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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全文阅读

权握天下作者:易楚

权握天下简介:;   谁不想快意恩仇?谁不想纵意人世?金戈铁马,万丈豪情,谁不想决胜一战?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很令人心动的形容,可是,真的那么令人憧憬吗?为了千里之外的胜负一线,为了自己一生的荣辱生死,有多少人不得不终生困在那高墙碧瓦的方寸天地之中,看不到千军万马的激斗,看不到生死之间的碰撞,但是,他们的手轻轻一落,就有无数的人为此战斗、死亡!他们权握天下,只手之间,翻云覆雨,代价就是一生不为人知的步步惊心。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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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最新章节意难平
第2章 后位之争(上)
权握天下全文阅读作者:易楚加入书架
    《元宁实录-仁宗卷》

    后初授三品,无宠,然事上恭谨,内外咸服,时政局突变,后秀毓华门、温厚恭良,帝册后以安内抚外,制衡各方。

    夜已深沉,紫苏却了无睡意,不想让宫女们注意,她只能静静地躺着,回想进宫以来的这些日子。

    入宫的第二天,她按例去给太后请安,慈惠太后字字含刺,句句带警,此后,更是变着法的冷落她,她已知道太后不喜欢她,毕竟,她是想要自家侄女做皇后的,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会放弃。

    而云贵妃则是在暗中使坏,广秀殿已是宫中无人敢来的地方,整日都是冷冷清清的。

    这恐怕是争斗的两派唯一一致的地方吧!

    她还真不简单!

    紫苏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不是自嘲,而是无奈与苦涩。

    想她自幼娇生惯养,备受宠溺,十岁之后执掌王府,虽然辛苦,但也是言出令随,外人更不敢有所轻侮,这会儿,她的处境还真是以往想都想不到的。

    “一定要争啊!”

    今天谢遥来见她,无奈地劝她。

    看样子,情况失控了。

    接着,傍晚时分,就听宫女们在“窃窃私语”,好象是皇上在朝上发了很大的火,直说立谁为后是皇室宗族的事,朝臣不准再议。

    真的得争吗?

    紫苏静静地望着床顶的绣图,心思却是百转千回,她哪会不知道,自己入宫本就是一招险棋,虽然自己一再说是没有选择的一着,但是,事实,她是可以选的,只要自己能眼看着王府败落,她本可以选一条安全的路走,可是,她还是选了一条可以保住王府声望、却了危险千百倍的路。

    一不小心,自己与家族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整个寝殿一片黑暗,连一丝声音也没有,紫苏的心也因为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而渐渐焦躁。

    “争也要争得巧,不能太惹人注意!”紫苏暗暗地计算着,她入宫只是为了平衡局面,但是,谁知道皇帝有没有别的想法,一直想铲除世族影响力的皇帝只怕不会愿意她登上后位,成为世族权势的代言人,但是,她必须做到!

    紫苏很清楚,就算自己的背后有世族的支持,但是,谁也不能说就一定可以,连一向对她照拂有加的谢遥都只是含糊以对,更何况一直在观望的世族?而且,这些年来,世族的势力不断被削弱,到底能不能帮上忙,还真不好说。

    作为世族的一员,紫苏太清楚那些的本性了!——望着黑暗的房间,紫苏收敛起笑容,默默地心中对自己说:“要争了!就先争到后位吧!”

    紫苏闭上眼睛,掩住了其中清冷淡漠的神采。

    ——在后宫中找到一条活路,对她应该是不难的。

    一夜无眠,紫苏有些憔悴,但仍得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似乎也无心应付她,一会儿都未多留,回到寝殿,她还是无法入眠,便坐在长榻上看书。

    “大总管,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阵哭喊声打破了品华宫一向的安静,接着又是一阵哭喊与惨嚎,让紫苏再也看不下书。

    “容尚仪!容尚仪!——”她扬声唤人。——她看书时一向不喜欢有人在身边。

    容尚仪很快就来到她面前,等候吩咐。

    “怎么回事?吵成这样?”紫苏有些动怒了。

    容尚仪神情颇为踌躇,但不得不按规矩回答主子:“娘娘,是盛泰殿的一名宫女失手打破了殿内的一个花瓶,总管正在教训。”

    “宫中是这么教训奴婢的吗?”紫苏冷冷地问道。

    “这——昭仪娘娘,品华宫的总管是云贵妃的亲信。”容尚仪低声回答。

    紫苏看着她,忽然淡漠地笑了。“难怪巧美人都不出声呢?”盛泰殿的主人是巧美人。

    她拿起书,似乎到此为止了。容尚仪轻手轻脚地退下,刚到门口,就见紫苏一下子放下书,起身向外走。她猛然一惊,忙跟出去。

    广秀殿的门外,品华宫的总管吴和正在对一个宫女拳打脚踢。一旁的内侍宫女都看着,却无人上前。有几个宫女远远地望着,眼中还有泪花。

    就在吴和打得起劲时,

    “住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一惊。

    只见紫苏站在殿前,背着光,无人看清她的神情。

    “怎么?一个个都忘了规矩了?”容尚仪斥责。所有人才回过神来,跪下向端昭仪请安。

    “吴总管,你也教训差不多了,就看在本宫面上罢了。”紫苏缓缓地开口,并未让众人起身。

    吴和一向有恃无恐,闻言,十分傲慢地回答:“娘娘刚入宫不久,这些琐事就别管了。再说,您也没权管这些。”接着又嘀咕了一句。

    “容尚仪,传内宫执事。”紫苏下令,“本宫有无权力?——也轮得到你这个奴才教训?”紫苏的声音很冷,但又不见丝毫怒气。

    内宫执事是宫中掌刑罚的部门,后宫妃嫔都有权召唤。

    内宫执事很快就来了,广秀殿一下子成了后宫的焦点,各方的眼线都密切注视着。

    “不知昭仪娘娘有何吩咐?”内宫执事长赵全恭敬地询问。

    广秀殿的宫女已搬出一张椅子让紫苏坐下。

    听到赵全的问题,紫苏冷哼一声:“你说宣你们能有什么事?”

    “奴才愚蠢!”赵全惶恐地回答,“娘娘要处置哪个奴才?”

    紫苏冷淡地开口:“各宫总管可有管教各殿奴才的权力?”

    “回娘娘,各殿的奴才各有主子,除非是空殿,否则,总管是不能管教的。”赵全十分流利地回答。

    紫苏点头:“那么,如若越俎代庖呢?”

    “那就是以下犯上,罪同忤逆。”

    “辱骂妃嫔呢?”紫苏再问。

    “那是不敬大罪。”

    “处罚呢?”

    赵全看了一下吴和,已明白了,他垂下头回答:“重打一百大板,贬为马奴。”

    紫苏站起身,冷冷地对吴和说:“听清楚了?本宫不管你越俎代庖的事——那与我无关,就凭你刚才骂的话置罪。”她看向赵全,“就按你说的执行!”

    “是!”赵全领命。

    吴和不敢置信地大喊:“你知道我是云贵妃的人吗?你敢——”

    “住口!”紫苏怒斥,“就凭你这个‘你’字,再加一百大板!”她冷语,“你是云贵妃的人又怎样?本宫可是宗亲郡主。你听着,二百大板除非你死了,一下都不准少挨,否则,本宫就去宗人府告你一个不敬宗室的罪名,看看到时候有谁救你!”

    说完,她就走近殿内。内宫执事们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开始行刑。

    吴和只挨了八十大板就没气了,赵全禀告时,紫苏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了一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赵全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又被紫苏唤住:“你叫什么?”

    “奴才赵全。”他恭敬地回话。

    “嗯——”紫苏点头,递给他一个瓷瓶,“这个,你给那个宫女,早晚各用一次,伤好得快些。”

    “是。”他忙接下。

    紫苏又指着小几上的两只锦囊说:“蓝色是赏你的,绿色是赏其他人的,你拿出去吧。”

    “谢娘娘!”赵全忙不迭地谢恩,出去。

    太政宫的总管孟涛在接到这个消息和云贵妃的请求后,悄悄地进了皇上的书房,正在批奏章的隆徽皇帝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回皇上。”孟涛一字不漏地将刚发生的事情禀告,皇上放下朱笔,沉思良久,在孟涛犹豫是不是先退下时——

    “朕要见见端昭仪,你去把她带来。”

    “现在就去吗,陛下?”孟涛很惊讶。

    “是,你还不快去!”皇帝催促。

    “是。奴才马上去办。”孟涛立刻赶往品华宫-
第3章 后位之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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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尚仪一见到孟涛,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向她请安。

    “免了!”孟涛有些着急地挥手,“皇上请端昭仪即刻见驾。你快去通报!”

    容尚仪不敢耽搁,立刻走进内殿。

    处置了吴和,紫苏竟然很轻松地说要休息,容尚仪只能服侍她睡下,心中却是十分紧张,她不知道主子的想法,但是,处置云贵妃的人,她以后还能在宫中平安无事吗?

    容尚仪满怀着心事,走到床边请紫起身,唤了好几声,她才醒过来,眼神还很茫然。

    “娘娘,皇上请您即刻去见驾!请您快准备吧!”容尚仪低声催促。

    紫苏回过神,明白地点头,起身。容尚仪马上让外间候着的宫女进来为她更衣梳妆,一转身,她便捕捉到紫苏一闪而逝的笑意,但是,再看,却又不见了,让她一时拿不准主意,想了想,还是决定——那只是自己眼花!

    随着孟涛来到太政宫的一座偏殿——中和殿,紫苏被告知在此等侯,其他人都随孟涛离开了,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紫苏打量着殿内的摆设,暗自镇定心神,但始终无法将早已汗湿的手松开。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紫苏循声望去,一位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正笑看着她,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温文尔雅。

    臣妾参见皇上!”紫苏跪下行礼。——明黄色为元宁的至尊之色,除了皇帝无人能用!

    出乎意料的,紫苏放松了心情也平静下来。

    隆徽皇帝看着眼前的女孩,表面虽是平静,心中早已思绪如潮,不知该如何开口。

    “平身吧!”他扶起紫苏,凝神细看她的容貌。

    眼前的女孩有着十分精致秀雅的容貌,世族出身的人大多有着不俗的外表,但是,一般刚成人的孩子总是稚气未脱,举手投足都会带着故作优雅的自命不凡,穿上正式的礼服就更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这个紫苏显然与那些人不同,虽然可以说是人年幼的女孩,但一身的华贵朝服却与她十分和谐,似乎她本来就该是尊贵不凡的,不见一分稚嫩,只有让人自惭的高贵气质,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已然冷静下来,眼中一片凝淡。

    ——孩子吗?也许早已不是了!能够执掌永宁王府的人又怎么会孩子呢?

    隆徽皇帝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份不悦的情绪——在永宁王府渐渐败落的时候,这个女孩凭什么维持如此高贵的气质?

    带着三分试探、三分恶意、三分算计,还有一分的真心,他坐到榻上,不再斟词酌句,认真而又冷淡地开口:

    “朕知道谢老与永宁王府的关系密切,也知道将你送进宫中是为了平息朕与太后的争执,更清楚这是两全其美的最好办法,但是朕不想立你,也不想如此结束这场后位之争——一年之后,朕会在征询永宁太妃的意思后为你赐婚,不会让你失了郡主的尊贵身份。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紫苏低头不语。

    “朕会将这个决定告知太后与云贵妃的,你不用担心在宫中的处境,但是,不要再做今天这种事了!”他走向殿门,打算离开。

    “陛下是打算削弱太后的势力,还是与整个世家贵族为敌。”紫苏忽然开口,让隆徽皇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

    紫苏镇定地看着她的君王与丈夫,希望他解答自己的疑惑,更准确地说,要让他接受自己的交易。

    两人对视良久,隆徽皇帝笑了,他走回紫苏面前,说:“朕真的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从容貌上就能看出高贵与品位,但是,你要知道你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眼神如果太冷漠,会让所有人都觉得可怕的——而你的眼睛不仅冷漠,还太清澈了!”

    紫苏愣了一下,而皇帝则笑着离开了中和殿。

    坐上銮驾,隆徽皇帝的笑容便收敛了,莫测高深的神色下,他正在评估紫苏,他自然知道紫苏的意思,只是,他可以与她交易吗?可以用皇权与她的势力做一个交易吗?

    有一个太过聪明的同伴并不什么好事啊!

    握紧双手,隆徽皇帝还是下定了决心。

    回到寝殿的紫苏再一次笑了,松开汗湿的手,她知道自己肯定能赢了!

    毕竟,无人知晓,她掌握着另一件足以洞察皇帝心思的事情,而现在,她更确定,皇帝的心思就如她想的一样。

    现在缺少的只是一个楔机。

    隆徽十三年四月初二,至略第一大河发生决堤,时值春汛,淹没良田数万顷。由于治河官员多是云贵妃一系的人,朝庭官员再次涉入后位之争,而太后一派已占据绝对优势。慈惠太后的势力也再次抬头,要求立贞贵妃为后的舆论喧嚣尘上,云贵妃一派疲于应付陈氏家族的进攻,朝庭之内这次是旗帜分明地分为两派,而紫苏则无人提起,唯一会为紫苏说话的一些人由于谢遥的称病告假,而无人出声。

    广秀殿内,永宁王妃与紫苏正在品茗,姑嫂二人的脸色都十分沉重。

    “谢爷爷是这么说的?”紫苏先打破沉默不语。

    “是。爷爷十分自责,让你卷入这件事,现在皇后之争发展成这个局势,已经无法收拾了。”永宁王妃是谢遥的外孙女,此时十分抱歉。

    紫苏轻轻摇头,站起身来回跺步,随即就释然了。

    “嫂子,也许这才是我唯一的生路。”紫苏笑了笑,“而且还是太后和云贵妃自己送给我的。”

    “什么意思?”王妃不解。

    紫苏说了一句不是解释的解释:“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读书人是天底下最可怕也最可用的人。”

    “啊?!”

    永宁王妃在那日见过紫苏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只得去求教外祖父,到了谢府才发现,门口已经停了好几顶轿子。

    被丫环领入书房,就看到好些官员。

    “外祖有客,我还是回避吧。”王妃忙要走,却被谢遥拦住。

    “不用。都是亲戚,又是为一件事来,一块谈!”

    “是啊!小表妹做了王妃就不认我们这些人了。”其中一人更是笑着抱怨。

    永宁王妃这才看清书房里的是哪些人,的确都是关系极好的亲戚,而说话的正是自己的表哥——谢遥的长孙谢清。

    “表哥,你什么时候从书院回来的?”王妃惊喜地问道,也引来其他同辈人的笑闹。

    “小表妹只认得谢清一个啊?”

    “我们也是表哥啊!”

    永宁王妃哭笑不得,她年幼之时就遇父丧,一直住在外祖父家中,和这些表哥十分亲近,而且出嫁时,他们大多在外,此刻见到就更开心了;长辈们也由他们。

    最后还是谢遥出声提醒大家来的目的,才回到正题。

    “爷爷,紫苏身份那么尊贵,你怎么能让她这么委屈地入宫啊?”谢清有些疑惑。“我也是把事情看得简单了。”谢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算;未说出口的是当时很大的原因是于光的提示。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大哥,还是看看怎么办比较重要!”谢清的弟弟谢淇中肯地开口,他转而问表妹:

    “紫苏,不,昭仪娘娘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是的。”永宁王妃连忙点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娘娘要我请外祖为云贵妃主持公道,还说要全力为她的人开脱。——我真是搞不懂了!”

    “啊?!”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谢遥大笑,一扫连日的沉闷,“不愧是永宁王府的掌权人啊!看样子,我们都白担心,娘娘早已为自己找到生路了,还是一条康庄大道!”

    “爷爷,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照娘娘的话去做?”谢淇皱眉问道。

    “是。”谢遥十分肯定,“你们看吧!紫苏一定会成为皇后的!”

    元仪殿是元宁皇朝的正式朝堂,重大事情都必须在此经百官讨论,再由皇帝决断。这次河堤决口,自然也要在此讨论出一个结果,但是,因为身为议政厅大臣之首的谢遥称病,连续几日的讨论都不了了之,隆徽皇帝已经不耐烦到极点了,一见谢遥上朝,马上就宣布今天必须定出个结果来!

    “陛下,臣以为今日是无法讨论出结果的。”

    就在百官不敢出声是,谢遥却提出了出人意料的反调。

    “谢老为何如此肯定?此案早已证据确凿,只是要众臣说出处理的方法,有何难办?”隆徽皇帝不悦地说,若不是因为对谢遥一线敬重,只怕他当场就会给人难堪。

    所有人都在心里捏了把冷汗。

    谢遥却是成竹在胸,从容地开口:“陛下若是要以当前的证据给涉案之人定罪,那臣现在就可以说出结果——腾河决堤,工部勘察的结果是因为偷工减料,依法而断,三州的河道总督渎职当斩,平湖道、图林道的监察史失职当革职查办,三州两道的所有官员都应予以严惩,同时,因为其中大部分官员都与云贵妃交好,应对贵妃娘娘进行薄惩——”

    “谢相所言甚是,请皇上速下决断!”吏部尚书陈博济不待谢遥说完,就立刻附和。

    “舅舅,谢相的话还没说完呢!”隆徽皇帝没好气地对陈博济说。

    “就是,陈大人,你也让老夫把话说完嘛!”谢遥抱怨了一句。——陈博济是慈惠太后的哥哥,立场不言自明。

    谢遥的这番话足以让一大堆人心惊胆战,也让另一大堆人欣喜若狂;而他接下来的话也是同样的效果。

    他接着说道:“可是据臣所知,这两年户部给河道的钱似乎与帐目有些出入——去年议政厅按陛下的旨意下令户部为苍州河道加拨七十万两官银,可实际上苍州河道只收到五十万两,而且并不认为自己被克扣了——苍州河道总督是臣的侄儿,到今述职,前两日与臣闲聊时无意中说出此事,当时臣也没注意,事后才发觉此事——”

    “此事当真?”隆徽皇帝大惊。

    “千真万确!谢鸿就在殿外,陛下可亲自查问。”谢遥躬身回答。

    “传谢鸿!”

    “去年苍州只收到户部所加拨的五十万两官银,是全额到款,有帐目可查。”

    谢鸿在元仪殿的话引起轩然大波,户部尚书被革职查办,决堤案开始扩大。

    户部尚书陈博枫是太后的弟弟,又是贞贵妃的父亲——一场朝会过后,形势开始逆转。

    退朝之后,隆徽皇帝给太后请安,正逢后宫妃嫔都在庆恩宫的含明殿陪太后看戏,尚不知道情况有变的慈惠太后再次提起立后之事。

    “皇上,按照惯例,废后一年之内就要重新立后,以定后宫的秩序,我看,陛下还是早些立贞贵妃为后吧!”

    因为绝堤案久悬不决,如今又有新变,隆徽皇帝的心情极为恶劣,回答的口气也十分生硬:“母后,贞贵妃不是皇后的好人选。立后之事还是稍后在说!”

    慈惠太后也动气了。

    “皇上心中除了云贵妃还有皇后的人选吗?”

    “至少云贵妃的父亲没有克扣治河的经费!”隆徽皇帝被太后的话气得开始口不择言了,“母后娘娘,您还是好好处理陈家现在的麻烦吧,别忘了,您不是朕的生母,真逼急,朕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决定!”

    说完这些话,皇帝拂袖而去,所有人都被弄得目瞪口呆。

    紫苏第一个反应过来,顾不上向太后请辞就追了出去,在含明殿的门口追上了正要登舆的隆徽皇帝,她跪下大声对皇上喊道:

    “陛下三思,太后娘娘也许说得不对,但她毕竟是您的母亲啊!您用这种语气对太后说出这种近于威胁的话,后世史书将如何记述您?”

    “陛下,请您想想成宗皇帝吧!尽管他雄才大略,功勋卓著,但就因为对嫡母章懿太后的软禁而为后世所诟。”

    “陛下,太后虽不是您的生母,但对您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更有拥立之功,皇上您于心何忍啊?”

    隆徽皇帝怔仲了一下,顿时感到双脚重如千钧,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第4章 后位之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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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紫苏所言,慈惠太后与皇帝的关系一直很亲密,隆徽皇帝七岁时,生母嘉贵妃过世,先帝下诏,命当时还是仪妃的太后担抚育之责,太后一直是尽心尽力,对皇帝更是关怀备至,就算是确有私心,但多年的亲情岂能一笔勾销,更何况,隆徽皇帝十二岁时,先帝有意立其为皇太子,当时,先帝在废元后许氏后已晋封仪妃为后,因此,有朝臣上言,皇长子,并非嫡出,应立皇后所出的皇三子为太子,一时间,争执不休,关键时刻,太后上书,称皇长子才能卓越,具帝王之才,乃储位的不二人选,再加上永宁王的拥立,先帝才得以正式册封其为皇太子。

    正因如此,隆徽皇帝对太后一直是孝敬有加,此刻,虽因皇后之争心烦,但一听紫苏的话,不禁有了几分愧意;不过,一国之君也不好承认自己做得不到,犹豫之下,隆徽皇帝就在含明殿前进退不得了。

    “端昭仪,你怎么能如此与皇帝说话!”

    一声斥责出自太后之口。只见太后与众妃已站在殿门前,一个个都脸色沉重,慈惠太后更是十分不悦。

    “你将当今皇帝与成宗皇帝相比,难道是说哀家与章懿太后一样,曾干涉朝政,逾越本分吗?还是说,皇帝如成宗皇帝一样冷酷无情?”

    慈惠太后的话说得十分重,连一些妃嫔的头上都出了冷汗,紫苏却是面不改色,恭敬地向太后回话:

    “臣妾当然不敢如此,可是,太后娘娘,陛下乃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要记入史册,今日,陛下若一走了之,臣妾等是知道这是因为陛下太生气了,对太后并无不孝,但后世之人不知啊!说不定单凭今日之事就说陛下是个不孝罪人。”

    “放肆!”慈惠太后厉声怒斥,正欲发作,隆徽皇帝已经单膝跪下,引来所有人的惊呼。

    “皇帝……你……”慈惠太后不知该说什么了。

    “端昭仪说得没错,朕刚才对母后失态了,请母后恕罪。”隆徽皇帝愧疚地请罪。

    慈惠太后忙上前亲自扶起皇帝,和蔼地言道:“作皇帝有时难免有火,其实母子也不用讲那么多礼——这人不舒坦时,不向最亲的人发泄,向谁发泄?”

    “谢母后!”

    “好了,都进去陪哀家把戏看完!”慈惠太后笑道,同时也将紫苏拉起,“端昭仪的话虽不太合适,但这心没错,以后说话前要先想想。”

    “谢太后教诲。”紫苏低着头,轻声回话。

    所有人都说笑着走进含明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当晚不知多少人要失眠了。

    容尚仪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从她二十多岁就成为尚仪上可以证实,在皇宫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否则是无法活得太久的,因此,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的主子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此后更清楚自己是无法揣度出她的心意的,只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忍不住想紫苏询问一些。

    “昭仪娘娘,您怎么敢对皇上说那样的话?”

    她问得很小心,紫苏也并未介意,放下手中的画笔,从纸上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缓缓开口,却又是一句容尚仪听不懂的话:——

    “我还是个孩子嘛?”

    接着,紫苏便继续未完的画,一笔一笔,细细地勾画出一幅《秋芙蓉》。

    孟涛第二次来到广秀殿,一样是奉旨意而来;这一次他立刻见到了紫苏。

    “奴才参见昭仪娘娘,给昭仪娘娘贺喜了!”他规矩地向紫苏请安,心中却对皇上交代的话大为不解。

    “孟公公请起,不知什么喜竟有劳您亲来道贺?”紫苏也很客套地笑着问他。

    孟涛笑容满面地回答:“皇上今日点了您的牌子……”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看见紫苏的笑容一僵,便机灵地住口,思忖着什么时候将皇帝的交代说出比较好。

    紫苏的确是一惊,她心中自嘲自己真成小孩子了!随即,她扯出一抹微笑,“本宫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嗯……娘娘,皇上说,他对您说过的话现在仍有效!”孟涛忙将皇上的吩咐道出,却见紫苏淡漠地一笑,走回内殿,容尚仪恭敬地向他行礼,他只得离开广秀殿,回太政宫覆旨。

    而隆徽皇帝听他说完情况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皇帝临幸妃嫔可以有两种途径,一是点牌子,将妃嫔召至寝殿或其他宫殿;二是直接到妃嫔的寝殿,第二种方式也是对妃嫔极为宠爱的表示,但隆徽皇帝从不曾到妃嫔的寝殿去过,即使是最宠爱的云贵妃也是点牌侍寝,紫苏更不会例外了。

    焚香、沐浴、更衣、梳妆,漫长的准备之后,紫苏才坐上软舆,前往皇上指定的清音水阁。

    清音水阁在太平湖上,因此,还要坐船。

    “昭仪娘娘,皇上从不在清音水阁宠幸嫔妃,连云贵妃都不曾去过呢!”容尚仪在听了旨意后很兴奋的告诉紫苏。

    紫苏隔着纱幕看向远处灯火摇曳的水阁,很美,但又有中虚幻的感觉。

    “是隔着纱的缘故吧!”紫苏暗忖,还是很紧张——毕竟今夜太重要了,即使对一个普通女孩也是一生中最难以望怀的一夜。

    “端昭仪,清音水阁到了,请下舆。”孟涛恭敬地在软舆旁禀告。

    一个人缓缓地走进水阁,紫苏还是很不安的,周围很静,而且一个人也没有,她完全不知道皇上在什么地方,只能顺着路走下去,直到看见站在窗边的隆徽皇帝。

    “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紫苏在门口参拜宫礼。

    隆徽皇帝这才转过身,脸上是一派安详的笑意。

    “起来吧!紫苏——朕记得你是叫紫苏,对吧?”

    “是!”紫苏起身。

    隆徽皇帝示意她坐到桌旁,桌上是丰盛的酒菜。

    “以后,朕就唤你紫苏,可以吗?”他笑了笑,“朕实在是叫不出‘爱卿’之类的称呼!”

    紫苏也尴尬地笑了,轻轻点头,同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喝杯酒吧!”隆徽皇帝为她斟了杯酒,紫苏接过,却未饮,疑惑地看着他。

    隆徽皇帝放下酒壶,也收起了笑容。

    “你是第一个到清音水阁的妃嫔,知道为什么吗?”隆徽皇帝看着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紫苏轻轻地摇头,心中隐隐猜到,但是,她并打算将那件事说出来。

    “因为这里是朕与爱人立誓的地方,当爱人死后朕当然不会让别人来。”隆徽皇帝看着她的眼说道。

    紫苏真的被惊住了,她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坦率。

    “很奇怪?”隆徽皇帝笑了,“紫苏还没爱过吧?这也是朕一直想送你出宫的原因——这个皇宫是容不下爱情的,而人要是没有爱情,一生都会很空虚的!”

    “这不像陛下会说的话!”紫苏回应他的说法。

    “不像?因为朕是皇帝?——紫苏你选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算日后你有所爱之人,你也无法守护他!”

    紫苏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有些激动的皇帝。

    隆徽皇帝笑了,收敛自己有点失控的感情,对她说:

    “朕决定册封你为皇后,条件是——你要协助朕将陈氏家族整垮!”

    紫苏的手一抖,差点将酒杯摔了。

    “陛下当真不顾太后的情面了?”她放下酒杯,冷静地问道,虽然明知是多此一举。

    “紫苏那么聪明,还猜不出朕的心?”隆徽皇帝向她举起酒杯,等待她的答案,许多彼此心知肚明的话都未出口。

    良久,紫苏重新拿起酒杯,两人的酒杯碰在一起。

    宫廷黑暗的夜里,又多了一桩隐密的协议。

    容尚仪悄悄地来到景昌宫,云贵妃早已遣开宫人,独自听她回禀。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容尚仪是她安排在紫苏身边的一颗暗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后的位子不是她能得到的,与贞贵妃不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将目标放在后位上,她很清楚,应该联全皇后达成自己的心愿,但是,她的心性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出身在普通商人家中,又是庶出,云贵妃是从宫女一步步升到现在的位子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能依靠的只能是皇帝,现在,如果皇帝不想支持她了,她除了放弃,便再也没办法了——现在这个时候宠幸端昭仪,皇帝是在确认她可以立为皇后吗?

    “贵妃娘娘,皇上今夜点了您侍寝!请问是不是开始准备!”宫人的声间响起,云贵妃也收拾起心绪。

    ——一切等见到皇帝再说吧!

    太后的势力因户银之事自身难保,谢遥等人原就支持紫苏,因此,当隆徽皇帝宣布要册封端昭仪为后时,朝庭宗室皆无人反对,慈惠太后也默允了。

    就在众人筹备立后大典时,太后的堂弟——议政厅辅政大臣陈亦到庆恩宫谒见太后。

    “全复有事吗?坐吧!”太后好心情地问他——全复是陈亦的字。

    陈亦谢恩后坐下,马上就问道:“娘娘为何不阻止立后一事?这对娘娘,对陈氏家族都是个莫大的威胁啊!”

    慈惠太后脸色一变,对这个直率的堂弟只能无奈地一笑:“哀家何尝不知,端昭仪比云贵妃棘手百倍!可是,哀家没有立场反对啊!而且,皇帝已经做了让步,哀家总不好再逼了。”

    “娘娘,您错了!臣见过宁昭郡主,她是个很有决断的女孩,手段智谋皆是一流。一旦其掌握后宫的大权,她绝对是不会任人摆布的,她有能力将一切控于掌中,那时,再加上永宁王府与谢遥的势力,还有什么做不到呢?”陈亦激动不已,对慈惠太后的想法很不屑。

    慈惠太后也未动怒,只是挥手要其冷静。

    “后位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在说了。哀家累了,你退下吧!有空去贞贵妃那看看大皇子。”

    陈亦只得退出庆恩宫,在宫门前他叹了口气,心中自语:

    “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您是想争储位啊,可是,娘娘,您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拥有如此大势力的皇后岂会将储位让出——除非她没有孩子!不,就算她没有孩子也不会让大皇子成为储君的啊!”

    “臣妾是来恭喜娘娘的。”云贵妃笑着向紫苏贺喜,紫苏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娘娘是出身高贵的世族,所以不会有人反对,而臣妾是卑微的平民,所以就不配戴后冠!”云贵妃半是自嘲,半是怨恨地开口,“想不到,想不到,到最后连陛下也放弃了!”

    容尚仪看不下去了。想阻止她说下去,却被紫苏拦下。

    紫苏平静地问了她一句:“陛下应该为您而与整个世族对抗吗?”

    “有何不可?”云贵妃笑着反问。

    紫苏愣了一下,就听云贵妃大笑着说:“你根本就不爱陛下,陛下也不爱你,这只是一场交易!否则你不会对我的话如此无动于衷!你真是个可怜的小女孩,连爱情都没尝过就要将一生埋葬在着个皇宫中!为什么不听陛下的安排呢?”

    云贵妃笑着要离开,紫苏却开口了:“一定要不顾一切,倾其所有才算爱情吗?

    “云贵妃请谨记你的身份。本宫还未正式受封,所以我不计较您今天的行为,但请记住本宫的一切都不需要也轮不到您来评价。”

    云贵妃低头听完她的话,无语地退出殿内,心中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与她联手的了。

    蓦然地,云贵妃想起了皇帝的话:“朕会立端昭仪为后!后宫的事情,朕不便插手,以后,你好自为之!”

    ——听到的那一刹那,她如坠冰窟,曾经那么宠爱自己的皇帝却说出如此冷淡的话语,她无语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不该以为皇帝会永守护自己,毕竟,从一开始,自己不知道,那个被自己视为天的皇帝,只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情感从来就无法确定真假,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能让人安心啊!

    容尚仪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目光紧盯着紫苏,紫苏见状,微微一笑。

    “容尚仪,你懂爱情吗?”她问得很轻,也很淡然。

    容尚仪回过神来,收回失态的目光,但是心中却十分不安,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容尚仪没爱过吗?”紫苏笑着追问,让容尚仪尴尬地点了头。

    “奴婢是在宫中长大的……”容尚仪解释。

    “我也是在家规森严的王府长大的……爱情真的是个好遥远的名词!”紫苏望向前方的殿门,那里可以看见一方湛蓝的天空,而她看着似乎有些出神,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所有的人都说宫中是不会有爱情的,可是,这宫中……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人!”

    她看向容尚仪,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会为他不顾一切吗?”

    容尚仪想到她刚才对云贵妃说的话,犹豫着该如何回答。

    “不用顾虑什么,本宫只是问问!”紫苏笑言。

    “会的!奴婢会不顾一切的!”容尚仪说出实话。

    “是吗?”紫苏一笑,“可是,我做不到……”

    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只是如此而已,没有任何的情感流露出来。

    容尚仪低下头,对这个是自己的主子的小女孩充满了敬畏,心中第一次对“母仪天下”着个词有了切实的理解——也许那就是真正的息喜怒不形于色吧!

    没有人知道紫苏到底想什么,其实她只是想到隆徽皇帝说的话——“紫苏你选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就算日后你有所爱之人,你也无法守护他!”而且,她的心中也作了回应——

    “是的,我无法为爱不顾一切,可是,我会,一定会,守护我所爱之人,让他们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这是她对自己的第二个承诺;第一个承诺是在她父亲的丧礼上,她对父亲,也对自己承诺,一定要守住永宁王府的声望,决不让它随父亲的去世而有所坠落!

    隆徽十三年五月十七,端昭仪夏氏晋封皇后-
第5章 储位之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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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宁实录-顺宗卷》

    仁宗五子九女,帝最幼;皇长子英戾王,生母贞充容陈氏,皇三子瑞悼王,生母庆慧皇贵妃安氏,二者皆有皇宠,志在储位,帝虽嫡出,幼即敏于慧,仁宗怜爱之,然无备位之意。

    后位确定并不意味着后宫的斗争就此平息,相反,后宫状况的突变使得很多朝臣有了一种很奇妙的预感——一场政治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一时间,朝臣与后宫的联系变得越来越频繁,尤其是之前由云贵妃支持的寒族出身的官员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元宁皇朝自立国之初就确立了以出身为标准的等级制度,世族名门都是当初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之后,还有几百年来的一些贵戚权臣,这些人的身份一旦确立,就不容更改,即使是再大的罪责也不会失去身份,而普通的臣民只是寒族,没有任何的特权;永宁王府则是有“元宁第一名门”之称的世族大家。

    因此,一种巧妙的平衡开始了,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让宫廷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赵全站在树林里,神色有些着急,却不是很慌张,看到走近的身影,他也恢复了一贯的稳重,迎了上去。

    容尚宫走向约定的地点,心里却想着该怎么对赵全说,还没想出个定案,就见赵全迎了上来,她也忙笑着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容尚宫,恭喜了!我还想着,你升了尚宫还会不会理我的约呢!”赵全笑着说。

    容尚宫也是一脸笑容,说得很慢,似乎在斟词酌句:“只是随着主子,有什么恭喜的?赵大哥以前的恩惠我一点一滴也不会忘了的,您的事,我自然也不会马虎,只是……”

    她敛起笑容,有些为难。

    赵全明白地点头:“你说,我听着就是!……嗯……娘娘早忘了我谁了吧?”

    他也有数,干脆直接问她,免得她为难。

    “那倒不是……我提到你时,娘娘只‘嗯’了一声,也没问我什么就拿了本书看,后来我又提了一次,娘娘还是没说什么,倒是看了我一会儿,刚刚,娘娘午睡前倒说了一句‘赵全是从太后宫升出来的人,执法倒还公正!’……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容尚宫如实道出情况。

    赵全愣了愣,半晌,很是叹服地开口:“想不到皇后娘娘住进长和宫不到七天,已经将宫中的人事掌握得如此清楚了!”

    容尚宫看着他,试探地开口:“赵大哥,你只想到这些?”

    赵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阿容,你在宫中也呆了不少年了,几时见过这皇宫里有人随便就信任谁的?”

    容尚宫有点明白了。

    “更何况,皇后娘娘出身永宁王府,那个地方比皇宫好不了多少!娘娘心里应该有谱了,你就不用再帮我做什么了,省得自己遭殃。”赵全提醒她。

    “我知道了!”容尚宫犹豫了一下才说,“娘娘比其他一些主子好很多,我不会有事的。”

    “别把你的主子当什么好人!”赵全警告,“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小女孩,你以为老永宁王的侍妾都去哪了?能掌住元宁第一名门大权的人总有些手段的!还有吴和的事;我看她早就对死人见怪不怪了。”

    容尚宫神色一敛,默默地点头。论见识,论城府,她都比不上赵全,听他的不会有什么大错,而且,他说得也有道理。

    “别想太多,反正我们做奴才的多听少说就不会有什么事!皇后娘娘也算是个正直的人,不会太苛刻——她的身份也不容她对人苛刻。”赵全安慰她。

    “嗯!我得回去了!”容尚宫笑着说。

    “好。”

    赵全在树林里又呆了一会儿,才离开。

    “天要变了!”

    容尚宫刚回长和宫,就遇上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刚服侍紫苏起身,一个内侍就在外殿禀告:“皇后娘娘,宣政厅执事请求晋见,有紧急之事。”

    紫苏本来还有点没睡醒的样子,一听到禀告,不禁一凛,眉头微紧,不过,她只是淡淡地吩咐:“让他到钟仁殿候着。”

    容尚宫示意一名宫女出去回复,自己忙与其他几位老尚宫为紫苏梳妆停当,换了件外衣,紫苏才从午睡的祥清殿起驾至钟仁殿。

    长和宫既是皇后宫,自然也就与妃嫔的寝宫不同,一来,元宁虽不允后宫干政,但皇后贵为国母,且俱是出身名门世家,而且开国之初,皇帝离京之时也会令皇后主持大局,所以,外臣进入后宫,或皇后召见朝臣也是可以的;二来皇后要掌管后宫,甚至许多宗室之事也须皇后出面,自然需要许多的人员协助。——因此,长和宫有外宫与内宫之分,和皇帝的太政宫一样,以九座正殿将宫室分隔成几个区域,只是太政宫前六殿为外宫,也就是元仪、正仪、晏明、钦明、致宁、兴宁六殿,也是元宁中枢所在,后三殿才是皇帝起居之所即朗清、昭信、甘露三殿;长和宫则以前三殿为外宫,分别是明德殿、钟仁殿、显毓殿,外臣只能到此三殿,再入内即是逾礼,其罪当诛。

    宣政厅并非外朝,乃是后宫中掌管皇后诏命之所,犹如朝中的议政厅,紫苏将宣政厅执事放到钟仁宫确是出人意料,容尚宫竟想起了吴和的事情,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皇后娘娘千岁。臣奉宣政厅长官之命,呈上公文一封,请娘娘加印!”那执事恭敬地行礼,并呈上一黄册。

    容尚宫在宫中已久,一眼认出那正是对后宫妃嫔的诏谕,升降废册俱用此书,紫苏却不清楚,从尚宫手中取过黄册,看了一会儿,她神色未变,将黄册放到一边,淡淡地问道:“这上面是什么内容,你知道吗?”

    那执事老实地回答:“回娘娘,是宣政厅按皇上之意所拟的降贞贵妃为婕妤的懿旨。”

    “是吗?”紫苏的语气更淡了,但是,她起身,不容反驳地命令:

    “把这个拿回去!让宣政厅长官将《内制》第一条亲笔抄上一百次,再亲自来见本宫!”

    随即,她就就离开了钟仁殿。

    《内制》第一条——内宫之事,承皇后之意,秉《宫法》而治,虽皇帝,太后亦不得干预。

    容尚宫明白皇后的意思了,其实,明眼人都明白年幼的皇后是要立威信了,只是,众人也不免在想,有必要拿皇上开刀吗?

    此事立刻传遍了宫廷内外,谢遥也有些惊讶地来见紫苏。

    “皇后娘娘,您太大胆了!陛下是您的丈夫,您怎么可以违背陛下的意思呢?”身为紫苏的长辈,谢遥说话总比较方便,也比一般人少了几分顾忌。

    紫苏却未将此事看得很严重,简单地回答:“谢老,无论何时,陛下的第一个身份都是君王,然后才是其他,本宫也是一样,皇后该做什么,怎么做,本宫还是有数的!您不用担心!”

    “可是,娘娘,陛下是您在宫中唯一的庇护啊!”谢遥不无担忧。

    “是吗?”紫苏淡淡地反问,“当年,文肃皇后还是明宗皇帝一生唯一的女人呢?最后又如何?”

    “娘娘拿文肃皇后自比吗?”谢遥一惊。

    “环境也没什么不同啊!”紫苏轻笑,“谢老,您不知道吗?——女人若只依靠男人保护,总有一天会被牺牲的!”

    “可是……”谢遥有些懂了,但仍皱眉。

    “没什么可是的,谢老,您若真帮我,就继续将户银之事查下去,无论皇上怎么说,您只要抓住陈家不放就行。宫中的事,我会处理得非常完美的。”紫苏放轻声音,又交代了几句。

    “是,皇后娘娘。”谢遥恭敬地回答,正要告退,却被紫苏叫住。

    “谢老知道皇上到底要宣政厅拟了什么旨意吗?”

    谢遥一笑:“娘娘,宣政厅是掌管皇后诏命之所,懿旨未下,臣又怎么知道呢?”

    紫苏点头,笑意深了些。

    “您回吧!”

    谢遥离开长和宫,不禁摇头,心中思忖:“文肃皇后吗?唉!倒真有几分像,不过,能想到这些,娘娘就比文肃皇后聪明了!”

    随即,他抛开这些,想着该如何处理户银案才能达到紫苏要的效果。

    文肃皇后赵氏,出身南华赵氏,元宁皇朝明宗皇帝的结发妻子,明宗承泰元年立为皇后,与明宗育有三男二女,明宗一生未再纳女子,承泰三年起,南华赵氏开始掌握朝廷大权,引起朝臣不满,但明宗因皇后之故,未予处置,承泰十二年,与古曼开战,大将军赵同临阵退缩,致元宁军队死伤惨重,永宁王,德王,骠骑大将军战死伏胜关,朝中舆论哗然,明宗下旨将赵同满门抄斩,以儆效尤,德王妃上奏,乞废后以安人心,明宗未准,承泰十二年十月初六,明宗出猎,康仁太妃以“妒忌、碍帝贤”之罪,赐皇后死药,皇后薨,明宗哀痛难逾,承泰十三年正月十一驾崩于昭信殿。

    慈惠太后一直是个贤惠的女子,自从做了太后,她就不曾插手后宫的事务,更不曾干涉皇帝的决定,只是在庆恩宫里享受着皇太后应有的尊荣,偶尔动用一下对皇帝的影响力,也正是因此,她与皇帝才能维持和睦的母子关系,所以,她尽管知道长和宫的事,却一直沉默,即使是紫苏或皇帝每天给她请安,她也不曾提过一句。

    宫廷中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沉默,当然,并非每一个都是如此。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出面才行啊!”贞贵妃泣不成声,“陛下要废了我的贵妃之位啊!您一定要劝阻陛下啊!”

    那一声声的哀求让慈惠太后皱紧了眉头,庆恩宫一向清静,这会儿,她还真有点受不了那噪音,尽管那是她的侄女。

    “行了,吵什么!”她不悦地斥责,“一大清早就跑来,吵醒哀家又不说清状况,你在想什么啊!”

    “娘娘……”贞贵妃有点胆怯了,“皇上让宣政厅拟旨,要降臣妾为婕妤!”

    “胡说!”慈惠太后冷言,“只有皇后才能让宣政厅拟旨,皇帝是个明君,怎么会随意干涉后宫的升降?你趁早给哀家回去,像这样跑到庆恩宫像什么话!没规矩!”

    “娘娘!姑妈!”贞贵妃急了,“是真的!我的消息不会有错的!这会儿,那旨意就差皇后加印了!”

    慈惠太后一惊:“你窥视宣政厅的旨意?”

    贞贵妃不解地点头:“我在宣政厅有个人。”

    “胡闹!你想找死啊?”慈惠太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入宫这么久,哪些事不能做你不清楚吗?

    “窥视旨意?多少宠妃因此被废、被赐死,你居然还敢做?你白背《宫法》、《内制》和《后训》了!”

    贞贵妃总算明白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慈惠太后冷冷地继续说道:“你不要把皇后当作王氏,她是宗室郡主,一出生,身份就不知比你贵重多少,掌握分寸她比你厉害!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贵妃,心思放到皇子身上,日后总有尊贵的时候。”

    贞贵妃连连应声,匆忙退出庆恩宫。

    慈惠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个侄女怎么就不明白轻重缓急呢?”

    服侍多年的江尚宫道:“贵妃娘娘还年轻,见识不足也是难免。”

    “皇后不比她小?”慈惠太后冷斥,“她就是没心机!活该被皇后拿来开刀!”-
第6章 储位之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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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隆徽皇帝召了紫苏侍寝,自然也是为了谈此事。

    “紫苏到底打算如何?”他直接问道。

    紫苏轻笑:“没什么!陛下怎么能直接授意宣政厅呢?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隆徽皇帝一笑:“朕不是在帮你吗?”

    紫苏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暗忖,皇帝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将后宫的权力架空!不过,隆徽皇帝只是看着她,并无什么特别之举,她也只能暗暗警戒,面上也未露一分。

    “谢陛下厚爱了。”紫苏笑言,“可是,陛下,您的理由也太牵强了!自古就没有父母之罪牵连出嫁之女的。陈氏家族再如何,也不能牵连到太后与贞贵妃,这也是律法规定的。”

    隆徽皇帝只是听着,然后道:“你怎么想?”

    “臣妾在想贞敬皇后对容妃的处置。”紫苏淡言。

    “贞敬皇后是朕的祖母,朕还记得她总是十分严谨,那种皇后的威仪是朕再也没见过的。太后也告诉过我容妃的事。那时,容妃正倍受宠爱,可是她却派人打听宣政厅的情况,被贞敬皇后发觉后,就被贬至永巷为奴了。”隆徽皇帝回忆。

    “一石三鸟啊!”他笑说,“树立皇后之威;警告宠妃;还废了贞贵妃——朕还真没挑错人!”

    “陛下是明君!”紫苏回应。

    隆徽皇帝坐到她身边,正色言道:“朕告诉你一件事,昨日礼部侍郎上奏,乞朕早立太子,以定人心。”

    “是云贵妃的人吧!紫苏很肯定。

    “是。这会儿谈储君,只对云贵妃的三皇子有利——谁让紫苏一直不见喜呢?”隆徽皇帝回答。

    “陛下再拖一下吧!等科举之后再定储位可以吗?”紫苏请求。

    “可以。”隆徽皇帝答应,但又提醒,“不过,还是那句话,朕想立三皇子,这储位,朕不会帮你的。”

    “臣妾明白。”紫苏说得很淡。

    说完此事,隆徽皇帝很轻松地与紫苏笑言:“朕记得,贞敬皇后也是出身永宁王府,只是她非嫡系,对吧?”

    “是。”紫苏点头,“永宁王府鲜少让女子入宫,即使入宫,也大多是旁系。”

    “也是怕树大招风吧!”隆徽皇帝猜测,“一般来说,紫苏应该早已定下婚约才对,怎么例外呢?”

    “臣妾出生时,父王还在与兆闽大军对阵,自然无暇考虑臣妾的婚事,后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就错过了。”紫苏边思索,边回答。

    当宣政厅执事到贞贵妃的景荣宫宣读懿旨时,贞贵妃差点晕倒。——

    “贞贵妃以一品之尊,不思为表,竟违《宫法》,窥探旨意,本宫念及皇子,不加重罚,降为淑媛,移居明秀殿,以儆效尤。”

    慈惠太后对哭诉的侄女只安慰了一句:“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贤睿宫的归属最重要。”

    贤睿宫即太子的居所,在中宫位定后,储位又成焦点,尤其是隆徽皇帝即位以来,一直未曾立储,理由更加充分,不过,在皇帝一句“先查户银,大考之后再议储位”之下,争执暂时平息。

    三年一次的恩科是元宁寒族学子唯一的晋身之路,隆徽皇帝也十分重视,尤其是主考的人选,那是一点都不马虎,与往年一样,由谢遥担任主考,其余人选由谢遥提出,永宁王妃给紫苏请安时说起此事,没说别的,只说到谢遥的身子。

    “外祖的身子也越发的不好了,听外婆说,这夜里也不睡不踏实,真不知那十几天外祖能不能吃得消!”

    紫苏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安慰:“不会有事的!谢老是主考,主要是监察、督促,不会怎样的!你安心就是!”

    “今年,齐朗表哥也要参加大考,外祖本想避嫌的,可是监察司说什么不在五服之内,不必!”永宁王妃想起,当笑话说给紫苏听。

    紫苏想起以往的事,不禁奇怪地问:“他早该入仕了,怎么还要参加大考?”

    “齐家姨父三年前过世,齐朗表哥要守孝,所以拖到这会儿,外祖开始劝他不用参加大考,可他说,那是姨父的遗愿,外祖只得依了他!”

    “是啊!小时候,我们在一起读书,只有他是真的在学,我们这些人,都是打发时间的!”紫苏笑说,永宁王妃也笑出声,两人说起以前的趣事,好不开心!

    晚上,紫苏让嫂子用完晚膳再走,一盘盘皇家美食让人眼花缭乱,永宁王妃笑说:“臣妾还以为上次立后时的宴席已是绝好,想不到今天有开了眼界!”

    “也就是想让你尝尝鲜,不然,本宫也不传这一桌全席!”紫苏笑说,招呼她随意用。

    容尚宫在紫苏身边布菜。

    “嫂子,这是新到的海鲜,本宫记得你最喜欢吃了!”紫苏招呼她,自己也正要尝一口,却马上放下筷子,掩住口鼻。

    “这么腥,能吃吗?”紫苏对容尚宫斥责,容尚宫一愣,随即跪下回答:

    “娘娘,御膳房的菜都经过尝验,奴婢们怎敢拿不洁的食物进献?”

    永宁王妃奇怪地吃了一口,说:“娘娘,这海鲜很正常啊!”

    紫苏皱眉,放下手,却马上离席,很不舒服的样子,永宁王妃与尚宫们忙跟上去,容尚宫恭敬地问:“娘娘,要不要传太医?”

    “还问什么!快传!”永宁王妃扶住紫苏,大声吩咐。

    “是!”

    扶着紫苏坐下,永宁王妃才问道:“娘娘……是不是有喜了?”

    紫苏一愣,脸登时红了,随后说:“等太医诊脉后就知道了!”

    皇后传太医是件大事,所有的妃嫔马上到长和宫问候,连太后也派了人来。

    三名老太医隔着纱帘为紫苏悬丝诊脉,好长时间还得不出结论,永宁王妃有写着急了,责问:“只是诊个脉,你们还要多久才能得出结论?”

    为首太医与另两人商量了一下,才跪下回禀:“皇后娘娘是有喜了!臣等恭喜皇后娘娘!”

    一听到这个喜讯,殿内的奴才马上跪下给紫苏道喜,顿时,道喜声由内向外传遍整个长和宫,那边早有人向太后、皇上报告去了。

    江尚宫接到消息,脸色顿时难看,却也只能很无奈地、小心翼翼地向慈惠太后禀报,慈惠太后一愣,正要翻书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她合上书,吩咐江尚宫去长和宫祝贺。

    江尚宫一走,慈惠太后的手握成拳,指节有节奏地叩着书桌,低垂的目光让人完全不清楚她的情绪,殿内只有她一人,寂静的环境正适合思考,在宫中那么多年,慈惠太后每逢紧要时刻都是一个人独处,直到想出一个妥贴的解决之法。

    她很清楚,本来情况对云贵妃最有利,但现在,皇后有孕,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不过,是否是大逆转就不好说了,可是,无论如何,对自己的家族和刚降为淑媛的侄女都无半点助益,而且,还有无穷的阻碍。

    “这一次,哀家决不会将帝位让出的!”慈惠太后自言自语道,保养得宜的脸上是一种不择手段的阴狠。

    当年,先帝独宠长子,慈惠太后也是因抚养皇长子之故,才得以立为皇后,为了保住后位,在立储的关键时刻,她听从永宁王的“建议”,主动拥立隆徽皇帝。

    “陛下钟爱皇长子殿下,娘娘若违圣意,臣真要为娘娘担心了,毕竟娘娘的后位可有不少出身和势力都不逊的后宫在觊觎!娘娘若失去皇上的爱护,不知……”

    ——当年永宁王半是劝说,半是威胁的话,慈惠太后永远都忘不了。

    于是,她只得上书拥立隆徽皇帝。

    隆徽皇帝却没有那么多烦恼,十分开心地到长和宫慰问紫苏。

    皇嗣繁多对皇室总是喜事,尤其隆徽皇帝即位以来还没有嫡子,朝臣见皇帝高兴,自然也立刻向长和宫敬贺,一时间,宫廷内外一片喜气,至于喜气背后的真心,只有天知道!

    云贵妃是最恼怒的人,可是她还是得去笑着恭喜皇后,只是回到自己的景昌宫,发了一通火,她立刻将自己倚重的辅政大臣刘桑弘找了来,商量对策。

    刘桑弘也是眉头紧皱,本来,他们计划利用恩科大考之际,大造舆论,让隆徽皇帝在恩科之后,立刻立三皇子为太子,现在,皇后有孕,讲究礼法的读书人都会拥立嫡皇子,而且,皇后背后的势力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只能用陛下的话作文章,在皇后产子前,让陛下确立太子!娘娘,恩科十月结束,那时,一定要让陛下早作决定,越早对娘娘和三皇子越有利。”刘桑弘仔细地分析。

    云贵妃却不满意:“谢遥会让我们成功?刘大人,你怎么如此天真?”

    “如果联合太后的势力呢?”刘桑弘提醒。

    “与太后联手?你认为本宫会吗?”云贵妃冷言。

    “娘娘,为了三皇子的前途,您就算暂时向太后低头又有何不可呢?”刘桑弘不以为然,“您要知道,现在,只要对三皇子有利的人,就是您的朋友!”

    云贵妃默然。

    与此同时,慈惠太后也想到了与云贵妃联手的可能性,细想之后,她没有犹豫什么,立刻行动。

    “江尚宫,哀家要去景昌宫。”

    “太后娘娘已经在景昌宫呆了一个时辰了,另外,辅政大人也进了景昌宫……”赵全详细地禀报,紫苏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行了!”紫苏打断他的话,“意料之内的事,你知道该如何处理!”

    赵全点头,退了出去。

    两天前,紫苏忽然下旨,任命赵全做长和宫总管,别说赵全,连容尚宫都没想到,紫苏也没解释,倒是赵全自己琢磨出了些意思——皇后用他不外两条原因:一是当初的事他办得利索漂亮,皇后欣赏他的能力;二是皇后要用自己在太后身边的人脉。

    十月初九,大考结束,十天后放榜,本该紧张的紫苏却很悠闲地招待起了客人。

    “朗表哥,早就知道你来京了,只是,你要参加恩科,不敢打扰,所以,今天才请你来。”紫苏很开心地对齐朗说。

    齐朗也是笑说:“娘娘此时还能如此从容,小民也就放心了。”

    “朗表哥,你存心的!明知我是什么意思!”紫苏佯怒。

    “小民惶恐!”齐朗忙谢罪,只是根本就没掩饰脸上的笑意。

    “娘娘,您还有心情玩闹?”永宁王妃打断他们的对话,“齐朗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外祖那儿的状况!”

    齐朗不在意地耸肩,道:“王妃,皇后娘娘与姨丈都没急,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嫂子,朗表哥一向知晓轻重!——现在还不必担心,对吗?”紫苏安抚她的焦躁。

    齐朗淡笑:“不就是太后与云贵妃联手吗?王妃急什么!只是‘拖’字诀而已!”

    “那么容易,谁不知道?”永宁王妃气极,“现在是拖不下去!”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玩猜谜游戏!

    “还真气了呀!”齐朗失笑,“王妃陪太妃回趟汜州吧!回来时,一定是心情大好!”

    汜州?

    永宁王妃不解地皱眉,随即了悟,笑开。

    紫苏也是一笑,说道:“这下嫂子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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