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长大了,都二十一岁了还是孩子吗?许行知有些郁闷,上一世的这个年纪,的确还很不让人省心,否则也不会一直将周丽嫦的死归咎在许增生头上。
而周丽嫦之所以这样说,是许行知今天的表现出的冷静、果断以及超乎寻常的成熟,的确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震惊,好在这是为了救她,还说的过去,否则儿子动手如此凶狠手辣,她一下子还真的无法接受。
“说说看,你爸新工作的地方怎么样?”周丽嫦觉得许行知懂事许多,便想询问一下儿子对徐源的看法。
许行知笑了笑道:“青山绿水,我看挺好,当然,除了后面那客车里装的人渣。”望了一眼反光镜,司机和歹徒两个人渣都很规矩的在车里面。
周丽嫦只当儿子是一时新鲜,摇了摇头道:“你在城市里住得久了,看厌了钢筋水泥,自然觉得这荒郊野岭有些风味,我估摸着,你寒假在这里住一个月,就会无聊的想回去。”
安远市地处南方大省海原省的南部,以徐源县为界与南边的平江省接壤,徐河便是发源于这个邻省,流经徐源县,在汇聚了几条细小河流之后,成为了海原省主要的河流。
徐源县面积约两千五百平方公里,占了安远市七分之一,但经济条件在安远市排名倒数第二,在西南部的山区乡镇,民众的生活水准更是难以维持温饱,严重拖了安远市后腿,而导致贫困的原因之一正是田少山多,要谈发展,何其难也。
就目前的状况,说句好听的,徐源县是个没有污染,环境清幽,适合养老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除非是脑子烧坏了,才到这穷旮旯里来?
总之无论如何,也当不上许行知这句“挺好”。
但事实上,在上一世,徐源县在九六年迎来新的县长之后,也逐渐得到开发,徐源山区的土壤、温度、海拔和降雨,都适合油茶树的生长,在县长强力推行下,近三万亩荒山都栽上了油茶树,七八年后开始盛产,为徐源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许行知有一次来徐源办事,正好赶上壮观的盛产期,漫山遍野都挂着煞是动人的黑褐茶籽,随便一个就足有拳头大小,沉甸甸的几乎要把树枝压断。
“徐源是穷,但发展空间大,这是它的优势。钱帛动人心,民众生活又清苦,一旦看到了这些荒山的利益,政府推动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剩下的就是直线上升。”作为时代的前行者,要昧着良心说徐源坏话,许行知还真做不出来。
“哼,你这次倒和老许夹一个碗里去了,他也说到徐源来是要做大事的,我是不信能发展到哪去……”周丽嫦一脸的不以为然,母子俩对未来的前瞻性不同,自然也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许行知微微一怔,父亲的想法他倒是不知道,也许可以和他谈谈发展的方向。
青山绿水间到处都是已经收割过、堆满稻草垛的农田,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车子从省道下来,转弯上了七十年代建造的长咸桥,桥下是水面宽阔、自南向北流的徐河,在河面上能看到几只撒网捕鱼的乌篷船,还有一艘颇大的捞沙船,因为是秋季,所以水位浅了下来,不过作为在安远地区最长,浇灌面积最广的河流,即使在这个季节,水也较深,落差处非常汹涌,但是缓慢的节奏,反而给人一种非常安静的感觉。
长咸桥地势高,一眼就能将徐源县城的景象收入眼底。
长咸镇有着徐源少有的平整地带,面积也是不小,作为县政府和县直机关所在地,自然也是徐源最繁华的地方,可惜,在安远市长大、又见惯后世都市繁华的许行知眼底,最繁华的长咸镇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落后。除了远处的高压线塔之外,只有几幢挺拔的建筑,还都颇为老旧,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居民小区,哪里是学校、厂房、饭店、招待所,路看上去新修不久,倒是不错,纵横各两条主干道交叉出一个“井”,将主城划分出了好几块,交通便利。
当然,这也是许行知眼界太高,事实上,徐源县城并不比安远市的其他县城差多少,毕竟这可是门脸,自然不会太寒酸。
公安局应该是建了没几年,看上去很新,之前在桥上远远望到镶嵌着红五角星的县政府大楼,也没这么气派。许行知心道这局长胆子真不小,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弄啊,人政府大楼都没修,你个公安局显摆什么?
刚把车停在了县公安局外的水泥坪里,立刻就有一人穿着橄榄色警服戴着大帽檐,大步走到跟前,将车前盖拍的砰砰作响。“谁的车?这里不准停车,快开走开走!”
隔着玻璃,许行知都能看到他那张堆满怒火的脸。
“警察同志,我是来报警的。”许行知下车,回头一望,见罗青把车停在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
“报警?你有啥事啊!”大帽檐刚刚领导训了一顿,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见有人不开眼的撞上枪口,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许行知正准备回答,叫身后的罗青打断道。“李伟,咋呼啥,来抽根烟解乏。”
罗青一边说着,笑着摸出一盒烟倒了两根在手里,朝他递了过去。
被称作李伟的大帽檐见了罗青,脸色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冲上来握住罗青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哟,罗哥来了!恕我眼拙,没看到罗哥您的大驾。来找局长吧,局长他正在开会呢,快快快,先进去坐坐……”
“几个混混在我车上打劫,被这小子擒住一个,要不是他要找我麻烦,我哪有时间来公安局。”罗青像是习惯了大帽檐热情,轻轻拍了下他的手。
李伟顿时就明白了,人是示意自己松开呢,讪讪的缩回了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摸出打火机,谄媚的替罗青点上了烟。“抽烟!罗哥放心,我保证把这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这小子开着一台破吉普,看着有点钱,要是平日可能弄点孝敬就放过了,可惜谁叫他是撞在了罗哥手里?
“小李啊,一切都要按照法律法规来,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清白。年轻人不懂事,凡事都要宽容一点,我先进去了。”罗青吐了一口烟雾,侧身望着许行知,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心中不由冷笑,小兔崽子敢惹我?算你倒霉!说完也不顾这些,径直走进了公安局。
许行知像根杆子一样愣在原地,两人随便说了几句,就叫他听了个明白,妈的果然是有所依仗啊,也不知道后面站着的是局长还是副局长?许行知的政治嗅觉很是敏锐,干脆也不动声色,看这个小县城的水到底深不深。
“你,跟我过来!”李伟道。
许行知冷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长途客车前,李伟指着许行知,朝车内道。“刚才是不是这个人在车里打架?”
车内的乘客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嗯,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司机在局里备案,一时半会出不来,你们赶时间吗?赶时间的可以写好名字身份证,还有被抢失物,填在纸张上,我待会来收!没有损失的,可以自行离开。”
许行知暗自摇头,连备案的过场都懒的走一下,只让填表格,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显然是没打算费力气去找寻失物了,他连忙也朝众人开口道。“大家最好在这里等一会,你们损失的东西也不少,要是拿不回来,也可以请这位警察大哥帮忙补贴一下!”
车上的乘客都是一脸的无语,貌似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想让警察补贴损失?
之前给许行知倒水的那青年,正探头探脑望着这边动静,听到这话也是哭笑不得,不是来报警的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瞥了眼躺在座位边呜咽的歹徒,之前揍人的血腥场面都还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未曾消去,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这个家伙是个任人拿捏的善茬。
结果出乎意料的让许行知失望了。
李伟一句话下去,不少人便下车走了,虽然公安局离车站相差还有段距离,但这些人一点怨言都没有,他们害怕遭到报复,所以宁愿损失点财物,也不愿意招惹这些麻烦。
让许行知感到欣慰的是,还有几个人待在车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说你,还看着做什么,把人拖下来!”李伟见还有几个人不开眼,面色阴沉,狠狠瞪了许行知一眼,指着那个哭笑不得的青年道。
“啊……我?”青年心里骂了句你麻痹的生儿子没屁眼,这家伙一身血叫老子拖,今天真是走背字!虽然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费尽力气把人扶下车,发现新买的白衬衫上已经沾染上不少暗红的血渍,心里郁闷的直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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