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交谈,他第一次见识到蔺相如这名辩士的能力,明明能发现破绽,但在藺相如那如山般的气势下,他往往哑口无言。反倒是自己之前所认为不可小视的东方落,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时谦恭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和主公之前的描述不同啊。”萧何细细地回忆着会谈的细节,自己反而有些困惑了,当他继续思考时,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萧何向外望去。原来,马车已经行至函谷关了。
函谷关名义上是洛阳之属,但如今群雄逐鹿,能者自居,实际上关卡已被李催郭汜这两个西凉军阀所占领。因此,过关之时,少不了被守关士兵索要过路费。
萧何也知道自己洛阳使者的身份,自然需要韬光隐晦。于是他在给予了别人一倍的过路费后,守关士兵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了起来。
“我是从宛城所来的客商,不知道如今洛阳发生了什么大事?”萧何与守关的士兵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仿佛不经意地这么问道。
“这个啊,先生有所不知,”
守城士兵显得也是有些无聊,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加之萧何气质从容,仪表非凡,士兵也不敢有所冒犯,道:“据说虎牢关那边,曹操派夏侯渊来攻打洛阳了,号称有五万大军啊,啧啧。”
“哦”?萧何眉角一挑,然后让侍从再递给那位士兵一块银钱,后者立刻眉开眼笑,萧何继续问道:“请再仔细说说。”
“话说夏侯渊以五千精骑自为先锋,”士兵也不含糊,这种外快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在行军的过程中屡次被小股的轻骑所骚扰,夏侯渊便奋力追击围剿,但他的后军却被杜铭亲自率领的骑兵所劫,所有的攻城器械都被付之一炬,夏侯渊心生退意,意欲和步兵合流,退回虎牢关,但似乎遭到伏击了。”
萧何仔细地听完了士兵的描述,去掉的他添油加醋的部分之后,大概就是上面的这席话。交谈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名士兵也编不出什么来了。他看着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估计也就知道这么多了,他也不再过多纠缠,向士兵略为道谢之后,便敦促马车夫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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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之后,洛阳。
萧何下了车,连家都没有回去,便急忙走入议事堂内,虽然他一路上听到的都是有关杜铭军大胜,曹操军败北的好消息,但他心中仍有一丝担忧。
“主公。”萧何一进门,拱手拜见之后,看向室内,发现大堂内只有杜铭与管仲,他们正面对着一副挂起来的大地图,不时交谈着。
“哦,萧何先生,你回来了。”发现萧何走进了门,杜铭显得很轻松地还了一礼。只见他脸色愉悦,随即转向管仲,道:“夷吾,你可算能带兵出征了。”
“我在路上听到了许多传闻,如今战局,是否为我军占优?”看到杜铭在和管仲“谈笑风生”,而萧何迫不及待地确认道。毕竟对手是曹操势力,非等闲所比,尽管他们早有准备,萧何心里仍是有些许不安。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们专门让人散布我军大胜的消息,借此之势暗暗压迫李催,同时稳定洛阳的人心。”杜铭向萧何说道,“许昌方面,东方落没有答应出兵吧。”
“主公明鉴,”萧何点点头,然后显得有些羞愧,道,“我无法说服他。”
“无妨,我亦没有将它算入战力之内,我素知此人,他无利不起早。”杜铭语气平淡,似乎早有预料般。想了一想,他然后又说道,“那么,萧何先生,请您给我讲讲你在许昌的见闻吧。”
“诺.”萧何拱手,然后就讲了他在东方落那里所知的见闻,“——以此观之,东方落目前的主要精力集中在汝南,他无暇北顾。”萧何讲出了自己在旅途之中整理出来的观点,而这个观点也同时被管仲和杜铭所赞同。
“曹操西进受挫,他下一个方向,不是小沛刘备,便是东方落,因此,我军的下一步战略就可以开始制定了——根据杨修的情报,长安城中,李催郭汜争权夺利,内部矛盾重重,上至天子群臣,下至普通百姓,都对西凉军怨不可言,于是——”管仲指着地图的某处,沉声道,
“先击溃夏侯渊,然后下一步,西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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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洛阳城外军营。
“目前为止,夏侯渊的步兵主力已被杨大眼,尉迟恭二将军所击溃,斩首万余,”
“夏侯渊的骑兵部队已被乐毅,白起将军包围,已确定曹操没有出动援兵来救援的意图,因此我决定明日发动总攻,诸君是否有疑问?”杜铭坐在主坐上,面对着诸将问道。
“诺。”众将显得十分的激动,他们齐齐抱拳,雄壮的声音仿佛使青黑色的军帐都抖动起来。
杜铭满意地点点头,正如之前战棋推演一般,这场战争进行的如此的顺利,着实出乎了在场诸位将领的意料之外。曹操看来走错了一子阿,白白地丧失了两万余精锐之师。此胜之后,想必曹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对洛阳有非分之想了吧。杜铭心中暗道。
“乐毅将军,请你安排一路人马抄小路前往虎牢关,堵住曹操那些溃兵的去路,尽量活捉他们。”
“诺。”
“杨大眼将军,请你去整顿骑兵,准备和我一起冲击夏侯渊残部。”
“诺。”
“白起将军,请你率领包围着夏侯渊的重甲兵团继续合围,等到我方骑兵突破分割夏侯渊之后,便发动总攻。”
“诺。”
杜铭一边下发着命令,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立于军营正中,作出最后的战略部署,仿佛指点江山般的写意,座下的将领们也随之意气风发。胜利,仿佛近在眼前。
“传令各级,今夜大飨士卒,明日全力出击,击破夏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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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坐在一堆杂草上,用地上的枯枝败叶一下一下地擦着手中的长刀。长刀久经征战,已有许多个细微的缺口,刀刃上还残留着褐红色的血迹,仿佛是刀下的遗魂在不屈地嘶嚎。
夏侯渊的坐骑是一匹全身铜褐色的马,马儿此时曲着四蹄,坐在夏侯渊的身旁,时不时地打一个响鼻,马脸上同样沾染上了赤色的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夏侯渊率领的是曹操手下最精良的骑兵部队,曾经在濮阳城下击破了吕布的并州狼骑,号称“虎豹骑”,即使如今被杜铭的几万大军层层包围着,这些士兵仍然沉着而镇定,此时都在临时的营寨里生火歇息,以保持下场战斗之精力。
不知过了几时,夏侯渊站了起来,提刀向营寨门口走去,旁边跟上来的,是他所剩下的几位亲兵。夏侯渊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起来,由于战役开始自己的轻敌冒进,作为先锋大将的他带着百余人,曾被杨大眼的数千骑兵伏击。主力骑兵前来救援,却同样被白起藏在山中的一万精锐重步兵所包围。同行的百余人全部战死,只有他与这几位亲兵突围而出。亲兵脸上还有没洗净的血污,身上也有几处刀伤,但他却依然挺立着,双手紧紧地握着一面全黑色的军旗,上书二字“夏侯”。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这是他的弟兄们拼了命才能让他带出来的军旗。
尽管遭此困局,夏侯渊仍然脸色沉静,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握着长刀,所过之处,营寨里的士兵们纷纷行军礼,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士兵们都很疲惫,但他们都还有着锐气,以及必死的决心。
夏侯渊走进了自己的军帐,同时几位偏将也跟着他纷纷入内。夏侯渊站定,然后回身。一位偏将抱拳,语气平淡地说道:“将军,根据斥候的消息,乐进将军率领的步兵部队已经被击溃了。”
夏侯渊点点头,同时另一位偏将说道:“前夜,末将曾率一小队走小路,与虎牢关联系,同时发现大路已经被杜铭封锁了。而陈留那边告诉我们,由于刘备来袭,陈留方面无法提供增援。”
听到了接连而来的坏消息,军帐内顿时陷入了死寂之中。在场的各位将领虽然久经战阵,也不免陷入了一阵惶恐不安的情绪之中。
夏侯渊听罢,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沉重地开口道:“若是这般...然而,我军所携带的干粮已经耗尽了,就算曹操大人能派兵支援,我们也无法继续支持下去。这次,诸君,我们只能一鼓作气,溃围而出,方有一线生机。”
诸位偏将纷纷握紧拳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大声答道:“已有必死之心!请将军下令!!”
夏侯渊猛的一挥手,起身道:“今夜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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