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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赵高出现了

小说:大秦帝国风云录 作者:猛子

第136章 赵高出现了

赵仪骇然心惊。 关于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就是黑衣的秘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赵仪娇躯微颤,不知是天冷的缘故还是心中害怕,但宝鼎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难道她真的拥有黑衣的秘密?黑冰台的推测是正确的?

“我在尚商坊遇刺后,国尉尉缭就命令黑冰台的秘兵全力追查那伙神秘救兵,结果他们发现,赵国黑衣、燕国虎骑和韩国铁士已经秘密潜入到咸阳,种种迹象表明,刺杀我的就是关东秘兵,而关东秘兵的目的则是救走太子丹。关东秘兵在尚商坊刺杀我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混『乱』咸阳局势,但出人意料的是,突然天降神兵,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我救了出来,导致关东秘兵功亏一篑。谁会救我?尉缭认为,那伙神秘救兵其实不是救我,而是要救你这位赵国公主。”

赵仪脸『色』煞白,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双小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宝鼎的手臂。

“最近,他们发现了赵国的黑衣长歌和西门老爹,发现了燕国的田光和秦舞阳,还发现了韩国的张良和魏国人张耳。”宝鼎继续说道,“通过秘密渠道,他们了解到当日在尚商坊出现的神秘救兵就是赵国黑衣。长歌和西门老爹为什么要救你?”

“黑冰台对赵国黑衣了解甚多,邯郸的郭开肯定给了尉缭很多绝密消息,所以尉缭认定,公子恒在死去之前,肯定把黑衣的秘密告诉了你,为此他派遣大量黑冰秘兵紧紧盯住了你,试图找到证据,一则为了顺藤『摸』瓜,将赵国黑衣、燕国虎骑和韩国铁士一网打尽,二则想从你这里获悉黑衣的秘密,把潜伏在咸阳的黑衣尽数剿杀。”

宝鼎语不惊人死不休,连蒙带骗,这话还没有说完,赵仪已经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前段时间苍头就警告我,叫我看紧你,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单独外出,以免落入关东秘兵的手里。”宝鼎冷笑道,“苍头话里有话啊。其实你被长歌和西门老爹他们掳去,反倒没有生命危险,怕就怕你落入了黑冰台的手里。以他们的残忍手段,撬开你的嘴不成问题。你没有武技,又一直养尊处优,哪里抗得住酷刑折磨?苍头名义上是叫我防备你被关东人掳去,其实就是警告我,黑冰台可能要对你下手。”

赵仪吓坏了,想到宝鼎那一身可怕的伤痕,她不寒而栗,面无人『色』,用尽全身的力气搂住了宝鼎,惊骇欲绝。

“不要怕,不要怕。”宝鼎抚『摸』着赵仪的后背,小声安慰道,“我说过,今生今世,我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谁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全家,灭了他九族。”

“不过……”宝鼎附耳说道,“你必须告诉我实话。我们是一家人,如果你出了事,我就完了,母亲和溥溥也完了,我们一家人都完了,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也会因此受到连累。我会像我父亲一样背上谋反的罪名,但我不会有我父亲的运气,我们一家人会死得很惨很惨。”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赵仪伤心欲绝,伏在宝鼎的怀里放声痛哭。宝鼎救了她,一次次的救了她,甚至把她从代城一直背到了晋阳,但自己非但没有报恩,反而把他本人,把他一家人,把他所有的兄弟朋友和亲戚都拖进了死亡的深渊。

“我没有害你,我真的没有害你。”赵仪哭道,“我一直躲在家里,我哪里也没有去,我甚至想过离开你,但离开你之后我怎么办?我于是强迫自己忘掉黑衣的秘密,但我忘不掉,家仇国恨,我忘不掉啊。”

真相大白了。宝鼎苦叹,真的是黯然苦叹,谁能想到自己在代北的一次冲动竟然带来了大麻烦,这个大麻烦一旦处理不好,不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还连累了那些好兄弟好朋友,还有那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秦人,他们也将因此遭受空前打击。

冷静,一定要冷静。今夜之所以一定要问出真相,就是因为自己已经说服秦王政放走太子丹,但如何放,怎么放,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此计发挥最大威力,这些都需要自己拿主意,黑冰台不会出面,相反,黑冰台极有可能趁此机会顺藤『摸』瓜,探查到关东秘兵更多的秘密,其中就包括赵仪的秘密,所以自己在行动之前,必须搞清楚赵仪的事,假如赵仪手上的确握有黑衣的秘密,那就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善加利用,但也会置自己于死地。

“不许你离开我。”宝鼎紧紧搂住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看紧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说过,这辈子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你。你不要怕,冷静一点,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赵仪绝望了,既然黑冰台已经怀疑到她的头上,即使是宝鼎也未必有能力保护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心全意信任宝鼎,把所有的秘密告诉他,一家人齐心协力度过难关。虽然宝鼎和她的关系还没有明确,但知道真相的人无不位高权重,尤其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王政,他要杀死宝鼎,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赵仪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宝鼎,宝鼎则结合苍头所说的一些秘密进行分析。

显然,李牧不知道公子恒把黑衣的秘密托付给了赵仪,所以那一夜他命令长歌带着黑衣乘『乱』打劫,结果差点误杀了赵仪。至于李牧火烧藏春小阁,可能确实是想杀人灭口,以免赵仪回到邯郸泄『露』了郭开是个“大内『奸』”的消息,激化他和邯郸之间的矛盾。

这个秘密的唯一知情者就是西门老爹。如今西门老爹到了咸阳,这说明李牧没有杀他,而他则极有可能把秘密告诉了李牧,否则没办法解释宝鼎尚商坊遇刺被救的事,但李牧显然不会公开这个秘密,真正的知情者还是很少,或许只有他和长歌两人知道。也就是说,此次绝不能让黑冰台抓到黑衣长歌和西门老爹。

黑冰台之所以怀疑赵仪,主要是因为他们知道公子恒控制着黑衣的秘密,公子恒临死之前肯定要把这个秘密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巧合的是,宝鼎当夜从公子恒府上救出来一个赵国公主,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如今回头再看,赵仪当初的想法大错特错了。按照公子恒的安排,她在代北意外身“死”后,就秘密潜伏到咸阳,这显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当夜出了意外,赵仪跟着宝鼎走了,而偏偏宝鼎又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人物,咸阳各大势力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他,这个赵国公主的秘密根本保不住,赵仪于是无所遁形,这样一来,她反而不安全了,而且还是极度不安全。预期和现实有天壤之别,这是赵仪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黑衣长歌和西门老爹已经抵达咸阳数月,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蓼园曾大量招募门客剑士和僮仆女婢,但他们都没派人混进蓼园主动联系赵仪,可见他们也知道赵仪不安全,不敢轻易暴『露』赵仪。关东秘兵在尚商坊进行的那次刺杀万无一失,但偏偏赵仪就跟在宝鼎身边,迫使赵国黑衣不得不出手相救,结果赵仪暴『露』了,被黑冰台盯上了。

“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母亲和溥溥怎么办?”赵仪惊惧不安,六神无主,除了哭还是哭,束手无策。

“相信我吗?”宝鼎抱着她,额头相抵,郑重问道。

赵仪泪眼婆娑,连连点头。

“只要你相信我,我们就一定能度过难关。”宝鼎伸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珠,从容笑道,“这件事我去办,保证化险为夷。”

深夜,曝布赶到苍头府上,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拉着他匆匆赶赴蓼园。

苍头心惊肉跳,一路上忐忑不安。宝鼎让曝布深夜相请,一定有急事商议。难道是公主的事?最近他一直盯着公主,但公主深居简出,一无所获,这令相国昌平君和国尉尉缭对其非常不满,因为咸阳准备再次攻打河北,在此之前必须肃清潜伏咸阳的关东秘兵,以免消息提前泄『露』,给攻击大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关东秘兵隐藏很深,几位有头有脸的秘兵统率更是杳无踪迹,但要想把潜伏在咸阳的各国秘兵一锅端了,那就必须抓到张良、长歌和田光等人,而要想抓到他们,目前最好的最省力的办法就是盯住赵仪,只要赵仪与赵国黑衣联系上了,黑冰台就能顺藤『摸』瓜,全力捕杀关东秘兵,给关东诸国以沉重打击。

苍头久无收获,压力很大,见到宝鼎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武烈侯深夜相召,有何要事?”

“如你所愿。”宝鼎笑道。

苍头略感窒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他不希望黑冰台的估猜变成现实,所以他答应了宝鼎,一旦查证赵仪与赵国黑衣有关联,第一个就告诉宝鼎,以便宝鼎迅速拿出对策,最大程度地从这场灾祸中脱身而出,但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料,宝鼎竟然在他之前查证了这个秘密,这意味着宝鼎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布局,不过问题是,宝鼎“万众瞩目”,楚系紧紧盯着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给其以重创。宝鼎能否想出对策?

苍头坐到宝鼎的对面,神『色』严峻,皱眉沉思。

“有何对策?”

“很简单,赵仪是我的人,她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宝鼎平静地说道。

苍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几个知情人?”

宝鼎把事情的原委详细说了一下,“公子恒的谋划中,只有赵仪和西门老爹两个人,但现在西门老爹到了咸阳,那足以说明李牧知道了,黑衣长歌也知道了。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那就不清楚了。”

“这种事,知情者越少越好。”苍头说道,“不出意外地话,也就这么几个人。”接着他手指宝鼎,“现在又多了你我两人。”

“杀了西门老爹和长歌。”宝鼎说道,“李牧无足轻重,暂时搁置。”

苍头想了很久,缓缓点头,“公主同意吗?”

“公子恒的谋划从一开始就失控,当我救出赵仪后,这个秘密就成了我的秘密,我没有理由用自己的秘密杀死自己。”

苍头苦笑,一股恐惧从心底涌出,渐渐弥漫全身。早说过这是个麻烦,谁知这个麻烦大破了天,一旦泄『露』,宝鼎完了,老秦人深受其害,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当初之所以极力接过这个任务,就是因为害怕,因为抱着私心,谁知麻烦还是从天而降,想躲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最大程度地减少损失,谁知宝鼎胆大包天,竟然想瞒住这个秘密,控制这股黑衣力量,为己所用。这可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一旦暴『露』,大家彻底完蛋,只有造反了。

“知道长安君成蛟吗?”苍头问道。

宝鼎点点头,淡然说道,“我是公子宝鼎。”

“假若……”

“没有假若,绝对没有。”宝鼎用力一摆手,“这个麻烦是我找来的,它就像赵仪一样,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要定了,它就是我藏在黑暗中的烈日秋霜,它将给我难以估量的助力。”

苍头严肃地望着宝鼎,摇头,再摇头,然后仰天长叹,颓然闭上双目。

“计将何出?”

“放走太子丹。”

“你说什么?”苍头骇然惊呼,猛地坐直身躯,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望着宝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放走太子丹。”宝鼎一字一句地说道。

苍头瞪着宝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他哀叹一声,双手蒙面,一头栽倒在案几上,“兄弟,你打算害死多杀人啊?”

“这是唯一的办法。”宝鼎说道,“放走太子丹,让他带走这个秘密,永远带走。”

苍头沮丧地趴在案几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在想着宝鼎的话。让太子丹带走这个秘密,或许是眼前唯一的办法,而且还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宝鼎和老秦人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难以想像的惨重代价。

宝鼎没有退路,苍头没有退路,老秦人也没有退路,如今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苍头重新坐好,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武烈侯,把公主请出来吧。”

宝鼎走进内屋,把哭成泪人一般的赵仪半搂半抱着拖到了堂屋。赵仪低声呜咽,不敢抬头与苍头对视。

“公主,谢谢你。”苍头突然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当初我们同甘苦共患难,从代北艰难逃出,公主能记住那份生死之情,至今没有伤害我们,苍头万分感激。”

赵仪吓了一跳,本以为要挨苍头一顿臭骂,谁知苍头不但没有抱怨她,反而躬身感谢,这让她措手不及,诚惶诚恐地爬起来还礼,礼未下,泪水已经滚滚而出。

说实话,她到了咸阳后放弃联系黑衣,与当日一帮人从代北艰难逃出的确有关系。现在她真正的朋友也就苍头,还有暴龙、斗钧、蛮屠这帮从代北一起杀出来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在一起很开心。假如她的秘密暴『露』,这些人一个跑不掉,都要给她陪葬。现在她孤身一人在咸阳,有这么一群朋友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做为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落难公主来说,很知足了,也很难因为家仇国恨就心『性』大变,做出一些疯狂的残忍血腥的事情,毕竟对于一个身处深宫的公主来说,家仇国恨距离她本人还是太过遥远,她心里对西秦的仇恨远远不能和一个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士伍相比,两者事实上也没有可比『性』。

赵仪一直没有暴『露』这个秘密,等于变相的保护了宝鼎、苍头等人,否则一旦给黑冰台探寻到秘密,大家一起完蛋。苍头做为黑冰台秘兵,其中罪责最大,他有家有口,还有宗族,一旦获罪牵连甚多,所以他在愤怒之余,对赵仪还是心存感激,最起码人家没有害他嘛。

两人重新坐下,苍头马上问道,“公主,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们吗?”

赵仪胆怯地望向宝鼎。宝鼎微微一笑,“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敞开了说。”

“他们是无辜的,不能伤害他们。”赵仪鼓足勇气说道。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命运就是这样无奈,假如当初宝鼎没有救她,她死了,这股黑衣力量从此消失,但宝鼎救了她,这股黑衣力量注定了要死亡,然而巧合的是,这股黑衣力量的命运却因此与宝鼎的命运紧紧捆在了一起,一损俱损,宝鼎只有将其收为己用,如此既挽救了这股黑衣力量,又给宝鼎增添了一股黑暗实力,唯独遗憾的是,公子恒生前的愿望无法实现了。

“伤害他们?”苍头苦笑,手指宝鼎,“你知道你家这位想干什么吗?他要造反啊。”

赵仪花容变『色』,失声惊呼,“造反?”

“大兄,不要吓着她。”宝鼎伸手把赵仪搂进怀里,笑着将自己的设想解释了一下,“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赵仪哪里懂得许多,她只求保住这些黑衣的『性』命就心满意足了,但出乎她的预料,宝鼎给了她更多的承诺。

“我在此发誓,我绝不会利用这支黑衣伤害赵国,绝不让他们做出背叛赵国的事。”

宝鼎知道赵国很快就要灭亡了,这个时候没有必要伤害这支黑衣的感情,相反,要尽力拉拢他们,让他们忠诚于赵仪,等到帝国诞生后,这支黑衣就能承认现实,接受现实,真正为自己所用,到那时,这支黑衣将成为自己最为犀利的暗器,无往不利。

赵仪感动了,真的感动了,她泪流满面,不顾苍头当面,紧紧抱住了宝鼎,她不知如何感激宝鼎,她只想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宝鼎的恩情。

苍头冲着宝鼎眨眨眼,摇摇头,目『露』戏谑之『色』,心想若论阴险狡诈,武烈侯为最。

宝鼎自是知道苍头的意思,一笑置之,也不点破,心想再过几年,等到赵国灭了,你就知道我今天这句誓言里所隐含的深意了。

宝鼎小声安慰着赵仪,而赵仪也渐渐平静下来,再不像先前那样恐惧和愧疚了。她相信宝鼎,她说出了秘密,放下了千斤重担,同时也保住了这支黑衣的『性』命,她甚至不再担心宝鼎会『逼』迫自己和黑衣背叛赵国,她现在开始关心宝鼎如何摆脱这场灾难了。

“黑衣的秘密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宝鼎说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也不需要告诉苍头。等我们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然后再伺机利用你手上的这股力量帮助我们,做一些我们不能做的事。不过,眼前有一件急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忙。”

赵仪听到这句话非常高兴,对宝鼎更是感激涕零。秘密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对这支黑衣来说,生命就有了保障,由此可见宝鼎处处为自己着想,对自己可谓体贴入微,宠爱至致。赵仪用力点头。

“我需要知道咸阳宫的动静,需要知道大王的一举一动。”

赵仪吃惊地望着宝鼎,他真的要造反?苍头也是骇然变『色』,他没想到宝鼎竟然有如此惊人的举措。

宝鼎这话的意思很明了,他希望在秦王政身边有一个“自己人”,这个好处不言而喻,甚至可以说直接关系到他的未来。

宝鼎说得郑重,赵仪随即静下心来,在记忆中努力搜寻。

“有一个人。”赵仪黛眉紧蹙,小声说道,“他是少府的尚书卒史,距离大王最近。”

尚书卒史就是内廷秘书,虽然距离大王最近,但尚书卒史人数较多,若想升迁,除了例行考核积年累进外,就要靠关系,否则很难走近大王。

“多大年纪?”宝鼎问道,“有什么出众之处?”

“今年应该是二十四岁,文武全才,尤其擅长书画、律法。”赵仪说道,“前年在少府大考中,名列第一,因此得以进入少府出任尚书卒史。”

“他叫什么?”苍头问道。他打算暗中查一下,这个人能不能用,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如果合适的话,宝鼎就可以利用手中的职权予以提拔,将其尽快放到秦王政身边。

“赵高。”

“赵高?”宝鼎的脸『色』霎时大变,“他叫赵高?”

宝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高,我竟然听到了赵高的名字,我的命运竟然和赵高连到了一起。

穿越之后,自己一度打算到咸阳后就找到赵高,设计把他杀了。赵高是导致帝国败亡的罪魁祸首之一,现在他的身份地位都很低,容易斩杀,谁知世事无常,命运竟然神奇到了如斯地步,自己不但杀不了赵高,还要提拔重用他,把他放在秦王政身边做自己的眼线。

假如赵高成了自己的人,历史轨迹将如何变化?宝鼎目瞪口呆,一时神思恍惚,被眼前的事实深深震惊。自己穿越而来,蝴蝶翅膀扇动之后,历史正在发生改变,虽然无法改变历史洪流奔腾的方向,但很多涓涓溪流却发生了改变,那么,当这些涓涓溪流汇成大河之后,它将如何改变历史?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你认识此人?”苍头看到宝鼎的表情变化很奇怪,不禁疑『惑』地问道。

宝鼎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听说过,有点印象。”

苍头和赵仪却不相信,因为宝鼎的反应明显不对,似乎对这个人非常熟悉,而且带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情绪。

“你听说了什么?这个叫赵高的人口碑如何?”苍头追问道。

“他是个阉人。”宝鼎说道。

“阉人?”苍头惊讶地望向赵仪。阉人在宫内主要充当内侍,不可能参加官吏的选拔,更不能出任少府的尚书卒史。公主记错了?抑或公子恒的情报出错了?

赵仪摇摇头,轻声说道:“赵高不是阉人,他是在宫内内廷任职的宦人。”

这次轮到宝鼎惊讶了,难道历史记载有错误?“宦人?”宝鼎迟疑了一下。宦人不就是阉人吗?阉宦阉宦,阉人就是宦人,这不错啊。他有心想问却又不好开口。苍头却是知道他的心思,觉得宝鼎来到咸阳大半年了,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不甚了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不是徒惹笑话嘛。

“宦人就是任职于宫内内廷的官吏,都是大王的近侍之臣。”苍头说道,“阉人则是指宫内那些被阉割了男根的人,他们服侍大王和后宫嫔妃,地位十分卑贱,其中那些在宫中任职的阉人就叫宦阉。之所以叫宦人,宦阉,是因为他们都有宦藉,凭借这个宦藉才能出入宫门。像我们这些没有宦藉的人,若要入宫,必须等到大王召见才行。”

宝鼎恍然大悟,搞了半天给历史忽悠了。刀笔吏果然厉害,为了诬杀赵高,将其描绘成千古第一恶人,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阉宦”不分,把赵高一个正常男人诬陷成了阉人,厉害。

忽然,宝鼎又想到一件事。记得前世读《史记》的时候,太史公说,赵高兄弟皆生隐宫。后世人把这个“宫”解释为阉割的宫刑,由此推断赵高兄弟都是阉人。如今既然证实赵高不是阉人,那太史公所说的“隐宫”又是什么地方?

“赵高是不是生于隐宫?”宝鼎问道。

“隐宫?”赵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赵高生于隐官,而不是隐宫。”

隐官?隐官是什么?官职还是特指某个地方?宝鼎目『露』疑『惑』之『色』。

苍头又做解释,“刑徒归家后,官府为防止他们游手好闲,继续为祸,一般安排他们到指定的庄园、作坊谋生,这些地方就叫隐官,这些人的身份也叫隐官。隐官地位卑贱,在庶民之下,但其子女却等同于庶民。”

赵仪以为宝鼎嫌弃赵高出身不好,于是委婉说道,“赵高虽然出身隐官,但他的父亲并不是刑徒。赵高的曾祖父是赵国宗室庶子,到秦国为质任,在秦国娶妻生子。其祖父、父亲都在秦国为官。他的父亲是隐官小吏,他的母亲因连坐而受刑,在隐官织布为生。两人婚后育有二子一女,赵高是他们的长子,自小聪慧勇武,十七岁入学室,二十岁时内史大考第一,到咸阳令府为吏;三年后少府大考第一,到少府出人尚书卒史。我大父评价说,赵高是个难得的才俊,可堪大用。”

宝鼎苦笑。赵高何止是个可堪大用的才俊,他把大秦帝国都给推倒了,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虽遗臭万年,但名传千古啊。

“他是黑衣?”宝鼎问道。

赵仪摇摇头。苍头则嗤之以鼻,斜瞥了宝鼎一眼,揶揄道,“如果咸阳遍地都是黑衣,那黑冰台干什么?摆设啊?”

“他的叔父是黑衣。”赵仪说道,“他叔父叫赵信,年轻时从军,受伤致残后就在尚商坊开了一家酒肆,一家博易馆。”

宝鼎和苍头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宝鼎对苍头说道,“你不能频繁出入蓼园,那必定会引起黑冰台的怀疑。”

苍头微微颔首,沉『吟』良久,忽然问道:“还记得宗越吗?齐国人宗越。”

宝鼎和赵仪同时点头。当初一起从代北逃出来的人,当然记得了,只是他随苍头先行返回咸阳后,就再也没了音讯。这个人曾经是燕国相国公子隆的心腹,一度替公子隆掌控燕国秘兵,如果这个人愿意投奔蓼园,那倒是一大助力。

“他现在在哪?”宝鼎急忙问道。

“一直在咸阳。”苍头说道,“黑冰台从他那里了解到燕国秘兵的详情后,就没有再为难他,但也没有接纳他的意思。宗越一度想返回齐国,但又怕遭到燕人的报复,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至今还滞留于馆驿。”

宝鼎迟疑片刻,问道,“此人可信?”

“最近三个月,他经常到我府中盘桓,言辞之中有留在咸阳的意思,但苦于找不到门路。”苍头说道,“我曾试探过他,说公子前景不错,但他不置可否,并没有表『露』出追随公子的强烈愿望。”

“现在谁敢追随我?”宝鼎哂笑道。

“公子的意思呢?”

“你说信得过,我就用他。”宝鼎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相信苍头的眼光,搞秘兵这么多年了,一双眼睛都出火了。再说宗越也是干秘兵的,这两人在一起有大半年,彼此惺惺相惜,应该有所了解。苍头既然敢在这个时候举荐他,有意用他,那就不会错。

尚商坊,黄阁酒肆。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一日两餐,但酒肆没有这个限制,你只要付钱,从早上吃到晚上都可以,任你大快朵颐。

宗越独占二楼一室,从早上到晚上,吃是吃了,但吃得很少,值不了几个钱。酒肆小厮隐晦地催了两次,但宗越自顾小酌,置若罔闻。

酒肆生意不错,晚上人客较多,小厮无奈,腆着脸皮又催了一次,结果给宗越一个巴掌打了出去。这一巴掌把后台东主打出来了。赵信驻着单拐,“嘟嘟嘟”进了屋子,坐到宗越对面,皮笑肉不笑,“先生何意?”

宗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后目光停在了那条残疾的腿上,“东主这条腿不错。”

赵信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先生意欲何为?”

宗越微微一笑,“东主听说过武烈侯吗?”

赵信暗自惊凛,“嗤”地一声冷笑,“天下何人不识武烈侯?”

宗越慢悠悠地拿出一个酒爵,倒满甘醪,推到赵信面前,漫不经心地说道:“武烈侯叫我带句话给东主,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为感谢东主的救命之恩,武烈侯愿意帮助东主达成一个心愿。”

赵信骤感窒息,冷汗“唰”地就出来了。“哈哈……”赵信仰天一笑,强自掩饰,但惶恐之『色』却清晰地落入宗越的眼中。

“我不认识武烈侯。”赵信说道,“我也听不懂先生的话。”说完他驻拐站起,一边向屋外急行,一边冲着宗越挥挥手,“先生请慢用,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宗越笑了起来,“东主如此待客,太过怠慢了。我是宗越,齐人宗越。”

赵信的脚步霎时停下,身形急转,吃惊地望着宗越。

宗越冲着他微笑颔首,虚手相请,“东主请坐,小酌一爵如何?”

赵信稍事犹疑,还是坐了回去。

“长歌好吗?”宗越问道,“西门老爹身体如何?张良先生还是风采依旧?”

赵信的脸『色』终于变了。眼前的事实足以说明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彻底暴『露』了,只是,宗越来干什么?武烈侯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先生在这里坐了一天,就为了向故人问好?”

宗越摇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想知道,东主的心愿是什么?”

赵信不语。

“太子丹。”宗越捋须而笑,“东主的心愿是不是救走太子丹?”

赵信骇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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