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从苏轼写给苏辙的词看其兄弟间的情谊（郑州大学文学院河南郑州）摘要苏轼、苏辙是中国文学吏上著名的文学兄弟家。他们兄弟情深，一生中唱和不断，其中，苏轼写给苏辙的词虽篇篇都是精品，但却很少有人研究，本论文拟通过具体词篇的分析，并结合兄弟二人的交往、当时的社会环境，阐释苏轼词中所表现的兄弟情谊关键词苏轼苏辙词兄弟情谊、文章编号－（）－－’纵览古今文史，苏轼、苏辙是进入我们视野的最绚烂夺目的文学兄弟家，他们与父亲苏辙一起被称为“三苏”，并列于“唐宋八大家”之中，在文学史上传为佳话，而他们的兄弟情谊也如同他们的文学成就一样受人瞩目。因此，要研究苏轼，他写给苏辙的作品是非常重要的部分，纵观对苏轼的研究，有不少人关注他们兄弟诗文上的唱和，政治上的互相扶持，但专门从他写给苏辙的词来研究其兄弟情谊的，目前尚未发现因此，笔者不揣浅陋，对这一领域进行初步的、探索式的研究一、兄弟情深嘉佑元年，苏轼兄弟离开四川，赴京应举，次年同榜中进士，一时名噪京师。当时的文坛领袖欧阳修对苏轼极为赞扬，曾对周围人说：“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苏辙《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苏轼、苏辙兄弟果然不负众望，凭借出众的才华名垂青史，而他们的兄弟情谊，更是赢得了当时及后代人的赞叹，成为文学史上的佳话。然而，尽管二人兄弟情深，在官场上、政治上也观点相似，相互理解，性格却截然不同。苏辙沉稳寡言，苏轼却洒脱坦率，不懂明哲保身，使自己的政治生涯险象叠生，还多次连累到弟弟苏辙，对此苏辙从未有过怨言，且总在苏轼患难时给予最有力的支持。在苏轼的生命里，苏辙是他最知心的朋友，熙宁四年，苏轼受到王安石等人的排挤，被迫调离京城，临别之前，感慨万分，在《颍州初别子由二首》中写到：“近别不改容，远别涕沾胸。咫尺不相见，实与千里同。人生无离别，谁知恩爱重”表达了他对弟弟苏辙深深的眷恋在与其他人的交往中，他也毫不吝啬地表达对苏辙的思念，如‘送晁美叔发运右司年兄付阙》：“我年二十无朋俦当时四海一子由”可以看出这份兄弟情谊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兄弟二人在治学上互相切磋，在生活上互相关心，在官场上互相扶助，每当危急时刻，苏轼首先想到的总是苏辙。元丰二年，他被调到湖州作知州，一些投机新法的小人趁机报复，说他作诗“谤讪朝廷”，苏轼因此被捕下狱，这就是有名的乌台诗案。苏轼在狱中受尽了折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于是写诗与苏辙诀别，‘狱中寄予由二首》：。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人间未了因”感情深沉，发自肺腑，是苏轼兄弟情意的真挚表露此诗传至神宗手中，神宗也为其兄弟情谊所感染，再加之苏辙的多方活动，苏轼才死里逃生。总之，在苏轼历尽磨难的一生中，苏辙时刻给予他最真诚的关怀与理解，是他生命里永远的支持者，他们的兄弟情谊绵绵不绝，到老不衰。二、词作分析苏轼与苏辙兄弟情深，他们是各自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们诗词唱和，书信往来从未间断过其唱和的诗作多达余首，书信内容也极为丰富，相对而言，他们的词作数量较少其中苏轼明确注明写给苏辙的词作有七首，这可能是目前人们研究较少的原因，但是这些词作篇篇都是精华，是饱含苏轼兄弟之情的心灵之歌，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苏轼现存可编年词中，‘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是他写给苏辙的最早的一首词，此词写于熙宁七年苏轼不复绕道至齐一视子由，故其词如此耳。”当时苏轼长期被朝廷疏离，一展抱负的理想落空，思想苦闷彷徨，因此写这首词给苏辙，一方面表达对弟弟的思念，另一方面则是诉说自己内心的苦闷云山橘锦，朝露溥涛。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这首词的上片从写景开始，描写苏轼早晨在旅店中醒来，看到孤零零的一盏青灯，听到野店的鸡号，展示了他寂寞的心情，“世路无穷，劳生有限”几句则表现了他抱负不得充分施展的痛苦心情。下片通过对往事的回忆，以少年时的壮志满怀，对比今日的辗转飘徙，抒发了自己怀才不遇的感慨表面看来，他应对这种局面的对策是“袖手何妨闲处看”，“身畏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似乎很消极，但认真玩味，我们又不难看出，这只是苏轼在对现实无可奈何之际对自己安慰罢了。像苏轼这样有抱负的正直文人，他虽然不甘心一生无所作为，但当他对现实无能为力时，也只好寻找这种看似消极的方法期安徽文学万方数据来求得内心的解脱他把这首词寄给苏辙，是因为苏辙在某种程度上和他面临同样的处境，而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在苏轼心目中，苏辙最能理解他内心的苦闷，是他最知心的朋友，可以与他交换思想，互相慰藉以解忧愁。当然，苏轼写给苏辙的词中最有名的还是‘水调歌头月几时有》，这首词写于熙宁九年中秋密州任上他在序中写到：“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词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官阙，令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首词意境清新如画，情理俱佳，且立意高远，笔调奇逸，是苏轼兄弟情感积累的瞬间反映宋代胡仔说：“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明代杨慎也对此词推崇备至，‘草堂诗化》中说此词乃“中秋词古今绝唱”，近代国学大师称赞此词：。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之”。苏轼兄弟情深意重，而写作此词时，他与苏辙已经有年没见面了。时至中秋，苏轼对弟弟的思念更加真切。于是写下了这篇词作。全词似乎处处都在咏月，然而以月为线索，也处处在抒发苏轼的人生感慨，全词贯穿着情感与理智的矛盾，波澜起伏，跌宕有致上片写天上的宫阙，高不胜寒，不如且在人间“起舞弄清影”下片则说，月与人不应有仇，为何不照人间的欢乐，偏偏在我与弟弟离别时而圆呢接着又自己劝解，人之悲欢离合，月之阴晴圆缺，皆是自然常理，不能勉强最后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收尾，显示了苏轼的阔达情怀，是词人情怀的自然流露，融抒情、写景、说理于一炉，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此词历代以来传唱不休，因为它包含了苏轼对人生字宙的深刻思考，更因为它道出了苏轼对苏辙的深切情谊，或许，只有以这样深厚的兄弟情谊为基础，才能写出如此脍炙人口的词篇次年，苏辙写了‘水调歌头徐州中秋》来回赠苏轼。苏辙的词语调凄凉，笼罩着浓厚的“愁”与“优”的气氛，表现出他对兄长的深切情意。苏轼读后，即席写了一首同调和韵之作，以安慰苏辙。安石在东海，从事鬓惊秋。中年亲友离另。丝竹缓离愁。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困轩冕遗恨寄沧州。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挟我，惟酒可忘忧。一任刘玄德。相对卧高楼。苏辙‘逍遥堂会宿二首并引＞中写道：“辙幼从子瞻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壮，将宦游四方，读韦苏州莳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免’，恻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这段引对我们理解苏轼这首词很有参考价值鉴于苏辙之词太悲，苏轼首先在词的上片对兄弟二人的前途做了设计，他要苏辙暂且放下归隐的念头，像晋代的谢安那样，即使四十岁才出世，也要一展抱负，实现自己的理想，待到功成名遂，兄弟二人便可“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展示了苏轼建功立业的情怀和对弟弟的期望词的下片则是对退隐后生活的畅想，兄弟二人身着布衣，一起徜徉于故乡的山山水水中，饮酒唱和，相互扶持，真可谓悠哉游哉。这是苏轼对苏辙悲观情绪的劝解与安慰，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心，显示了他们兄弟相互理解，相互鼓励的美好情谊苏轼很多中秋怀人之作都是为苏辙而作，绍圣四年，苏轼遭到第三次贬黜，内心极为抑郁，写了‘西江月中秋和子由作》词中“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流露出对弟弟深深的思念，千古之后，读之依然令人感动‘画堂春寄子由》也是苏轼写给苏辙的词作，邹同庆、王就是稍后于‘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苏轼兄弟分别后‘个多月。熙宁九年十月，苏辙罢齐州章书记，还京，上书言事，苏轼写了这首词给苏辙，词的上片回忆共同出游的往事，湖水清澈明净，如新磨之镜，岸边柳花飞舞，麦波起伏摇动，远处，小舟如梭般飞快的在湖面上经过，驻足欣赏，还可以听到采菱女的歌声下片先写其所看到的景物。接着因苏辙离开齐州，而有“济南何在暮云多”，“归去奈愁何”之旬，其中“暮云”一词出自杜甫“渭北春天树，江东日蕃云”，以“暮云”喻所怀，表达了对弟弟的思念此词虽不及上面几首传唱广泛，但词境清新，找书苑 ｗww.ｚhaoshuyuan.com 风格婉约，是苏轼词的另一钟风格元祜六年，苏轼由东京赴颍州，此时的苏轼已厌倦了官场的倾轧，但却不得不在仕途的道路上继续奔波，想起弟弟“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的约定，不由感慨万分，于是写‘满江红怀子由作》上片首先想象苏辙念兄长赴颍之情景，。辜负”旬则抒发了未能实现“早退”之约的惆怅，以及“恨此生、长向别离中”的深深感慨。下片追忆从前多次的相会与离别，畅想未来，相信终有一天可以实现一起归隐之约，“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词的语言苍劲浑厚、寄寓深远，读来颇为动人绍圣元年，苏轼又作‘木兰花令梦中历历来时路。犹在江亭醉歌舞。尊前必有问君人，为道别来心与绪。词的上片写夜梦中醒来的情景，下片追忆自己梦中仍然与苏辙在一起游赏，并告诉苏辙，如果有人问起，便可向其说明我们别后的朝夕不忘，梦中犹记之事，抒发二人的兄弟情当然，除了明确注明写给苏辙的词外，还有许多词作流露了他们的兄弟情谊，本文暂且不论。但从以上词作，我们也可以看出，苏辙是苏轼生命中最重要、最持久、最知心的朋友，他与苏轼心心相印，最能理解苏轼的心灵之歌，不愧为中国文学史上最为情深义重的兄弟参考文献：【】【宋】苏轼邹同庆。王宗堂注苏轼词编年校注中华书局，年版【】【宋】苏轼孔凡礼点校苏轼诗集中华书局年版【】【宋】陈宏天，高秀芳点校苏辙苏辙就中华书局年舨【】邹同庆王宗堂注苏轼词编年校注中华书局年版后集人民文学出版社年版年第期安徽文学万方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