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进来的那一刻,光仔脸上就变得好严肃,在这无数高手渴望进入的棋室,即将展开的,是一场不亚于任何一场高手对决的对局,也只有这个棋室,才配得上这一场千年的对局。
野宫似乎也被这棋室的气氛所震摄,怔怔地出了一会神,眼里全是无奈的向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轻轻地在柔软的坐垫上坐好,抚mo着棋盒,指尖划过棋橔面上的木纹,幽幽地叹了口气。
光仔看着野宫的一举一动,回手把门轻轻拉上,走到自己的坐垫上坐好,双眼一直放在野宫身上,全是自信与坚定。
野宫并没有注意到光仔的眼神,仍是沉浸在自己的陶醉中:
“好怪啊……,上次进来时,并没有这种感觉啊!上次进来时,这对我而言,和任何一个棋室都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这次……我却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是什么呢?让我……”
光仔注视着野宫的脸,那和他以往看到的野宫不太一样,没有那种让人厌恶的骄横与狂妄,有的只是让人痛心的渴望与欣喜。
“那是因为你和以前不同了!”
光仔本不想在对局前和他再说什么,可是,野宫的神情却让他忍不住开了口。
“不同吗?”
野宫显然不明白光仔在说什么。
“对!”
光仔点点头。
“那时的你,只是想着要获胜。可现在,你已知道了很多你以前不明白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想要获胜的心情已经淡了!”
野宫正在抚mo棋盒的手突然一抖,停了下来,眼里的激情渐渐黯淡了下来,慢慢缩回了手,抬起头看着光仔,直视着光仔坚定的目光,骄横与狂妄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他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一只洁白的杯子,小心地放在了身旁的地板上,白得带上了几分邪气的杯子,闪着青幽幽的光。
光仔知道那是什么杯子,不由得暗暗想着:
“如果我现在把那杯子摔碎的话,不知会怎么样……“
野宫也不解释什么,理了理头发:
“不用说什么了,这一次对局,并不是为了我们!开始吧!”
光仔毫不畏惧地回应着野宫:
“好!就让佐为了解了这本应千年前就已获胜的一局!”
二人的视线已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可是,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上方,明黄的灯具边上,一个小小的摄影头正对着二人中间的棋盘,棋橔下两个小小的麦克风也正把二人的每一句话转为无数电信号,声音,还有影像,都通过细细的、不易让人察觉的数据线,传出了棋室,通往了隔壁的房间,投影在了电视上,从扬声器中发出,而光仔最后那一句话,更让早已在这观棋室中的小亮震惊不已:
“sai!”(注:在日文中佐为的发音即是sai!)
小亮一下冲到电视前,仔细看着屏幕,可是屏幕内只看得到棋盘面那一块,其余就看不到什么了,连光仔和野宫都见不到,只能见到野宫还放在棋盘面上的一只手。
“sai也在里面吗?可是,为什么只听得到光仔和野宫的声音呢?而且,我也没有见到第三个人进去啊!这是……”
“小亮,你怎么了?”
推门进来的蓧田老师看到小亮站在屏幕面前,不解地问道。
小亮转过身来,回到椅子上坐下,脸上兀自惊愕不定,没有回答蓧田老师的话,仍在自言自语:
“怎么会这样呢?”
蓧田老师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走到桌边:
“小亮,你就在这儿,不会有人来的。现在我得先到其它棋室去了。”
小亮根本没有听到蓧田老师的话,还在怔怔出神。
蓧田老师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一边嘀咕着:“进藤和野宫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一边走出了观局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小亮凝视着面前的棋盘,掂起一枚棋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开始吧,光仔,如果这是sai所下的棋,就让我看看吧!”
……
“佐为说,仍是让你们用黑子!”
光仔平静地拿过白子。
“那我不客气了!”野宫毫不迁让,一把抓过装着黑子的棋盒:
“请多指教!”
“……”
光仔没有说话,野宫冷笑了一声,
“怎么?连这种下棋在前的基本常识都忘了?这么紧张吗?”
光仔并没有因为野宫的话而象以前一样激动起来,冷静地注视着野宫:
“我没忘,但我不会对你说什么请你指教之类的话,菅原不配!!!”
“你!”
野宫就想要站起来,又咬咬牙,猛地抓起一枚棋子,“啪”一声,重重地放在了右上星位。
“开始吧!”
……光仔不再看着野宫,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棋盘,静静地等待着佐为的指示,再拾起身边的白子,轻轻而又冷静地放在了棋盘上的交叉点上。
很快地,野宫已下了三手,在右面下了出了三连星。
“三连星吗?”佐为暗暗思付:
“菅原也学会了现代的布局呢!也知道要在加快布局的速度,最大效率地节约子效。也是呢,毕竟,他也和不少高手下过棋了!但是,他的时间没有我长,应该对这种大模样开局没有我熟悉,他勉强地用了他并不是很擅长的下法,也许,从这一开始,我就站在了有利的一面呢!好吧,那我就来以强力进攻打乱他的计划!”
佐为指向了右上,光仔依照着在那儿下了一着挂。
野宫冷笑了一声,像是早就知道光仔所下一样,紧接着应了一着夹。
光仔停了停,手中的白子点在了黑子右下的“三三”,靠。
……
小亮按照光仔所下,把白子放在了一样的地方,抱起双手,点了点头,
“这是在试应手呢。黑子挡的方向实在是难以取舍。在上挡,就有可能失实地,在下挡,也只能走外势。野宫会怎么做呢?”
……
野宫死死盯着棋盘,手里的棋子在掌心时握得紧紧的,嘴里嘀咕着:
“为什么这么慢啊……”
光仔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野宫跃跃欲试的表情让光仔吃了一惊,这还是光仔第一次看到野宫的这种表情,不禁回头来看看佐为。佐为并没有留意野宫,只是在心里不停计算着应对之策。光仔欣慰地笑笑,总算真正放了下心来,掂起白子,一丝欣喜淡淡地挂上嘴角:
“太好了,佐为!能放下一切顾虑下棋的你,是最强的!”
野宫突然提起手中的棋子,先挡在了白子左侧,光仔应了一手后,黑子再飞了一手,形成了双fei燕。这一次,是光仔停了下来,显然,野宫所下的子也很出乎佐为意外,佐为深深吸了口气,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棋盘上的棋子。
……
小亮看看屏幕上光仔的手放下了棋子,紧跟着按光仔所下位置在自己面前放下了白子
“嗯?这样吗?”
小亮想了想:
“黑子这一挡过于稳健,没有及时进行反击,而让白有时间拆二,白再夹后,黑脱先在白阵内打入,又过于急躁,白子针锋相对,连长二手,给黑子制造了断点,黑子的棋形不好了……”
“光仔的棋,果然和平时与我下的不一样呢……可以说,是和sai一样,可是sai 到底在哪呢?这应该是他下的棋!”
……
棋室内,除了落子音外,没有一点杂音,佐为冷峻的脸上,执着的双眼透着清澈的光芒,一丝不苟地把视线落在棋盘上,微微举起的手抬在胸前,每一手前,都在脑海里进行了反复计算。
野宫却是焦虑不安的左顾右盼,不时瞟上一眼光仔,似乎想在光仔脸上找到些什么。
光仔则和佐为一样冷静,他知道野宫为什么总是在看自己:
“他真的是一个连棋都看不懂的人呢,以前在外面下时,他可以根据对手的表情,还有围观者的神态来判断自己的胜负,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可以供他来分析了,他只能是茫然地依照着菅原的要求来下棋,却无法得知自己的棋是否zhan有优势。”
光仔并没有多去想野宫的心里在想什么,这时,他更关心的就是面前这一场千年的对局:
“佐为所下的子,和我想的没有太大区别,不过,也许就是这一点区别,就可以证明佐为比我强上了许多。但是,佐为为什么这么下呢?让黑子在左上连下上三手冲、拐、爬,把自己的白子变得相当无奈,黑再托后,白子不得不补,现在,黑顶后,已获得了优势。那白子……佐为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啊,为什么啊?”
光仔真想回过头来问一问佐为,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应该相信佐为!他这样写一定有他的理由,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也许,他早就有所计划!”
……
小亮按照野宫的一子放下了黑子,再看了看,“咦”了一声,
“野宫这一手真是很奇妙,即缓解了在右边的压力,又能占到最后的大场。可是……光仔这种失误,就是连低段棋手都不会犯的啊!”
……
佐为再次指示在光仔所想完全相反的交叉点上,光仔虽然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佐为这样下到底有何目的,还是把棋子放在佐为所指示的地方。
……
很快,已弈到了中盘。
“菅原,没想到过了这么从年,你的棋术还是一样狠辣啊!”
佐为没有抬头,他知道这一局对他,对野宫,对菅原,还有光仔有什么意思。
“决不能,不能放弃!现在形势又成为了势均力敌,刚才为了诱使他放弃左上,不让黑子做活,只有任他占到大场,可他却没有上当,这一手下得真是很失败。
光仔点点头,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
小亮心事重重地注视着屏幕:
“在幽玄里,还有第三个人--sai在吗?抑或是……还有第四个人在?”
……
野宫紧咬着下唇:
“虽然我不明白现在形势到底如何,但是……我一定不会输!”
……
佐为洁白的衣袖掩在面前:
“菅原,这一次,终可以一定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