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卓叹了口气,然后哈哈大笑道:“自我出道以来,尚是首次有人让我上三十斤。痛快,痛快!我范某算是心服口服了。”
萧峰想不到范卓如此直率,丝毫没将输赢放在心上,甚为其折服,道:“喝酒就是图个痛快,何必计较于得失,范帮主你这人够痛快,这朋友我可是交定了。”
范卓眼睛一亮,笑道:“说得好!萧老弟这位朋友,我范某也交定了。前些日你火烧碧漪楼之事,以后谁也不要提起!”
萧峰愕然,也是个痛快人,笑道:“范兄这份情,算是萧某欠你的。不过眼下在下还需有重要的件事劳烦范兄!”
范卓道:“兄弟尽管道来,看看我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萧峰道:“此事非常容易,就是舍妹......”
萧峰一开口,范卓便知是什么事了,打断道:“萧兄可是说跟你同来的那位小姐。”
萧峰欣然道:“正是!”
范卓道:“三天前,我底下弟兄曾在码头到她的身影,后来便没见过,估计这会已经离开了。”
萧峰欣然道:“我起初还生怕她落入朱媚之手。”
范卓道:“这肯定不会,因为朱媚跟香玉山都是先她离开成都。以我之见,你这妹子估计是个隐匿高手,否则我手底下的人,定不会不知其藏身所在。起初我还道萧兄也就离开成都了,没想到还能在此遇见你,哈哈,险些就错过小兄弟这样一位朋友。”
萧峰知道小鹤儿没落到朱媚手中,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同时心知小鹤儿曾有过四处逃匿的经历,经验独到,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笑道:“范兄所言极是,清秀小姐,再为我们弹奏一曲。”
筝声再起。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在江陵与萧阆会过面后,顺便问了一下他的伤势,见其早已无碍,船只继续向巴陵进发。船只使至石首时,岸上蹄声轰鸣,张和、李进、刘仁轨率十余骑追至,然后三人只身登船。
四人畅叙离情,接着张和忿道:“夷陵之战,萧阆寸功未得,却被授予江陵总管之职。我等追随大将军拼死杀敌,却连半点赏赐都没有,还被调离江陵城,分派于石首、监利,更可恨的是沈许两位将军还身陷囹圄。圣上如此有失公允,实令人难以为其效力。”
萧峰心中愧疚,道:“都是在下累的,此番进巴陵,我拼死也要为你争取功劳。”
张和摇头道:“大将军不必愧疚,其实那杨道生夷陵战败本就难逃一死,萧铣不过怕大将军趁机做大才借此事压将军。”
萧峰心中凛然,想不到这张和对形势看的如此透彻。
李进冷然道:“萧兄,你一句话,一万七千多颍川弟兄可再次亡命天涯。”
萧峰将目光移往李进,此人三十岁左右,却不蓄胡子,面色有点黝黑,平常敦厚老实、沉默寡言的他,此时目光坚定,坚毅异常。
当日沈柳生被杀,萧峰昏迷不醒。朝堂之上,一片遣散颍川残军的声音。此人凭着惊人的毅力,与宫门前长跪九日,才得以将颍川军保全下来。
萧峰心知他的话便是颍川众弟兄的话,心中大是为难,因为他实不愿有人为其受累。
李进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句话,何况还是张和在场的情况下。果然,李进话音刚落,张和便沉声道:“自从与颍川的兄弟们合并一军后,我张和便视颍川弟兄为一家人。所以只要大将军一句话,我手下一万五千多人便与颍川弟兄同进退。”当初张和归萧峰调遣时,不过区区几千人,可如今已扩军一倍,可见大梁这几月来扩军速度之快。
萧峰心下既无奈又欣慰,道:“你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巴陵时摸摸情况再做决定。”目光移往一直没说话的刘仁轨,道:“仁轨,你跟我一起回去。”
刘仁轨愕然,露出诧异的神色,道:“是!”
两人起身道:“我等恭候大将军佳音。”说着离船而去。
船抵巴陵,萧铣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如此翻天覆的变化,纵使曾贵为南院大王的萧峰也不禁生出一丝感慨。其中自然不会少了张绣、雷世猛、香玉山等人,其中有一人,便是打了胜仗回来不久的董景珍。
董景珍年约四十,是瘦高个儿,方脸大耳,脸上线条分明,下巴兜起突出,眉浓发粗,长相继为威猛。身为大司马,位列三公,还身兼潭州总管,出镇长沙,拥兵十余万,地位自不是萧峰所能比拟。
萧铣哈哈大笑,道:“人人都道武阳侯必会离我而去,但我却坚信武阳侯必会返回大梁。”
萧峰心中冷哼,违心下跪行礼道:“罪臣萧峰特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宽恕!”
萧铣亲自将他扶起,笑道:“武阳侯可知你所犯何罪!”
萧峰躬身答道:“第一,未经军令擅自出兵夷陵;第二,未经请示擅自放走李秀宁;第三,未得皇命擅自处死宋王。三条大罪,条条藐视皇威,还请陛下降罪!”说着又跪了下去。
萧铣心中颇为得意,心想:“你尚不是全然没将朕放在眼里。”又伸手扶起,哈哈笑道:“武阳侯,你可知你所犯的最大过错是什么吗?”
群臣都在看着这两人表演,董景珍面露不屑,张绣则面无表情,似乎是早有预料。
萧峰故作不解,道:“还请陛下明示?”
萧铣故作凝重道:“武阳侯,最大的错误便是险些离我而去,让朕痛失良将。”
萧峰心中不屑道:“萧某势必让你如愿以偿!”故作受宠若惊,道:“罪臣该死,险些误会陛下欲抛弃罪臣。幸得香将军亲赴巴蜀告知一切,否则罪臣必将酿成大错!”
萧铣亲自拉着萧峰,笑道:“不要一口一个罪臣,朕赦你无罪了!”
晚间,萧铣又设宴为萧峰接风,席间不少人对萧峰推崇有加,但也多是溢美之辞。萧铣意气风发,问萧峰说道:“武阳侯一下子扫平江北诸城,可有把握拿下襄阳啊?”
萧峰闻言一愣,说道:“襄阳非比江陵、夷陵等城,在下并无把握,何况陛下若此时挥兵襄阳难免会引起北方诸侯的反感,还请陛下三思。”
萧铣闻言,叹了口气,随又笑道:“我也是随便说说,自一个多月前,杜伏威攻克竟陵惨胜后,转而经略东南等地,使我大梁压力剧增。”
杜伏威乃是江淮霸主,所率江淮军纵横不败,隐为南方第一霸主,任谁也不敢惹分毫。
萧铣喝下一杯酒,忿道:“那江夏的周法明依附李密,凭着李密的声威,全然没将我大梁放在眼里。”
这江夏连接汉水与大江,地位非比寻常,也难怪萧铣有此感叹。
董景珍冷道:“李密目前眼里只有洛阳,何况远在荥阳,便是我们攻打江夏,他也使鞭长莫及,陛下若下决心,微臣愿为马前卒攻下此城。”
萧铣哈哈大笑,道:“董帅勇气可嘉,不愧为我军三军之首。然而取江夏之计划,一切得看李密洛阳之战的结果如何。”
宴会后,萧铣赐予了萧峰大量的金银绸缎,以及各色美女,萧峰知道这是一种笼络手段,自然是来者不拒。
出宫之时,萧峰特意向萧铣如何询问了如何处置许问、沈达等人。萧铣叹道:“这件事令你受委屈了。”接着突然狠狠道:“杨道生之事,陈普环已毫无保留的告诉朕与诸位大臣,错不在你。”顿了下又怒道:“杨道生做事不分轻重,使我大梁的颜面扫地,若非你机智过人,许绍如何肯降服。”
萧峰道:“圣上既知,何以还要问罪许问、沈达。何况杀杨道生的人是我。”
萧铣欣然道:“此事明日朝堂之上,自会还你公道。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
萧峰回到武阳侯府时,刘仁轨在府门外迎接,欣然道:“沈达跟许问两位将军已被释放回来。”
萧峰愕然,笑道:“想不到萧铣动作如此之快。快快设宴,我要与两人痛饮。”
刘仁轨错愕,道:“将军不是刚从宫中赴宴回来吗?”
萧峰笑道:“跟那些人,喝的如何尽兴?”
刘仁轨笑道:“好的!”
多日不见两人竟已狼狈如此,萧峰于心何忍,道:“萧某回来迟了。”说着亲自为两人斟酒。
许问脸色苍白,却神情坚毅,喝下一口酒后,笑道:“痛快!痛快!”接着怒道:“张绣那混蛋,隔几日便来折磨我们一次,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沈达武功教许问弱,显是不堪折磨,说话气力不足,喝下口酒后,道:“以后肯定要报得此仇!”
萧峰赞道:“大丈夫身陷囹圄,而志气未夺,好样的!”说着与两人干一杯。
沈达奇道:“此番回来。何以不见小鹤儿!”
萧峰无奈惆怅,淡淡道:“在成都的时候,走散了。”
三人均感愕然。
次日早朝,萧铣道:“杨道生先有兵败之罪,后有**之罪。特别是后者,若非有萧将军,我险些如许老师失去君臣之缘。”
许绍拜谢道:“许绍之所以未能对大梁心死,抱有希望,全因萧将军处置杨道生一事不失公允,否则当日许绍必会誓死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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