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调研

　　自从得到弹弓的那一天开始，姚青就没少在家中后院玩耍弹弓。

　　有人说你个心理年龄有五十岁的人，还在家中玩弹弓？

　　这一点他还真说错了。玩枪、玩弹弓应该是所有男性都会有的爱好，只是玩弹弓太小儿化了，许多人不好意思玩。姚青现在三岁，玩弹弓是生理、心理都能接受的游戏。

　　只是由于弹弓练习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让姚青的练习自始至终是缩手缩脚、浅尝辄止。现在，姚青获得一个开阔而且不需要担心后果的练习地方，自然是要放手玩耍。

　　每天下午，看报纸看累了，姚青就到车棚进行一小时练习，还是那种直觉射击法。

　　姚青相信“卖油翁”上的说法，“无他，但手熟尔。”

　　一万发子弹不行，十万发子弹总能有个基础吧？姚青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日复一日地坚持着练习。

　　正如诗中写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姚青当初看报在公社大院是引起整个大院所有人的震动，现在他玩弹弓总算是回复儿童的本能，大院的干部对这个还是喜闻乐见。

　　可是，姚青到底不是一般小孩，玩起弹弓也和一般小孩不一样。别人玩弹弓是整天玩，玩一阵子就烦。姚青玩弹弓是日复一日地玩，差不多是定点定时地玩，只是这个差别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的。几个人有这个耐心和敏锐？

　　无论如何，姚青练习弹弓慢慢也成了公社大院的一景。许多人没事也会远远看看，私下也有不少人笑谈这件事。不过当事人没把这当一回事，时间长了，大家慢慢就失去讨论的兴趣。

　　每天一小时，说起来简单，长期坚持就不容易，可是姚青擅长的就是坚持。不管天晴下雨，姚青风雨不动地坚持在车棚练习一个小时的弹弓，这成为了他的另一个固定节目。

　　奇怪的是姚青后来发现车棚角落里总是有足量的小石头提供，他玩乱的环境也总是有人收拾。

　　一般小孩肯定是疏忽了这样的事情，但姚青是一般小孩吗？不是。所以姚青很快就发现郑大爷帮他清扫车棚。

　　其实，姚青练习弹弓是在车棚远角练习，一般人根本就不来这里，所以姚青就没有每天打扫，打算过一段时间一起收拾。现在麻烦别人，姚青就感到不好意思。所以现在每次练习结束，姚青都从门卫郑大爷那拿扫把自己也打扫一遍。

　　可是这也不能阻止郑大爷继续打扫一次车棚，并为姚青提供小石子。

　　姚青知道这是郑大爷在向自己家表示谢意，但也没法阻止郑大爷的行动。为这个换地方练习似乎也没有必要，所以，姚青最后还是苦笑着接受了郑大爷的好意。说到底，这只是郑大爷在表达自己心意，并不是确实有这个需要。

　　五月五日，星期天，立夏。姚青全家为姚青主办生日晚餐。因为一九六八年五月六日是姚青三周岁的生日。

　　晚餐很丰盛。除开姚青最喜欢的海带烧肉外，还有墨鱼排骨汤，竹笋炖山鸡，清炒平菇等菜。其中山鸡是姚华专门从蛇山小队掏现钱买回来的。另外，姚华还特意让去县城送平菇的社员从广城买回一瓶汽水，这在多川街上目前还买不着。

　　晚餐没有外人，只有姚家本来的四人加上姚平。姚华还开了瓶酒，虽然姚家没人会喝酒，但是，除开姚青喝汽水外，其他人或多或少地都喝上了一小杯。姚青全家在温馨中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这次生日晚餐同时也象征着姚青在姚家的地位上升。姚青在姚家的多次关键时刻起到的重要作用已经被姚华和刘妍发现和承认。所以，姚家由以前宠着姚青，变成现在重视姚青。

　　5月6日，星期一。

　　多川公社领导碰头会上，姚华汇报了自己在蛇山小队的调研情况，他沉痛地指出，蛇山小队现状很糟糕，公社社员已经到了吃穿都不能完全保障的贫困地步，现在是不得不改了。

　　为此，姚华主动提出，今后他将以蛇山小队为主要研究对象，解剖麻雀，希望能作出一份社会主义新时期条件下农村工作报告。

　　知道姚华蛇山调研遭遇的公社领导一致同意了这个请求。

　　其实，姚副社长奇怪的调研方式就在多川公社大院传开了。

　　按道理说，姚副社长的调研方式是我党的一贯调研方式，但那基本都是解放初期的做法。现在，再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一时间，众说纷纭，评价不一。有人佩服，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认为作秀。

　　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的。除开全国人大会上投票外，基本上，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完全一致的看法。

　　殷兆盟社长更是将这个工作提到一个新的高度，他指出：“同志们，姚华同志的调研大家都听到了，蛇山现状真是触目惊心啊。听说姚华同志在蛇山受委屈了。”

　　见到姚华坐正准备解释时，殷兆盟摇摇手，示意姚华不用解释。他接着沉痛地说：“其实姚华同志在蛇山的所作所为，是一名真正共产党员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他在蛇山向广大社员同志们道歉，其实是代我们大家受过。应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们全体公社领导。”

　　所有人都低头了，蛇山的现状让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殷兆盟社长接着感触地说：“姚华同志这种工作态度值得大家学习啊。”

　　他转头对姚华说：“姚华同志，蛇山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有什么需要公社支持的直接说，解放十八年了，我们一定要尽快改变蛇山这种现状。”

　　姚华沉默地点头。

　　殷兆盟指示刘傲江主任从公社的经费中专门抽出500元，找书苑 ｗｗw.zhaoshuyｕan.com 作为帮扶蛇山小队的发展经费，专门由姚华副社长支配。同时，殷社长自己也从三大队挑了一个条件较差的小队作为自己的调研对象。

　　多川公社其余三位副社长也纷纷对姚副社长的负责态度表示赞赏，同时在其它大队选择了一个小队作为自己的调研对象。这样，多川公社五个大队各有一个小队成为了多川公社五位社长的调研对象。

　　这次会后，姚副社长就经常单独或带上一两名农科站和办公室工作人员到蛇山小队调研，只是现在就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蛇山小队等山区小队的贫穷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没想到已经困难到这种地步。只是大家的确也想不出什么改变的办法，山区交通困难，可耕种土地太少，这是自然状况，谁也没法改变。

　　大家并不认为姚副社长能有什么回天之力。不过，大家也不担心姚副社长的诺言问题。

　　什么叫显著改变？这只是主观意见，姚副社长在县城有背景，如果县里给予一定帮助，蛇山发生变化是指日可待的。但是十年之内发生根本变化这样的口号大家就集体忽视了。十年之后，谁知道姚华还呆在那？

　　当然，既然公社领导碰头会上大家已确定了自己的调研小队，公社干部也不会坐视不理，因此，各位社长也不时到自己的调研小队调研，一时间，多川公社调研成为热门话题。只是，除此之外，多川公社似乎并没有多少特别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