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觉得益良多的他仍然觉得有点遗憾。整整一夜的功夫,以森蚺苦胆的阴柔之力为引的他,依旧没法突破聚顶贯气的第三层心法。
聚顶贯气大法共分为九层,归为三重天。突破每一层心法都会让修炼者的功力倍增。第三层心法正是这一功法的第一道瓶颈,同时也是第一重天的关口。据古藉的记载,突破第一重天,修炼者七窍初通,一呼一吸自成阴阳,举手投足,更是会让敌手产生如被刀斧的巨力。达到这一地步,才算是小有成就,初窥门径。
而练到第九层,三重天功成圆满,修练者六识与天地同息。届时一息一动,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威力,以至于摘叶飞花,都可以伤人夺命。
只是这种程度,不过是传说中的一种境界。数年前,出身武术世家的萧秋机缘巧合从一份古藉上练成了这门功法。根据古藉的记载,练此功法功最高的成就者,是明代儒将王阳明。史载王阳明静夜吞吐气机,骤发啸声,三军皆惊。而王阳明的聚顶贯气功法,也不过是破二重天,达到第六层的境界而已。
萧秋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心中有所不甘的念头抛开,伸手从火堆上取过一块尚有余温的森蚺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捡起科瓦尔身边的地图,仔细的参详起来。
晨曦中,篝火的余灰正冒着袅袅的青烟。约翰和科瓦尔各自捂着高高鼓起的肚子,极其不雅的倒在火堆旁,正拉风箱似的打着呼噜。稍远一点的地方,剥了皮的森蚺在晨光中露出白花花的躯体,宛若一具诱人的处子之躯。
“起来吧!约翰,我们该赶路了。”萧秋将地图折起放入背包,用脚拨了拨睡得跟死猪似的约翰。
约翰警觉的支起身子,看了一眼萧秋,再四处巡视一下,颓然躺倒,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哝道:“天啊!秋,打搅别人休息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您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一会儿,就一会儿。”
“OK!没有问题。”萧秋把背包扛到了肩上,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您,森蚺的气息快要消散了,如果您不介意丛林蚂蚁来把您扛走,您接着睡好了。我可没有您的胆量,我要走了。”
约翰立即火烧屁股一样的跳了起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已结束停当,挺胸凸肚的出现在萧秋的面前。
看着约翰如临大敌的举止,萧秋忍不住笑了起来:“约翰,其实您非常具备当一个探险家的潜质。作为一个名不经传的律师,您大材小用了。”
显然没有听出萧秋话中的揶揄之意,约翰惶恐不安的表情立即消失不见,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煞有其事的巡视着薄雾弥漫的丛林,满脸的阴狠。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萧秋摇了摇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忙不迭的举步就闪。
约翰立即伸手将火堆上的森蚺肉攥起,快步跟了上去。
毫无风度的撕咬着手中的森蚺肉,约翰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森蚺,有点意犹未尽的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多烤点肉,作为路上的干粮?”
“这原本是个好主意,可惜应该在昨晚来做。”萧秋说:“现在我敢保证,如果您打这样的主意,烤出来的肉一定比大便还臭!”
“啊?”约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美味,再看看身后的森蚺,似乎在衡量着地上的森蚺与手中的美味,哪一种更象一坨大便。呆了一呆,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手中的肉塞入嘴里,用力的咀嚼起来。
科瓦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一副不敢领教的表情,明显的对他在这种比喻下仍然胃口大开感到不可思议。
“秋,您说我们还会不会碰到这样的森蚺?”约翰将满是油污的手就着身边的树叶胡乱的擦了几下,咂巴着嘴问道。
“很难说,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萧秋说着,忽然立定了脚步,举手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伸入马甲的里衬中,忽然取出一支手枪。
“噢,天啊!”看到萧秋手上的枪,约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惊疑不定的低声问道:“秋?您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另一条森蚺?”
萧秋面色凝重,缓缓的摇了摇头。科瓦尔几乎在同时发现了不对,轻轻的收住脚步,把大砍刀插回腰间,将双筒猎枪从背上取了下来,端在胸前。
数米外的枝叶忽然悄无声息的分开,露出一张用各种不知名的颜料涂抹得一蹋糊涂的脸孔,紧接着一个个矮小的身躯从枝叶丛中探出。。。片刻之间,他们的四周,出现了数十个瘦小精悍的男子。
这些不速之客皮肤黝黑,全身赤裸,腰间围着一圈短短的草裙,每个人的脸部涂抹着五颜六色的颜料,只露出一双双浑浊的眼珠,闪动着愚昧而狞厉的光芒。
所有的土人都在手中举着细而长的木矛,正不约而同的保持着一个投掷的姿势,黑黝黝的矛尖杀气腾腾的对着他们。
“食、食、食人族!”约翰的嘴唇哆嗦着,指点着眼前的一张脸孔。后者一双浑浊的眼珠,正死鱼一样的盯着他看。
萧秋连忙将约翰的手按下,悄悄的将他拉到自已的身后。这个时候,任何有可能让对方误认为包含着敌意的举动,都是不明智的。
“卡鲁卡鲁,阿叽哇拉。。。”科瓦尔神色紧张,把手中的猎枪举在头顶,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口里叽叽咕咕的喊出一连串的土语。
没等科瓦尔将他的善意完整的表达出来,随着一声喑哑的吻哨,十数米外的一个头插羽毛的土人一个跨步探身,手中的长矛呼的一声飞出,“噗”的一声响,科瓦尔象一根木桩似的倒在了地上。
“噢,我的天啊!”约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同时,起码三四十根长矛从枝叶间嗖嗖飞出,齐刷刷的对着两人落下。
这些食人族的掷矛技术还真不是盖的,浓密的枝叶竟然无法阻挡长矛的运动轨迹,角度刁钻,落点准确,而且先后相差绝不会超过一秒。
猝起的变故凸现了萧秋惊人的反应能力和高超的武技。几乎在科瓦尔倒地的同进,萧秋已一伸接住了来势最快的一根长矛,将空中的长矛全部扫落在地。右手的军用手枪一声巨响,子弹准确的从重重矛影中飞出,直接将头插羽毛的土人爆了头。
四周的土人被枪声吓得一声怪叫,只听到一阵枝叶乱响,倾刻间逃得一干二净。
顾不上理会吓得瘫在地上的约翰,萧秋收起手枪,两步赶到科瓦尔的身边。只见科瓦尔两眼木然的望着天空,一根长矛从他的前胸直贯背后,可怜的小伙子早已断了气。
萧秋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脚后跟。那些见惯了死亡,生死观念极其薄弱的食人一族,绝不会被一声枪响彻底吓破了胆的。很快的,当那一声枪响所造成的恐惧感渐渐消散,无穷无尽的追杀将会接踵而至。
而失去了熟悉环境的向导,要在丛林中摆脱食人族的捕猎,以萧秋的身手,也觉得这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
吓得心寒胆裂的黑人从地上挣扎而起,摇摇摆摆的走近,看了一眼科瓦尔的惨状,“啊”的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该死的!你真会挑时候!”萧秋只觉头大如斗,无奈之下一咬牙,把黑人往肩上一扛,沿着来路狂奔而去。
“老兄,你倒是快点醒来啊!”不歇不停的狂奔了一个多小时,肩上的沉甸甸的黑人仍不屈不挠的昏迷着,萧秋现在算是明白什么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了,指的是体重,可以害死人的体重。
身后若隐若现的的唿哨声,意味着嗜血的食客们,已经衔尾循踪而来了。
就在萧秋叫苦不迭的时候,阴森森的丛林中,光线渐渐的明亮起来。萧秋心头一阵狂喜,这意味着他们快要穿出丛林了,虽然仍没有摆脱身后的食人族,但在空旷的地方,形势无疑会好转很多,至少对方失去了暗中窥伺的优势。
接着狂奔了十来分钟,眼前一阵豁然开朗。如付重释的萧秋只看了一眼前方的情形,一颗狂喜的心再次跌到了冰点。
这那里是穿出了丛林?前面分明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崖,数十米外,一道天堑横亘而过。透过不知道有多宽的沟壑,对面依稀还是黑乎乎的丛林。
萧秋急步走到沟壑边上,下面隐约的传来一阵阵闷雷似的水声,看来沟壑之间是一条水流急湍的河流。只是两岸也不知道距水面有多深,萧秋探头往下望去,只见沟壑之内竟然云遮雾掩、深不可测。
“我倒霉啊!”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萧秋忍不住仰天长叹!几根长矛在这时带着轻微的破空之声从他身后飞来。
萧秋来不及把肩上的黑人放下,回手一抄,将飞来的长矛接在手中,顺手扫落了另外的四五根长矛。只见数十米外的丛林中,几道人影在枝叶间轻轻晃动,倏忽不见。
完了!萧秋这时就算有通天本领,也不禁一阵绝望。在丛林中应付这些神出鬼没的食人族没完没了的偷袭,结果会怎么样,用脚趾头也可想得到。而在这个光秃秃的山崖上,他又成了食人族的活靶。虽说暂时不惧这些飞矛,可是对方的隐没在丛林中,磨也能把他磨死,更何况自已肩上还扛着一个大活人呢!
“拼了!”萧秋一咬牙,将林中飞出的两根长矛拔落。急冲几步,提起一口气,向着对面山崖飞身跃去。
沟壑的宽度大概也就七八米的样子,如果单身一人,萧秋可以轻易的跃过。这时背着约翰,虽说危险系数大增,萧秋也有七八分的把握跃至对面。至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跌入沟中摔死罢了,总好过给人象点心一样的吃掉。
可是肩上的黑人恰好在这时悠悠转醒,看到萧秋向着悬崖边上狂奔,立即声嘶力竭的怪叫起来:“噢!天啊!”
“猪啊!”被吓了一跳的萧秋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他已冲到沟壑的边上,正敛神聚一,气凝丹田,准备一跃而起。黑人的这一声怪叫让他心神一分,一口真气立即消于无形,一时收脚不住,两个人顿时象秤砣一样的向沟壑下面落去。
几十个瘦小精悍的身影鬼一样的从林中逸出,探头探脑的向悬崖下面张望一阵,彼此面面相觑,随着一声唿哨,再次消失在丛林中。。。
萧秋用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影子一点点的清晰。。。树叶,奇形怪状的树叶,正在他的眼前随风摇戈。阳光从枝叶间直接洒落他的眼中,有点眩目。
剧烈的疼痛从头顶延续到脚尖,让萧秋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要裂开了。
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萧秋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自已从悬崖边上一跃而起,不料关键时刻被他的老友兼雇主吓了一跳,结果两个人一起从悬崖上掉了下来。。。约翰呢?
转动脑袋四处打量了一下。萧秋发现自已躺倒的地方是一个浅窄的滩头。一条水花清澈的小河正在他身后潺潺淌地,叮叮咚咚的水声正是从这儿传出。小河的两边,稀疏的参天大树将阳光切割成一片片斑驳的碎影。
看来自已运气不错,悬崖下面的水流救了他一命,并将他冲到这个滩头。
昏迷在水中,还能留下一条活命,萧秋知道,这种运气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至于约翰。“上帝保佑吧!”萧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吃力的支起身子,萧秋盘膝入坐,五心朝天,缓缓的运功行气。
很快的,不过是短短的十数分钟,萧秋已气行周天,从地上一跃而起。
轻松着转动着手脚关节,萧秋除了身上数处关节的一些擦伤仍在隐约作痛,身心已是一片舒泰。心里不由得奇怪,只是片刻的静坐,行功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连昨晚整夜入定,都好象比不起现在屏息十来分钟取得的进境。
这个地方明显有点古怪,就好象四周的空气中流淌着某种无法触摸的,对于吐纳练气大有裨益的古怪能量。如果在这个地方屏息静坐一两天,说不定可以突破聚顶贯气的第一重天。
只是约翰生死未卜,那些神出鬼没的食人族也不知是否会沿着河流追来,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萧秋摇了摇头,抛开了继续盘膝打坐的念头,心中不禁有点惋惜。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后,萧秋不由得暗暗叫苦。背上装着干粮的背包已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这意味着他只有象野人一样的在丛林中觅食。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指南针和地图,在这个丛林中他再也无法确定自已的方位,辨别方向也成了一个问题。
所幸的是,他赖以防身的武器还有没丢失:一把中国制式的军刺,一柄多功能的瑞士军刀,一支柯尔特M1911型的手枪,还有十四发子弹。
略微的思索了一下,萧秋折下了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拿在手中,沿着河流,向下游走去。失去了辨别方向的仪器,只有沿着河流,才有较大的机会走出丛林,并远离那些食人族出没的地方。
至于约翰,只有希望他被水流冲到更远的地方了。萧秋心里一声叹息,知道在这种情形下,约翰的生存机会已经很渺茫了。
沿着河流越走越远,萧秋的心里越来越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四周的丛林似乎与他认知范畴内的亚马逊丛林有着明显的不同。
同样的古木参天,同样的阴暗和潮湿。只是这儿的古树,似乎比日前所见的更为粗壮高大,往往一颗笔直的大树,萧秋抬起头来往上看,竟然会产生无力的感觉。因为树尖似乎直没入视野之外,比起印象中七八十米的高度,实在是差得太离谱。
更让萧秋感到诧异的是,一些原本应该如滕蔓一般低矮的蕨类植物,竟然长成近十米的高度。锯齿状的叶片更是大得吓人,萧秋用手中的木棍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发觉这些表面泛着暗黑色的金属光泽的叶片,竟然还真的具有类似于金属的质感。
萧秋基本可以肯定,这种类型的蕨类植物,只能是属于没有被发现的未知物种。
就在萧秋暗暗纳罕的时候,前方一阵喧熙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弓起身形,小心翼翼的掩行了近百米,萧秋悄没声息的接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从一棵大树后探出脑袋,萧秋只看了一眼,立即愣住了。
丛林中有一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七八个骠悍的男子神情紧张的大声吆喝着,正远远的围成一圈,每人手中执着一根长长的木杆。木杆也不知是什么质地,看起来极是坚硬,近七八米长的杆身平伸在空中,另一端竟然没有下垂。
这些汉子身形高大粗壮,身上的衣服样式古怪,非麻非布,似是用某种兽皮缝成。几根手臂粗细的木杆执在几个男子的手中,轻飘飘的毫不着力,这份臂力,让萧秋也不禁暗暗咋舌。
不过真正让萧秋吃惊的,是被这些人围在中间的,居然是一头庞大得让他不敢想象的。。。巨形蜘蛛!
巨形蜘蛛近似圆形的背部起码有一米的直径,布满了艳丽夺目的花纹。七八条如老树怪滕一样盘虬的长脚稳稳的抓着地面,上面黑乎乎的绒毛微微的颤抖着,看得萧秋一阵头皮发麻。
几个汉子轮番的将手中的长杆往巨蛛的身上刺去,长杆的另一头包着一层厚厚的布料,布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些腐蚀性极强的药物之类。每次长杆接触着巨蛛的身体,便会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冒起缕缕青烟。
巨蛛不断发出一阵阵吱吱的怪声,在几个人的围困下左右冲突。只是小伙子们配合默契,不论巨蛛向哪个方向冲突,总有一两根长杆招呼到它的身上,将它再次逼回圈中。只一会儿的功夫,巨蛛身上已被烙下了十七八个伤口,往下滴着粘乎乎的绿色粘液。
巨蛛进进退退,不停的转换着方向,渐渐的转到了萧秋的正面。
“这。。。什么东西啊?”萧秋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脱口叫了起来。
眼前的巨蛛形状狰狞的喙部如同一把张开的铁钳,两条长长的獠牙从喙部伸出,象两把弯刀,一开一合,发出“咔、咔”的声响。更让萧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巨蛛的嘴里,一团暗红色的火球正在缓慢的凝聚着。
萧秋看得惊奇,早已不知不觉的从树后走了出来,七八个手执长杆的男子立即发现了他。一个皮肤黝黑,年约三十来岁的汉子空出一只手,用力朝着萧秋挥舞起来,嘴里大声的吆喝着,面上神情有点气恼,又有点焦急。
萧秋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了巨蜘的身上,心中正盘算着把这只怪物一样的蜘蛛带回纽约,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这明显是一只没有被发现的古怪物种,相信很多科研机构会感兴趣的,至于价格,毫无疑问,绝对可以让他发得象一个猪头。
那个中年汉子对他吆喝什么,萧秋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些土人的语言,他也听不懂。
转眼间巨蛛嘴里的火球已凝聚成形,忽然呼的一声,向着最近的一个汉子激射出去。
那个汉子大声呼喝着,并没有惊惶失措,火球只飞出四五米的距离,“啵”的一声响,在空气中消散不见了。
“厉害啊!”萧秋咂了咂嘴,由衷的赞叹起来。这只蜘蛛居然会喷火,看来远比想象中还要值钱。
就在萧秋赞叹不已的时候,那个正向着萧秋吆喝的汉子忽然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萧秋的身后,一脸惊骇若绝的表情。
萧秋也在同时察觉了不妥,猛然转身。只见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数株大树之间怪异的多出了一条活动着巨大的蟒蛇。蟒蛇竟然不是在地上滑行,反而离地面有一两米的样子,在数株参天大树之间绕来绕去,速度如飞,片刻间盘到萧秋身前数米远的地方,巨吻一张,“滋”的一声响,一道白光急促飞出,激射向他的门面。
萧秋吃了一惊,匆忙中一招铁板桥,整个身子平平的向后倒下。只听到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脸上微微一凉,似乎一把利刃贴着他的脸颊削过。
蟒蛇却似对倒在地上的萧秋毫无兴趣,从他身边风一样的滑过,片刻间越过了二三十米的距离,闪电似的将空地上的巨蛛缠住。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就象挤破了一个注满了水的气球,巨蛛圆乎乎的身体爆出一团飞溅的粘液。一个墨绿色的毒曩应声飞起。巨蟒高高扬起的颈部一个伸缩,准确的将毒曩吞入了口中。
萧秋撑着木棍站起身来,这条蟒蛇的滑行速度快得让他想都不敢想,一时间不禁有点发呆。远远的逃到一边的汉子已陆续的躲进了树丛中,那个皮肤稍黑的中年汉子明显的是在掩护同伴,看到萧秋傻傻的站在原地,着急的叫嚷起来,示意萧秋快逃。
萧秋不过是愣了片刻,很快的回过神来。这条蟒蛇比起昨晚的森蚺还要长上一大截,如果取出苦胆,绝对是练功的上上之选。萧秋下意识的咂了咂嘴,在心里打起了杀蛇取胆的主意。
蟒蛇吞噬了巨蛛的毒曩,转动着脸盘大小的头部四处张望一下,身子一扭,向着那个中年汉子扑去。
中年汉子顿时面色煞白,一边慌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杆,一边急促的向着林中倒退而去。
看到那个汉子形势危急,萧秋不假思索,赶上两步,一甩手,手中的木棍打着旋儿向大蟒飞去。那个中年男子看到萧秋的举动,大声的惊叫起来。
眼看着萧秋就要一棍把大蟒砸个正着,那大蟒却蓦地回首,颈部一个伸缩,呼的从嘴里喷出一道白光,半空中的木棍“咔嚓”一声轻响,竟然断为两截。
白光去势未绝,直接从萧秋的头皮边掠过,削断几络头发,扑的一声击在他身后的大树上。
萧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个懒驴打滚,远远的滚到一边。
在电石火光的瞬间,他已看清大蟒从嘴里喷出的东西,竟然是一片半月形的利刃。只是利刃的边缘雾气氲氤,似乎整片利刃,是气体凝结而成的。
没等萧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击落空的大蟒长尾一甩,只听到一阵风响,近十米长的尾部象一根巨大的鞭子,向着萧秋卷了过来。
萧秋还没有从地上爬起,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危急的时候并没有慌乱。觑准大蟒的来势,一个侧踢踢在大蟒的尾部,借着反震的巨力,骨碌碌的滚出七八米远。
那条大蟒极具灵性,连续两击落空,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敌人的危险,没有再进行攻击,而是把数十米长的身躯盘成一堆,形状狰狞的三角形蛇头高高的扬起,对着萧秋的急促的吞吐着信子。
萧秋也被大蟒两下闪电般的攻击吓得不轻,就算他胆边生毛,这时也不敢再冒然进攻。从马甲里衬拔出了军刺,远远跃开,蓄劲以待,一人一蛇,居然就这样的对峙起来。
那中年汉子颇有些义气,看到萧秋和大蟒对峙,竟然不逃了,举起手中的长杆在旁边虎视眈眈,似乎也在找机会往大蟒的脑袋上来那么一下子。
几个原本逃入了林中的汉子,看到萧秋居然一个人和大蟒叫板,一个个面带惊惶的从林中走出,远远的探头探脑,对着萧秋指指点点。看他们的表情,很明显的不看好这个不请自来的傻大胆。
对峙了半晌,萧秋一直没找准下手的机会。这条大蟒来去如风,灵活异常,正面甩出军刺,只怕未必得手。正在烦燥的时候,萧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看到那几个汉子丢在地上的长杆,心中一动,忽然一脚踢在一根长杆上。
长杆骤然飞向大蟒,只见大蟒长颈一摆,已将长杆从中咬作两段,却将蛇头的侧面向着了萧秋。萧秋捉准机会,一声大喝,手中的军刺用力甩出,恰似一道闪电般飞向大蟒,“扑噗”一声,从大蟒的左眼入,右眼出,直接将片刻前威风凛凛的大蟒刺了个对穿。
中年汉子愣住了,两手高举着杆子,保持着一个“革命旗手”的造型,吃惊的张大的嘴巴。远处的几个汉子同样愕然的盯着萧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萧秋露出一个很潇洒的笑容,向着他们挥手示意,几个汉子才如梦初醒,一窝蜂似拥上来围着他看稀奇。
萧秋也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眼前的这些大汉。只见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形体骠悍,和身格矮小的本地土著差别甚大。面容依稀是亚洲人的样貌,只是眼睛有点特别,瞳仁是黄色的。
看这些人的装束举止,明显不是未开化的食人族一类。要离开这个丛林,只怕要着落在这几个人的身上。所以萧秋对于他们象看怪物一样的表情也不以为忤,反而热络的向他们打起了招呼。
可惜双方连比带划,却连一个字也没听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吱吱喳喳了老半天,最后总算弄明白了对方的语言中的部分意思。萧秋表示自已迷路了,几个汉子很爽快的表示愿意带萧秋离开森林。
空地中的大蟒已经停止了蠕动。萧秋示意几个汉稍等片刻,径自走到大蟒的身边,收起军刺,取出瑞士军刀,手起一刀,将蛇胆取出,一口吞了下去。虽说没时间打坐运功,但这种练功的上上之品,要是看着不取简直太浪费了。
“奇怪!”不理会那几个汉子一脸的的震惊,萧秋咂了咂嘴,喃喃的道。刚才他一刀割下,只觉得大蟒的蛇皮竟然象风干的老牛皮一样的坚韧,要不是他腕力惊人,而且手中的瑞士军刀锋利无比,只怕还不能将蛇皮一刀刺穿呢!
萧秋奇怪的念头还没有消除,一股热气从丹田轰然涌起,紧接着腹中剧痛如绞,如同千万条小蛇在乱窜。
“我倒霉啊!”萧秋痛得冷汗潺潺而下,连忙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膝屏气,行起功来。
这七八个汉子看起来面容憨厚,似无恶意,但萍水相逢,敌友未知。萧秋原本打算先离开这里,再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运气行功,将大蟒苦胆中的阴柔之力吸取。只是没想到这个蟒胆古怪之极,一口吞下,竟然立即激起体内的真气反应,如果不运功相抗,只怕当场就要爆体而亡了。
随着萧秋的意念,丹田中那股潮水一般的热流渐渐沿着萧秋全身的奇经八脉,过中门,贯百会,归于紫府,由缓到急的运行起来。片刻之间,萧秋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秋体内汹涌的血气渐渐平息。一丝清明从物我两忘的意境中复苏,萧秋屏息内视,只见体内的沛然之力汹涌澎湃,生生不息,聚顶贯气大法竟然突破了第一重天,进入了第四层的境界。
大喜过望的萧秋一跃而起,这才想起身边那几个汉子,转头一看,那几个汉子竟然还没有走,反而围成一圈坐在他的周围。看到萧秋醒来,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站了起身,走了了过来。
“我坐了多久?”没等那汉子出声,萧秋连比带划,劈头就问。
两人打了半天的手势,萧秋总算明白了,他这一入定,已静坐了三天,这几个汉子担心他遇到危险,轮流在这儿守候了三天三夜。
暗叫了一声惭愧,四处看了一下,萧秋这才发现,空地上起码有七八处熄灭的火堆,那条大蟒已不见踪影,几个样式简陋,明显是临时编就的筐中,装满了烤得焦黄的蟒肉。
皮肤黝黑的汉子似是这群人的首领,看到萧秋望着那几个大筐,回头一声吆喝,其他几个汉子七手八脚的把几个大筐抬到了萧秋的跟前。萧秋这时才看到,其中的一只筐中,还叠放着一张剥得完整无缺的蟒皮。
他立即明白了这些汉子的意思。这七八个萍水相逢的汉子在这儿守护了他三天,却不打算要一点回报。虽说萧秋来自一个不虞温饱的文明世界,也想象得到,食物对于这些生存在原始丛林落后部族中的人是何等的珍贵。更何况他亲眼看到吓人的巨蛛和大蟒,守候在这儿,对于这几个汉子,实是担了不小的危险。
这几个汉子的淳朴令萧秋一阵感动。他把那个装着蟒皮的大筐推到那个肤色黝黑的汉子身前,道:“给你!”接着把其余的大筐一一的推出去,比划着说:“这些,全给你们。”
几个汉子面露喜色,几个人低声商议了一阵,也不推辞,齐齐右手抚胸,对着萧秋,非常有风度的躬了一下腰。那个汉子接着从身上摸出一个绿色的石头,递到萧秋的跟前。
石头大约鸡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流动着氲氤雾气,看样子象是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拿在手中,触手生温,竟似流动着某种古怪的能量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萧秋一阵好奇,端详了好一阵,随手递还那汉子。
这次那汉子却说什么也不要,双手乱摇,连比带划。说了好一会才让萧秋明白了,这颗石头是从大蟒的体内取出来的。
有结石的蛇?萧秋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可是这个玩意怎么看怎么象一颗上好的玉石,大概是那条大蟒不知什么时候吞了某位贩卖珠宝的大款,没消化干净留下的吧?萧秋胡思乱想着,随手将石头收入口袋中。
双方又比划了一阵,几个汉子拾起地上的长杆,扛起了筐子,萧秋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离开了这片空地。
这一走,就是两天一夜。
两天来,萧秋和这群淳朴的汉子算是混熟了。虽说还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是对于彼此的手势总算熟悉了,比划着进行简单的交流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萧秋还知道为首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名叫亚斯特。其他人的名字过于拗口,他暂时还没有记在心上。至于这些汉子,一个个都已学会了用汉语称呼他为“秋”,只是语调多少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一路上,千奇百怪的丛林动物层出不穷。萧秋一行人先后遇上了两个喷火毒蛛,一个会吐冰块的蟾蜍,还有一条一米多长,会放电的蜈蚣。甚至有两三头蹄类动物,长得很是象侏罗纪公园里的某种恐龙,只是这几头形体吓人的动物反而比较逊,既不会喷火吐冰,也不会放电,很快的便在几个汉子的乱棍之下,为筐中增添了一些烤肉。
很显然,亚斯特一行本身就是猎手,他们的目标,似乎正是这些古怪的动物。所以萧秋在惊奇之余并没有出手,反而津津有味的欣赏了几场别开生面的狩猎行动。
更让萧秋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几个汉子真的从这些古怪的动物体内取出了几块古怪的石头。喷火毒蛛体内的是红色的石头,蟾蜍体内的是一块透明的,而蜈蚣体内取出来的石头为浅兰色。
只是这几块石头只有拇指大小,比起萧秋那颗鸡蛋大小的石头,在成色上差了许多。
动物的结石?萧秋纳闷不已。牛黄狗宝他是知道的,只是象宝石一样的结石,他还真的没听说过呢!
第二天的傍晚,这一支几个人的小队伍终于渐渐的走出了森林,当一座座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的小木楼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的时候,已是夜幕高挂,月光如洗的夜晚了。
即使只是从远处看,萧秋也敏锐的发现这些小木数虽说搭建得比较简陋,但结构合理,座落有致,绝不应该是处于蒙昧状态的亚马逊原始部落的建筑风格。与其说这是一个部落,还不如说是一个村镇更恰当一点。
“我发现了什么?传说中遗失的文明?”萧秋喃喃的说着,抬起头来,望向了空中。总算离开了遮天敝日的丛林了,他要根据星辰的位置,来确定这儿大体上的方位。
只看了一眼,萧秋的立即呆住了,因为眼中所见,已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定了定神,萧秋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再次望向了空中。
没错!不是眼花,天空中的确挂着两个月亮,两个月亮一大一小,如同两个明晃晃的圆盘似的挂在空中,皎洁得吓人,连一丝的瑕疵都没有。
村落中呼啦啦的跑出一大帮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表情,看来应该是这支狩猎小分队的亲友团。几个抬着筐子的汉子兴奋的挥着手,向着前来迎接的亲朋好友打着招呼。一个十七八岁,有着一头棕色头发的美貌少女冲到亚斯特的身边,一声尖叫,高兴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萧秋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些年龄不一的男女老幼。这些人一个个衣着朴素,干净整洁,那里有一丝半点原始部落的模样?
萧秋到这时也明白了,亚斯特一行人身上形式古怪的兽皮衣服,并不是因为他们纺织业落后所致,应该是一种用来狩猎的,增加防护的装束。
亚斯特慈爱的拍了拍少女的脑袋,好象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那个棕色头发的少女,走到萧秋的身边,笑着对萧秋打起了手势,向他介绍道:“美莲娜!”
美莲娜看了萧秋一眼,有点诧异的低呼起来:“阿巴斯?”
直到很久以后,萧秋才知道这一声称呼,是当地语言中“黑目人”的意思,意即是纯血统的人类。在整个兰蒂斯大陆,阿巴斯是一个备受歧视的种族,因为兰蒂斯大陆的其他种族,或多或少都带有兽人、精灵、矮人或其他非人种族的血统。这种独特的血脉继承让他们有机会通过狂化获得远远超越于自身的力量。
而纯血的人类即兰蒂斯通用语中的阿巴斯,是兰蒂斯大陆唯一一个没有狂化潜质的种族。这意味着,阿巴斯人的一生都只拥有初始的肉体力量。
虽然据说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某块不知名的大陆,阿巴斯人拥有一个比兰蒂斯大陆所有的国家都要文明和富裕的国家。只是,谁关心这些呢!反正在力量代表着一切的兰蒂斯,赢弱的体质决定了阿巴斯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任人鱼肉的种族。
现在的萧秋脑中正一片混乱,当然顾不上理会少女说些什么。看到亚特斯走过来,萧秋一把扯住他,指着天上的两个月亮,连比带划的问道:“亚斯特,这是怎么回事?”
“班加。”亚斯特一脸的大惑不解,指着天上的月亮,强调道:“班加!”
“班~加?”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只是明白了一点,月亮在亚斯特他们的语言中称为班加。只是,怎么会有两个班加?
美莲娜原本有点好奇的看着萧秋,这时看到他结口结舌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另一边,几个大汉指手划脚的说开了,似乎是添油加醋的说着萧秋勇斗大蟒的英勇事迹。那些衣着朴素的男男女女好奇的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围着萧秋转,人群中不断的发出阵阵惊叹。美莲娜看着萧秋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有些崇拜起来。
只是萧秋这时连一丝半点的欢愉之情都没有,天上两个月亮,这一无法解释的现象让他心乱如麻,对于四周的喧熙,根本听而不闻。
联系到森林中那些完全颠覆了动物学原理的古怪动物,萧秋隐隐约约的觉得,似乎他不仅仅是在亚马逊丛林迷路那么简单。
亚斯特看出了萧秋表情的异样,他笑着驱散众人,打着手势邀请萧秋去他的家里歇息。
魂不守舍的跟在亚斯特和美莲娜的身后,萧秋来到了亚斯特的家。一路上,美莲娜不住的偷眼打量着萧秋,偷偷的抿着嘴笑,似乎觉这个衣着古怪,表情木然的傻大个有点可笑。
亚斯特的家是一间极具北欧风情的、气质粗犷的小木屋。房子结构别致,小小的空间,卧室、厅堂、厨房都不缺,还有着一间小小的客房。亚斯特招呼着萧秋在小厅中坐了下来,美莲娜从厨房中端出一盘颜色鲜艳的水果,笑吟吟的放在萧秋的跟前。
小木屋分开两间小小的卧室,布置得格局分明。萧秋只略略的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立即判断出亚斯特和美莲娜的关系。两人明显的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
美莲娜有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充满着山里妹子特有的热情和活泼,面对萧秋这个陌生人,并没有过多的羞涩。听了亚斯特几句简短的介绍之后,很高兴的拿起各种萧秋见都没有见的水果,不断的递到萧秋的眼前。
只是心情沮丧之极的萧秋,哪里还有一点食欲?胡乱的啃了两个不知名的水果,萧秋满怀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三个人闷坐了半天,对着热情的亚斯特和美莲娜,最后反倒是萧秋感到不好意思,打着手势向亚斯特表示自已累了,想要早早歇息。
躺在小小的木床上,看着上方用原木铆成的房顶,萧秋觉得自已似乎在做着一个古怪的梦。
一个无眠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微微发亮,萧秋就走出亚斯特的小房子。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萧秋已把这个原本他印象中的“部落”考察了一遍。这分明是一个小型的村镇,大约有五六百户人家。镇子四周用巨大的原木围起高高的栏栅,将整个镇子围了起来。
在镇子的四个出口处立着几个数米高的木制岗楼,几个手执弓箭的小伙子正居高临下的站在岗楼中,看到萧秋这个陌生人在镇子里游荡,面上表情略带诧异,却也没有过来干涉。
这绝不可能是亚马逊丛林里该有的景象,萧秋到这时总算彻底的接受了,他已经离开了原先的世界,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尽管这种离奇的遭遇,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萧秋的一颗心凉到了冰点,想起了故乡的家人,心中痛如刀割。
就在萧秋惆情如织,难以自遗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怪叫:“阿巴斯!阿巴斯!”
随着他的叫声,木门轰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七八个神情凶厉、腰挂长剑的青年男子冲了出来,对着萧秋大声的呼喝起来。
这些人看着萧秋的眼神极是古怪,有点敌视,更多的却是鄙夷。
我招谁惹谁了?看着几个青年人充满敌意的脸,萧秋一肚子的乡愁顿时变成了郁闷。
一个年约二十一二,长着一头褐色头发,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越众而出,拦在萧秋的身前,一只手指几乎点在萧秋的鼻子上,嘴里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
萧秋虽说听不到青年男子的话,但对方质问的语气他总是听得出来的,显然这个青年男子对他出现在这个地方非常非常的不爽。
一股不快从萧秋的心里升起,他冷冷的看着青年,一言不发的从怀里取出一根香烟,“啪”的一声点上火,不紧不慢的喷出一口烟雾。
萧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傲慢十足的动作不但没有激起对方更大的怒火,反而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接着几个青年男子不约而同的从怀中取出一根拇指大小,半尺来长的小棍子叨在嘴上,整齐划一的点上火,一股散发着辛辣味道的烟雾立即把他整个人包围起来了。
萧秋顿时大觉无趣,对比着这几个小伙子手中的巨型香烟,他这个原本应该排头十足的吸烟造型确实逊了点。心里暗骂了一声,萧秋老实不客气的伸出手去,一把将挡在身前的青年男子拔开,举步就走。这几个小青年虽说有点莫名其妙,但彼此并无深仇,萧秋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不料身后一声断喝:“阿巴斯!”紧接着“呛”的一声响,褐色头发的青年人竟然拔出剑来,从背后指向了他。其余的几个青年男子也拔出了剑,呼啦啦的把萧秋围在中间。
萧秋勃然大怒,倏地立定脚步,猛然转头,一双眼神骤然间变得象刀一样的锐利。
青年人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但接着更大的怒火也跟着升了起来,剑尖也跟着指向萧秋的鼻子,高声怒骂起来。
可惜,他嘴里说什么,萧秋一个字也听不懂。
萧秋只是眯起了眼睛,眼睛里的杀意越来越盛。青年人手中的剑既长又宽且厚,起码也有三四十斤的份量,看起来青年人的臂力不错。只是他的站姿落在萧秋这个技击大行家的眼里,起码有四五处的破绽,如果动起手来,萧秋有九成的把握一招可以让他致死!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声惊呼,一个婀娜的身影从木门里冲出,一下子挡在萧秋的身前。正是亚特斯的妹妹美莲娜。
看到美莲娜挡在萧秋的身前,那个青年脸上的怒意更深了。两个人激烈的争吵起来,那青年人似乎说不过美莲娜,有点恼羞成怒的把手一挥,其他的几个男子收起了剑,退到一边。他的目光越过少女,一手平举着剑,另一只手向萧秋比划着,嘴里激动的叫嚷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萧秋冷眼看着青年人。这时的他,就算再听不明白,也猜测得到那个青年嘴里,无非是在说着:“有种和我单打独斗,不要躲在女人身后。”之类没有营养的废话。
嘴里冷哼一声,萧秋忽然一把挽过美莲娜的手,冷冷的瞥了一眼青年,转身就走。
那七八个青年人明显的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萧秋会是这种举动。美莲娜更是低哼了一声,似乎吃了一惊,却也没有把手从萧秋的手中抽出。
直到萧秋和美莲娜走了十来米远,褐色头发的青年人才反应过来。他两眼喷火的看着萧秋的背影,在身后恶狠狠的嘟哝了一句什么,其余的七八个青年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萧秋微微冷笑,只当没有听见,拉着少女的手,径直走了。
和亚斯特一行相处了几天,萧秋对这些淳朴直爽的山里汉子极具好感。这几个年轻人虽说蛮横得让他生厌,但爱屋及乌,他也不愿意和这几个冲动的小伙无端的发生冲突。如果说刚开始时褐发青年对他的眼神充满着敌意,那么当美莲那出现的时候,青年人眼中的敌意已经变成了浓浓的醋意,所以萧秋故意一把将美莲娜拉走,让他好好的喝一壳干醋,小小的难受一下。
走了好一会,心神不属的萧秋才发现自已仍然牵着美莲娜的手,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讪讪的收回了手。
美莲娜的脸有点发红,不过明显的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瞅着萧秋,看得他都几乎要有点不好意思了。
叹了口气,萧秋比划着对美莲娜说:“美莲娜妹妹,你回去吧!我想到处走走。”
美莲娜摇了摇头,对着萧秋比划了一下手势,忽然一把拉起萧秋的手,向着村镇外面走去。
萧秋只觉手中一只柔荑软若无骨,感觉极是舒服。心中微觉意外,又有点异样,却不好意思挣脱出来,只有任由她牵着,身不由已的跟了出去。
在村口岗哨诧异的眼光中,美莲娜和萧秋穿出了村口,又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座低矮的小土山上。
时值深秋,小土山上枯草萋萋,几棵并不高大的乔木零星的分布在山顶,也许是因为秋天的关系,树上的叶子大多已枯黄。在秋天的晨风中,有点寂寥。
美莲娜拉着萧秋,一口气的跑上山顶,气喘吁吁的她指着一个方向,对着萧秋兴奋地示意。
顺着美莲娜手指的方向,黑沉沉的地平线上,一个硕大无比的金色圆盘正在缓缓的升起。远处的森林被披洒上一片金黄,景色壮丽,极是迷人。
美莲娜握着萧秋的手,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闭起双眼。嘴里呢喃而语,就象在吟颂一段长长的诗句。
很久很久以后,萧秋才明白美莲娜在这天早晨这句话的意思。而这句话,自那之后,成为了萧秋在这个异度世界里,快意恩仇的座右铭。
现在萧秋听不懂这句话,但美莲娜的轻声软语,语气中的安慰之意他却是感应到了。
心中感动的萧秋不由得转过头去,看着美莲娜。只见在薄薄的晨曦中,柔柔的朝阳洒在美莲娜的身上,如圣光一般的灿烂,让她娇美的面靥,看起来象女神一样的迷离!
萧秋在一瞬间几乎感觉到了一阵震撼。
只是,梁园虽好,终非我家园!莫名其妙的,萧秋的心中一阵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