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前辈nimi,有车来了!”
脖子上戴着相机的年轻男人停下吃面包的动作,推了推身边睡着的前辈。
“恩,是么?”
中年男人揉揉眼,打起精神看去,随即没好气地训道,“是个女人啊,下次看清楚再喊我!”
“哦······”年轻男人抓抓头发,看着身边再度低头打盹的前辈,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但是前辈nimi,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像是少女时代的徐贤xi?”
“徐贤?你是该戴眼镜了吧?”中年男人抬头白了他一眼,接着忽然跳起,踉跄着抓起地上的相机便冲了出去!
“前辈nimi!呃,我是真的该戴眼镜了么?怎么眼花的这么厉害,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前辈nimi,你等等我啊!”
年轻男人一手扶着相机,一手拿着尚未吃完的面包,急匆匆追了上去。身边尽是拿着长枪短炮狂奔的人,他一眼辨认出了好多媒体杂志的面孔,心里一跳,盯着前方中心漩涡里的那个女孩,知道猜想变成了事实。
同社的前辈奋战在第一线,他在激潮般的推搡中苦苦挣扎。明亮如昼的闪光灯让他睁不开眼,杂乱无章的狂吼让他头昏脑涨,一个个话筒与镜头成了任意碰撞的冷兵器。
他咬着牙,觉得入社的第一仗自己不能输,于是拿出了学生时代百米赛跑的干劲。但单纯的一腔热血往往阵亡得最快,混乱中有人对他的脸颊给了一肘,他摔了出去,流出两行鼻血,趴在地上愣愣看着早已变成齑粉的面包屑纷纷扬扬,在刺目的车灯中如萤火般消失渐灭······
“姜、姜直灿!”
他从呆滞中回过神,欣喜若狂地盯着车灯后的那个男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抓起脖子上的相机,觉得自己走大运了,又鉴于刚才的经验,他觉得自己必须迅速占据有利位置,于是他卯足劲地冲了上去,却又硬生生刹住车,忽然退了回来。
他的神情变得惊恐,高中时代唯一的群架经验,像是剧烈闪鸣的警报灯,提醒他对方那冷硬无澜的脸庞下,究竟隐藏着如何巨大的愤怒!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因为在这一刻,他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疯子!
年轻男人默不做声地退到一边,即使面对这难得的采访机会,挣扎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而除了他,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忽然而来的姜直灿,所有人都聚焦在漩涡中心的那个年轻女孩身上。
相比预想中的陌生男人,娇弱的女孩儿更像是天赐良机,一扇可以轻易推开,通往新的金矿的薄薄的门。
闻到了腥味的记者们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草原上最可恶的鬣狗,伸出贪婪而罪恶的爪子,撕裂脆弱的防线,直刺耸人的要害,罔顾含泪的乞怜。人人瞪着一双通红的眼,享受这一场饕餮。
女孩儿垂着头,像是只沉默待宰的羔羊。失去血色的唇,苍白无光的脸,因为推搡的疼痛紧紧蹙起的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将在何时结束。她只想尽力低下头,闭上眼,最好还能暂时失聪。
这样,没有刺痛眼眸的闪光,没有咄咄逼人的审问,没有尖锐如针的目光,也没有无法逃避的害怕。她只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沉寂的无言中跟黑暗亲密无间。谁也不能再逼迫她,谁也不能再恐吓她,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安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安眠,却又在愈久的孤单中,感受到愈加孤独的滋味。
她一下落泪了,像是个被抛弃在世界角落荒芜至末日的小孩,因为找不到家的方向,因为见不到温暖的阳光,而难过的快要死了。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消失,脑海的意识一点一点迷糊,日渐寒冷的冬天将她包围,她的眼下挂着令人心碎的泪珠,却在彻底凝结前,被人温柔拭去。
“没事吧,努那?”
她睁眼,看着泪光后的人儿,紧张严肃的像是初登手术台的新人医生。
“还能走么?”
她咬唇,点了点头,尚带体温的西服自后遮住她的肩膀和头顶。
“那我扶着你,我们一块跑吧!”
她讶异,看着忽然在眼前灿烂的笑,身体的冰冷在这一刻忽然融化成了奔腾的春水。
“恩!”
她使劲地应道,神情灵动而雀跃,如孩子般跑了起来,好像找到了归家的方向,乘上了希望的列车,在喧闹的追逐与日暮的时分,奔向最温暖的世界!
“徐贤xi,请等一下,我们还有问题想······”
“不是第一次吧?或许两位的关系是同居?”
“姜直灿xi,请问你能对你和Krystal流传出的亲密照片做一个解释么?姜直灿xi······”
剧烈的拍打与混乱的问题扑面而来,小小的车像是船儿停泊在惊涛骇浪中。徐贤露出惊恐的神情,四面八方全是穷追不舍的记者,她害怕,乌云笼罩,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下恍惚没了离开围城的通道!
“没事的努那,我在呢!”
姜直灿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给她系上安全带,随后捧起她的脸,在她不安的轻颤中,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浅浅吻了她的额头。
四周倏然一静,当着记者的面做这种事,是胆大包天还是有恃无恐?
狂烈的轰鸣却骤然响起!
红色的跑车像是随时都会脱缰的野马,用狂烈的轰鸣在众人耳边奏响一首死亡的序曲!
逃,逃,逃,这个疯子!
神色恐惧的记者们一哄而散,有人瘫软在地上,耳边似乎还在回响那近在咫尺的呼啸,仿佛慢上一秒,就会是血溅当场的结局!
“前辈nimi!没事吧!还好吧?还行么!?”
年轻男人神情呆滞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那抹妖红,心里浮现一丝先见之明的庆幸,随即见到坐在地上的自家前辈,顿时慌张着急地跑了上去,搀住两股战战的对方,一叠声地嘘寒问暖。
“没、没、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当然没事!”中年男人勃然大吼,“姜直灿,姜直灿!这个名字,我会让你后悔有这个名字,我会要全国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中年男人声嘶力竭的怒吼在夜色下回荡,年轻男人噤若寒蝉地扶住他。
或许还是留一步吧?他想说,但看着自家前辈因为恐惧与愤怒而扭曲的脸,他吞下这句话,依旧默不做声,如同最先见到姜直灿时一般,安于本分,偏居一隅。
那是你们的战争,他想,与我无关。
是的,那是你们的战争,与我无关。黑暗的房间里李浩沅盯着突来的信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现在,该是做一个看客的时候了——少女时代?徐贤?呵,真是意外之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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