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经过了一片闹市区,随后拐进了一个只容两辆车通过的小巷,在一个公交牌已经垂下一半的站台,向晴叫我下了车,此时车上的乘客已经不多了,那四位建筑工人依旧在后座无神的坐着,拿着电烤炉的夫妇没有再端详他们手中的玩意,而似乎进入了睡眠状态,小职员的两名女孩则说得越发起劲,其他的乘客也料想在自己的世界中,或者在思考,或者在沉睡,上下车的乘客,大型的美女招牌,脱落的公交站牌在这个世界中和他们都没有联系。
一路上向晴并没有给我说她具体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虽然我在南京的时间已经有三年的时间里,可显然我对于这些小地方是一点都不熟悉的,这些公交线路,这些卖各色东西的小店,这些陌生的人群都不在我的世界里。
“你准备带我去什么地方呢?”我问道,虽然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不管是什么地方现在我也定是要和她去的了。
“去我家。”她很平静的答道。
我有些惊讶,惊讶得近乎有点夸张了“原来你的家就在南京!”
“对啊,只是你一直都没有问过我这些事情罢了。”
离公交车站不远有一个小巷的入口,在那个小丁字路口,两边各摆着几个卖早餐的摊子,这个时候似乎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随意摆放的几个小桌子旁坐着一些穿着睡衣的人们,虽然是同桌,料想大多都不认识,每个人都低着头吃自己的那份,桌子旁边的地上洒落着一些卫生纸的纸团,在每个桌子上还放着一卷。的确是一个很悠闲的早上。我跟着向晴走进了那个巷子,走过“早餐区”我以为可以清爽一些了,但巷子似乎越来越窄,两边各式的小吃店依旧很多,大多是一些小的面馆或者卖盖浇饭之类的饭店。
向晴走在前面,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西装式的上衣,一条泛白的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的休闲鞋,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并没有太注意她今天的时装,但这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搭配,因为在这个并不是很亮堂的小巷子里面,她是如此的明亮,虽然我只是在看着她行进中的背面,我的眼光不断的从她的短发往下游动,一直到她移动的白色脚步,然后又慢慢的上升。天空和周围的建筑在渐渐黯淡下去,零星的过往的行人,缓慢开过的汽车,就像是黑白电视中的黑夜场景。
“乔宇,快点啊!”我才意识到我已经落后她好几米的距离了,我跑了几步,和她并行。这个小巷似乎是一个圆弧的形状,两边的房屋自然是很破旧,好想是三四十年前的建筑,如果从建筑的角度来讲,它们从来不知道“建筑”这个词的含义,发黑的水泥墙面,再往上一点就是杂乱无章的镶着着发锈铁窗的烟台和布满油污的灶台。大约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我们从这个小巷又拐进了另一条更小的路,不过没有走几米,就可以看见这条小路连接的房屋,是一些红砖的平房,不过这些房子又分了好几个院落,我们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在门口,向晴停住了,面向我很自然的笑道“这就是我的家了,你不会介意吧!”
“没有什么啊,为什么这样问呢?”她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很小的院落,实际上也称不上什么院落了,因为满院子都堆满了一些废弃的自行车轮胎之类的杂物,唯一留下的就是中间的这一条可以走过的小路。房子很低,似乎是三间,因为我看到了三个窗户。我们走进了房屋,我站在最外面的房子里,这似乎是一件客厅,靠墙有一张皮子脱落的三人沙发,还有一张茶几,不过在沙发的两边都放着一些自行车的配件之类的,大部分是新的。向晴并没有招呼我坐下,而是直接进了里面一间房。
“妈,我回来了!”随后向晴跑出来对我说“进来吧,我妈不是很方便。”我跟着她进了里面一间房,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定是她妈妈了,因为向晴的脸形和她很像,但是她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我叫了声阿姨,她慢慢的伸出手,示意我坐下。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但比起外面的那间来确显然要干净整齐好多了,最里面靠墙放着一张老式的红色木床,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向晴正在那里叠被子,靠窗有着一个白色的柜子,然后就是一张方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还比较新的21寸的彩色电视,电视是开着了,声音很小,正在播放着地方新闻的节目。我和向晴的妈妈坐在对面。我不知道该和这位阿姨说一些什么,不过实际上也是没有必要说的,因为她正在看向晴收拾东西。房子里面的气氛似乎有一点沉闷,但是向晴很快就开口了
“乔宇,呆会你和我一起去买菜吧,在家里吃中饭。”我点了一下头,她很快就收拾妥当,然后去另外一间房间里泡了两杯绿茶过来,一杯端给她母亲,一杯放在电视机的桌子上,然后对我说“我们买菜回来后你再喝吧。”
就这样,我们在房子里呆了半个小时,又重新回到了大街上。“你爸爸呢?”我问道
“他在大桥下面的一个路口修自行车,我们呆会中午去给他送饭吧,他每天早上都把中午饭带过去,很少能吃到热饭的!”她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
我是很少去菜市场了,最过的也不过在超市的果蔬区买一些半成品罢了。而向晴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也并不在乎捞鱼时所湛出来的水会弄脏衣服,然后很自然的和小贩们还价,虽然只是几毛钱的功夫,但她却做得很认真。我则提着她所买的东西一句话也不用说,实际上我也知道自己是说不上的。
出了菜市场,向晴回过头来对我说“怎么又不说话啊,是不是我今天的行为让你很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