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一波波剧痛袭击,踉跄无方向向森林深处奔去,现在夜峰只想远离宗门,远离一切冷漠。
一次又一次在晕厥中徘徊,他已然记不清自己撞在树干多少次,被树枝拍打多少次,一次又一次,但是他的手,从未松开怀中包裹着檀木与猫儿的衣衫包裹。
因为那个罐子里是他的双亲,是他生死相随的猫儿。
烈日高照,双眼无神的他仍一步步向森林深处奔跑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想远离。
“碰!”额头又撞在一颗树干上,一懵之后意识稍微恢复一点。他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全身疼的麻木,身躯依靠在树干上,没有判断自己此时走到哪里。
茫然,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走,一切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
“不能绝望,大仇未报,”紧咬着牙,眼中迷茫化为仇恨与寒光,夜云还有这一次的凶手,一个也别想跑。
现在不能死。
仇恨升起的求生欲望战胜一切。
但随即而来是一阵阵剧痛,以及难忍的饥饿,这几日本为饱腹在经历这一系列高强度运动,腹中早已空空。那种想吞嗤身前树皮的饥饿让他发狂。
“哗啦啦!”
一阵轻微的流水声,把纠结是否嚼食树皮的夜峰惊醒,随即不顾一切顺着流水声音来源处奔去,有小溪至少可以止渴,能再撑一段时间,给予寻找食物的时间。
发疯一般在森林中奔跑着,视线越发宽广,树木慢慢稀疏。
冲出森林,站在碎石河边,看着那条小溪,欣喜若狂的他,踉跄的奔跑到小溪边,却没有立即用溪水去安抚那火辣的喉咙,而是轻轻的把怀中的包裹放在石块之上。
随即才趴在溪边,脸颊入水,那冰冷感减缓全身火辣辣的伤痛,同时大口大口吸着溪水。
半响,猛的抬起头,甩出一片水花,布满灰尘与血迹的脸颊,从新显露出那秀气的容貌。
坐在溪边许久,等体内稍微恢复一丝气力之后,慢慢拿过包裹,跪坐在地上,慢慢解开衣衫缠绕而成的包裹。
看着破碎的檀罐以及掺杂着灰尘的白色粉末,还有那具冷冰的猫身。
让夜峰险些昏迷过去。
“爹娘……猫儿……。”夜峰瞬间眼眶蓄泪,却微仰着头,现在只剩下自己,不准再软弱不准哭。
“爹娘,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痛苦磨难是最佳让人成熟的办法,短短一周内,他想不懂事也难。让夜峰从懵懂天真的少年,化为不苟言笑的冷冰人。
只是他现在该怎么办?宗门九成以上是冷漠无同情心,现在家没了,檀罐破碎了,双亲的骨灰放在那里?
发呆看着散落的白色骨灰。
少顷,夜峰凄然一笑,“爹娘,宗门好狠的心,连让我对你们最后一丝念想都不给我保留。”
“爹娘,对不起,孩儿不孝,让你们离去之后还受到这般苦难,对不起,对不起……。”夜峰不断磕头。
许久,额头被血迹沾染,凄凉一笑:“爹娘,我不允许宗门再玷污你们……。”夜峰轻轻抓起一抹白色粉末,将满是伤痕的小手颤抖伸到小溪之上,松开……
口中轻哼着双亲最爱的一首诗: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世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而夜峰另一只手,用力抓住胸口,想以身体上痛苦去抵消心中绞痛,他曾以为,身体痛了,心就不会再痛,现在想起是那般天真。
此时的痛比受到不公平,受到白眼时,更强更烈。
白色的粉尘随风飘散,消散,融入溪中,印在水面。而他怔怔的看着被溪水带走的骨灰,“爹娘,再见了。你们永远在我心中……。”
当他把最后一把骨灰洒落溪水之中后,怔怔的看着装载着娘檀罐中那枚金色戒指,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在六岁时,这枚金戒由爹亲自打造,送给娘三十岁的礼物,而娘视为珍宝,须臾不肯离身,现在却……。
小心翼翼拿起戒指,轻轻放在自己嘴唇之上,感受着其中爹对娘的爱,以及娘欢喜之情。
许久,双手轻轻捧着金戒,虽未普通的连九品丹药都比不上的戒指,但在夜峰心中超越一切,爹娘唯一的遗物。
小心翼翼慢慢佩戴在自己大拇指之上,刚刚合适。
带上戒指,宛如感受到自己仍处于双亲那温暖的怀抱中,“爹娘,就让你们伴随着我,让我为你们讨回公道,为你们报仇。”
………
少顷,当夜峰把破碎的檀罐也放在溪中,怔怔的看着随波而流,消失在转弯处的檀罐,许久才收回目光。
随即看着躺在冰冷石块上,全身光秃秃的猫儿。
“对不起,猫儿,”轻轻把猫儿拥入怀中,想用怀抱让冰冷的她再次拥有体温,他是多想在感受一次,猫儿舔自己脸颊的感觉,多想在与猫儿打闹。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无论是谁,我都会为你报仇。”夜峰赤红双眸寒气更胜。
随即再次把猫儿放在石块之上,跪坐在地上,慢慢搬动着石头,他要为猫儿搭建坟墓。
带着沉痛,慢慢的挖掘着,脑海中不断闪烁着与猫儿快乐的时光。
回忆的美好让嘴角升起一抹笑意,可慢慢化为苦意,谢谢你猫儿,陪我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
低头一心一意搬弄着石块的他,没有发现一抹抹黑气从空中渗透而出,钻进猫儿身躯之中,本死去多时的她,身躯居然慢慢抽搐。
这一情况夜峰没有察觉。
许久,看着那不小的深坑,而代价就是夜峰那血淋淋的十指,钻心的痛。
“瞄嗷。”一声轻微,但确确实实的声音惊醒了夜峰。
让他挖掘的动作不由一愣,幻觉嘛?凄然一笑再次搬弄石块,可……“瞄嗷。”
第一声夜峰以为幻觉,那么第二声喃?
欣喜若狂,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急忙向猫儿望去。
“这是……。”有些膛目结舌,怔怔的看着被神秘黑色气体包裹的猫儿,在他那诧异的目光下,还处于昏迷中的猫儿又发出一声:“瞄嗷,”
“怎么回事?”太过诡异,太难以置信,但亲眼所见,夜峰捂住自己嘴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他虽不明白,但能知晓也许这是猫儿唯一一次再回到自己怀中的可能。
他不准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这一次有可能出现的唯一奇迹消失,否则以死谢罪都难以抵消罪恶。
圆目大睁,欣喜若狂的看着开始踢着小腿的猫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夜峰在心中跳跃着,翻滚着,老天爷看来还未曾放弃自己,谢天谢地。
而空中仍不断渗透出黑色气体,严严实实包裹着猫儿,慢慢悬浮在空中,形成不小的黑色球体,光线也参透不进去。
“轰!”在夜峰有些担忧的目光下,黑色气体轰然崩散,化为无数黑色气体,向空中飘散,甚至有几缕气体向他飘散而来。
但他不敢动,就算有害,就算再次受到重伤,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也不允许自己动,不允许因为自己发生一点意外。
几缕黑色气体参透进夜峰体内,他已然无暇顾及自己,急忙向猫儿望去。
“呜呜!”嘴中发出呜呜声音,眼眶蓄泪水,喜极而泣,看着落在地上,围绕自己,不时伸爪点一点自己的猫儿,夜峰真的哭了。孤独的他再次找到了温暖。
“猫儿,”惊呼一声,张开手。
猫儿侧头看了看夜峰,欢喜一声:“瞄嗷!”化成一道闪电,瞬间涌入到夜峰怀中,小脑袋蹭着胸口,小鼻子嗅了嗅,恩恩,味道是对的。
小舌头不由的舔了舔夜峰手臂。
而夜峰只是紧紧的抱住猫儿,失而复得的感触,绝望中的希望。
………
一人一猫温存了许久,夜峰才发现猫儿似乎完全好了,连烧毁的毛皮都从新长出来,更加乌黑密集。
更诧异的是,他发现自己伤势完全好了,有力搓了搓血迹,全身的血痕消失不见,力道也恢复,连饥饿感也消失不见,处于巅峰状态。
他想去弄懂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可无从下手。只能先暂时认为是老天爷的赏赐。
少顷,当激动稍微平复一些之后,夜峰慢慢放下猫儿,跪在溪边,重重的三叩头。“爹娘,我先离开了,以后会常来看你们。”
随即站起,对猫儿一招手,“该去讨回公道了。”
“瞄嗷!”猫儿跳跃到夜峰肩膀,小脑袋蹭了蹭夜峰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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