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出二千零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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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铁和阿琳彻底分手了。

    从去年老铁离开部队后，两个人就一直争吵不断。生活理念的不同让两个人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老铁本来想通过婚姻来挽救他们的感情，想着如果组成了家庭，阿琳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了吧。他找了个机会向阿琳求了婚，并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存折都交给了阿琳。阿琳当时很感动，欣喜万分地答应了。可是随着阿琳父母的到来，老铁的牺牲又成了泡影。阿琳的父母不是轻车简从来的，他们来之前把在老家的房子卖了，不仅把全部家当搬了过来，还带来了她那在家乡无所事事的弟弟。老铁供的那台三房一厅，阿琳的父母住进了主卧，他弟弟毫不客气地占领了他的书房。老铁在新房再无立锥之地，只好把自己的什物搬到了厂房。

    老铁和阿琳矛盾的升级开始于阿琳父母对老铁提出的结婚要求。首先是聘礼五万。其次是婚礼要求够场面，够档次。老铁说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阿琳了，现在哪还有钱？阿琳的母亲说阿琳跟了老铁这么久，什么都给了他，那些钱只能算是阿琳的青春补偿费。聘礼钱是代表新的开始，是老铁对婚姻该表现的诚意，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老铁傻了，敢情阿琳跟他在一起这几年是把青春都浪费在他身上了啦？可是跟老人家讲不清这理。没办法，老铁第一次向家里伸了手，又找战友借了些，好歹把聘礼凑齐。

    至于婚礼，本来老铁和阿琳商量好不大摆宴席，他们在广州的朋友也不多，请大伙吃个饭，然后去旅游度蜜月。但父母一说，阿琳就改主意了，她也主张搞个盛大婚礼，一辈子就这一次，不隆重对不起自己。可是钱呢？老铁已经再想不出办法了。

    最后的爆发源于阿琳的父母又对老铁提出了要求：给阿琳她弟安排个工作。说老铁在广州这么多年，认识那么多人，应该没问题吧。老铁看着那个没文凭，没特长，没志气的三无青年犯了愁，现在每年毕业来广州找工作的有志青年那么多，找个工作谈何容易？

    老铁东托西拜，给这个未来的小舅子找到了一个环保局的职位，可是这个新兴的啃老族不屑一顾，说那是个临时工，还要从基层做起，不去。老铁当时就火了，要知道他本来就是个不愿去求别人的性格，为了这事拉着面子不知道找人说了多少好话。老铁手一挥说不愿去算了，他再也不管了。小舅子阴阳怪气地暗示老铁这个姐夫没本事。老铁肺都气炸了，脾气上来，骂了他几句。那边老两口就不干了，怎么能骂他们的宝贝儿子呢？双方争执起来。让老铁心寒的是，阿琳毫不犹豫地站在她家那边，全家人统一战线对他热嘲冷讽。老铁根本招架不住，愤而离家。

    老铁在厂房呆了几天，平息了怒气，想着怎么说以后是一家人了，能让这点就让着点吧，再找阿琳好好聊聊，让她理解自己的难处。

    可是当他回到新居时，他发现自己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房门。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左右环顾证实了一下，没错啊，是自己家啊。他敲门叫阿琳，没有回应。他的心一点点下沉，终于明白，锁已经换了，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老铁约了阿琳几次，才见了她一面。老铁已经接受了分手的事实，只是想问问阿琳，这么做是她父母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阿琳默不作声，老铁心凉透了。他问：“难道几年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阿琳回答：对她来说，家比感情重要。老铁一听，万念俱灰。

    阿琳给老铁留了个行李包，里面除了老铁的一些衣服，什么都没了。银行存折一概不见，阿琳认为那是她的青春补偿费呢，不可能还给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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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铁背着包回到厂房时，身上只剩下三百多块，彻底打回原形，成为一个标准穷人。他在房间里枯坐良久，眼泪就无声流了下来，看来他还没有修炼到像他名字那样的钢铁心肠，。

    老铁把自己关在房间了，没开灯，在黑暗中任由眼泪畅快地流淌。他不后悔失去的一切，对他来说，钱财本来就是身外物。女人是弱者，赚钱也比男人要难，给了就给了，无所谓。男人应该有随时重头再来的勇气。他的眼泪是因为那份感情，他拚尽全力去维护的这段感情，没想到在现实中如此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

    老铁打开房门走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受到多大的打击。他一向比我们坚强，不管他是选择了遗忘还是埋葬，和阿琳的一切成为了他的过去，他还是那个山一样坚定的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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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女人的现实，王爽也深深为此困惑。燕子能让他来广州，是因为他答应了燕子他家里一个条件，三年内在广州或者武汉买一套房。这也是他迎娶燕子的一个必要条件。这个条件像紧箍咒一样套在王爽头上，每每他念及于此，头痛欲裂。难怪有诗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王爽爱情的代价是一套房子。他在他房间的墙上挂了一张大纸，纸上横七竖八划了几十个格子。每个格子代表目前市面上每平方米的房价，如果他攒够一平方的钱，就涂黑一个格子。他想以此激励自己努力赚钱，等所有格子涂满了，燕子就真正属于他了。我们问他现在攒了多少了。他掐指算了算，在其中一个格子里涂了一个小黑点。这表明，他现在连站着撒尿的地方都没攒够。燕子对于他来说，顶多只到手一个指甲盖。

    据说男女之间的感情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纯恋爱。第二个阶段是谈婚论嫁。第三个阶段是家庭生活。最后阶段是白头偕老。四个阶段只有头尾是甜美的，中间是苦涩的。

    第一阶段不用说，陷入爱河时，谁眼里都只有对方，两人世界大于一切。这个阶段的女人更为不顾一切，就算飞蛾扑火也毫无惧色。

    第二阶段的女人会迅速从爱情中清醒下来，理智地衡量得失，不动声色地摸清男方的实力，判断出对方能否托付终身。如果能，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嫁做人妇。如果不能，女人会想方设法争取最大利益，然后全身而退。在感情方面，男人的反应总是迟钝过女人，当他还停留在第一阶段，沉迷爱河时，女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个阶段，失恋的男人数目大大超过女人。

    第三阶段男女双方的重点不在感情上了，家庭和生活的压力让他们无暇顾及。两个人能不能维系在一起，全在于相互的容忍和责任。奢谈感情反而成为一种负担。这是感情的危险期，也是外遇的高发期。

    第四阶段，双方已经熬过了人生最难熬的部分，两个人已经熟悉得对方几根头发都数得出来了。亲情取代了爱情，相依相伴成为一个习惯，着是人生的另一个蜜月期。

    老铁的爱情在第二阶段戛然而止。王爽从第一阶段中清醒过来，开始陷入第二阶段的苦恼。孟梦的爱却开始悄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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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知道孟梦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村的，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俩年龄最相近吧。她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小村听。反正小村寡言少语的，也不会透露给别人。而且不管她叽里呱啦地怎么鼓噪，小村嗯嗯啊啊地应着，从不嫌烦。当然小村有没有听进去，谁也不知道。

    小村除了练鼓就是看书。有时候也会自顾自地讲一些哲学。孟梦基本上听不懂，但她会支着头，认真地看着小村说。她觉得小村一本正经谈天论地的样子特别可爱。

    哪个女孩都能在小村那里得到宁静。小村内心无法玷污的纯真善良是每个女人的乐土。孟梦在不自知间被那块乐土吸引住了。她在厂房的大多数时间都粘在小村那了。

    孟梦对小村的关注日益明显。根据阿文的不完全统计：孟梦平均三句话里有两句跟小村有关。小村在场，平均一分钟笑两次，找书苑www.zhaoshuyuａn.com小村不在场，平均二十分钟笑一次。小村在场，她发呆时长为零。小村不在场，她发呆时间占总时间的百分之八十。小村在场，孟梦语速是每分钟两百字，音量约为5分贝。小村不在场，语速为每分钟六十字，音量约为2分贝。小村在场，孟梦干活误差为.1。基本没出过差错。小村不在场，孟梦干活误差为5，不如让她歇着……综上所述，孟梦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小村了。

    不用阿文这些数据，我们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孟梦的状态。严格来说，这是她的初恋。初恋是不自觉的，孟梦只知道和小村一起就快乐，小村不在就烦闷，她不知道自己陷入了爱河。小村也不知道孟梦一颗芳心就这么系在了他身上，雯雯的事让他大受打击，小倩的不辞而别让他苦思不解，他还没做好接受一份新感情的准备。他只是觉得孟梦这丫头对他不错，在他寂寞的时候老陪着他，虽然吵了点。

    就这样，孟梦自顾自快快活活地喜欢着，简单纯洁。看到她，我会想起小夏，想起小夏站在黑板报前，歪着头思考的侧影，想起留在箱子里的那截秀发。老铁会想起和阿琳刚到广州，相互温暖，相依为命的时光，心里一阵绞痛。王爽会回想起燕子还不谈钱时的种种可爱，看着墙上依旧空空的格子，心里发慌。小童可不敢再想谢婷，美美虽然原谅了他，暗地里戒备升了无数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