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伯家里的老二陈顺,半大的小子,家里穷的叮当响,半分不知为父母分忧,还整日游手好闲,最关键的是老喜欢和她作对。
陈悠真是郁闷,一接手这身体就遇到这样的熊孩子。
臭小子陈顺没少欺负阿梅阿杏两姐妹。
他抽了抽鼻子,盯着冒着热鲜气的陶瓮咂了咂嘴,大步就迈到陈悠面前,要将架在几块石头上的陶瓮端走。
陈悠冷冷瞥了他一眼,也不阻拦,陈顺双手刚接触到陶瓮,“哎呦”叫唤一声,就被烫的一蹦三尺高。
阿梅靠在陈悠身边,看到这个坏小子吃瘪,得意的哈哈大笑!
“活该!”
陈顺被烫的直跺脚,不停地往手指上吹气,他怨恨地看了看陈悠,又看了看满脸嘲笑的阿梅和阿杏,想马上一溜烟跑开回去告状,可又舍不得陶瓮里醉人的香味。
“好!你们几个赔钱货,看我今天替三婶教训你们!”
说着陈顺就跳起来要去抓陈悠身边的阿梅,陈悠脸色一沉,利索地将阿梅和阿杏护在身后。
“你敢!”陈悠怒沉沉的一声喝,竟然真把陈顺给骇住了。
单薄的女孩,脸色却严肃认真,气势逼人,仿佛天生就应该如此。
陈顺到底也不过是八九岁的乡下小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瞬间被唬住。
等到他反应过来眼前不过是大他一岁的懦弱纤瘦的少女时,心里顿时懊恼起来。竟然被个小女孩吓住,还是三叔家里的赔钱货,要传出去,村里还有谁和他玩。
反应过来的陈顺下手更重,恶狠狠地一把将陈悠推倒在地,陷在草地里的石子磕的陈悠屁股和手心生疼。
“大姐!”阿梅忙扑过去想要扶她起来。
陈顺接着就一把将阿杏也推倒在地,然后得意又高傲地俯视着陈悠,“快滚,这肉是我的了!”
“这是刺猬肉,吃了会中毒!”阿梅瞪着他恨恨的喊道。
“臭丫头,拿我当猴甩呢,这要是刺猬肉你们会吃?快滚,不然我就告诉三婶,让你们三天没有东西吃!”
陈悠盯着眼前的熊孩子,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哇擦嘞!她本来是不想欺负毛孩子的,既然这孩子熊的太过,她也不介意管教管教他。
陈悠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在地上抓起一块小半个手掌大的鹅卵石就朝着陈顺砸过去,角度掌握的不错,正好从这个熊孩子的身边擦过。
砸完了一个,陈悠立马从地上又捡起来一块石头。
陈顺被陈悠突然的这股狠劲儿吓到了,他睁大眼大叫道:“你个疯子,竟然拿石头砸我!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三个赔钱货加在一起都赔不了,你等着,看我不告诉三婶!”
陈顺边骂边后退,到底是不敢再接近几人,陈悠一手举着石头,一手将阿杏拉起来护到身后,只是盯着陈顺,没有反驳也没有恐吓,但是脸上阴森的笑却更加瘆人。
“你还不快走,不然大姐饶不了你!”阿梅抱着陈悠的手臂对着陈顺吼道。
陈顺舍不得陶瓮里的肉,怎么肯走,他一边小心注意着陈悠三人一边骂骂咧咧的嘀咕:“三个赔钱货,肉没吃到想让我走,没门!我不吃你们也别想吃!”
陈悠瞥了眼陈顺,咬了咬牙,一把将石头扔向陶瓮。
“哗啦”一声,陶瓮四裂,浓郁鲜香的肉汤全部倒撒在草地上,渗进泥土,陈悠盯着陈顺还故意将滚落在草地上烂熟软腻的刺猬肉碾了碾。
陈顺不敢相信地死死盯着陈悠的动作,怎么也没想到陈悠会毁了陶瓮里的肉汤。
“你……你……”陈顺气的抖着手指着陈悠。
“好……你们几个赔钱货给我等着!”
陈顺肺都要气炸了,那鲜美浓郁的肉和汤他还没吃一口喝一口,就这么没了!他怎么能受得了!
陈悠也很心疼,给两个小包子做顿肉可不容易,刚刚只吃了一口,就被她毁了。但是不毁了依照这熊孩子的脾气,阿梅和阿杏也吃不到了。
哼!就算不吃也比便宜了这个熊孩子的好!
陈顺见一顿美餐化为泡影,恨恨地放下两句狠话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回去。
直到陈顺的身影消失,陈悠才叹口气。
阿梅和阿杏可惜地望着地上滚了许多泥土的肉,想要伸手捡,却被陈悠拉开。
“阿梅,阿杏,这些肉都脏了,不能吃了!”
阿梅抬头看了眼陈悠,又低头看了眼地上脏兮兮的肉,难过地咽了口口水,“可是,大姐,这是肉啊!”是她们很久很久都没吃过的肉。
陈悠眼眶红了红,摸了摸两个小包子的头,“阿梅阿杏,大姐答应以后再给你们做肉吃,好不好?这些掉在地上吃了会拉肚子的。”
阿梅和阿杏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
陈悠不敢带着两个小包子在这座山头多待,陈顺说不定真的会叫大人过来看。那她可不好解释。
快速地处理了陶瓮的碎片和洒落在地上的肉块。
陈悠闷闷的,那锅刺猬肉她倒是不心疼,她就是心疼这只陶瓮,以后想要偷着做点吃食给两个小包子,连个器皿都没有了。
陈悠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午时已经过了。
原主的渣爹渣娘为了给家里省点粮食,一大早就把她们三人撵了出来。
其实若不是农忙,农家一日也就两餐,大约早晨九点多和下午四点多各吃一顿,稀粥粗饼。阿梅和阿杏又小,根本就吃不了多少。
陈悠带着两个小包子又翻了两座小山头,这才停下来歇息。
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玉米饼子掰开递给两个小包子。
这是她昨晚做晚饭的时候偷偷藏的,不过渣娘给的粮食有限,她即便是巧手也只省下这一块小饼子。
陈悠看了看两个小家伙依靠着她慢慢啃着还没有小金橘大的玉米饼,撑着下巴看着远处的野花,在心里叹息。
这么过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而且她自己这身体也明显营养不|良,得赶紧的补补。
脑子里一大堆补气益血的药膳方子,可就是没材料……
这些天,陈悠将李陈庄周围的地势了解了个遍,这个李陈庄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落。周围的地形属于丘陵地带。
要说想找几种珍贵药材什么的,那是别想!
这种环境能长灵芝、山参?说出去就是笑话。
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阿梅把手心剩下的最后一小块玉米饼递到陈悠嘴边,殷切的看着她道:“大姐吃,阿梅不想看到大姐又头痛。”
陈悠没有推辞,一口含了玉米饼,笑眯眯地摸了摸阿梅的头。阿杏也学着阿梅的样子将剩下的玉米饼送到陈悠眼前。
三个小姑娘就这么对付了午饭,陈悠让阿梅和阿杏靠在一块光滑的石头边休息,自己挎着破竹篮,四处寻找着。
车前草、防风、甘草、桔梗、马齿苋、白芷……
陈悠小心的将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草药收集到破竹篮中。
等到竹篮装满了后,陈悠才直起腰,摸了摸胸前衣襟下的凸起。
戒指空间里什么都没了,她得从新开始,这一世,她不会让任何人再觊觎这个药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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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老远就甜甜的喊道:“阿婆!”
“阿婆,又做针线啊!”陈悠笑着招呼。
李阿婆摸了摸阿梅的头,然后满脸担忧地看了眼面前的三个小姑娘。
“阿悠,你娘在家里骂了小半天了,带着妹妹回去小心些,听阿婆的话,别惹你爹娘生气,啊?”
看来陈顺真的向她爹娘告状了,陈悠苦笑了下。
“多谢阿婆!天也不早了,阿婆,我们先回去啦!”
“和阿婆哪还那么多谢的,快家去!”李阿婆帮姐妹三人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襟。
“嗯,这就回,阿婆,天色晚了,你也别做针线了,对眼睛不好。”
“好,阿婆这就家去做饭。”
李阿婆将姐妹三人送到路口,望着一大两小的单薄背影,叹了口气。
你说,这么懂事长的又这么周正的三个姑娘,怎么就摊上那对不知好歹的夫妻!
真是造孽呦!
李阿婆家住在李陈庄的村口,家里只有老伴儿一个人。有一个儿子在外面做生意,好几年都未归家了。
平日里家里就靠着几分薄田生活。听说李阿婆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里做过绣娘,所以针线活比一般人精细,逢着镇上赶集,拿去了卖,能多挣几个大钱花花,日子也还过得去。
李阿婆喜欢孩子,陈悠三姐妹又是格外乖巧懂事的,没有孙子的李阿婆很是疼爱她们。有什么好吃的也总记得给她们姐妹留着。
李阿婆喜欢坐在家门口院子外的老槐树下做针线,陈悠姐妹衣裳哪里破了也都是李阿婆帮她们缝补。
陈悠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李阿婆佝偻的背影,有些担心。
李阿婆整日最惦记的就是她在外面做生意的儿子,为了多挣几个大钱给儿子存着,李阿婆经常在老槐树下一坐就是一下午。
李阿婆毕竟老了,这么熬下去,眼睛肯定会受不了,严重的还会引起白内障。
陈悠暗暗决定,等到她在药田空间里种了枸杞和决明子,一定第一时间送来给李阿婆。这东西不管是泡茶还是熬粥,都对老年人的视觉衰弱有好处。
三姐妹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院内的谩骂声传出来。
“三个臭丫头,还知道回来!这会子在外面肯定是吃了什么好东西,饱的都打嗝了吧!行,晚上你们也不用吃了。给老娘省了粮食!”
这就是原身的亲娘吴氏。
陈悠嘴里一片苦涩。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苛刻的亲娘她还是第一次见。
陈悠木着脸,任由吴氏唾骂,只是将两个小包子往自己瘦削的身子后藏了藏。
阿梅和阿杏也很怕吴氏,紧攥着陈悠上衣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吴氏骂了片刻,看着眼前面无表情、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大女儿,讪讪地也觉得没意思,青灰着脸冷哼了一声,“野菜和猪草呢?”
陈悠将装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菜和猪草放到吴氏面前。
吴氏低头瞟了一眼,提起篮子这才朝着前头院子去了。
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狠狠地朝着陈悠警告道:“带着妹妹把院子里的活计干了,别去弟弟房里,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去看了弟弟,打断你们的腿!”
阿梅被吴氏的话吓的一个哆嗦,紧紧靠着陈悠。
陈悠摸了摸阿梅阿杏的头,低声温柔地安慰了两句,她看着林间小道上吴氏干瘦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老陈头一共有三个儿子三个闺女,陈悠的爹排行老三,下头还有两个妹妹。
最小的妹子陈秋月,今年十五,刚刚到了议亲的年纪。
老陈头喜欢家丁兴旺,所以一大家子二十来口人,竟然还在一起生活。只是因为人口太多,饭食都是分开吃的,逢年过节或是农忙的时候才凑一起吃。
他们家住的这个破烂的小院子离前头的主院只隔了一片竹林子。
家禽什么的也在前院养着,老陈家一共养了十几只鸡,两头猪,一只羊和一头半大的青头骡子。
光是每日的草料麦糠麸子都要消耗不少,家里可没有这么多的糠麸子给牲口吃,农闲的时候都是家里孩子在山上田埂上扯了猪草来喂。
陈悠就被她娘指派了这个活计。两个妹妹还小,不然也是要干活的,就这样每天跟在陈悠身后,吴氏都不愿意了。
陈悠寻了扫帚将小院里打扫了一遍,规整了物什,让阿梅和阿杏将堂屋和厨房稍微收拾收拾,她将一家换下的脏衣裳拎到井边,端了半旧的硕大木盆来笨拙的清洗。
吴氏身体并不好,陈悠看她的脸色都能看出来了。
身体消瘦干瘪,脸色青黄,经常性的膝盖、手腕、手指节疼痛,这是典型的产后关节痛。在生下三房唯一的男丁陈怀敏时没注意保养,过早的从事家务劳动,接触冷水。
这种病症不容易痊愈,要慢慢的调理才行,不然等到年纪大了,很容易转化成风湿性关节炎,到时候想要治愈就不简单了。
陈悠叹了口气,可惜吴氏恨不得当她们姐妹是扫把星,给她们一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会听她的话来乖乖的调养。
她也只能帮助吴氏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来让她少受些罪,毕竟她是这个身体的亲娘,是阿梅和阿杏的亲生母亲。
幸好他们家住的这个小院还有一口井,不用提着笨重的衣物去村外头的河边浣洗,井水这节气里打上来不是太凉,陈悠笨拙地搓着衣服,总算是感觉上好受些。
阿梅和阿杏打扫完了屋子,就一起跑过来帮着她过衣服。
阿梅和阿杏托着笨重的棉衣,犹豫了下,阿梅还是说道:“大姐,我和阿杏在打扫堂屋的时候,听到弟弟在东屋哭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
陈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阿梅和阿杏一眼,平日里脸上的温和全部消弭,只余下冷冷的淡漠。
这个破败的小院子只有三间茅草屋子,那对渣爹渣娘带着弟弟陈怀敏住在东屋,中间一间是堂屋,而她带着两个妹妹住在西屋。西屋既当她们的卧房又当厨房,还堆着一堆杂物,除了那张泥土垒成的台子床,看起来更像是个杂物间。
东屋是她们姐妹三人的禁地,吴氏从来不让她们进去。
说来也是可悲又可笑,这件事使陈悠极其的唾弃老陈头一家的愚昧和无知。
这一切的因由,陈悠还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半猜半凑起来的。
吴氏是秋天从隔壁村颜庄嫁到李陈庄来的,与陈家老三陈永新婚后,来年春就有了身孕,诞下了大女儿陈悠。
吴氏有些恹恹的,兴头不好,认为头胎生的不是个儿子,兆头不好。
但是在娘家人的安慰下,也慢慢放下了心结。只要能生,就能生到老,还怕生不出儿子,没了后?
可是上天就好似与吴氏作对。
隔年,吴氏又怀上了,这次满心期盼想要生个儿子,可没想生出来的又是女儿。
这次就连陈永新都有些泄气和失望。
这个丫头生下来身子就不好,吴氏又没好好照顾,还没一年就夭折了,农家的丫头不值钱,没了也就没了,小身子就随便埋了土,连个坟堆都没有。
后来吴氏才怀上了阿梅和阿杏。
这次,吴氏的肚子异常的大,陈永新满怀期望郑重请了郎中来看,郎中一号脉说是双身子!可让陈永新激动的不得了,认为这一怀就是两个娃,难道会连一个男娃都没有吗!
可是上天就是喜欢与人开玩笑,吴氏生产后竟是双胞女娃……
孩子添了头,出来后,就连接连来接生的庄嬷嬷都不好要喜钱。
明明是家中添口的大喜,三房里头却是沉闷闷的。
刚生完孩子吴氏就靠在床头落眼泪。
两个孩子的满月礼也没办。
后来,二嫂子谢氏在吴氏和婆母陈王氏耳边出馊主意,说是请隔壁村的黄大仙儿来看看。
这三房一连生了四个丫头,别是撞到了什么狐仙鬼仙了吧!
当初,吴氏的娘还劝说别听这些婆子神神叨叨的,吴氏不信,偏要将黄大仙儿请到家中。
这位招摇撞骗的神婆子来老陈头家里一看,立即断言说是三房的阴气过甚,一呼噜的生了四个丫头,把子嗣的阳气压过去了。
让三房单独搬出去住,陈永新夫妻也不要太过接近三个丫头,免得挡了男娃的阳气,这样男娃都不敢来投胎了。
陈永新夫妇实在是被这么多丫头吓怕了,死马当活马医,听信黄大仙儿的话,搬出了前院,到这破旧竹林后的小院子居住。
他们先头刚搬出来,屋子就被二嫂子家的大儿子占了……
这么挤挤巴巴的过了一年,吴氏再次有了身孕,这次生下的竟然真是个男娃。
尽管吴氏这次的生产几乎伤了根基,但是却让这对愚昧的夫妇对黄大仙儿的话深信不疑。
不管从阿梅的口中还是她这些日子自己了解来的,她都知道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孩子陈怀敏身体不好。
四岁的小毛头,正是调皮的时候,却整日窝在房中,嘶哑的哭啼声,陈悠甚至都没有听那孩子说过一句话。她只知道吴氏整日在照顾他。
她有心想要瞧瞧这小弟弟的毛病,给些科学的建议和治疗方法,怎奈吴氏看的紧,更不许她们接近,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要不是可怜那孩子,整日时不时的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她都懒得管这事。
陈悠前世出生在中医世家,而且还是中医药学博士,可她不是圣母,犯不着别人不愿意来给她治病,她还要赶着倒贴上去,自找没趣。
何况陈永新夫妇这样愚昧,要不是舍不得阿梅和阿杏,她都有远走高飞的念头。
难道凭着她这一手的好医术还有药田空间会活不下去?
阿梅有些呆呆地盯着陈悠冷冰冰的眼神,大姐从来都是温暖的,从来都是站在她的面前为她们遮风挡雨,看着她们的眼神也是如初春的朝阳一般温煦,可是大姐刚刚的眼神冷的叫人发颤,好可怕!
阿梅胆怯的低低唤了声“大姐”,陈悠这才回过神,掩去眼底还没完全收回去的凉薄和冷清,轻柔地摸了摸阿梅和阿杏软软的头发,将木盆中的脏水倒到一边,笑着说:“走,阿梅和阿杏陪大姐晾衣裳去。”
看到陈悠又恢复成她们平时熟悉的模样,阿梅松了口气,与阿杏攥着陈悠的衣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三姐妹一起将衣裳晾好。
做完这一切,陈悠来到井边,打了水,仔仔细细地帮阿梅和阿杏洗了小手和脸。
病从口入,不管在哪里,不管生活条件多么艰苦,个人卫生总是很重要,况且,陈悠还不知道四弟陈怀敏得的是什么病。
如果是先天性遗传病或者是产后未照顾好得的肺炎,这些都还好处理,可若是传染病,那她们每个人必须都得小心。
吴氏还没从前院回来,陈悠朝着竹林那边望了望,拉着两个小包子的手先回了西屋。将两个小包子抱到台子床上,自己也坐到床边休息。
家里的口粮都是吴氏在管着,堆在东屋里,每日吴氏都是抠着份量的来给陈悠,让她做饭。这时候吴氏没回来,她根本连个米粒儿都见不着,也只能带着饿着肚子的妹妹们在这等了。
阿梅和阿杏今天跟着她在村后的山头跑了一天,早就累了。现在一躺到床上就困的睁不开眼,陈悠让她们躺下先睡,从旁边拉过一床破旧的老棉被替她们盖好,又摸了摸两个小包子的额头和脸蛋,这才坐在床沿边发愣。
吴氏这几天晚上给她做饭的粮食越来越少了,之前,还能偶尔给些小米和细面,现在基本上都是粗粮。粗粮虽好,可以帮助消化,可也不能每日都吃,这样下去,这一家子的身体都要拖垮。
老陈头家虽然日子过的磕磕巴巴,但是还不到饿肚子的那个地步。
虽然三房人不在一起吃饭,可各家都依着人口派了口粮,陈王氏还经常分些鸡蛋给孙子们添补。二伯家里陈顺那小子不就吃的膘肥体壮的。
陈悠倒是不指望那鸡蛋还能落到她手里,给两个包子妹妹补补,可起码饭要给吃个半饱吧!何况两个孩子还在长身子呢!
既然粮食不缺,为什么吴氏还这么抠门?陈悠实在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得!她还是自己想法子赚几个大钱给妹妹们买点东西吃比较实在,指望那对渣爹渣娘,下辈子吧!
这么想着,院里传来细微的人声,陈悠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轻手轻脚走到窗户边上,对着破了洞的窗纸朝外看着。
太阳落山了,只在天边留下一点微白,小院里这时候半明半暗的,屋子里没点油灯,就更加黑不溜秋了。
陈悠贴在窗边,外面是陈永新和吴氏一起回来了。
估摸着是陈永新和老陈头他们从田间刚刚到家,与吴氏碰到了,这才一同回来。
陈永新个头高瘦,三十岁不到的人,却显得很是苍老,背微微的弓着,好像是被困苦的生活压弯了一般。
吴氏跟在他身后,两人从院门口走到院正中都无言。
吴氏挎着破篮子,梗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夜色刚起,院内太暗,陈悠看不清楚吴氏脸上的表情。走着走着,吴氏突然慢下脚步,揪着自家男人的衣袖。
陈永新停下脚步,疲惫地回过头问她,“怀敏他娘,怎么了?”
吴氏好似踌躇了一下,抬起头,“当家的,粮食卖出去了吗?”
陈永新借着黑暗看着满脸担忧的吴氏,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和老张说好了,只是他嫌弃我们这两月的谷子生了些虫子,怕是要抹几个大钱。”
吴氏听到陈永新的话张了张口,没说什么,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这时候谁家的谷子没几个虫子,老张就是欺负人!”
“那你能怎地?”陈永新闷闷地吼了一句。
吴氏被他吼的一愣,旋即声音也沉闷下来,“我能怎地,我还不是为了卖几个钱给怀敏看病,这几日怀敏咳的更厉害了,怀敏是我的命根子,就算我们一家不吃不喝,也要余钱给怀敏吃药!”
陈永新好像被吴氏逼的没话说,大掌苦恼地摸了摸头,在院里蹲下了身子。黑暗还没完全裹住天光,陈悠能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身影。
“孩他娘,我知道你担心怀敏,可是也不能把家里的粮食都卖了,我们吃什么?你难道要我们一家都饿死!哎……”
吴氏僵立着,结结巴巴道:“爹娘那边……”
“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出来哥嫂他们什么秉性?怀敏娘,叫我说你什么好!秋月也要说人家了,爹娘哪还有余钱补贴咱们……”
吴氏抿了抿嘴,盯着破院子的一处角落,良久,她好像决定了什么一样,重重道:“当家的,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怀敏病下去,先熬过这个月,若是下月怀敏再不好,我就……我就把阿梅阿杏送到镇上去,宋婆子那正在收丫头……”
陈悠连忙捂住了口,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吴氏所说的话。
李陈庄三四岁毛孩子都知道宋婆子的大名。
大人经常会拿这话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县上的宋婆子家里卖掉!”
没错,吴氏口中的宋婆子确有其人,而且是做人口生意的,林远县牙行里的人牙子。
陈悠虽然没亲眼见过她,但是却听说这个婆子心肠冷硬,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甚至将自己的亲侄女送入县中数一数二的富户刘家,给年近六十的刘茂才做小妾,结果这个可怜的女子,没两天尸体就被从刘府的后门中抬了出去。
陈悠浑身冰寒,她下意识朝着黑暗中的床榻看了一眼,屋中伸手不见五指,但她仿佛就觉得阿梅和阿杏浅浅的呼吸和安静沉睡的容颜就在身边,一声声充满依赖呼喊的“大姐”回荡在耳边。
手心处被指甲戳的生疼,陈悠紧紧抿着唇,她先前虽也知道她们姐妹不讨喜,可陈永新和吴氏毕竟是血亲,是给她这个身体还有阿梅阿杏生命的人。
血浓于水,无论他们怎么厌恶她们姐妹,她都觉得是生活所迫,是无奈之举,是这个社会人性的无知决定的。
可吴氏竟然存了卖女的心思,陈悠那保存的一点点的不忍被吴氏这番话彻底打碎。
立在黑暗中的少女,有如浴血的小兽,浑身散发着悲伤和绝望。
幽暗中,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眸冰寒异常,前世的经历一瞬在脑海中闪过,与现实重叠,就像是快进的电影。
陈悠突然狠狠吸了口气,用力压抑住胸腔的那股愤懑。
“哇——哇——咳咳——咳——”
东屋传来幼小的孩子痛苦嘶哑的哭咳声。这声音像一把锋利的锯子在人心上来回拉扯,让人听了心痛又浑身不舒服。
站在院中的吴氏惊呼了一句“怀敏!”,放下手中的竹篮,跌跌撞撞奔进屋中。
陈悠怕被父母发现,也快步回到床边。
不一会儿,东屋就传来吴氏心疼的哄孩子的声音。那带着方言的温柔的低哼和逗弄,是陈悠和两个妹妹在面对冷硬冰寒的吴氏时,从未见过的慈爱。
沉默的黑夜,陈悠的手突然被阿梅软软的小手握住,陈悠回头,看到小包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就算夜色再暗,她也清清楚楚地读懂了小包子眼底的水光和羡慕。
“大姐,娘亲又在哄小弟弟了,娘亲原来也会唱歌,阿梅从来没听过呢,真好听。”
听到这句话,陈悠整个身体一僵,仿佛被雷电劈中一般。
心底一阵苦涩溢出。
尽管从小受到冷待,两个小包子柔软稚嫩的内心深处,仍然还是渴望那如暖阳一样的母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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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阿梅向往的眼神,陈悠只能扯扯嘴角,“阿梅,大姐也会唱歌,等明天大姐唱给你听好不好?”
阿梅乖巧地点点头。
陈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仍然难掩心中的失落和对陈永新夫妇的失望。
大门“吱嘎”一响,陈悠知道是陈永新进来了。
朦胧的黑夜中,陈悠坐在床边隐约能见到一个高瘦的憔悴背影。
陈永新身形顿了顿,好似朝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一声极轻的叹息溢出口。
阿梅没了睡意,寻求保护一样紧紧捏着陈悠的手怯怯叫了声,“爹。”
陈永新沉沉的“嗯”了一声,然后从土灶上拿出一盏破旧的油灯,打火石擦了几下才点燃。瞬间,淹没在黑暗中的房屋燃起了一豆灯光。
陈悠只是沉默着看着陈永新机械一样的动作,什么也没有说。
她作为现代的灵魂,实际上,心中是很鄙夷陈永新夫妇的,尤其是偷听了吴氏在院中说的话。可是,为了两个包子妹妹,她不得不忍耐这一切。
陈永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大女儿,觉得她最近都有些奇怪,今晚尤甚。
以往,大女儿虽然懦弱话少,可明显是对他这个父亲有一种钦佩和敬重。
而现在,这个大女儿,却让他有些胆怯,对,就是这个词,陈永新不明白,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劳累了一天的陈永新晃了晃头,觉得是他想多了。
他朝着陈悠招招手,“阿悠,来帮爹做饭。”
陈悠抿了抿唇,跳下床,阿梅也连忙要下床帮她,陈悠朝着阿梅笑了笑,“阿梅好好休息,大姐能忙的过来。”
阿梅瞧着陈悠坚决的眼神,只好又躺回床上。
陈悠熟练的往大铁锅里倒了井水,然后升了火。陈永新端着个粗陶碗从东屋里出来。
走到陈悠面前,“你娘给的粮食,这些另做,给你弟弟吃。”
交代完这些,陈永新就出了西屋,独自一人坐在堂屋的黑暗里发呆,抽几口旱烟。
陈悠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冷冷笑了笑。
刚开始,陈悠还以为陈永新是个不错的父亲,即便沉闷死板,可并不苛待子女。但是有一次,阿梅听到幼弟陈怀敏在东屋哭,吴氏又不在,就站在东屋的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哄哄弟弟,恰好被陈永新回来看到。当场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险些要了阿梅的半条命,他还警告阿梅不要靠近弟弟。
阿梅因为这足以让一个孩子记忆犹新的一巴掌,从此对陈永新都带着恐惧。
后来,陈悠才明白过来,陈永新和吴氏一样,他们眼里,只有陈怀敏才是他们的命根子,她们三姐妹,都是可有可无的。
陈悠低头看着粗陶碗中贴着碗底的两把小米和一个圆圆的鸡蛋,什么话也不想说。
动作迅速的洗了小米倒进了煮滚的开水中,又洗了大把的野菜切碎,放了丁点儿盐,煮一锅稀稀的小米野菜粥对付晚饭。
然后将鸡蛋另外调了蒸一碗香香的鸡蛋羹,这是给小弟弟的。
陈悠手艺好,一碗蛋羹蒸出来,水嫩剔透,锅盖一揭开,整个西屋都是蛋羹香味。
阿梅用力吸了吸好闻的味道,盯着大姐手上的粗陶碗,却懂事的从不开口问大姐要这难得的美味。
一回头,陈悠就看到阿梅渴望的眼神,心里憋的发酸,她现在连给妹妹吃一碗蛋羹的能力都没有!
陈悠咬咬牙,止住心里酸疼的感觉,将蛋羹端到堂屋陈永新的面前。
“爹,小弟的晚饭。”
陈永新看着滑嫩的蛋羹,站起来瞅了陈悠一眼,端着慢悠悠朝着东屋去了。
陈悠回到西屋将锅盖揭开,让稀粥凉一凉,然后才来到床边,与妹妹们一起等着陈永新夫妇从东屋出来,然后才能吃晚饭。
阿杏这个时候也醒了,她与阿梅各坐在陈悠一边,抱着陈悠的手臂。
阿梅歪头看着陈悠,“大姐,小弟弟吃了蛋羹身体会好吗?”
阿杏也殷切的看着她,两个小包子天真的以为,弟弟吃了家里最好的粮食,病就能好起来。
陈悠看着两个妹妹真挚的眼神,突然就不想将事实告诉她们。
她勉强笑了笑,将两个小包子搂在怀里,在她们的耳边轻声说,“阿梅阿杏,弟弟吃了大姐做的蛋羹,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真的吗?”阿梅眼含期待地盯着她,脸上都是喜悦。
“等弟弟病好了,爹娘就不讨厌阿梅和阿杏了,娘亲也会给阿梅和阿杏唱歌。大姐,阿梅以后赚钱,都买鸡蛋给弟弟吃,让弟弟的病快点好起来。”
“嗯!好,不但阿梅和阿杏赚钱给弟弟买鸡蛋,大姐也赚钱给弟弟买鸡蛋。”
陈悠说出这句话后,只觉得心口都是酸的,胀的她难受。
即便陈永新夫妇那样对待阿梅和阿杏,两个包子还是那么天真可爱的渴望着父母的疼惜。
陈悠陪着两个妹妹说了会儿话,东屋那边就传来脚步声。
然后吴氏端着碗进了西屋,昏暗的灯火下,陈悠看到吴氏脸色越加的不好。
应该是陈怀敏的身体更差了。
陈悠将两个妹妹抱下床,然后小心翼翼地帮着吴氏盛粥摆碗筷。
吴氏瞥眼看到陈悠拿了四个粗陶碗,用清水过了一遍,正要盛简陋的稀粥,心中一股无名火就冒上来。
点着陈悠的脑袋就骂,“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不是带着妹妹今天在山头吃肉了吗!晚饭还能吃的下去?吃肉的时候怎么就只顾着自己不想着弟弟!真是个赔钱货!”
吴氏手重,陈悠被她一点险些没站住,手上拿着的粗陶碗差点磕到灶台上。
陈悠气的不行,她现在真想不管不顾的回头对着吴氏狠骂一通。有她这么做娘的吗!宁愿相信别人在外面乱说的话,也不问问自己的女儿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陈悠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真的和吴氏顶撞起来。
妹妹们还要吃饭,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吴氏闹掰。
站在灶台前低着头,陈悠捏紧了手中的粗陶碗,她隐忍的样子更招来吴氏的不快。
吴氏一把夺走陈悠手中的碗,将她往旁边一推,冷着脸道:“今天你和阿梅阿杏不许吃饭,你带着阿梅阿杏去反省,下次要是再被我听到这种事,三天没你们的饭吃!”
吴氏抱着手臂看着姐妹二人冷笑了一声,“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刺猬肉有毒,你们吃的是刺猬肉还能在这等着糟蹋家里的粮食?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赔钱货!”
陈悠死死盯着吴氏在昏暗灯光下苍白消瘦却带着讥讽的刻薄脸庞,差点被气的倒仰。
对她们姐妹三人,一个母亲竟拿不出半点温煦和蔼。
而陈永新还坐在堂屋,根本对吴氏这样的谩骂充耳不闻。
阿梅被吴氏这么一吼,惊吓的向着陈悠靠了靠。
陈悠移开放在吴氏身上清冷的眼神,闭了闭眼,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手拉着阿梅一手拉着阿杏回到了床边。
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吴氏怕是在听到陈顺的话后,就一点也不相信她们姐妹了。没有信任,她说什么都是白瞎。反而会引起吴氏的反感。陈怀敏病情恶化了,吴氏这时心情郁结,也不是她解释的时候,吴氏只会把火气撒在她们身上。
吴氏看到姐妹三人终于识相,低声骂了两句,盛了稀粥端到堂屋去吃了。
等到西屋的灯火被灭,吴氏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陈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阿梅和阿杏急忙抓住她的手。
阿梅咽了咽口水,小肚子“咕咕咕”不受控制的叫起来,小姑娘仿佛有些赧然,“大姐,阿梅饿了。”
黑暗中,阿杏也点点头,“阿杏也饿。”
两个小包子的话音刚落,陈悠的肚皮也响了起来。
“大姐也饿了。”阿杏伸手摸了摸陈悠瘪瘪的肚子。
陈悠哭笑不得,她们就只在白日里吃了一块小玉米饼子,这都大半天了,不饿就怪了。亏得两个孩子还能忍这么久。
想到这里,陈悠眼眶就微湿,阿梅和阿杏哪里是不饿,两个小包子是不想她为难,才一直忍到现在,这时候估计实在是饿的狠了,才不得已说出口。
“阿梅阿杏,你们在床上等着,大姐去看看灶台。”
阿梅阿杏乖顺的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大姐,大眼睛晶亮。
陈悠小心地下了床,轻手轻脚移到灶台,揭开了大铁锅,里面干干净净只留有一些水渍,陈悠有点失望。又摸到土灶边的一个木台子。木台子上除了几只豁口的粗陶碗和几双木筷也什么食物都没有。
陈悠暗暗咬咬牙。
她做饭的时候,粥里加了许多野菜,熬了满满大半锅小米野菜粥,就算陈永新和吴氏饭量再大,一顿也吃不完,何况这粥稀,和喝水没什么两样,饱的快,定有剩余,吴氏竟然将剩粥都藏了起来!这是在拿她们姐妹当贼防呢!
陈悠失望的回到床边,阿梅和阿杏摸到陈悠两手空空,懂事的什么也没说,只是依赖的靠着她。
陈悠将两个小包子眼底的失落看在眼里,但这个时候她竟然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她鼻子酸酸的,狠狠在心中唾弃自己。一个身揣着药田空间的医药学双博士竟然让两个包子妹妹吃不饱饭。
陈悠,你真怂!
“阿梅阿杏,我们睡觉吧,明天大姐给你们弄吃的。”陈悠只能这么对两个包子说。
索性阿梅阿杏懂事,并不为难她。
“嗯,大姐,我们睡觉,我和阿杏一点也不饿。”阿梅软糯的话音刚落,小肚子抗议的又叫了一声。
似乎阿梅感到窘迫,快速拉着阿杏就先躺了下来。
陈悠浅浅笑了笑,笑完了又内疚,她躺在两个小包子的身边,替她们掖好被角。这才一个人盯着乌黑低矮的茅草屋顶发呆,夜色浓重,白日跑了一天,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这样的生活她们不能再过下去了,陈悠在心中警告自己。
不是从上一世她就明白了吗,相信任何人都不如相信自己!
缓缓闭上眼睛假寐,良久过后,耳边传来两个小包子的绵长平缓的呼吸声。
陈悠右手移到胸口,紧紧捏住藏在衣襟下的古朴戒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的飞快,她竟然觉得紧张,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决定重新进入药田空间。
而之前给阿梅阿杏做刺猬肉的时候用的陶瓮是她用意识调出来的。
从药田空间被她亲手毁去后,她就再也没有勇气重新踏入过,即使她一直知道这个空间随她穿越了,也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想起前世祖父交到她手中的空间药田,想到她第一次按着传承之法进入到空间药田时看到的繁盛景象,陈悠很难再面对如今药田空间的荒芜。她忘不掉,这祖传几百年的空间药田是毁在她的手中,还是她亲自动手!
如果祖父知道了,会怪她吧!
可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其他的办法!
陈悠盯着空间中的虚无,紧攥下,古朴的戒指几乎在她的手心刻下印记。
闭眼,默默念了一遍早已烂熟于心的灵语。
耳边风声微动,陈悠便知道她已经处于药田空间中。
清新的药香,还有微微浮动的暖风,这一切熟悉的场景再次感受到,陈悠却不敢睁开眼睛。
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攥,指甲戳进了手心,微微的痛感袭来,她才鼓起勇气慢慢地睁眼。
还是那一面明丽的大湖,高悬的瀑布犹如玉龙飞洒,溅起的水珠颗颗晶莹剔透。
只是那围绕着大湖井然分布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药田,早已面目全非。
陈悠呆呆看着枯萎的药草,横亘在道路两边的枯枝,怔然出神。
祖父爽朗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阿悠啊,中药采集必须要讲究时令,有的药材适合春夏采,有的适合秋冬采,不然这药效就要打折扣了。比如,茴香是在刚成熟时采摘,而女贞必须是略熟时,还要在清晨或是傍晚时分采,另外还有地域限制,不是随便什么地方的药都能用的。宁夏的枸杞,黄芪用内蒙的,人参的东北为佳,地黄只能是河南地界产的,四川的川穹,山东的阿胶,广东的陈皮……哈哈,不过,这一切在我们祖传的空间药田中都不是问题。”
空间药田所产的药草全然不讲究时令不讲究地域,可以说是世界上顶尖的药材。
祖祖辈辈都在花心思整顿这座药田空间,陈悠从祖父手中拿到药田空间的传承。第一次进入这座药田空间时,仙雾缭绕下,入眼望不到边的块块药田,都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严谨种植的,在这片瀑布的滋润下,随意一逛,陈悠都能看到百年人参灵芝、冬虫夏草、藏红花、天麻、三七……
她永远也不会忘掉第一次见到药田的景象。那是她接触中医药以来的第一次震撼!
可这样的繁荣,却在她的手中一夕葬送,几百年的传承要从零开始。
陈悠甩了甩头,将脑中消极的情绪都驱赶走,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
她缓步来到湖边,捧着清澈的湖水喝了一口,甘甜爽口的水从喉管一路滑到胃中,她长舒了口气,用沾了湖水的手用力拍拍脸颊。
“既然这样,一切重新开始好了!”
她会让这座药田空间恢复昔日的繁荣。
抬起头朝着远处那幢小院看去,陈悠起身就要走过去,那里她白天用意念放了许多她挖的草药,既然要整顿药田空间,那就一步步慢慢来好了,先把白日挖的草药种下。
瀑布下湖水波光粼粼,清澈透亮,湖水能够促进草药生长,曾经她在药田中实验过,在外界要五个月生长周期的白术,在药田空间中,用湖水浇灌,能缩短三分之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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