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城,望海楼。
东方落看着眼前正在狼吞虎咽的张良,颇为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服务——啊呸,小二,小二!再上一只烧鸡给这位公子!”
东方落看他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居然莫名其妙地动了恻隐之心。他唤来小二,再给他加了一只烧鸡。
“噢噢,再要一壶酒!要米酒!”
张良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还指手画脚地想要“喝酒助兴”。
“你个小娃子,喝什么酒?!小二别听他的,我是他大哥,要看着他。”
“好、好的,客官。”
小二怕也是许多年没能看到如此夸张的吃食景象。他听到两人的话后,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确定了的确是东方落看起来年长一些,便对张良歉然一笑,转身离去。
“厨子——一只烧鸡!”
无视了张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东方落百无聊赖地品尝着眼前的“美食”。托靠近海边的福,东莱城总不至于缺少食盐,但在东汉末年,香辛料的应用还不是那么的广泛。吃惯了各种油炸烧烤食品的东方落,自然对眼前的这条“淡出鸟来”的清蒸鱼提不起一丝的兴趣。他当做吃白饭一般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后,看着开啃第二只烧鸡的张良,心中一阵羡慕。
“没见过市面的小孩子真幸福啊......”
“你说什么?!我小孩子?还有,你个吃我家白饭的家伙凭什么在这里跟我指手划脚——”
“不是吃你家的,是吃你爹的,”东方落扫了张良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时候等你这小屁孩能赚钱了,再来跟我谈这些。”
“你——”
正在这是,从掌柜那边跑过来的小二一脸谄媚的笑容,道:
“两位公子,多谢惠顾,总计一百七十文。”
东方落挑了挑眉毛,一百七十文?汉代二十两为一金,一两的二十四分之一为一铢,所以一金等于24铢×20两,就是480铢,一枚铜钱是五铢,也就是说,一金钱应该是96枚五铢钱。两个小孩吃一顿饭要了差不多两金?东方落的爹攒了一辈子才一千金,这一顿饭做了两金,你tm在逗我。
“小二,你们望海楼虽然店大,却也不能欺客。”
东方落瞥了一眼在角落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质上是在观望的掌柜,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让你们掌柜的过来一趟。”
“这位公子,小店可是明码标价——”
“让你们掌柜过来一趟,尔可是听不懂人话?!”
东方落猛的一拍案台,摆出一副大少公子的模样,颐指气使,
“我兄弟二人刚随父亲来东莱拜访郑玄夫子,父亲正和郑玄夫子相谈甚欢,而我兄弟这前脚刚踏进东莱城,后脚就被人宰了,你叫我家脸面摆到哪儿去?!”
由于东方落演技得当,再加上两人的面相也不似凡人(东方落魅力接近八十,张良十二岁魅力八十二),小二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连忙小跑到柜台,正好碰上放弃旁观,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掌柜。
掌柜看见东方落眼神不善,加上张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知道这多半是碰到懂事的“世家大族”的公子了。他心里一突,先甩了小二响亮的一巴掌,然后忙不迭地哈腰道歉道:
“这两位公子,抱歉,抱歉,非是小店意图讹诈,实在是新来的伙计不懂事,看你二人年幼,就......”
“年幼?!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少爷!本少爷哪里年幼了,再在这胡说八道,小心我让我父亲派人来夷平了你这小店!”
张良也十分配合地做出了愤怒的举动,这让掌柜的更加确信自己这次是碰到了“大人物”的公子了。他立刻改嘴,道:
“不,不,是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英明神武,怎么能用‘年幼’来说呢?”
“哼!算你嘴巴灵活。说吧,这餐饭要怎么算!”
张良为了增加视觉效果,把身上带着装逼的佩剑从剑鞘中抽出,轻轻擦拭着,脸上不动声色,意图却昭然若揭。
若真是能和东莱隐居的郑玄夫子谈笑风生的人物的公子的话,那么说不定对方真的能灭了自己的这家小店......
深知世家大族厉害的掌柜立刻下了决断,连忙低头道:
“这餐饭小店顶撞了,为表歉意,两位公子就不用付钱了。”
东方落按住了张良擦剑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怎么行,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我们家出不起这点钱。你们就按平实的价目来说数吧!”
“这......”展柜的脑袋一转,最后还是决定认栽了,他老老实实地报出了价格,“公子给四十二文就好。”
东方落不留痕迹地给了张良一个眼色,张良也微不可查地点头回应,然后张良开口道:
“大兄,不必再和这泼皮的店浪费时间了,早早给了他钱吧。只是这店大欺客的行为,不知我等是否要让这东莱县令知晓?反正父亲要找东莱县令说说话,也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罢了......”
喂,再装逼就过了啊!
东方落怕露馅,最后信手拿出一贯钱来,在案台上一排,道:
“你给我点清楚了!”
“是,是.......”
掌柜的也怕夜长梦多,再拖下去对酒店的名声不利,他迅速点清四十二文,将剩下的文钱双手奉上。
“走吧,贤弟,怕是父亲已经和郑玄夫子谈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至于你这店,要宰客,以后还得看清了对象!”
东方落撂下这一句话,然后拉着张良,不紧不慢地走出“望海楼”。同时对张良耳语道:
“今天就先不逛东莱城了,先回郑夫子的庄园!”
张良心领神会,两人就那么并排着走回了郑玄的庄园。
......
“没人追踪了吧?”
前脚踏进了郑玄的庄园,张良突然低声问道。
“嗯,没了。事实上他们看到我们的确是往郑玄夫子的庄园这边走之后,就返回那个酒店了。”
东方落耸耸肩,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干的不错嘛,贤弟。”
“不敢当不敢当,”张良撇撇嘴,“看你突然暴起,我还以为你吃坏了肚子呢。”
“啊哈哈哈.....这不是穷惯了嘛,那比得上你这公子,”东方落哈哈大笑,“虽然出得起这钱,但莫名给人宰了的感觉可不好受。”
“也是......世传齐有鱼盐之利,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民多从商贾而行狡诈,今日可得一见呐。”
张良一副社会经验增加的样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我向来是有仆人收拾事情,如今这番,倒是生平第一次。”
“开心不?”东方落问。
“感觉不坏。”
“你就没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东方落再问。
“失败?我二人如今乃郑夫子手下门生,就算给扣在了那里,只要我二人的身份被查明,那东莱城的县令若不是傻子,就自然要顾虑着。”
“再不济,那一百多文给他就是,反正不用我出......”东方落补充道。
“喂!你真当我爹的钱不是钱啊!!”
两人又开始拌嘴,并往“宿舍”的位置走去。走着走着,正碰上一个仆人,只见他说道:
“两位公子,郑夫子请二位过去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于是由着那仆人带路,再次进了郑玄的房间。
郑玄一见二人进门,便问道:
“你二人何去了?”
东方落和张良便照实把事情说了一遍。两人绘声绘色,说得郑玄大笑不已。
两人见郑玄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这一天,就在笑声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