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狱吏冲着进来的左侍郎躬身行礼。
“进了这道门,便是天字号大狱了。”指着那道铁门,左侍郎看着跟来的三人道:“不知你们想提审哪几位犯人?”
“我们想先看看花名册!”为首的一人说道。
“可以。”左侍郎很干脆,转面冲着一名狱吏道:“将号册取来。”
接过后,那人将薄薄的一本花名册飞快地看了一遍,眉头拧成一团。
被囚在天字号大狱中的犯人,并不多,但无一不是重犯要犯;至于一般犯案被抓的,或囚于地字号大狱,或囚于他处。
“怎么都是编号?犯人的姓名、身份、相貌及入狱时间和犯事原由呢?”将花名册扔在一张桌子上,那人沉声问了一句。
“哦,忘了解释。”左侍郎陪笑道:“天地二狱,所有的犯人都以编号称呼,而他们相应的详细资料,归档后存于刑部大堂,方便随时调查审讯。要不,劳烦诸位再回一趟部堂?”
“不必了!”三人眉头大皱,极是不耐烦。
此大狱离刑部大堂尚有数里之遥,一来一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耗。
大狱的入口,是在一片平民居地的边缘处,且与有重兵把守的京督府相隔不远,若非亲自来一趟,三人实不知神秘的天字号大狱,竟然就在这里。
其中一人又道:“开门,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随着这最后一道铁门打开,有着种种传闻的神秘大狱,顿时出现在三人的面前,而一股刺鼻之极的怪味扑面而至,又让众人纷纷皱眉掩鼻。
侍郎带着三人鱼贯而入,背后的铁门又随即关上,四人顿时便处在阴暗的光线之下,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
原本震天的喧哗声,在四人进入后,戛然而止,短暂的沉寂过后,百余号囚徒嘶吼呼叫,又几欲震破耳鼓般响起。
“哈哈……又有人进来陪我了……”
“我冤枉啊……救救我……”
“呜呜……谁能告诉我,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呜呜……”
“我要见圣上……快去通传……老子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四人耳鼓嗡鸣,强忍着不适睁目瞧去,只见十数级台阶下,是一个地下大厅,密密麻麻的铁笼子,各有丈许方圆,分成整整齐齐的四排,只露出三条通道;
铁笼子均是以鸡蛋粗的钢条铸成,其中各关着一名囚犯,均是衣衫褴褛,蓬头散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儿。这百余名囚徒,不知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狱中关多少年了。
见四人进来,众囚徒均是在高声吼叫,唾沫横飞,或哭或笑,形如疯癫,甚至将鬼爪般的手隔着栅栏向四人抓来。
此情此景,纵是四人有过人之处,也不禁是一阵头皮发麻,只觉已来到了一片鬼域。眼前这一间间铁笼装着的,便是那难以脱困的厉鬼冤魂。
隐约之间,只见其中有座铁笼内,一名囚徒与他人绝不相同,安安静静地坐在当中闭目养神,似乎震耳的喧嚣并不在他的身旁,而是在另外一个空间。这么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惹眼之极。
像是感应到了四人的目光,那安静闭目之人,蓦地睁开双目,看了过来。瞬间,四人均是心中一惊,竟有着一种刀锋及体的冰寒感觉。
定神细看,只见此人在五十岁上下,发须灰白,虎面狮鼻,双目如电,虽坐在那里却气势迫人。其一头披肩的乱发,无风自动,两道花白的浓眉斜飞入鬓,两腮及颏下的虬髯既浓且密,根根见肉,形如钢针。
乍一看,让人于第一时间便想起了一种动物——雄狮。
“好一个威猛老者!便是东平侯与之相比,也相差甚远。我龙亚诸国,绝无此等人物,不知他是来自哪里……”三人暗暗猜测,并不开口询问,跟着左侍郎缓步向前行去。
见四人再不打量自己,那威猛老者又闭上眼睛,入定起来。
反复行在三条通道中查看多时,却并没有要找的囚犯,三人的脸色,顿时倍显阴沉。
“侍郎大人,借一步说话。”其中一人冲着侍郎沉声说了一句。
四人来到石阶前,离最近的铁笼尚有数丈之远。
停步后,三人无形之间,已将侍郎围在当中。见状,侍郎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警惕地扫了三人一眼。
“是否所有的重犯,都关在这里?”一人问道。
“是啊!”侍郎道:“天字号大狱,寻常案犯也无资格进来。”
“你说谎!”另一人声色俱厉地喝道:“那为什么没有我们要提审的囚犯?”
“嗯?不知诸位大人要提审什么人?”左侍郎目光闪烁,有些惊疑不定。
“实话说了吧,我们要提审的人,便是在两年前于江北卧虎峰被擒的四国青年高手。听说他们被移交给刑部后,便关在此天字号大狱,可为什么不在这里呢?”一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侍郎,目光中带有丝丝杀机。
“哦,诸位大人是指那四名钦犯啊……”侍郎恍然大悟,又道:“那四名钦犯来头不小,听说是周边四国中的身份非常之人,早在数日前,便被提走了!”
“嗯?提到那里去了?”三人相视一眼,满面讶色。
“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只有尚书大人清楚吧……”侍郎摇头。
“你真不知道么?”一人狞笑,一只手已搭上了侍郎的肩头,沉如石盘,硬如铁钳。侍郎虽然武功不弱,却也难以承受,显然比起这三人,他逊了不止一筹。
“我……我……”侍郎的脸色一阵变幻,忽青忽赤,豆大的汗珠涔涔淌落。
“说不说?你想抗命?”那人笑容森寒,忽然五指一紧,“喀嚓”一声,侍郎的锁骨顿被捏碎,其一张脸已变得惨白。
“你们到底是……是什么人?金牌令箭怎会在你们的手中?”侍郎咬牙,此时方发觉来人不妥,却已经迟了。
“金牌令箭货真价实,而冲着你抗命不遵这一条,就算当场杀了你,咱们也没有多大的干系。说不说?”另一人的手掌也搭在侍郎的左肩。一声惨哼中,侍郎的另一条锁骨也被捏碎,摇摇欲坠,颤抖着难以支撑住身躯。
“我说……我说……”此时侍郎心中已是惊恐万分,来人身份神秘,且有金牌令箭在手,确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数日之前,国师大人亲自来到部堂……那四国青年高手,真的被提走了……”
“去哪里了?”
“听说是在宁王府……”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三人六掌齐出,轰在侍郎的身上,顿将其五脏震碎,当场毙命。
高声喧哗形如恶鬼般的众囚犯,看到这一幕,顿时哑然无声,纷纷睁着那一双双惊恐、兴奋、激动、疯狂或期待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三人。
“你们想出去?行,成全你们。但不是现在,稍等一会儿。”三人冲着眼巴巴的众囚犯,咧嘴一笑,然后拾级而上,往那唯一的铁门而去。
铁门打开,不一刻,惊呼声传来,数道身影一一自铁门那边儿窜入,翻滚着跌下台阶,均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正是那数名狱吏。
跟着原来的那三人,也踏步上前,站在铁门处,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几串亮闪闪的钥匙。
“接着,你们自己开锁,然后各自逃生去吧……哈哈……”说着,那人将几串钥匙扔进一间铁笼,然后三人退后,顺手带上了铁门。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听着一阵疯狂震天的喧嚣自门后边传来,三人相视一笑,遂急步而去。
“只要解决了那数十守军,此事当神不知鬼不觉……金牌令箭当尽快还给太子妃,免得连累了她……”
“不对吧?咱们手中有金牌令箭的事,现在除了里面的那几名狱吏,尚有刑部大堂中的几名衙役,如何得保不泄露?”
“狱吏?在百余名疯狂的重犯脱困而出之下,再多的狱吏还能活命么?而侍郎的死,正好让那些囚犯代咱们顶上,且令他们查不清楚……至于部堂那边儿,侯爷他们将亲自出手,保管今晚见过听过金牌令箭的人,死得干干净净!”
“可是……那些囚徒可是亲眼看到了……只怕也听到了……”
“百余名囚徒,能成什么气候?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尚未出得一条街,立被京督府的大军尽歼……这便是死无对证了!而且,待会儿城中大乱,咱们脱身的机会便更大……记住,对那数十守军,务必要做到一击必杀,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也对!只要今晚事成,纵是日后他们知道是咱们出的手,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又能奈我何?”
……
铁门打开,三人镇静自若地一一走出。果如先前所料,两旁钉子般的数十守军,见是他们三人出来,只看了看,根本就不发问或阻拦。
“呛呛呛”
三人忽然出手,各自拔出三名守军腰间的佩刀,然后于一片晃眼的寒光中,他们冲着毫无防备的守兵大开杀戒,刀刀致命,异常凌厉与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