荆某这个机会。”
话语伴着眼泪,满场同悲。
没有人笑话荆春,只因那种无法抵御的剧痛之恐怖,只有他们这些亲历者才知晓。
那种剧痛的折磨下,让人连性命都想舍了,遑论尊严以及其他。
许易摆摆手,“行了,说说话而已,许某没那么不堪,斜阳残照,晚风徐徐,喝喝酒,吃吃点心,聊聊天,多么惬意的时光,偏你要搞得这般沉重,好生说话,许某决不以言罪人,这下,你们该安心了吧。”
话到这个份上,荆春一干人等才终于有些感受到了夕阳的温度。
余悸未消的荆春道,“其实无怪王兄,苏兄等人答不出来,有些问题看着应该是人尽皆知,但事实上传承有序,他们中虽有不少进过仙门,但都是试弟子,挂着弟子的名号而已,而荆某不才乃是外门弟子,是能入宣讲堂听道的,所以荆某知道的,他们可能都不知晓。”
既然大魔头当众说了,不以言罪人,他便鼓足勇气,再偏转一次话题。
归根结底,他还是要向许易宣示他自己的特殊性。
哪怕被这帮人都嫉恨,被大魔头认定嗦,他也得拼一把。
无他,这是他在大魔头和倒霉军团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许易无奈地笑笑,他当然知晓荆春在干什么,只是想不到这位要独树一帜的意愿是如此的强烈。
也不由得感叹,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这个小团体才形成多久,便被演绎成了这样一个另类的江湖,各种明争暗斗,已经上演了好几轮。
宣示完特殊性,荆春不敢丝毫耽搁,接道,“服用衍灵丹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结灵根成功,成为灵根修士。另一种则是失败,天灵闭合,此生再无修为精进的可能。一旦年岁到达,天道规则降临,便会被封闭灵海,化作凡夫。”
“事实上,衍灵丹初诞的那些年,成功结成灵根修士的比率,不高,那个时候,修士皆以为依仗丹药的力量,便足能成事,结果,很多都败在了丹药上。”
“而到了近来,修炼界对衍灵丹的认知已经足够清晰了,服用衍灵丹也越来越谨慎,非要将根基打得牢固至极,再来冲击,以此来提高成功的机会。”
“就拿此次入试炼场的封四公子来说,他本是乌风国培灵期有名的强者,体内灵液化金,已有十余个年头,始终不曾尝试进入灵根期,我猜测必定有打牢根基的想法。”
说着,荆春取出一葫芦灵酒,猛灌一口,又赶忙冲许易抱拳,以示失礼。
许易道,“听你的意思是,衍灵丹反倒不是关键喽?”
噗!
荆春一口酒猛地噗了出来,连连摆手,“尊兄切莫误会,我适才只是说了,封四公子没急着冲击灵根,怕是存了打牢根基之念,万万没说衍灵丹不重要,也没敢保证封四必定得了衍灵丹。”
他生怕又让人抓着话里的漏洞,赶忙找补。
毕竟,衍灵丹之贵重,场中无人不知。
漫说灵根修士,便是在历劫真人那里,衍灵丹也决计是珍贵的丹药。
许易抬手压了压,示意他继续。
荆春道,“衍灵丹当然珍贵,如何获得,荆某实在不知,也不敢欺瞒尊兄。碍于修为,关于灵根的知识,荆某所知也实在有限。他日,尊兄若能成为内门弟子,当能自知。以尊兄的资质和修为,我相信那一天必定不远。”
许易点了点头,收下他的奉承,“灵根之议到此为止,关于场域,你知道多少。不瞒诸位,在下界时,能击出场域的攻击,凤毛麟角,但在此间,我见诸位的功法,都能击出场域,此是何道理?”
荆春讶道,“下界便有人能击出场域?不知尊兄能否做到,若能,还请一见。”
许易并不废话,当即剑气挥洒,大片的灵气,瞬息聚剑,剑阵环列,场域瞬生,忽的,剑阵轰然崩碎,攻击自消。
许易目瞪口呆,满场诸人亦目瞪口呆。
剑气激发时,许易心头是充满欢喜的,他分明察觉到,完成了灵液化金后,剑气的威力大了太多,而且聚合激发的速度简直倍增。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浑天剑阵,会突然崩碎,这完全挑战他的认知。
在许易看来,浑天剑的一切都符合数术大道。
就好比一加一等于二,不管换到那个世界,这条道理都是万世不磨的。
如此数术大道,天地至理,怎么会换一个世界,就崩溃能。
而事实上,荆春等人同样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只因许易击出浑天剑的那一瞬间,他们竟看到了四个域源。
这完全是超乎想象的。
若真让这老魔演绎成功了,那不就是四级场域威力的功法。
这怎么可能,那些只存在于经典,几乎就是传说的四级功法,怎么可能被一个下界修士修出一些影子。
是的,荆春等人确实在许易激发浑天剑时,看到了四级功法的影子。
那四个瞬间诞生,又快速崩碎的域源,绝非是虚妄的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所见。
许易闷声不语,足足过了十余息,他才醒过神来。
他已经想出些门道了,出问题的不可能是数术大道,就像在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一加一,不等于二的情况。
不是数术大道出了问题,那症结只能是出在灵气上。
因为这种异变,正出现在他成功化出金色灵海之后。
而入试炼场后,他也用过浑天剑,当时并无异状。
如此一来,问题就清楚了,应该是灵气变化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念头至此,许易猛地荡出一剑。
巨大的剑气,如一条暴龙,狂射而出,前方千丈外的密林,几乎在一瞬间,化作了齑粉。
许易唬了一跳,荆春等人也瞪圆了眼睛。
不少人在心中暗道,“难道下界的功法文明,已经繁盛到了这等地步,连场域都不曾有的一击,何以有如此可怖的威力。”
许易击出的正是七千剑,他想看看没有场域的七千剑,在灵气异变后会有什么变化。
此时一剑击出,他彻底确信了,浑天剑失灵的原因,不在别的,正在于灵气异变。
因为七千剑的使用,丝毫没受到影响,且威力增大了太多。
前世接受过现代教育的许易,远比其他修士更能理解这种变化。
那场域的诞生,便可以看作是灵气在特殊的组织模式下,灵气之间衍出的场域。
而如今,灵气异变,灵气与灵气之间的力量构成发生了变化,原来可以结出场域的组织,已经不适应现在的灵气异变,出现崩溃,也是正常。
换言之,许易只要找到灵气之间新的稳定的组织模式,浑天剑是必定能够再现的。
因为搭建浑天剑的数术根基并没有消失,骨架仍在,只是缺少匀称而合理的肌理填充。
这合理的肌理,便是新的稳定的灵气组织形式。
“老荆,我先前崩碎的那一击,大家的反应都很奇怪,想来是看明白了,为何我那一击会崩碎,那你就来为我解解惑吧。”
许易不指望荆春能说出道理,但他相信荆春看出了问题。
荆春道,“尊兄误会了,我等的反应不是奇怪,而是震惊,尊兄的一击,竟然出了四道域源,虽然那一击未成,但四道域源的显露,实在让我等难以置信。”
“一普二高三绝顶,四级域源在传说。这句大家都认可的对功法品级的分析的俗语,说的便是攻击中蕴含一个场域的,便算作一级,乃是普通功法,二级场域的便算高阶,三级场域的攻击,乃是绝顶,四级场域的功法基本就是传说了。”
“适才尊兄击出的攻击,有四道域源,虽然崩碎了,依旧让我等大开眼界,故而才人人震惊。”
许易道,“域源,这是何物,怎么我不曾见?”
许易觉得自己定然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随即,他又试着击出了浑天剑。
用心观察,果然查探到了四个内陷的点,似乎是灵气的交汇所在。
许易敢对天发誓,在北境圣庭的世界,他无数次研究浑天剑,也不曾发现这样的点。
显然,这些点的出现,是因为灵气异变后带来的。
换句话说,也只有这个世界的灵气,足以让场域的点,也便是那个域源产生。
苏大当家一行六人,再是不痛快,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流露面上。
该办的事,还得听吩咐照办。
许易脱出来,不再立身于攻击中,身体需要回补是其中的一层原因。
另一层原因便是,他已经入山看山,现在需要跳出山外来看山,不同的角度,必定有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收获。
他如今也是身份,地位够了,活出来了,要看场限制级大戏,立时就有真人表演。
苏大当家等人,简直就成了他手下的演员,他成了执掌导筒的终极潜规则者。
一旦几人的攻击,出现了精妙的变化,许导便会叫停,让几人重新演绎,直到他弄明白,才会接着进行。
处在戏中的苏大当家等人,就别提多别扭,这般一会儿三人对抗,一会儿六人合击,灵气狂飙,场域漫洒,消耗非小,实在难受。
他们根本不信许易有研究功法的能力,不过是在胡乱瞎折腾,折磨人。
谁听说过,就看着人家打架,就能研究透彻功法的?
只是这混蛋,不懂装懂,折腾出的场面,实在奢侈。
便是仙门中的大人物,要研究功法,也万万组织不起这等阵容,让一堆修士合力攻击,耗费天量灵力。
这等花费,谁也轻易担负不起。
偏偏这魔头,根本不用惜力,只需动动眼神,便能达到了。
“尊兄,有猎人御空飞过。”
忽的,有人朗声示警。
许易抬起头来,却见四名金服猎人的身影,已风驰电掣地驰向远方,眨眼已到千丈之外。
想要追击,已是不及。
“大哥,那帮人在干什么,六人交战,竟有七人围观,打得惊天动地,却没什么伤亡,咱们还准备去捡便宜,差点没陷进去。”
远遁的四名猎人中一位生着丹凤眼的青年,忍不住抱怨道。
他身旁的壮汉笑道,“这还看不明白,定是那些混蛋做的局,故意引我等下水,幸亏大哥谨慎,不然可就真陷进去了。”
居中的老者微微颔首,“猎物越来越少,猎人的心思便也就野了,弄不好今次的买卖,便要折本,不过,那帮家伙弄的局,倒是值得借鉴,不如咱们也照猫画虎,坑死一个是一个,只是别像他们打得那么凶,感觉拿命在搏一般,费力气不说,显得忒假。”
若是苏大当家等人知晓,自己等人的悲惨遭遇,被这老者说成了是不真诚的表演,非得气得狂吐鲜血不可。
转眼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苏大当家觉得再持续下去,自己会生生累死不可。
他们这六人,已经是第三次被轮换了,场中的倒霉鬼们,人人没逃过参与这无良的悲惨的表演的命运。
终于,许易一挥手,“行了,到这儿了,诸位喘口气歇歇吧。”
他话音方落,苏大当家等人好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全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许易完全陷入了自己观想出的世界,在这个观想出的世界中,他立在无尽虚空,手掌挥洒,便有一道道纵横交织的纹路诞生。
这些纹路,不断交织,呈现出一种壮丽的和谐之美。
很快,一个驳而凹的点在不断地交织之中诞生而出。
立在虚空中的许易微微一笑,继续挥洒,不断有纹路显现,交互织就,忽的,一缕纹路出现了崩裂。
下一瞬,整个才织就的大网,完全崩裂开来。
虚空中的许易,并不气馁,继续编织,大网不断地织就,又不断地崩碎。
终于,第二个驳而凹的点,也险些了出来。
大网却不曾崩溃,虚空中的许易灿然一笑,大手一挥,整张不知花费了多少辛苦才编织而出的大网,轰然崩碎。
岂料,大网崩碎后,一条条纹路又在虚空中生出,他竟又开始了编织。
不过,这回那生出的纹路,不再互相交织,而是一条条悬立虚空。
很快,纹路越生越多,如千万条的雨线,布满了天际。
虚空中的许易,若有所思,忽的,大手伸出,一阵虚抓,顿时,漫天的雨线陡然分开,瞬息,剧烈地游离起来。
不知多了多久,天空中的万千丝雨消失了,只剩了十余条黑线。
虚空中的小人望着十余条黑线,忽的,仰天大笑。
笑声震动苍穹,大片的虚空如镜子一般裂开,破碎无数。
“胡子叔,胡子叔,别笑了,别笑了,你的口水,咦,好恶心。”
秋娃的声音传来。
许易猛地转醒,忽觉嘴边黏糊糊的,下意识地伸手在嘴边一抹,粘了一袖子的口水。
秋娃一脸的嫌弃,忽的,又倍觉可乐,哈哈大笑,直在草坡上打滚,因晏姿等人离开生出的阴霾,瞬息一扫而空。
“好啊,你敢笑我,我非用你的衣衫,来擦我的口水。”
说着,许易大手一抓,朝秋娃摄来。
秋娃身子一转,原地消失无踪。
“阿鲤,去,帮我把你秋娃姐姐捉来。”
许易笑着向阿鲤下令。
“得令!”
阿鲤得意一笑,大手一招,凭空下雨,无数的雨滴,坠入地上,很快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起!”
阿鲤一掐法诀,一块土地裂开,一张水网,将秋娃网住,遥遥朝许易递来。
许易看得一愣,暗道,五行源妖,果然个个非同凡响,秋娃虽是木植精灵,又哪里是五行源妖的对手。
许易念头忽的沉了下去,意识到可能原来的想法,是错了。
“好哇,阿鲤,你到底听谁的,还不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可不跟你玩了,你,你,找打是不……”
秋娃小脸涨得通红,显是尴尬得不行。
她向来以本领高强、碾压阿鲤而自诩,如今,众目睽睽,被阿鲤擒了,面子如何过得去。
许易冲阿鲤眨了眨眼睛,后者会意,咔嚓一下,水网崩碎,秋娃跳出来,一根青藤,朝阿鲤射去。
阿鲤假装闪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翻到在地,闭过气去,唬了秋娃一跳,赶忙跳过去,保住阿鲤,正要慌里慌张察看情况,阿鲤攸地睁开眼睛,猛地跳开,远远冲秋娃做个鬼脸。秋娃陡然炸了,呜了啊呀地冲阿鲤扑去。
“原来如此,老荆你击一招,我来瞧瞧究竟。”
许易虽注意到了域源,但崩碎得太快,根本不及细细体味。
荆春万没想到这老魔竟起了研究的心思,无可奈何,只好击出一招。
澎湃的灵气聚成一块昏黄的土系印章,纵横三丈,裹挟着如山之势,凌空压下,轰然砸在地上,顿时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及数丈的大坑,方圆百丈的土地,尽数龟裂。
许易的注意力,全在所灵气聚成的印章背后的那个内陷的点上,细细品咂,觉奥妙无穷。
“关于域源,老荆你知道多少?”
对这域源,许易是越来越好奇了。
七千剑在灵气异变后,就演化了无与伦比的威力,若将浑天剑在此界复原,想想他都忍不住激动。
何况,荆春自己也说了,四级域源只在传说中得见。
如此威力的功法,许易当然不愿舍弃。
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理解域源的基础上,不弄清这一点,复原浑天剑便无从谈起。
荆春道,“不敢瞒尊兄,我对域源所知实在有限,平素大家都按照工夫修行,能练成就好,没有谁去深究域源的。”
面上谦恭,心中真对许易不耐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许易完全是无知者无畏,域源乃是功法的核心,要想弄懂域源,便要彻底解构功法。
能解构功法的都是什么人,哪一个不是传承有序的大修士。
区区培灵修士,就想解构功法,再造妙玄,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许易道,“这样吧,荆兄不妨试着向我攻击,我想亲身体会场域之妙。”
许易经历地难事太多了,解析场域,显然不在其中。
二十年封闭在景宸殿,他研究功法的时间,远远超出旁人的想象。
的确,研究功法是极枯燥,且极难一窥门径,许易熬过了枯燥期。
以数术的眼光,解析所有的功法,找出功法构成的规律,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成功改造斗转星移神功,便是他对功法解析、再造能力的明证。
荆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却没见过自以为是到自恋地步的。
心中再不爽,身体为人奴役,也只能乖乖听命。
荆春抱拳道,“尊兄,倘若不慎伤了尊兄,又该如何是好?”
心中却想着,你若让我随意出手,我若不让你弄个灰头土脸,便算对不起你这番盛情。
许易道,“若伤了我,便算你的本事。”
荆春心中暗喜,飞身跃开,许易亦紧随他身后。
“尊兄,看招!”
喝声方落,荆春猛地一挥手,一块巨土印翻天朝许易砸来。
二人相隔极近,巨土印来势狂猛,许易根本来不及躲开。
荆春心中陡然惶恐,若是这一印砸得实了,伤了这魔头的性命,小魔头发起飙来,又该如何是好?
在他看来,许易必定是被自己这猛烈一击,吓得呆滞了,竟一动不动。
轰然一声巨响,那巨土印正中许易,狂暴的灵力席卷全场,许易哼也未哼一声,被拍进了深坑。
满场一众倒霉军团成员全看得呆滞了,皆生出剧烈的惶恐,生怕许易有事,小魔头发疯。
更有甚者,在心中生出拼死一搏的念头,暴施杀手,解决掉小魔头。
便在众人的震惊中,许易自烟尘滚滚的巨坑中,跃了出来,满面的沉思。
却不忘冲荆春道,“老荆,继续用那土印砸我,滋味不够。”
荆春面上惊容稍敛,心头陡生憋闷,大手一挥,又是两道巨印落下,朝许易狂砸而去。
转瞬,半柱香过去了,荆春双手扶着膝盖,弯了腰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液如水滴一般,聚成了瀑布,狂泄而下。
他已经精疲力竭,体内的灵气几乎耗竭。
他不仅用了巨土印,能试的攻击都试过了,却根本无法伤了许易一根毫毛。
最麻烦的是,许易却像一位孜孜不倦的受虐狂,一遍遍催促他攻击,且看他的面色,还竟是越被攻击,越生出欢喜。
“好了,老荆歇歇吧,打出来的攻击,越来越缺滋味,老王,你们三兄弟一起上吧,最好是用合击来攻我。”
许易语态轻松,心情不错。
挨了荆春半柱香的攻击,许易收获非小。
这种亲身在场中,接受攻击,顺带着体味域源之妙的办法,很有效果。
许易甚至已经能清楚地感悟到,一个带有场域的功法的击出,他的核心攻击的爆点在何处。
而且,他对域源的认知,也不在简单的浮于表面,他已经摸清了域源的来由。
正是一种灵气特殊结构的交合点。
若将场域比作一张网,那域源便是整张网的总结头。
往往场域攻击的合击,也会衍出新的变化,出现多个域源,并不罕见。
而这种攻击造成的多域源,便相当于,多个场域的大网,相互拼接。
但这种拼接,必定不是简单的拼接,而会生出玄妙的变化。
此刻,许易让长脸三人同时攻击,便是想体悟这种多域源的形成的过程。
从过程中,把握场域的奥妙,域源的玄机。
不过才半盏茶,长脸三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许易也有些憔悴,连灌几口灵液,神色才恢复轻松。
而他的心情,终于明快了太多,对未来也看得更加清晰了。
长脸三人合击,带给他的所得,远远超过了荆春的攻击。
果然只有在变化中,域源的奥妙,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场域互相纠缠结合之际,域源先解体,再聚合,显露出的和谐之美,正是隐藏在深处的数术之妙。
把握住了这一关键,比看多少解析功法的典籍,都来得重要。
而且这种和谐的变化,在故纸堆中,永远得不到最直观的体现。
“老苏,你们六个也练起来吧,就不用打我了,我得歇会儿,你们三三互打,也可以六人合力打苍天,我看着就行。”
许易打算趁热打铁,继续研究。
丝毫不管苏大当家等人脸上,那尴尬得已如大便形状的表情。
“打苍天?老子是得有多疯。”
苏大当家兄弟六人怨念无穷。
苏大当家一行六人,再是不痛快,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流露面上。
该办的事,还得听吩咐照办。
许易脱出来,不再立身于攻击中,身体需要回补是其中的一层原因。
另一层原因便是,他已经入山看山,现在需要跳出山外来看山,不同的角度,必定有不同的风景,和不同的收获。
他如今也是身份,地位够了,活出来了,要看场限制级大戏,立时就有真人表演。
苏大当家等人,简直就成了他手下的演员,他成了执掌导筒的终极潜规则者。
一旦几人的攻击,出现了精妙的变化,许导便会叫停,让几人重新演绎,直到他弄明白,才会接着进行。
处在戏中的苏大当家等人,就别提多别扭,这般一会儿三人对抗,一会儿六人合击,灵气狂飙,场域漫洒,消耗非小,实在难受。
他们根本不信许易有研究功法的能力,不过是在胡乱瞎折腾,折磨人。
谁听说过,就看着人家打架,就能研究透彻功法的?
只是这混蛋,不懂装懂,折腾出的场面,实在奢侈。
便是仙门中的大人物,要研究功法,也万万组织不起这等阵容,让一堆修士合力攻击,耗费天量灵力。
这等花费,谁也轻易担负不起。
偏偏这魔头,根本不用惜力,只需动动眼神,便能达到了。
“尊兄,有猎人御空飞过。”
忽的,有人朗声示警。
许易抬起头来,却见四名金服猎人的身影,已风驰电掣地驰向远方,眨眼已到千丈之外。
想要追击,已是不及。
“大哥,那帮人在干什么,六人交战,竟有七人围观,打得惊天动地,却没什么伤亡,咱们还准备去捡便宜,差点没陷进去。”
远遁的四名猎人中一位生着丹凤眼的青年,忍不住抱怨道。
他身旁的壮汉笑道,“这还看不明白,定是那些混蛋做的局,故意引我等下水,幸亏大哥谨慎,不然可就真陷进去了。”
居中的老者微微颔首,“猎物越来越少,猎人的心思便也就野了,弄不好今次的买卖,便要折本,不过,那帮家伙弄的局,倒是值得借鉴,不如咱们也照猫画虎,坑死一个是一个,只是别像他们打得那么凶,感觉拿命在搏一般,费力气不说,显得忒假。”
若是苏大当家等人知晓,自己等人的悲惨遭遇,被这老者说成了是不真诚的表演,非得气得狂吐鲜血不可。
转眼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苏大当家觉得再持续下去,自己会生生累死不可。
他们这六人,已经是第三次被轮换了,场中的倒霉鬼们,人人没逃过参与这无良的悲惨的表演的命运。
终于,许易一挥手,“行了,到这儿了,诸位喘口气歇歇吧。”
他话音方落,苏大当家等人好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全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许易完全陷入了自己观想出的世界,在这个观想出的世界中,他立在无尽虚空,手掌挥洒,便有一道道纵横交织的纹路诞生。
这些纹路,不断交织,呈现出一种壮丽的和谐之美。
很快,一个驳而凹的点在不断地交织之中诞生而出。
立在虚空中的许易微微一笑,继续挥洒,不断有纹路显现,交互织就,忽的,一缕纹路出现了崩裂。
下一瞬,整个才织就的大网,完全崩裂开来。
虚空中的许易,并不气馁,继续编织,大网不断地织就,又不断地崩碎。
终于,第二个驳而凹的点,也险些了出来。
大网却不曾崩溃,虚空中的许易灿然一笑,大手一挥,整张不知花费了多少辛苦才编织而出的大网,轰然崩碎。
岂料,大网崩碎后,一条条纹路又在虚空中生出,他竟又开始了编织。
不过,这回那生出的纹路,不再互相交织,而是一条条悬立虚空。
很快,纹路越生越多,如千万条的雨线,布满了天际。
虚空中的许易,若有所思,忽的,大手伸出,一阵虚抓,顿时,漫天的雨线陡然分开,瞬息,剧烈地游离起来。
不知多了多久,天空中的万千丝雨消失了,只剩了十余条黑线。
虚空中的小人望着十余条黑线,忽的,仰天大笑。
笑声震动苍穹,大片的虚空如镜子一般裂开,破碎无数。
“胡子叔,胡子叔,别笑了,别笑了,你的口水,咦,好恶心。”
秋娃的声音传来。
许易猛地转醒,忽觉嘴边黏糊糊的,下意识地伸手在嘴边一抹,粘了一袖子的口水。
秋娃一脸的嫌弃,忽的,又倍觉可乐,哈哈大笑,直在草坡上打滚,因晏姿等人离开生出的阴霾,瞬息一扫而空。
“好啊,你敢笑我,我非用你的衣衫,来擦我的口水。”
说着,许易大手一抓,朝秋娃摄来。
秋娃身子一转,原地消失无踪。
“阿鲤,去,帮我把你秋娃姐姐捉来。”
许易笑着向阿鲤下令。
“得令!”
阿鲤得意一笑,大手一招,凭空下雨,无数的雨滴,坠入地上,很快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起!”
阿鲤一掐法诀,一块土地裂开,一张水网,将秋娃网住,遥遥朝许易递来。
许易看得一愣,暗道,五行源妖,果然个个非同凡响,秋娃虽是木植精灵,又哪里是五行源妖的对手。
许易念头忽的沉了下去,意识到可能原来的想法,是错了。
“好哇,阿鲤,你到底听谁的,还不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可不跟你玩了,你,你,找打是不……”
秋娃小脸涨得通红,显是尴尬得不行。
她向来以本领高强、碾压阿鲤而自诩,如今,众目睽睽,被阿鲤擒了,面子如何过得去。
许易冲阿鲤眨了眨眼睛,后者会意,咔嚓一下,水网崩碎,秋娃跳出来,一根青藤,朝阿鲤射去。
阿鲤假装闪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翻到在地,闭过气去,唬了秋娃一跳,赶忙跳过去,保住阿鲤,正要慌里慌张察看情况,阿鲤攸地睁开眼睛,猛地跳开,远远冲秋娃做个鬼脸。秋娃陡然炸了,呜了啊呀地冲阿鲤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