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联嬲

水小姐听见弟弟如此告诉，心里马上明白：“一定是自己今天去悄悄偷看，不小心碰撞窗棂，弄出声响惊动了先生，被先生发觉，并看见了我的美丽容颜，便有意寻问弟弟，弟弟肯定天真地告诉他：‘姐姐有学问，是个才女’，所以他假意要弟弟对对联，实际通过弟弟传递，意在考查弟弟所说，印证我是否有真才实学。”想罢，不露声色，问弟弟：“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上联？”

　　水蛭将上联拿出来给姐姐看，讲了先生的要求。

　　水小姐接过来瞟了一眼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鹏程，放心去玩，明早上学的时候到姐姐这儿来拿下联。”

　　水蛭欢天喜地跑出去玩耍。

　　水小姐迅速在弟弟的本子上写出下联：秋日干燥，一天白云，处暑白露送秋分。

　　翌日早上，水蛭上学，将下联送给先生圈阅。

　　好好先生看过，对联对得很好，文字娟秀，写得也很好，知道不是水蛭自己所作，并不点破，心中暗喜，嘴里夸奖几句：“对联工整，对得好，符合先生提的要求，证明鹏程学习大有长进。”

　　上罢新课，好好先生布置：“鹏程，自己练习朗读今天所学新课。”

　　“好的”，水蛭摆好书本，摇头晃脑书声朗朗。

　　好好先生坐着眼望学生，可满脑子想的都是水小姐，一会儿出现她的花容月貌，一会儿又是那天她来偷窥四目相对的情景，想去想来竟有点魂不守舍。不能自拔之际久久思索，最后打定主意：“好，干脆借鹏程之手传递消息，如能让水小姐看上，便可做水家的乘龙快婿，岂不快哉。”

　　放学时，好好先生望着水蛭说：“鹏程很有天赋，为了锻炼你，又出上联，要求继续对出下联。”

　　“请先生出上联”，水蛭看着先生。

　　好好先生极富感情地出示早已写好的上联：雁字云笺传盛情，有幸带来一段心意；水蛭接过看后问道：“先生出的上联，学生不懂是什么意思？”

　　好好先生耐心开导：“放学以后去慢慢仔细领会，自然就会明白。”

　　水蛭似懂非懂答应：“哦。”放学后，直接去找姐姐：“姐姐，先生又出了一个上联，要我对下联，我连意思都不懂，问先生，也不给我讲解，倒叫我自己放学以后慢慢仔细领会，自然就会明白，可我怎么也不明白。”

　　水小姐看后，知道先生在向自己表示意思，有意逗乐一下。打定主意说道：“弟弟只管去玩耍，明天上学时来拿下联。”

　　水蛭欢天喜地离开，跑去玩耍。

　　水小姐在水蛭的本子上对出下联：莺梭柳线达深意，无端牵出几股忧愁。

　　水蛭上学无忧无虑交上本子。

　　好好先生看了，心动不已。放学的时候对水蛭说：“为师又新出一条上联，必须对上。”

　　水蛭看那上联：日高气爽，中午假寐，有客敲窗惊好梦；水蛭自然又去找姐姐帮忙。

　　水小姐看出自己去偷看，被好好先生看见，在向自己试探。有心作弄，便在弟弟的本上又对出下联：夜深风清，傍晚瞌睡，无人共枕误春宵。

　　水蛭欢欢喜喜将本子递给先生。

　　好好先生看罢，为之魂不守舍，心花怒放，哪里还有心思教水蛭，想着水小姐的花容月貌，有些神魂颠倒。放学时对水蛭说：“鹏程，这几天放学以后你对的对联好极了，为再锻炼你，先生又出一上联，放学回去对好。”

　　水蛭无所谓地答应：“要得。”接过先生写好的上联，又送到姐姐那儿，自己跑去玩个痛快。

　　水小姐看那上联：一见钟情，欲以对联为月老，牵六尺红线，三尺围腰三尺剩；水小姐看出先生的意思十分明显，在表明自己的心思。心中想到：“自古以来，打死人杀死人都要抵命，唯有哄死人不得抵命，既然你要作死，本小姐就来陪你玩玩儿。”打定主意，也不怕害人，在水蛭的本子上写出下联：二心相悦，已将文字作冰人，铺满床锦被，半床遮体半床空。

　　好好先生见了水小姐的下联，简直着了迷，便再出一联，叫水蛭放学以后对，直接叫阵：遍山枯柴，路径怎寻？叫樵子如何上岭入手？

　　水小姐担心父母不得同意，怕惹出麻烦，不敢继续和好好先生逗下去，便中途停止，给好好先生当头棒喝：满塘鲜鱼，网具咋找？笑渔翁为啥下池涉足！

　　好好先生并不死心，又出一联：有意探桃巷，园中鲜花朵朵，尽让工蜂酿蜜！

　　水小姐索性回绝：无心坐杏坛，画上葡萄串串，任由猿猴采摘。

　　好好先生大失所望，问小姐为什么要挑逗自己，如怨如诉再续一联：竹本无心，为何皮外多生枝节？

　　水小姐看了有点好笑，为使好好先生死心，干脆再回一联：藕虽多口，怎奈胸中不染污泥。

　　好好先生见水小姐只为挑逗作乐，找书苑 ｗww．zhaoshuyuan.cｏm心想：“自己一介穷儒，并且像貌平常，哪里够资格向水老爷提亲，不要再作无聊之举。”放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继续一心一意教水蛭读书。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到了腊月，年底照例应该对学生考试。好好先生要对水蛭考核，一是要对东家有个圆满交待，二是为了炫耀自己教的好学生。和水舳商定考试日期，并邀请水舳一同监考。

　　水舳见儿子平时用功，认真学习，情况掌握得十分清楚，知道考试不成问题，为了显示自己的儿子很行，专门过堂兄家去，将水葫芦接过来一道监考。

　　考试不复杂，先生征得东家同意，安排水蛭默写《三字经》。

　　水蛭不慌不忙，先在砚台里面磨墨，顺便活动一下手腕，墨磨好以后，毛笔调好墨汁，将纸铺伸展，根本不需要先生提示，更不存在作弊，没有要多大一会儿功夫，一气呵成，全部写完。

　　水葫芦接过水蛭书写的文章仔细观看：通篇蝇头小楷，书写工整简洁，重心掌握适度，墨迹浓淡适宜，虽然不成气候，毕竟已具雏形，现出行家指点风范。由衷点头赞赏：“不错，不错，写得好！”

　　接着叫水蛭背诵课文《千字文》。

　　水蛭摇头晃脑、闭目背诵：“天地元黄，宇宙洪荒……”咿咿呀呀、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大有夫子之遗风。

　　好好先生面现满意神情。

　　水舳兄弟更是喜在心头、笑逐颜开、乐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