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跟呼延赞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古寿,让他稍稍觉得有点不自在,喃喃的道:“我?今天早上我娘让我找姨丈,让他帮我在城里找份生计呢!”
“啊,你不跟我上二叔那投军啊!”冯磊先叫了起来。
“就是啊,古子哥,你那么聪明,射箭又射的准,为什么不投军啊?”呼延赞也是一脸的不理解。
看古寿不说话,冯磊又道:“小古子,难道你想考科举?你读书多,以后要是考了状元,也能进京做大官。”
古寿摇摇头,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考科举,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想中个进士都要熬时间熬到头发花白,还不一定能中。”
冯磊笑着说:“那你不投军不考科举,以后怎么风风光光的去京师接你的小媳妇啊?嘿嘿。”
“什么?什么小媳妇啊?我怎么不知道!”呼延赞顿时来了兴致,八卦之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
古寿难得的脸上一红,连忙道:“我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呢?我只是还没想好罢了。呼延,你别跟着添乱啊!”说罢一策马,朝山上疾行而去。冯磊和呼延赞赶忙跟上,边追边笑。
三人把马拴在山下的树上,捧着酒坛子来到半山腰一处小水潭边。这座山虽说不高,但是小泉眼不少。几股泉水顺流直下,在这里汇集成一个小潭,潭水清澈见底,周围郁郁葱葱。三人幼时常常跑来这里嬉水玩耍。
三人寻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盘腿而坐。把酒坛子的泥封拍开,一股馥郁的酒香就在空中弥漫开来。微风轻抚,酒香四溢,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是。
冯磊低头,深深的嗅了一口,叹道:“啊,真香!听说这可是大老爷行商时从潞州带回来的珍珠红哩,在府上藏了好几年,我都不知道在那藏着。要不是这次二叔回来,也不会拿出来,咱们也不会偷到,嘿嘿。”
呼延赞也是一脸陶醉道:“以前爹在军营里喝的都是烧酒,我也喝过,辛辣至极,哪有这么香啊!”
三人正准备畅饮一番,忽然听到旁边树林深处传来一个声音道:“嗯?好香的酒啊!”三人同时一惊,连忙站起来。
呼延赞问古寿道:“什么人?不会是府上的人找到咱们了吧!”冯磊本就心虚,也盯着古寿。
“应该不是!”古寿摇摇头,道:“走,咱们去看看。”
一听说不是府上的人,冯磊顿时又叫嚣起来:“走,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里面装神弄鬼。”说罢三人朝树林深处寻去。
三人走了几百步远,可这林子深处除了惊飞的鸟雀、嶙峋的怪石,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古子哥,磊哥,不会真的有鬼吧!”呼延赞毕竟稍小一点。
冯磊倒是一脸洒脱,道:“这光天化日的,哪有什么牛鬼蛇神的,我看八成是上山砍柴的人逗我们玩呢!”
古寿点点头,道:“回去吧!”
三人一边直呼倒霉,刚从林子里钻出来,就看到一个老头侧卧在他们刚刚坐过的大石头上。一只手举着他们带来的酒坛子不住的往嘴里灌,身边已经倒放着一个空坛子。
这老头胡子、头发连眉毛都是花白的,但是一看精神头就很好,脸上透着健康的红光。身上穿着一身虽然破旧但是却很干净的道袍。由于喝的很快,嘴角不住有琥珀色的酒浆流下,滴落在道袍上,这老头也不在意,喝的眉开眼笑。
冯磊一看就火冒三丈,急忙喊道:“你这老头,怎么偷喝我们的酒啊?”说着就要往上冲,想去去抢老头手里的酒坛子。可能是冲得太急,一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头上,摔了个大马趴。
古寿和呼延赞赶忙上前去扶,老头哈哈一笑,悠然道:“老道我一觉睡了七八天,想寻那梦游太虚之法。好不容易得窥门径,却被你们三个小子给吵醒了。也罢,这三坛子好酒就当是你们对老道我的补偿了。”
两人把冯磊扶起来,冯磊气的直瞪眼,还想过去抢酒坛子,却被古寿一把拉住了。不过嘴上可不服输,对老道士道:“嘿,你这老头吹牛也太没谱了吧,睡觉能连睡七八天,猪也没这么能睡啊!”
那老道士也没搭理冯磊,只是仰天长歌道:“我生性拙唯喜睡,呼吸之外无一累。宇宙茫茫总是空,人生大抵皆如醉。劳劳碌碌为谁忙,不若高堂一夕寐。争名争利满长安,到头劳攘有何味?世人不识梦醒关,黄粱觉时真是愧。”唱罢一仰头,第二坛也给喝完了。老道士打了个酒嗝,又笑嘻嘻的摸向了最后一坛。
古寿朝那老道士一躬身,道:“老先生,刚刚是我们不对,惊扰了您老人家的美梦,小子给您老赔礼了。不过小子们就带了三坛酒,您老已经喝了两坛,这最后一坛就给小子们留下吧?”
老道士端起那坛酒,笑着对古寿道:“你这小子还算知书达理,今日你们遇见我也算是一场缘分,你们放心,这酒我不会白喝。正好三坛酒三个人,我喝一坛酒就教一个人一套本事。省的日后传出去说我老道占后生晚辈的便宜,坏了我老道的名声。”只见老道士两手端着酒坛子,没看到怎么用力,就一下子坐了起来。鼻子凑到坛口深嗅了一口,赞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淄洲竟然能喝到这么正宗的潞州珍珠红。唉,可惜啊,太少啦!”
三个小子听了这话反倒有些踟躇,三个脑袋又凑到一起,嘀咕起来。呼延赞先道:“古子哥,磊哥,你们说这老道士说的话是真的不?我看他好像不简单呢。”
冯磊却道:“简不简单,一会儿试试就知道啦!不过我觉得这老头是在吹牛,这样的人城里有的是,跟那些顶着神佛的名义骗老百姓的神棍一样!”
听两人发表完意见,古寿又想了想,道:“甭管是真是假,这位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咱们别为难他就是了!”说罢,三人朝老道士走了过来。
老道士抿了一小口酒,笑着道:“你们商量好了?”
冯磊抢先说道:“你说要教我们一人一套本事,那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如果你不能让我心服口服,我们也不为难你,把那坛酒还给我们,您老该上哪上哪去!”
古寿连忙打圆场道:“老先生,我这表哥心直口快,说话多有得罪,您老别往心里去!”
老道士笑着摆摆手道:“这小子性子耿直,还颇有几分侠义之气,正和老道我的胃口!小子,若是老道教你的本事让你心服口服,你又待怎地?”
冯磊愣愣的道:“那酒全归你,我还在这给你磕三个响头,恭恭敬敬的叫你一声,师父!”
老道士摇摇头,道:“磕头我受得起,但你我只有传法之缘,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并无师徒之份,这声‘师父’还是免了吧!说吧,你们想学什么?”
冯磊想了想,问道:“那要看您老会什么?”
老道士一听乐了:“哈哈,老道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学贯古今,阴阳术数,文治武功……”
“停,停,您老说这么多,我一句没听懂!”冯磊赶紧摆手,打断了老道士的话“您老还是简单点,看看能教我点什么吧!”
老道士也不以为杵,悠然道:“老道我有阴阳易数,相面摸骨,风水堪舆之法,若是学的精通,在这乱世之中也可趋吉避凶,明哲保身。你们可愿意学?”
冯磊脱口道:“不就是风水先生吗?这淄洲城里好几位呢,人家可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我这笨嘴拙舌的,学了也没生意,不学!”
老道士接着道:“那还有望闻问切,对症下药之术,若是学的精通,上可悬壶济世,造福一方,下可有病自医,得享长寿。你们可愿意学?”
呼延赞摇摇头道:“不就是大夫吗?药方药名一大堆,我是记不住。就算学会了,我们做事粗枝大叶的,一个不小心,岂不是害了别人性命,不学!”冯磊也连忙附和道:“对,没用,不学,不学!”古寿倒是在一旁直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
老道士又道:“老道我还有低进高出,操奇计赢的生财之道,若是学的精通,大能富可敌国,小能衣食无忧,你们可愿意学?”
古寿皱眉道:“老先生,这乱世之中,就算富可敌国,若无依靠,不还是那无根之木,无源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