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在丛林之中发现一位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这女子面容姣好,如花似玉,一身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玲珑身材,眉宇间一股淡淡的清新笼罩,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怜爱。她如玉的双手持着一把锋利的砍刀,身后还背着一副竹篓,满是些干柴。这些干柴分量不轻,将她的脊梁都压弯了,可她依旧咬着牙倔强的撑起腰,缓缓的走在下山的路上。
这女子必然是大湖山周围的百姓,秦逸一见之下顿时欣喜若狂,向她扑去,那样子真是久旱逢甘霖。只是他也不想想这副急切的样子更兼之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会不会吓坏了人家姑娘家。
果不其然,秦逸的大呼小叫可把那妙龄女子给吓的不轻,一双美目尽是惧意,脸色顿时苍白,握着砍刀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她迈着仓促的步子向后狂奔,却不甚摔倒,顿时一篓筐的柴禾散落一地。
女子都要被吓的哭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留下,而后更是迅速擦去。她无助的看着犹如恶鬼扑食的秦逸飞奔到她身前,满脸惶恐,更有痛苦之色。她心想,这样的深山老林向来人迹罕至,其中野兽密布,这人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见到自己就要扑来,脸上还带着欣喜若狂的表情,莫不是化成了人形的妖兽要吃自己或是要……想到这里,她那本就苍白的小脸已然惨白。
看的出来这妙龄女子即便到此刻依旧强忍不准自己哭,可在如此氛围强烈的压迫下,最终“呜”的一声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即便是哭,也只是啜泣。
秦逸见她这样,先是一愣,随后无奈轻笑,道:“你这丫头,哭什么啊,我不是妖怪,也不是坏人,只是在山间迷了路,见到你高兴罢了。”
妙龄女子讶异的抬头看着秦逸,过了片刻才犹豫的问道:“你真不是坏人,也非妖怪?”
秦逸莞尔,“那还能有假?按理说这普天之下的大秦民众应该见过本皇的画像才是,莫不成你家中不供奉吗?”
女子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听到眼前这人不是妖怪,由悲转喜只是一瞬间,而后内心又满是愤怒尴尬。她匆匆想要站起身子,却疼的眉头一皱,惊呼出声,显然是刚才摔倒崴了脚了,既然如此,索性也就不站起来了,板着脸愤怒的道:“你这人真可恨,怎么能在此地吓人?我又为什么要认得你?”
秦逸闻言,脸色大变,感觉不妙,联想起昨日遇到那些修士的情形,终于确定了昨日想到的骇人听闻的事情不是可能,只怕是真的了。自己一手缔造大秦帝国,那些修士不认得他还可以解释乃是因为那些人层次太低,不配知晓他,或者是长年修行深居不出,不知世事,可是大秦的子民却是一定会认识他的。大秦王朝统治亿万里河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秦逸没有强制让国内民众日日供奉自己的画像,但是那些感激他的人民还是会这么做。可眼下连寻常百姓都不认得他,便说明了所有问题。
眼下已经不是他当初那个时代了!
尽管很残酷,却是真的!
他犹不死心,当下又追问了一句:“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妙龄女子见他表情狰狞有些害怕,身子向后缩了缩,却在一刹那间觉得自己的动作有所不妥,继而叉腰恼羞成怒,娇声斥责:“你这人不仅可恨还可恶可笑,凭什么你就认为我应该认得你,还要供奉你的画像?真将自己当成了皇帝大宇?”
一瞬间,秦逸怔住了,“大宇?那是何人?谁告诉你他是皇帝,真正的皇帝是本皇,本皇才是统治天下江河的唯一存在!”他内心微微有恐惧在蔓延,欲要将其吞没。尽管事实俱在,铁证如山,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内心世界,他却还要强行坚持,说是自欺也不为过。
“哼哼!”女子闻言冷笑,满脸冷漠,“没想到是个傻子在做皇帝梦。也罢,我跟你这傻子置什么气,慢慢在山野林间晃荡,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这里便是你的国土。”此刻,这妙龄女子活脱脱一副小辣椒模样,再不复秦逸初见她时的娇柔清新。
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秦逸的话,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连自欺都坚持不下去,秦逸目眦欲裂,状若疯癫,大吼出声:“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内心满是苦涩不解迷惑,又哭又笑,想要发泄多日来内心所淤积的痛苦迷茫。
“该不会疯了吧……”女子吓了一跳,轻声喃喃,有些害怕眼前秦逸的模样,慌里慌张的拿过砍刀,横在胸前,似乎只要秦逸再上前一步,她就要拼命。
此时此刻的秦逸披头散发,双颊胡须密布,身上的绸缎衣物也因连日来的翻山涉水而破败不堪且有不少地方都被烧的残缺了,看起来倒也真像是个疯子。
许久后,笑累了,哭够了,发泄完心中的郁闷,秦逸重新回复平静,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啊!也不说话,呆呆的看着远处。
这一刻,在他身上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虽然外表上看他还是那个秦逸,但是内心却已经换了个人,再没有一丝孤傲之气。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远处群山,最终轻声一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问:“姑娘,你可能和我说说,眼下是哪一年,这又是哪里?”语气真挚诚恳,不复之前的凌厉强势。
女子一脸错愕,呆了一呆,已经被眼前的情形弄蒙了,不知道眼前这个被她视为疯子的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一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同了。可即便如此,问的问题依然让人发笑,更让人觉的有一丝恐惧。试想,若是有一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问你今夕是何夕,此处是何处,你该当如何,心里怎么想?谁都会认为这人疯了,可若这人不是个疯子呢?此时,恐怕那些被问的人都会感到一丝丝莫名的恐惧。
妙龄女子眼下便是如此,她有些大气不敢出,嗫喏道:“今年乃大宇十四年,此处……此处名叫大湖山。”
果然是如此吗?秦逸苦涩的笑了笑,继续问道:“可听说过大秦这一朝代?”
女子满脸疑惑,露出思索之色,想了片刻后,道:“听说过,那是三千年前曾显赫一时的王朝,不过存在时间极短。”
“三千年!”秦逸有些呆滞的低声重复着,尽管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的那一世,却依旧没想到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个结果真的很难让人接受。大难而不死,一梦醒来,世上已过三千年,不知是喜亦或忧。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曾经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逝,不复存在;当年的风华绝代冠绝古今,今朝今日不过黄土一抔;丰功伟业也随着风被葬进了史书中,成为绝唱。
什么都消逝了,什么都变了,可是为什么独留他活了下来?秦逸不禁心中大吼。上苍为何要与自己开上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为什么会这样?那神国又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又为什么本该死的我却活了下来,更是一梦三千年?山中秘境和我有关吗?”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冷静下来后的秦逸知道这些疑问不是眼前自己就能够弄明白的,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或许真的要困扰自己的一生。
不过转念间他又有些慰藉,虽然当年的故人皆离去,尽管当年的丰功伟业早已没落,但他还是那个他,能活下来便是一种幸运。
“既然这天地都磨灭不了我,我还有何畏惧?那失去的我会再夺回来,那未竞的理想我会完成!只要我还是我,那么这天地纵然变的面目全非又如何?我依旧能够能够打出一个朗朗乾坤!让这天地为我颤抖战栗,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世人皆拜,万世不敌!当年能够做到,现在也一样能做到!”
此刻的秦逸完成了人生的一次重大腿变,一个重要转折。由那高高在上几乎可以称为神的存在跌落凡间,被打下凡尘,重历世间一切。他放佛洗尽了满身的铅华,回归平凡朴实,不复以往的锐利,而变得内敛。不,这么说或许错了,因为秦逸还是那个秦逸,他还是那个他,看似变了,实则未变。那无敌天上地下的信念,登临神国的理想,永世不灭的傲气只是被深埋心中,不在留于表面。他将猛虎锁进心中,而无论如何,依旧是心有猛虎。剑鞘的存在只为了遮掩锋利的剑刃,不让其伤人伤己,却并不是真的为了削弱利剑的威力。
万幸的是以前那些被忽略的,放弃的可以在以后的路上进行弥补,纵然有些逝去的便是逝去了,再也找不回,但是有些却是可以弥补的。
秦逸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一切是否是上苍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走一遍这条路?虽然终点一样,却可以选择景致更美的那一条路。这条路或许不用孤独作伴,杀戮为伍,带着满身的血与伤向前行,可以更精彩。
朦胧中,他似乎看见那道自高空急速坠落的孤寂身影,满怀不甘的怒吼:“若有来世,父母膝下尽欢颜……若有来世,结一帮兄弟,三五成群,把酒高歌……若有来世,愿与君化为天上翰林鸟,水中比目鱼……若有来世,定打上神国,无敌……无敌于……”
PS:求票!求收藏!高帅富和白富美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