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初春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透过窗户漏下的丝丝阳光。
“好的！”
用力握拳，似乎攥碎了指尖阳光。
“就让我，去制造点黑暗吧！”
在这众神背弃的学园都市。
……
学院都市某家不为人所知的研究院。
直到深夜，这研究院也被有任何一点休息一下的表现。换班的研究员依旧处在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之中，研究任务紧迫到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与其说是在追赶研究进度，倒不如说是赌上性命的贡献自己的脑力。因为，这绝世难逢的好机会，实在没有人希望桂冠被其他研究所夺走。
直到——
“嘀——嘀——警告——警告——”
研究室内猛然间红灯大作，机械合成的警告音不断响起，所有研究员面前的电脑都自动闭锁，收回了墙壁之中。
“怎……怎么回事？”
刚刚还处在忘我状态的研究员们不由得慌乱起来。
“警告——警告——数据库遭不明入侵……防火墙已被突破，请立即切断电源——”
切断电源！
这几乎是保卫网络安全的最后手段了。实际上，研究所的防火墙仅由中央数控电脑一人操控——号称领先外部世界二三十年的防火墙，即使集齐一个国家的黑客也需要几百年来攻破。也就是说，这电脑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被入侵。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居然使得中央数控电脑的智能系统干脆的下了切断电源的最终判断！
“该死的，我的数据还没有保存啊！”
“啊，我的也是！”
“不要切断电源，千万不要！”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切断电源，尽管是万能的处理方法，但也意味着大量数据无可避免的丢失。在这精密的研究环节中，出了这种问题，倒不如直接宣布退出竞争算了。
“重复，请立即……”
电子提示音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失去了机器的嘈杂声音，研究院里只留下可怕的无声的空白。
空白，持续了将近三秒的时间。
“喂，这究竟是……”
“噗呵……”
在人群中终于忍不住再次骚动起来的时候，突然从不知何处传出了高分贝的笑声。那声音，就好像淑女看到什么滑稽剧，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的小声的笑那样。
“是中央主控电脑！”有机敏的研究员发现了声音的来源，立刻叫了起来。
“发现了吗？不过真是有趣啊，人类的耐心只能存在三秒的时间吗？呵呵……”
中央演示屏幕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动降下，即使操作员疯狂输入指令也没有影响它半分。
血红色的底色，上面是黑色的“GATEKEEPER”几个大字。字体周围的边缘都卷曲起来，让人一眼就联想到虬结的伤口上凝固的伤疤，配上血腥的背景，有一种令人眩晕的残酷感觉。
“守护神（gatekeeper）?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好，研究所的各位。”
主控电脑的扬声器自动打开，从中播放出魅惑成熟的女声。
“我的名字叫守护神。很高兴的看到你们没有像那几位同行一样切断电源……不然，你们也会尝到像他们一样痛失研究成果的感觉。”
“主控电脑……居然被控制了……”
在场的研究员心中，瞬间涌起了荒谬的感觉。
那可是领先外界二三十年的主控电脑啊！更何况，为了这次研究，所有的相关研究院，都链接了宇宙中织女二号上所搭载的超级电脑“树阵图设计者”……难道那个入侵者，还突破了树阵图设计者的防御吗？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面对未知的恐怖表情！这才是你们应该表露出的情感！”
“卡擦。”
扬声器中传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这类似咀嚼的声音，让不少研究员瞬间想到了黑暗中食人的恶魔。那幻想中嗜血和猖狂的形象，进而令他们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
“卡擦。”
初春把一片薯片放进嘴里，咬碎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
“什么啊！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树阵图设计者？那种垃圾本小姐自然轻轻松松就干掉了啊！”声音经过隐秘的信号转化，变成了成熟的女声。
“想必阁下已经知道了，我是这个研究所的所长！我们研究所隶属于学园都市，并在学园都市的指挥下进行研究。我不管阁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总之，阁下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学园都市的利益，将受到学园都市的制裁！”
“呦呦，义正词严嘛……但是，嘴上这么强硬，其实身体还不是已经害怕的发抖了吗？”
初春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是因为陌生的超级技术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而恐惧呢？还是因为……你已经意识到掌控了中央电脑的我，随时可以下令，让门外那些警卫机器人把你们打成筛子呢？”
“什……什么？所长,她说的是真的吗？”
已经不需要证明了，当看到研究室玻璃幕墙外面排成整排如军队般准备完备的警卫机器人时。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可以观察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吗？你究竟是什么人？！”
“问题真多啊，叫我怎么回答呢？”
初春轻轻一推键盘，靠在电脑椅的靠背上，做出了舒适的姿态。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至少现在不会。我也算得上学园都市的上层之一……今天的行动，也算是得到了统括理事会中的某一位的默许。不过，你们的研究进度倒是够慢的，这么长时间只解析了70%吗？第九学区的水门研究所可是解析了85%呐！”
“那你为什么不去和那个研究所联系呢？！”
在其中，自有不服气的研究院喊起来。
人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了基本的安全保障，就会变得嚣张起来。
“他们呐……”初春把薯片狠狠的咬下：“大概，现在只能再次从零开始了吧！”
伴随着可怖咀嚼声的，是少女的恣意笑声。这笑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脊背一阵发寒。
研究员们完全可以想象出，自己的同事这时候痛不欲生的表情……后怕，以及惶恐的浪潮，很快淹没了人群。
这家伙……是恶魔吗？
“不要思考，不要质疑，不要提问。”初春气定神闲的要求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并非不能出现在你们面前，而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罢了。到了关键时候，我自然会现身。而且，我与你们的第一次的接触之后，大概统括理事会在近几天也会下达相似的命令……如果你们想达到前辈研究者所一世无法追求到的境界，那么就按我说的去做！”
“前辈所未达到的境界？你指的是什么？”
“什么嘛，理解不了吗？当然是……”
初春眯起了眼睛，期待的看着显示器上那些人类接下来的表情。
想必，会精彩万分吧。
“——绝对能力者（lv.6）了！”
……
“忤屋凛，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啊。”
冷酷的少女，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说道：
“我只是用了小小的计谋，把你这家伙骗到那个仪器里了而已。”
浅川雪耐被关在幽闭的房间里，仅有一扇玻璃窗和外界相通。进入的大门已经被重重销死，没有任何一件家具的房间，已经明显昭示出这是个实验场所的事实。
“你想……你想干什么！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雪耐想到凛平时的行事手段和战斗时的疯狂，只感觉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可恶，我怎么就轻易地被她所说的话诱惑，而跟着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可恶！”
看到凛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雪耐心下一狠，右手从空气中凝结出一把锋利的冰锥。
“不管怎么样，先从找个地方出去再说！”
冰锥狠狠地凿下，撞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怎……怎么会……”
随着沉闷的叩响，雪耐手中的冰锥瞬间碎裂成晶莹的碎片。反观那看似脆弱的玻璃，却连一点裂痕都不存在。
我可是大能力者啊！我的冰锥应该比一般材质的钢铁都要坚固才对！
雪耐接受着眼前完全无法理解的事实，忤屋凛略带讽刺意的目光和大难临头的预感让她的大脑一阵眩晕。
“你的能力程度并不足以突破那实验器材的任何角落。如果我是你的话，接下来还是乖乖配合得好。”
“凛，你要……杀掉我吗？”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忤屋凛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在意的转身，走进了旁边一间被透明玻璃隔开的小隔间。随意操作了几下后，她的声音就顺着线路以机械的形式响遍了整个房间。
被机械化后的声音，似乎比少女平时更加的不带一丝情感。
“这个地方，GLANCE组织里只有后进生的你不知道。这是由首领大人设计，和我辅助下实施建设的glance私人能力研究机构——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我还是说一些能提高你生存率的东西吧。”
“等等，生存率是怎么回事？你这家伙……你这家伙果然还是要杀掉我吧！”
但机械音并没有因为雪耐的发问而有一丝的停顿。
“浅川雪耐，lv.4冰冻能力者，按照素养判定检测的结果，并没有成长为lv.5的资质。所以，想要刺激她的成长，必须采取一些经过推断‘可能’成功的手段。
超能力的本质是使用者通过扩大自己的‘个人现实’，而影响‘公众现实’的手段。也就是说，超能力其实是一个人世界观的体现，这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超能力。因此，提升超能力除了增加计算力之外，还可以通过催眠手段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而实现……但是，此方法对你无效。”
忤屋凛完全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而在实验室里，尝试了数次之后，终于成为了无法逃脱的笼中雀的浅川雪耐，认命的瘫坐在了地上。
“如果从另一个方向考虑，在极端恶劣的逆境中，人类会获得不可思议的成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一条对于超能力同样适用。经过计算，只要能创造足以致死的环境，并把这一致死过程时间延长数倍或数十倍，超能力获得提升的可能性也会成倍增长。”
“我说……”
“基于这个理论，我设计了你现在所在的仪器。我已在一个月前将仪器调整到了最适合你的类型。现在，这个按钮——”一个光屏在雪耐面前的空气中展开，投射出忤屋凛所在的监控室中的场景。此时，她的手指点在最大的红色按钮上：“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实验室中就会投射出大能量的特定频率的微波，并通过共振对你作用，实验室周围的墙体中都镶嵌了特质的钢板，这些钢板将反射多余的溢出微波。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共振作用将会逐渐增强……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所以我换一种通俗的说法。这个原理，你也可以理解为……微波炉——因为是水分子运动加热，所以，你的能力将会很难控制，而且也完全起不到隔热的作用。如果不想变成熟肉的话，就请突破lv.5并且自己砸碎实验室出来吧——如果计算无误的话，你是有可能成功办到这件事的。”
像猪肉一样，慢慢的被蒸熟……
在那之前，尽享死亡的恐惧……
雪耐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
骗人的，这种实验怎么可能成功……
“凛，凛，你是骗我的吧！”仿佛最后的垂死挣扎一样，雪耐冲到窗前，拍打着透明的玻璃，那力量甚至让她的手背出血：“再怎么说咱们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同伴……虽然我是个不称职的代首领，而且从来没有关心过你……但你应该不会把同伴推向死亡深渊吧！啊，我知道了……凛你虽然说得恐怖，但是这个装置一定是有控制方法的吧！你会在我临死的时候停下来的吧！对吧，凛！回答我啊！哪怕那之后，哪怕那之后再来几次也没关系啊啊！！”
被鲜血沾染的玻璃窗，之后透出嘶哑而沉闷的声音。
“确实有控制装置。”凛毫不避讳的承认道。
雪耐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在把你蒸成干肉并确定死亡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雪耐的身体没有骨头一样的滑下。
投影中的双手飞快的操作，红色的灯打开了，将实验室中映的一片血色。
“这也是初春大人的指示，她对你可是抱了很大希望呢——对了，大人还有一句留言给你。”
音频切换之后，雪耐耳边出现了初春甜腻的声音，一如往日。
“好好玩哦，亲爱的雪耐酱！”
浅川雪耐……
“啊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银发的少女，疯狂而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准备完成——仪器封闭检查完成——设备启动开始——倒计时开始——”
“最后，找书苑 www.zhaoshuyuａｎ.com 还有什么问题吗？”
银发少女笑着流泪……
“告诉我……大发慈悲的告诉我吧，哪怕是骗我的也好……凛，GLANCE在我之前的成员，全部都通过了这个实验并且活了下来……这样跟我说吧，凛！”
深渊中绝望的呼唤，让凛的身体微微一震。
然后她低头看了一眼闪光的键盘。
“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粉碎了浅川雪耐最后的希望。
“是吗，这样啊……”
少女的嘴唇翕动着，就像濒死的鱼。
“准备完成——倒计时完成——实验开始——”
为了安全，系统通信被自动切断了。
忤屋凛站起来，走到实验室旁，看着一片漆黑如魔窟的里面。
“虽然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到……”
“进行了这个实验的，只有首领和我两个人而已……至于结果，你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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