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美,眼前这片花海,就是梨花吗?
花暖从未见过这样多的花,洁白胜雪。
她在这一棵棵树下走着,有那样多的花瓣落在她的肩上,她轻轻一碰,那些花瓣就变作蝴蝶,扇一扇翅膀,就飞走了。
她走了很远远,四周渐渐变得朦胧。在花海深处,有一块墓碑,静静的立在那里。
明明看起来很近,可无论怎么走,距离都没有改变。
好遥远…好空寂…
她呆呆的看着,不知过了多久。
“小花暖?小花暖?”
当眼睛睁开的时候,就见到了谢慈一脸的担心。
“恩?”待她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张仙人正提了一桶热水进来,那些水汽在空气中飘散。
谢慈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把了脉,才对张仙人道,“应该只是梦魇了。”
他转头问花暖,“你做了噩梦?嘴里不知在念什么,喊你也一直不醒。”
“做梦?”花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片花海,总是莫名觉得心疼。她又想起什么,突然问道,“那枝梨花呢?”
谢慈将桌上的杯子递给她,“在这里,用水泡着了,死不了。”
张仙人看她没事了,也松了口气,“你先洗洗脸,今天太阳不错,一会再去种。”
花暖为这枝梨花找了很多地方,可总也不满意,想了想去,干脆就将这梨花种在了自己待过的土坑里。
其实张仙人想说,云山白露自然是喜好这高山灵气,但梨花却不是。这本就是普通的花朵,又是一节折枝,想要重获新生,太难了。
但看花暖一脸期待,他也没说什么,认认真真帮她一下种下这一枝小花。
三逸先生走后,花暖又有别的事情做。
正如梅一觉那日所说,花暖没有通过考核,还不能算作缥缈山的正式弟子。
当正式的弟子,是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天资。
第二个条件就是要通过考核。花暖今后想专门修习哪一样,就由山上最精通这样修业的师兄来考察。
张仙人让花暖好好考虑考虑,毕竟选了什么,大概这一辈子就会走上与之相关的路。
当然了,说是这样说,但张仙人的心里,并不拿她当弟子看。她既是云山白露所化,自然是缥缈山的宝贝,就算一辈子待在缥缈山上白吃白喝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旁人不知道真相,所以形式还是得走一走。
缥缈山的弟子们研习专精各不相同。
有人钻研星宿轨迹,有人钻研遁甲奇门,也有人钻研笔墨书画。也许缥缈并不是一个名师聚集的地方,但这里却有一个地方叫山主殿,殿内网罗着天下的书籍。这些书中有在世间传阅的书本,也有缥缈一代代的先祖们留下的手记,更有世间早已绝迹的孤本。
凭借这些珍贵的书籍以及不受世事繁杂困扰的专心,缥缈山的弟子们一旦入世,便是大成之才,人中龙凤。其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数年前下山的张仙人的师弟,高长水。
他一只画笔出神入化,画蝶闻香便起舞,画江入水便成河,即使已经过去多年,仍是无法超越的神话。
张仙人同弟子们说着,又叹了口气,“只是,我那师弟已经失踪多年了,我之前下山也打探他过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有一位弟子道,“高长水之名,弟子在上山之前就有所耳闻,他的画作,弟子有幸得以一见,确非凡物所能比拟。”
“那可不是。”张仙人故作神秘的摸了摸胡子,“那小子一向与旁人不同,当年他下山,就说是为了寻找一颗人心。”
弟子们纷纷投来求知的目光。
张仙人回忆片刻,声音略带沉重,“他那时只说,‘画世间万物,难画人心。’”
“据说高长水一生都没有画过人像,如此看来,师叔所求境界,的确超凡脱俗。”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不约而同点头应和,转而又纷纷向张仙人投来“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怎么同是师兄弟,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传闻中那高长水不仅画工了得,更是天人之姿,当年的风采可是让外江整座城的姑娘们都失了心,就连那老弱妇孺都是称赞不已。再看眼前这一位,半张脸都是胡渣,邋邋遢遢不堪的模样,断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法相提并论。
张仙人全然不顾那些奇异的目光,转而说道,“快要春末了,花暖要正式成为我缥缈弟子,就在夏天之前通过考核吧。”
转而看向花暖。
“你既要入我缥缈门下,需选定一门修业,一个月后会由你的师兄来认定你是否有资格成为我缥缈门下弟子。过了考核,你便留在缥缈山,跟着你的师兄学艺,若过不了”说到这里,张仙人顿了顿。
若过不了,自然是要自行下山的,这是缥缈山的规矩。
但花暖不一样啊,她可是云山白露所化,若她真的过不了,难道还将这缥缈山至宝赶下山不成?想到这里,张仙人坚定了信心,接着说道。
“若过不了,便留在缥缈山打杂。”
周围立刻一片抽气声。
这个缺心眼,偏心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这么明目张胆的破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能将护短做的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也不失为缥缈山的一代奇葩。
花暖却是好奇的问道,“仙人,你修习的是什么?”
她这一问,不仅问出了她的疑惑,更是问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他们来到缥缈山,无论修习什么,都必须拜缥缈山主为师,历代的缥缈山主应该都是最出色的人才,但大家都不知道,张仙人修习的到底是什么。
张仙人摸了一把胡子,也不答他的话,“企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知道的?”
又问,“花暖,你可想好了?”
花暖站起身来,似乎心里早已有了决定。“仙人,我要修习武功,以我双手之力,护缥缈太平。”
师兄弟们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担当,确实难得。再回想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对比之下,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然而学武也是一件极为艰苦的事情,这样一个小小弱弱的女孩子,能吃的了那个苦吗?
其实更重要的是,缥缈山只有一个学武的,那么能考她的便只有那一个人了。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想到那个人,一群人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会,才有一人站起身道,“那便由我考她。”
说话的人正是众弟子之首,也是张仙人的大弟子,梅一觉。
梅一觉此人武功极高。
但但凡这种做事做到极致的人大都有些诡异的心理。
比如说他师傅张仙人就有点缺心眼。
梅一觉此人最大的不好,就是为人太过严苛,这也是为什么缥缈山学武者就他一人,因为他实在严苛到变态,以至于曾经想习武的弟子们统统都被他赶到山下去了,下山的时候不是断了手就是断了脚。
唯独有一个侥幸留下来的,梅一觉还是迟迟不肯收他为徒,后来那人下了缥缈山,梅一觉又亲自去把他的武功给废了。
若是由他来考花暖,就连张仙人也隐约有些担心。
他不是担心花暖过不了...他只是担心花暖性命不保...
但花暖没有注意到师兄弟们诡异的脸色,想起那一日他对张仙人说话那样无礼,但张仙人依然没有生气,这个人跟张仙人的关系应该很好吧?又想到是他才让自己有了习武的念头,下意识的对梅一觉有一种好感。
“花暖必定竭尽全力。”
梅一觉冷眼以对,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