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和夜北溟一听,当即就要调配人手。
“此事交给我,你们想法子联系上其他人。”
姬如墨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
云笙颔首。
眼下城中的人手有限,外来的念师和古族们还需要接应,姬如墨行事谨慎,云笙很是放心,就答应了让他巡查城中的水系。
千佛废城内,没有地下河道,城中的主要供水不过几口井罢了,监察起来也较为方便。
“九当凌绝崖那边,可有消息?”
分配好了布防的几处人手后,云笙再一看,小无极和古青龙依旧没有回来。
“还没消息,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
小吱哟有些着急,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可是在云笙夫妇俩面前,他又不好多说。
“月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眼下能做的,就是守住千佛废城。”
云笙咬咬牙,天道之前没有说明,这次新天道的选拔要多久。
如果只是一两日还好,若是时间一久,她们很难坚持下去。
可为今之计,除了等之外,她们也别无它法。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了。
百城废墟的形势变得愈发紧张。
九当凌绝崖内,第九层。
紫堂打坐了片刻,他抬眸,就见了叶凌月真盯着一块墓碑。
已经过去了一炷半香的时间。
天空的那一条天裂……紫堂抬眸。
“快看,有变化了。”
在等待过程里,司轻舞无聊得紧。
直到她看到,天裂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也不知长孙雪缨进入天裂之后,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过去一炷多香时间里,九当凌绝崖天空的那一条天裂没有半点变化。
这让司轻舞都开始替张孙雪缨捏了把冷汗。
该不会长孙雪缨的那一颗混沌珠不给力,没法子修复那一道天裂吧。
好在,等待了片刻后,终于有了动静。
“修复的速度可不慢。”
鲲鹏殿神有些按捺不住,好几次都想化形靠近天裂看看,可一接触到长孙皈的眼神,就怂了。
“看样子,长孙小公主的混沌珠的品级很高,恭喜长孙族长。”
鲲鹏殿神拍起了马屁来也是毫不含糊。
长孙皈一脸的无动于衷。
鲲鹏殿神喷了一鼻子的灰,讪讪着同金麒麟王说道。
“麒麟,长孙皈那老家伙怎么阴阳怪气的,那不是他亲生女儿?怎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难不成,长孙小公主不是他亲生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推荐狼女阿月当女皇传承人。看样子,狼女阿月没准真的是他和叶素的私生女嘞。”
“管好你的鸟嘴,小心祸从口出。”
金麒麟王没好气道。
这个鲲鹏,都什么时候了,还敢翻这种陈年烂谷子的八卦。
“不说就不说,你凶个什么劲。以后再跟你算账。”
鲲鹏不满道。
“天裂已经修复了一半了。长孙皈,万一你女儿真的成了新天道,你会辅佐她,还是会另立门户?”
云灵没有理会身旁两位殿神的聒噪,它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瞅瞅长孙皈。
长孙皈的斗笠下,两道利光射向了云灵。
“你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你觉得,在被污蔑了万千年后,我为何还要效忠新的天道。哪怕,对方是我的女儿。”
长孙皈冷笑。
当了万千年的守墓人,他的血都已经冷了。
眼下辅佐新天道,只因为,对方可以帮助他们离开昆仑旧址。
自己不会辅佐长孙雪缨,同样的长孙雪缨也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这一点,在长孙雪缨记忆恢复时,长孙皈就已经意识到了。
“天裂就快修复好了。”
司轻舞欢喜道。
两炷半香的时间过去了,天空的那一道天裂已经修复了八九成。
只剩了最后一成左右的天裂还未修复。
还有半柱香时间,看样子,长孙雪缨是胜券在握了。
司轻舞说罢,瞥了眼叶凌月。
可偏偏某些人没有丝毫觉悟。
叶凌月似乎根本没留意到天裂上的变化。
两炷半香的时间里,她可算是把全部的墓碑都看遍了,这也就意味着,叶凌月将那些墓碑下的符骨都摸索了大概。
“时间也差不多了。”
叶凌月如梦初醒,长吁了一口气。
就是这时,天裂中生出了变化,长孙雪缨的身影骤然而现从天裂里出现了。
她身形不稳险些从天空跌落。
鲲鹏殿神忙上前,将长孙雪缨接住了。
“可惜了,只差最后一点了,不过也已经很出色了,除非对方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修复好,否则,你还是……”
鲲鹏殿神看看天裂,不到一成,那条天裂就快被修复了。
叶凌月即便是出手,也只剩一成的天裂了。
胜利的天平,显然已经倾斜向了长孙雪缨那一方。
“不对,天裂又扩大了。”
金麒麟王惊呼道。
天空,那一道天裂,在被修复了大部分之后,就在长孙雪缨离开天裂之后,再度裂开了。
长孙雪缨一听,身形也是微微一震。
她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天裂。
果不其然,天空中,迅速恢复原状的天裂仿佛咧开嘴大小的人,讥讽无比,望着长孙雪缨。
长孙雪缨咬了咬唇。
“我忘记说了,天裂这玩意,除非彻底修复好,否则天裂会恢复原样,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它一直存在的缘故。”
云灵也尝试着数次修复,可都功亏一篑。
好几次,它也和长孙雪缨一样,修复了八九成。
长孙雪缨没有发话,和鲲鹏殿神落回了地面。
“该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长孙雪缨挑衅着望向了叶凌月。
虽然功亏一篑,可长孙雪缨可不认为,叶凌月能比她做得更好。
这天裂,需要融合念力和混沌珠的力量才能修复。
自己的念力,可比叶凌月强多了。
除非叶凌月的混沌珠的力量比她强很多,否则,是不可能超过她的。
更何况,叶凌月的混沌珠不过是……
长孙雪缨心底冷笑。
这一次天裂修复,实在是太值得了。
她居然意外得到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光是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叶凌月一败涂地。
不过眼下,长孙雪缨还不打算明说。
长孙雪缨很懂得,对于叶凌月这样的,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存在而言,致命一击,越晚越好,这么一来,叶凌月才会毫无防备。
“我尽力而为。”
面对旁人的冷嘲热讽,叶凌月摊摊手。
“云灵,若是我也无法修复天裂呢?这场比试还要继续?”
“不用,待你也完成修复,选择自然会出现。”
云灵没有多说。
它只是催促着叶凌月快点开始修复。
“另外,我告诫你们一句。缥缈海那边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古青龙已经传来了消息。不久之后,红月信徒可能会进攻九当凌绝崖一带。”
九当凌绝崖与外界几乎是隔绝的,唯独云灵和古青龙之间还存在联系。
“该死,缥缈海里的那家伙果然没有放弃。”
金麒麟王啐了一口。
“时机抓的很好,对方是故意不阻拦我们的,新旧天道更迭的机会,万年一遇。我们都上了对方的当了,我们几个都不在,是最好的攻击机会。”
长孙皈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是说,之前魔鬼藻们的净化也是对方计划好的?”
叶凌月想到了海底的那个神秘存在,蹙了蹙眉。
在她净化魔鬼藻的时候,对方没有半点反应,想来,对方是故意为之。
“不全是,很可能当时它并不在缥缈海。”
长孙皈说罢,意味深长看了眼天空的天裂。
这一条天裂的存在还真是微妙。
柳七变占据了九当凌绝崖那么久,应该也和它有关系。
“多说无益,你快些进入天裂,如果被包围,会很麻烦。”
长孙皈催促道。
对方若是抢先一步,将念师们的肉身都夺取走了,对他们而言也非常不利。
叶凌月祭出飞行符骨,朝着那道天裂里飞掠而去。
长孙雪缨已经退到了一旁。
她若有所思看了眼长孙皈,眼底意味不明。
叶凌月和长孙雪缨一样,穿过了层层云气之后,靠近了那一道天裂。
从远处看,这道天裂像极了女皇山谷的那一道地裂。
黑魆魆的,外头的天光丝毫照不进去。
可是一靠近,叶凌月就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庞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眼前,出现了一片黑雾。
黑雾很是厚重,让人有种窒息之感。
叶凌月试着用念力,走出这片黑雾。
可是,念力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给挡住了。
足足是半柱香的时间,叶凌月一直在黑雾里徘徊。
就在叶凌月踟蹰之际,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亮光。
就如雨后初霁,穿透了厚重的铅云,叶凌月终于走出了黑雾。
“这里是?”
叶凌月有些意外。
天裂里,怎么回事如此场景?
叶凌月看到的,却是一副熟悉的场景。
这里,居然是女皇宫?
的确,是女皇宫。
“不对,这里不是女皇宫,这是……幻象?”
叶凌月眼眸微微一缩。
她感到自己体内的混沌珠动了动。
对了,叶凌月想到了长孙雪缨进来后,前面的一炷半香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看样子,并非是她没有举动,而是,她也见到了这副幻象?
早前,云灵也曾说过,这条天裂里可能残留着一部分的诅咒之力,看样子,这部分诅咒之力换成了眼前幻象。
只是不知道,幻象为何会出现女皇宫。
叶凌月也不清楚,长孙雪缨和自己看到的,是否一样。
既然已经进入了幻象,叶凌月就干脆和之前几次一样,闲庭信步了起来。
按照早前几次的经验,叶凌月心知,幻象不会不攻而破,必须发生了特定的场景,才会消失。
自己眼下,要想法子离开这幻象。
“阿月,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你会有三位室友。”
一个有些严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叶凌月微微一惊,回头就看到了狼女阿月。
阿月穿着一身整洁的白色袍子,她脸上还有些许的伤痕。
叶凌月认得阿月的装扮,这是阿月到了女皇宫后,统一换上的衣物,是女皇宫的宫服。
阿月颔首。
“多谢嬷嬷。敢问一句,辛霖她住在何处?”
带领阿月的宫中教养嬷嬷不由多看了阿月一眼。
“我记得,你是天命族的人,你不该询问长孙雪缨的住处?怎么反倒询问起擎苍皇女的住处来了?”
天命族在这一次的女皇候选人选拔中,显得分外抢眼。
原因就是他们送来了两位候选人。
狼女阿月和长孙雪缨。
后者是天命族的小公主,可谓是一出生就被认定是女皇的传承人候选人之一。
倒是这个狼女阿月,据说是是天命族长的私生女,是被强塞进来的候选人。
对于她的加入,其他族群和部落都颇有意见,只是碍于天命族长的威严,没有发难。
不过看上去,这两位天命族的候选人关系并不和睦。
两位候选人来时,脸上都有伤,据说是半路上打了架。
这还没正式开始候选,就已经打架了,这些孩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教养嬷嬷摇了摇头。
女皇候选人要从这里选拔出一个,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阿月抿了抿嘴,没说话。
除了辛霖之外,她也不认识什么其他人。
她本意是想和教养嬷嬷说,自己能不能搬过去和辛霖一起住,不过这嬷嬷看着是个严肃的,八成是行不通了。
她只能乖乖的抱着自己的行李走进了那间并不宽敞的起居室里。
叶凌月回过神来,跟着阿月一起进了起居室。
这是一个大通铺,里面的物品很是简单。
不过是四张床褥以及一些简单的陈设。
这时,阿月和长孙雪缨都才刚刚来到女皇宫,由于女皇的事先关照,这些传承人候选人们的身份只相当于女皇宫最低的宫女。
她们没有仆从,日常的吃穿用度也和宫女们一样。
除了基本的学习和训练之外,她们好还需要干活。
这种生活,大概会持续一年之久。
这期间,她们都不能进入女皇中宫,只能居住在最外围。
一年之后,女皇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选出一半的人,那时候,她们才有资格进出中宫。
这些,都是刚才教养嬷嬷告诉阿月的。
如果不好好学习,没能进入中宫,那就意味着,会沦为侍女。
而进入中宫的人,哪怕是最终没法子成为女皇传承人,也可以当女官,辅佐将来的新女帝。
“阿月,你身份不如人,这些并不要紧,你若是抓紧学,还有机会成为女官。”
教养嬷嬷语重心长道。
因为天命族有两位候选人的缘故,关于第二候选人阿月,宫里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外界一直传闻阿月是天命族长的私生女,至于她的生母,据说是卑微的女奴,登不上台面。
天命族长长孙皈为了这个私生女的前途才将她送入宫中来的。
在昆仑女皇宫这种侍女都出身不俗的地方,阿月这样的身世自然是不入流的。
没有人会以为,她有资格成为真正的传承人,成为女官已经是阿月最好的归宿了。
“多谢嬷嬷提点。”
阿月面无表情。
努力学习才能成为女官,失去自由,和眼前这位嬷嬷一样,孤独终老在女皇宫里。
阿月对此,一点都不期待。
如果不是叶素也经常出入女皇宫,在这里能够有机会见到叶姨,阿月还真懒得来。
她如今也已经是念师了,在女皇宫学习不到什么念力相关,反倒是学一些繁文缛节,她一想就觉得很是头疼。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辛霖。
两小女孩在半路上遇到后,一番吐槽后,默契感倍增。
见没法子从严肃的教养嬷嬷那打听到辛霖的住处,阿月只能磨蹭着,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很简单,两件替换的衣物,一把梳子,一双鞋子。
厢房里,没有箱柜,只能是搁在床尾。
因为是大通铺的缘故,床位由里到外。
阿月来得早,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哪知往里一看,才发现,大通铺最里头的两个位置已经放了一件衣袍,看样子,已经有人来了。
阿月想了想,将衣物放在了第二个靠外的位置。
她转身去打水清洗去了。
叶凌月看着阿月走开,再打量着眼前的厢房。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无比,甚至叶凌月用手去触碰厢房里的桌椅被褥都能真实感受到。
“这真的是幻境?”
叶凌月困惑道。
比起早前的几次幻象,天裂黑雾之后的幻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叶凌月也不知,自己看到这一切,是什么缘故。
一阵脚步声传来。
叶凌月以为是阿月回来了,哪知走进来一名绿衣女孩。
她梳着双丫髻,长得很是精致,有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漂亮。
她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鼻子小巧挺俏,个头比彼时的阿月还矮一些,皮肤白皙粉嫩。
她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大通铺。
“女皇宫的条件也太差了些,这种硌骨头的床怎么睡。”
她很是喜的将随身的行李丢在了一旁。
在厢房里转悠了一圈后,她叹了一声,显然是不得不接受自己要在这里住下的事实。
看其年龄和样貌,应该也是女皇传承候选人中的一个。
叶凌月却是第一次见到长孙雪缨和辛霖之外的其他候选人。
本以为,除了三位女皇传承的准候选人之外,并无其他出彩的人物,可眼下看来,眼前这小女孩倒也是不俗。
女孩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后,看了眼大通铺。
她知道,此后的一年里,自己都得和其他三个黄毛丫头在这里同吃同住。
她漂亮的杏眼翻了翻。
“只剩了最差的位置,都怪老家伙,磨磨蹭蹭,耽误了我的行程。”
虽然是大通铺,可位置还是有区别的。
靠墙的无疑是最好的位置,最外头的位置无疑是最差的,因为距离房门进,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乃至有人进出,都会影响最外头的人。
小女孩将自己的衣物放在了最里面。
将最里面的那人的衣袍放在了最外面。
可是稍后,她又折了回去。
她瞥了眼阿月的衣物,将阿月的衣物放在了最里面,自己的衣物则是放在了原本阿月的位置,将最靠里面的那人的衣物放在了最外面。
做完这一切后,她的嘴角扬了起来,旋即轻哼着小曲儿,踱了出去。
叶凌月蹙了蹙眉。
那漂亮小女孩好重的心机。
这一换位置,待会一定会引来不小的矛盾。
过了片刻,阿月走了进来。
她放下了水盆。
正欲整理衣物,一看自己的衣物换了个位置。
阿月怔了怔,不等她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声响。
几个女孩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正是早前离开的漂亮小女孩。
还有一个容貌清秀,个头中等,看上去也是几人中最年长的。
最后一人,走在最后。
可是看到她时,叶凌月不由一惊。
那样貌……能成为女皇传承人候选人样貌天赋都不可能一般。
阿月和早前的那名女孩都是绝美的容貌,可最后进来的女孩比起两人来也是毫不逊色。
她肌肤赛雪,个头高挑,比其他人都高了半个头有余。
一双凤眸闪着清冷的光,五官完美无瑕。
只是这样貌,不是帝莘又是何人?
或者说,她是小号版的帝莘!
叶凌月曾经将帝莘带大,自是见过帝莘小时候的模样。
“冰心,柳柳,快过来,我们房里的四个人都齐了,这位一定是新来的。”
发话的却是那名面容清秀的女孩,她看到了阿月,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来。
冰心!
叶凌月眼中,惊色连连。
这小女孩,居然是冰心?
“我知道她,她叫做阿月,是天命族的人。”
那个长的很是漂亮的小女孩,也就是柳柳,轻嗤了一声。
她是个机灵的,方才离开时就去教养嬷嬷那旁敲侧击了一番,打听到了室友们的名字。
其实,她刚来就已经听说了阿月的名头,毕竟敢打天命族小公主的人可不多。“”
“我叫做孙芸,你是阿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要好好相处。”
孙芸自报了家门后,就很是热情的拉着阿月。
阿月正要答应,就见柳柳叫了一声。
“阿月,你可真狡猾,趁着我们没到的功夫,抢了最好的位置。”
阿月不由一怔,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
发现自己的衣物居然摆放在最里面时,她愣住了。
“冰心是先来的,我是第二个,明明那位置是冰心的,阿月她的东西怎么会……”
孙芸小脸上写满了“惊诧”,同时有些不满,看着阿月。
大通铺的位置是按照先来后到的,这算是默认的规则。
阿月来得迟,却偷换位置,如果不是柳柳指出来,冰心就要吃这个哑巴亏了。
阿月,也太有心计了。
“阿月,你偷换位置,冰心,你快去告诉教养嬷嬷。”
柳柳在旁怂恿道。
冰心的面上,面无表情。
她的行李,被放在了最外面。
“我没……”
阿月眉头拧紧,她看了眼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柳柳的东西放的整整齐齐。
心中,顿时清明一片。
“阿月,不久之后你就要去女皇宫了,记得,那地方什么人都有,一定要小心提防。哪怕是你的好友,你也不能毫无防备。”
出发前,叶素让长孙皈转交给她的那封信,信上的提醒,这是跃然脑中。
当时,阿月还有些不以为然。
她自小与狼群为伍,哪怕是到了天命族后,被人针对,只要不理会即可。
可到了女皇宫,显然不是如此。
她不惹事,不代表旁人不会找她的麻烦。
这种场面,阿月并未遇到过。
她脑中,哪来的那么多弯弯,此时只能道柳柳叫嚷着,去找教养嬷嬷。
过了片刻,神情不耐烦的教养嬷嬷来了。
“大呼小叫什么,才来第一天,你们就无端喧闹,胆儿肥了。”
“嬷嬷,阿月使诈,把位置给换了,她欺负冰心。”
柳柳努着嘴,卖力说道。
教养嬷嬷看了眼大通铺。
床位这个事,还真引发了不少的争吵。
可那都是私底下的事,像是这几个小丫头第一天来就闹得慌的,还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阿月,柳柳说的可是真的?你好大的胆子,可是想第一天来就挨鞭子。”
教养嬷嬷怒斥道。
女皇宫的戒律森严,犯错就得挨鞭子,那鞭子还是啐了盐水的软骨鞭,就这些丫头的一身细皮嫩肉,一挨着绝对是皮开肉绽。
柳柳抿着唇,一脸的幸灾乐祸。
“嬷嬷,我……”
阿月想解释,可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旁的叶凌月见了,眸光转厉。
那个柳柳,分明是故意针对阿月。
“床位是我换的,换到最外面,是因为我不打算睡大通铺。”
就在阿月绞尽脑汁,怎么解释时,一旁的冰心,冷冷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低,不似一般小女孩的聒噪,带着一丝催冷意,她的话,落在阿月的耳中,却像是六月天里,喝了一大口清冷的冰泉。
“冰心,你胡说些什么?你不睡床上,睡哪儿?这里是女皇宫,没有恩准,是不允许外宿的。”
教养嬷嬷头更大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柳柳的脸上,也有些僵硬。
这个冰心,怎么就不按理出牌呢。
阿月也是瞪圆了眼,好奇的瞅了瞅冰心。
这个冰心,长得很好看。
可脾气,似乎有些古怪。
“不外宿,我睡,上头。”
冰心说罢,脚下轻轻一跃,就见她如一根鸿毛,飘乎乎,一下子到了大梁上。
她闭上了眼,在大梁上躺的好好的。
屋内,几人都呆住了。
“这孩子,快下来,简直胡闹,你们都是女皇宫的人,要站有站样,睡有睡样,睡那上头,像什么样。”
教养嬷嬷气得脸都发红了。
“好帅啊。”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聚起了一群小女孩。
就见小辛霖探脑袋进来,瞥见梁上的小冰心时,不禁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这人连睡觉都那么好玩。”
“我听说,女皇睡觉时就和人不同,都不合眼的。”
小女孩们都是住在附近的女皇传承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两眼发光,盯着梁上。
小冰心对于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却是闭眼小憩了起来。
“都回自己的屋里去。”
教养嬷嬷哭笑不得。
她撵鸭子状,驱赶那群小女孩们。
“还有你,辛霖,你堂堂皇女,吹什么口哨,简直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你过来,罚扫院子一天。”
教养嬷嬷看看梁上的冰心,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冰心这孩子,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她和其他的女候选人不同,她不是由部落选出来的。
她的村落,在数年前的红月信徒的一次屠戮中被抢烧一空。
她是唯一活下来的孩子,被当地的女皇神殿收容,她是个聪明的,文武双全,这几年,在女皇神殿内口碑颇好,女皇选候选人时,她是唯一一个昆仑女皇神殿送过来的候选人。
因为打小就是孤儿的缘故,她性情孤僻,也不喜欢和人相处,这一点,当地神殿的神宫早就已经禀告过了
“都散了,床位的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闹事,否则,都扫院子。”
教养嬷嬷骂道。
众小孩这才做了鸟兽散。
小辛霖冲着小阿月做了个鬼脸,就被教养嬷嬷拎出去了。
冰心还是躺在大梁上。
屋内,孙芸红着脸,小声道。
“阿月,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柳柳,你也来道歉,我们都误会阿月了。”
柳柳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将自己的行李丢到了一旁。
阿月笑了笑,没有怪罪孙芸的意思。
屋内,几个小女孩都各自收拾,此后,辛霖来找阿月去吃饭。
冰心独身一人,孙芸和柳柳一起离开了。
女皇宫的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天渐渐黑了,屋内,叶凌月看着阿月和孙芸、柳柳水下。
冰心躺在梁上,到了夜半,大通铺上,三个女孩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
就是这时,大梁上,一道身影落下。
小冰心悄声开了门,快步走了出去。
她?
叶凌月蹙眉,就欲跟上去。
可是这时,大通铺上,阿月也坐了起来。
她看了眼大梁,若有所思了片刻,这才起了身,悄然走了出去。
阿月的手脚很轻。
黑暗中,她的一双眼却是发出了幽幽的绿光。
那模样,和狼很像。
和狼群生活多年,阿月即便是夜间,也能清晰看清楚周围的一景一物。
早几息出去的冰心,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孩们居住的院落很大,几座院落交杂在一起,到处都是回廊,白天都很容易迷路,何况是夜间。
冰心已经一去没了踪影。
在一条走廊的岔道口,阿月却是匍匐在地,轻轻嗅了嗅四周。
她眼眸一亮,朝着其中一条回廊走去。
显然,她在寻找冰心。
虽然白日里,冰心“好意”帮自己解了围,可阿月并未因此,对冰心产生好感。
相反,她总觉得,冰心有些反常。
和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不同,冰心身上,透着一股子神秘。
阿月对她,很是好奇。
阿月走了几步,忽的,鼻子一动。
她暗叫不好,可是已经迟了。
嘭——
她结结实实撞在了什么上。
不软不硬,热的胸膛上。
阿月觉得鼻尖生疼,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线条优美的下巴。
黑暗中,冰心冷冷看着阿月。
这一次,可不是六月天喝冰泉了,阿月感到,自己被冰心的目光盯着,有种如坠寒窑之感。
“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冰心比阿月高出不少,她那双漂亮的有些过火的凤目,微微扬起,睨着阿月。
阿月笑不出来了。
“我是出来,如厕的。”
阿月一本正经道。
“呵~茅房在北面。你跟踪我时,方向感显得很好。”
后者歪着头,看了看阿月来时的路。
感情,自己跟出来,她就发现了。
阿月咬咬唇,有些不甘心。
“冰心,你别恶人先告状,你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出来,意欲为何。还有,你男扮女装,混进了女皇宫,图谋不轨,你要对我不利,我立刻大喊叫人。”
阿月气呼呼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冰心,她一眼看到就觉得眼熟。
她晚上躺那想了半天,可算是想起此人是谁了。
她和阿月来到女皇宫之前,途中,接到过一个女皇下达的任务。
这次任务,可算是她们这批候选人的入门级任务,那就是调查沿途神殿的情况。
在那里,她们遇到过冰心。
也是那时候,她和辛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冰心,就是当时被关押在殿下的受害者之一。
只是当时的冰心,是男童,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女童了。
再之后,神殿之事曝光,冰心却下落不明了。
再次见面时,冰心就成了女皇传承候选人之一。
不用说,一定是冰心男扮女装,混进来了。
阿月觉得此事有诡异,白日就和小辛霖提起了此事。
辛霖的意思,让阿月小心冰心。
加之冰心今日又不愿意和女童们同睡,可见他就是男的!
“你说我是男的?”
冰心眯起了眼,眸光微凉。
阿月用力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冰心抓住,往下一摸。
“你?”
阿月傻眼了。
她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小脸成了猪肝色。
“所以,我是男还是女?”
小冰心邪笑道。
那张漂亮的过火的脸上,一脸的促狭。
“你简直就是女流氓。”
小阿月气得吐血。
见过流氓的,没见过比自己还流氓的。
冰心,的确是女的。
难道说,是她弄错了。
可是冰心的确和当时神殿里遇到的冰心很像,难道天下,有如此相像的人?
阿月百思不得其解。
“彼此彼此。”
冰心脸上,却有了笑意。
看着小阿月气得跳脚,像是一只被惹毛了的兔子,他反倒是觉得很有趣。
只是个天真的小笨蛋呵。
她以为,她摸到的就是真的?
她这种性子,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皇宫,没有人保护,怕是被人吞了,连骨头都不剩。
看在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份上,就姑且帮帮她好了。
“谁跟你彼此彼此,你绝对有问题。否则,你夜半跑出来做什么?”
阿月鼓着腮帮子。
“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罢,冰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的手,揽住了阿月的腰肢。
阿月一惊。
却见冰心左手揽住她,右手捂住了她的嘴。
女孩的唇,暖暖软软的。
冰心眸光闪了闪,轻轻一带,将阿月抱住了。
两人一起,跃到了大梁上。
阿月刚要发作,打算动用念力好好教训这家伙一下。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暗处跑了过来。
阿月忙噤声,她有些神情古怪的看向冰心。
这家伙,难道还有其他同伙?
可是很快,阿月就明白了过来。
来的人,还真是“同伙”,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同伙,而是她们的同屋人柳柳。
来人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阿月一脸的懵,她眼珠子一转,瞅瞅冰心。
冰心感到手心有些发痒。
“报仇。”
她似知道了阿月的疑惑,唇动了动,比了个口形。
“奇怪,明明她们俩都出来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
柳柳嘀咕着,她四周寻找着阿月和冰心的影子。
可是,周围除了草木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白日里,柳柳被倒打一耙,没了最好的床位后,心中一直不满。
夜晚,她见阿月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睡得香,心中愈发愤愤。
到了三更,哪知道冰心和阿月都出了门。
柳柳心知机会来了,就连忙跟了上来。
按照女皇宫的规矩,熄灯之后,是不允许乱走动的。
阿月和冰心来宫里才一天,就如此大胆,一旦被教养嬷嬷发现了,绝对会被严惩。
可柳柳没想到,她居然把人给跟丢了。
柳柳在附近搜索了一圈。
这时,回廊的尽头,忽有人喝了一声。
“什么人?”
就见多名侍卫冲了出来,他们将柳柳围在了中间。
柳柳一惊,露出了惶恐的神情来。
没过多久,教养嬷嬷就被惊动了,看到柳柳时,嬷嬷顿时气不打一处。
“柳柳,你好大的胆子,深更半夜,谁允你乱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