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rAnfang
全身上下火烧火燎般的感觉沿着神经突然传来,少年被痛的清醒过来。
“啊……厄!”
刚试着张开口,强烈而冰冷的针刺感便强行挤压声道发出悲鸣,同时还有一股甜甜的温热液体沿着喉咙涌出来。
好痛。
这里是哪里。
好痛。
发生了什么。
少年抵抗着痛楚,意识徘徊在几个内容之间不断徘徊着,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五感中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努力的睁开眼睛——占据了一半视野的是火光和烟雾,看来至少一半的火烧火燎的感觉来自于身边这些火焰。
“咳咳!!……呜……”
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和呛人的烟雾,少年不由得咳嗽起来,结果便是来自胸部的痛楚更加强烈了。
试着观察自己的状况,好像胸部以下完全被坚硬的物体卡住了,一点知觉都没有;上衣有一大滩血迹,一根血淋淋的棍状物穿过了自己的肺部,歪歪扭扭的顶在车棚上;身边到处都是玻璃碎渣,估计自己身上皮肉伤也少不了。
对了,发生了车祸。
因为大减价买得东西太多实在搬不动,难得狠下心奢侈一把乘了次出租车……要说在欧洲坐出租车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首先,起歩价是3欧元,每公里的价格是2欧元,并且同时还按时间收费,每一分钟的价格大概是0.6欧元[注1]……
还没等少年心痛,浅黄色涂装的奔驰出租车刚上国道就被一辆严重超速的跑车追尾,失控的车子在路上打起转来,又和好几辆汽车发生了连环碰撞,汽车翻滚着一头撞进了路边的护栏。
驾驶座上的司机脖子扭向一个奇怪的角度,一动不动,看来已经不行了。
要求救。
意识混混沉沉的,后视镜上挂的奇怪的工艺品开始出现重影了,如果不马上接受治疗的话……想到这里,少年试着活动手臂,伸车出门求救,但是身体丝毫无法动弹,别说手臂,就连一根手指也对大脑的指令置若罔闻。
可恶。
自己还这么年轻,连一场认真的恋爱都没谈过还不想去天国啊。
走马灯什么的,没出现呢。
死在异国他乡,是会去西天,还是进天堂呢。
能感觉到胸口的伤口流血不止,就在少年的胡思乱想中生命正不断从那里流走,视野变得狭窄起来……
就在这时。
世界的色彩消失了,只剩下黑与白。
不断远去的意识的恢复了。
模糊而沉重的疼痛也不见了。
火焰的灼热感,汽油和皮革不完全燃烧发出的刺鼻味道,喧闹的噪音,全都消失了。
刚刚都还好像有重物压着的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睁开的眼皮无比的轻松。
更加奇特的是——
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可思议的生物正蹲座在汽车变形的发动机盖上望着他。
成年猫一样大小的身体和头部,脸上长着一对圆溜溜的红色眼珠,三角形的耳朵里又长出了一对像兔子一样的长耳朵,但是比兔子的长得多得多——而且,那对耳朵上还戴着大号的金色的环。
“少年呦——”
嘴巴动都没动,那“生物”却说话了。
“和吾辈签下契约,成为天才战车少女吧!”
……
……
……
“那个……”,少年首先打破了沉默,“丘比?”
眼前的生物,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误的话,毫无疑问,是某位号称“爱的战士”的剧作家笔下创作出来的貌似可爱,实则无比阴险毒辣的宇宙怪物。
“你若称呼吾辈为丘比,吾辈的名字便是丘比。”
“别过来!你这个骗子!孵化者!Incubator!你想做什么!”
少年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这也难怪。在少年看过的某个纯爱向的励志故事里,丘比是外表可爱的智能生物,经常鼓动他人和自己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更可以实现对方一个愿望。但实际上,真实名称是孵化者的他们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在发现能量在宇宙间的单向性消耗问题以后,为了维持宇宙的稳定,他们发明了将智慧生命的“情感”转化为“能量”的技术。不具备感情的孵化者们,就这样来到地球不断引诱少女成为魔女少女,并将他们的绝望来回收成为能量。
“哎呀呀,最近的人反应怎么都是这样。”
“我才不要成为魔法少女什么的!走开!快走开!”
“魔法少女,那是什么,吾辈有提到过这种东西么?”,丘比歪了歪脑袋。
“哈啊?”
“你该不是漫画看太多了分不清楚虚构和现实了吧,少年?”
“不,我只觉得我是在做梦……噩梦那种意义的。”
“吾辈来找你,是为了一个真正崇高的目的,而与吾辈订立契约,对于你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不,你别想欺骗我。”
“欺骗你,为什么这么说?吾辈所讲的字字属实,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这个宇宙也正处于危机之中……”
“果然是这么回事吧!骗我许愿然后成为魔法少女最后变成宇宙能量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你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是从哪来的,但是吾辈从来没提到过魔法少女”,丘比换了个姿势坐下,“按你的理论,如果有许愿这种方便的机制的话,直接许愿维护这个宇宙的稳定性不就可以了?”
“厄……”
“你目前的状况很不妙哦,中度烧伤,骨折11处,脱臼3处,擦伤139处,挫伤43处,右肺部穿孔,严重失血,照这个状况,一旦吾辈解除对这个空间流动性的限制,你恐怕一分钟都撑不过去。”
“……你想要我做什么来着?”
“和我签下契约,成为天才战车少女吧!”
“……啥?”
“简单来说,就是请你以另外一种性别的状态去另外的时空生活。”
看到少年似乎还没理解,丘比继续解释道。
“这个时代的人类,应该了解一个叫埃尔温·薛定諤[注2]的奥地利物理学家吧。”
“半死不活的猫……吗?”
“没错,不过埃尔温·薛定諤对于人类最大的贡献,是他提出了一系列假设,包括生命现象可以用物理和化学公式解释,生命是不断从环境中抽取负熵维持系统的组织,遗传本身是以量子力学作为基准的,染色体是遗传信息的载体,突变是基因分子中量子跃迁的产物等等。”
“作为一个人类来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后来的人类的科学家根据他的假设构建了脱氧核糖核酸,也就是“DNA”的模型。”
“要说明这件事有多么了不起的话——”
“对于数量级,人类有一个非常拗口的系统,这其中最大的级别是“无量大数”,大小是10的68次方;最小的级别则是“涅槃寂静”,大小是10的负24次方。”
“你知道吗,目前人类对于物质构成的研究领域里,也只是刚刚引入了夸克的概念并进行了数次观测实验。”
“那么,假如夸克对于人类来说,是“涅槃寂静”的级别的存在话,那么对于吾辈来说,它则仍然是“无量大数”的级别,对于灵魂本质的研究,人类甚至还没有承认其科学性——尽管如此,那个人却触碰到了规则的核心,虽然只是轻微的刮了一下。”
“你的存在,你的灵魂,你的思考,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是在这个时空内部,它并不能发挥任何作用,只有在吾辈的转写后传输到恰当的时空才能发生正效应。”
“这个宇宙,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宇宙中的熵[注3]正在以递增的速度积累,热寂到来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一个不能忽视的程度。一旦熵达到临界值的时候,宇宙中全部的有效能量将会尽数转化为热能,万物的温度降达到平衡,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和生命的能量存在,热寂,就是这个宇宙的末日。”
“吾辈的已经文明开发出了阻止热寂发生的技术,吾辈的一切行为皆是为了应用这项技术来对宇宙中熵的积累进行抵消,但是这个宇宙中只有少数类似人类的智能生物才符合应用这一技术的标准……”
“够了!”,丘比把少年绕得有点迷糊,“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吾辈向你复述,为了维护宇宙的稳定性,请你以另外一种性别的状态去其他的时空生活。”
“哈?!为什么要转换性别?其他的时空又是啥!”
“为了确保正效应的发生,在对你的存在进行转写的过程中,吾辈认为人类可以观测到的最主要的变化就是性别的转换,而在微观层面……”
“停、停、够了……”
“你终于理解了嘛?”,丘比目光炯炯的“站”了起来。
“确定不会变成魔法少女?”
“吾辈所进行的一切活动都是科学的。”
“真的不需要和魔物战斗,你也不会整天跟着我?”
“吾辈是很忙的,没有那样的时间,也没有那种必要。”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少年苦笑了一下。
“当然,对于每一次契约,吾辈都会精心的选择契约对象合适的次元,这次也不例外,那是个能将你具有的某种天赋充分发挥到极致的世界”,丘比的棉花糖一样的尾巴摇晃了一下,“吾辈不具备情感,但是吾辈尊重智能生命的选择——所以,选择吧,少年!选择签,或者选择不签。选择生,或者,选择死。”
丘比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天才战车少女,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吧。”
“和我签下契约,成为天才战车少女吧!”,丘比第三次从不会动的嘴里吐出这句话,虽然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少年觉得,这一次,丘比笑了。
“我签!”
少年的意识掉入了没有尽头的宇宙。
感觉不到任何事物,却又好像能感觉到一切事物。
下一秒钟,自己好像在以远超越光速的速度移动着——无数的星辰在耳边呼啸而过,星风轻轻拂过脸颊,以大尺度结构[注4]分布的光带飘荡着。
然后,再次堕入黑暗。
[注1]欧洲计程车的计费标准是根据各城市的消费水平自行定制的,不同城市之间的区别可能很大,此处使用的是德国西部城市的平均水平。
[注2]埃尔温·薛定谔,全名埃尔温·鲁道夫·约瑟夫·亚历山大·薛定諤(Erwin·Rudolf·Josef·Alexander·Schr?dinger,1887年8月12日-1961年1月4日),又译薛丁格,生于维也纳埃德伯格(WienErdberg),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卒于维也纳。奥地利理论物理学家,量子力学的奠基人之一。
[注3]化学及热力学中所指的熵,是一种测量在动力学方面不能做功的能量总数,也就是当总体的熵增加,其做功能力也下降,熵的量度正是能量退化的指标。熵亦被用于计算一个系统中的失序现象。熵是一个描述系统状态的函数,但是经常用熵的参考值和变化量进行分析比较,它在控制论、概率论、数论、天体物理、生命科学等领域都有重要应用,在不同的学科中也有引申出的更为具体的定义,是各领域十分重要的参量。
热寂理论(Heatdeath)是猜想宇宙终极命运的一种假说。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作为一个“孤立”的系统,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由有序向无序,当宇宙的熵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已经全数转化为热能,所有物质温度达到热平衡。这种状态称为热寂。这样的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热寂理论最早由威廉·汤姆森(William·Thomson)于1850年根据自然界中机械能损失的热力学原理推导出的。
[注4]星风(StellarWind)是恒星表面发出的物质流,是恒星质量流失的一种途径。星风在所有恒星中都普遍存在,但速度和强度有很大差别。太阳发出的星风通常称为太阳风。
大尺度结构在物理宇宙学中是描述可观测宇宙在大范围内(典型的尺度是十亿光年)质量和光的分布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