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岁末

　　从健身房出来，我不理袁朗，谁让他笑我。我一个人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他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行了，我不笑你了，以后不管你是坐老虎凳还是坐别的我都不笑了。”袁朗说。

　　他还在笑我。我气得一跺脚，加快脚步。

　　“哎呀，饿了，我请你吃饭吧，余小姐。”袁朗贿赂我。

　　“谁要你请？”我不买账。

　　“那你请我。”袁朗倒真不客气。

　　假装生了半天气，肚子的确饿了。进了饭馆一看，我乐了。

　　“还记得这家吗？”

　　袁朗一回想：“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嘛。”

　　那年我拎着行李从家乡来北京跟袁朗结婚，就在这儿同袁朗吃饭，也可以算第一次约会吧。

　　“那次是夏天。说真的，那次吃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没好意思说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只顾着调戏袁朗了。

　　袁朗坐下，很感慨的样子：“我也不记得了，光顾着对付你了。”

　　我逼近他：“好对付吗？”

　　袁朗看我：“不好对付！”

　　这家饭馆秉承京菜馆的传统，菜色数年如一日。本来以为这个圣诞要一个人过了，结果中了头彩，有老公全程相陪，我乐得吃什么都象龙肝凤脑。

　　随便吃了点东西，我拉着袁朗逛街。夜晚的霓虹闪闪烁烁，我牵着袁朗的手，不对，是袁朗牵着我的手，慢慢逛着。不知自己在看些什么，那些早已熟知的景物，在夜色中格外诱人。

　　我看见一样女人最喜欢的事物，使劲拉袁朗的袖子，激动不已：“老公，老公，羽绒服大减价！”

　　冲进店里，挑挑拣拣。说是减价，其实款式质量都还不错。购物也需要运气，运气好的就物超所值，运气不好的就花钱买到崴货。

　　我捡了一男一女两套羽绒服，长可及膝。我的那件是红的，红得漂亮；袁朗的那件是黛青色，衬他的皮肤。

　　让店员剪了挂牌，两人换了新衣服，把换下来的大衣和皮衣装进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拎着。看看外面在飘雪花，袁朗给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我看他鞋带有点松了，蹲下身给他系好。

　　得瑟的出门，我歪着头想想：“打车回去？不划算吧？”

　　袁朗看看天，一颗小雪花落在他鼻子上，化了：“走回去呗，你走得动吗？”

　　我带路：“走这边近。”从胡同里穿过去。

　　这一片居民区大概也要拆迁了，冷冷清清，路灯忽明忽暗。若换了我一个人独行，我大概要考虑一下，会不会有劫匪什么的。幽昏的路灯的光影里，两人的身影忽长忽短，呼哧呼哧的（主要是我），还拎着东西，就象刚下火车的旅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万分同情：风雪夜归人啊！

　　事实证明，不要乱发同情心。风雪对了，夜也对了，但人家不是要归啊。

　　身后的脚步近了，前面拐角闪出一个人影，一前一后贴近，一个低低的声音：“对不住了，这两天兄弟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一点金属的闪光若隐若现。

　　呸呸，真不吉利，大过年的，皇城根下，居然碰见这么晦气的事，竟然有人想抢我们。

　　袁朗没抬头，也低声说：“大哥，好说，别冲动，钱都在我这儿，我给你拿。老婆，拿着东西……”说着把包递给我，自己伸手掏兜。

　　我往他兜里看去，前面那歹徒也往兜里瞄。说时迟，那时快，袁朗向前一拳打在那人鼻子上，向后一脚踢出。两声“哎哟”，我一看，一个捂着鼻子蹲着，一个抱着膝盖倒在地上。

　　袁朗很惊奇：“哟，两位，这是怎么了？流鼻血了？来，我瞧瞧，真对不住，你这鼻梁不经打你早说呀，我打别的地啊……”一边说一边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后推，露出里面没有摘下的军帽。

　　前面那个痛得话都说不出了，后面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袁朗的高帮军靴踹在膝盖上，就算没骨折也够呛。

　　我问：“现在怎么办？”

　　袁朗掏出手机：“打110。”

　　几分钟，附近的民警赶过来，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

　　这个节日过得，真是意外的“有意思”。

　　一进派出所的办公室，里头坐着的一个民警腾地站起来，军礼：“袁队！”

　　呵，小杨！

　　我笑：“是你呀？原来你在这儿啊？”光听说小杨的单位离我家近，我这马大哈一直没有问具体是在哪里。

　　小杨看看两人的情况，笑：“袁队的分寸真到位，痛得要死又没伤筋骨。”踢踢两人：“边上蹲着去，算你们命大，手下留了情。”

　　袁朗客气：“人民内部矛盾，教训一下行了。”

　　做了笔录，同小杨聊了几句，接受了派出所其他值班民警的瞻仰。

　　半夜，我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打哈欠，一边祝袁朗：“老公，元旦预备节快乐！”

　　因为头一天遇到抢匪这么惊悚的事，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决定洗衣服除除晦气。趁着袁朗在家，他个儿高，把窗帘摘下来，一并洗了。

　　我洗衣服属于马马虎虎洗洗就算了的人，把东西扔到甩干桶里，定好时间，我摘下橡胶手套，去客厅同袁朗看电视。

　　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支愣着耳朵听洗手间的动静。静寂无声。我疑惑的起身检查。

　　什么事啊？甩干桶罢工了。

　　袁朗过来打开甩干桶的盖子，瞅一眼：“塞得太多了，带不动。”把湿衣服取出来一些，还是不动。袁朗把洗衣机后面的盖板卸下来看看：“没辙，找书苑 www.zhaoshuyuan.ｃom 烧了，打电话叫人来修吧。”

　　我去打了修理部的电话，说得过俩小时才能过来。我抓着头，看着湿衣服，一筹莫展。

　　袁朗瞧着我的样子，大概是在想碰上这败家老婆这辈子算交代了。

　　“看什么看，没洗衣机你就不会洗衣服了？”蹲下来，一件一件拧干了用衣架挂上。窗帘太长太厚，我也来帮忙。一用力，就看见袁朗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让人很想摸一摸。我一边想着，一边就伸出手去。

　　袁朗瞄我一眼：“玩儿去吧，当心呆会儿冻了手。”于是我做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听话的玩儿我的去了。

　　后来，袁朗回去值班了。

　　再后来，元旦这天高城战备，清颜约了我同她一起去她婆婆家吃饭。在小红楼，我随便露了一小手，烧了两个小菜，吃得高军长大人和高伯母笑逐颜开。不管高军长是否袁朗的上级的上级，我只把他们当成清颜的长辈，让老人家高兴也是晚辈的义务，不是吗？

　　天空雪花纷飞，旧的一年即将过去，这一年无论曾经历过欢笑还是苦楚，生活都在继续。选择性失忆，让自己只记得快乐的往事，人生总有希望在前方。

　　我抱着清颜的可爱儿子逗他：“宝贝儿，新年快乐！”

　　看着窗外：“袁朗，新年快乐！高城，新年快乐！”

　　祝所有人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