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偏见和愚蠢

　　弗兰克·瑞奇并不是一个毫无计划的赌徒，在初次见面中，他用极为激扬地声音为陈扬的未来描绘了一幅无比辉煌的蓝图。

　　但要实现它，首先陈扬必须登上一个可以全面展现自己实力的舞台。所以他不能这么以一个退学者的身份离开高中联赛。

　　没读过大学，没打过NCAA？好的，我们前面有摩西·马龙，噢，还可以算上最近冉冉升起的超新星肖恩·坎普。可你说这个球员一场高中联赛都没打过？拜托！我们还是来谈谈今天的天气吧！

　　所以，瑞奇计划中的第一个环节，就是让陈扬加入一只富有竞争力的校队，在这最后一年的高中时光内以主力身份获得区冠军，以此敲响NCAA的大门！

　　在竞技体育的世界中，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冠军更有说服力呢？

　　胜利永远都是通往荣耀的敲门砖。

　　那么陈扬必须尽快重回校园。

　　汉普顿高中是不必再考虑了，虽然它是去年的分区冠军。他们理想中的第一站，就是汉普顿高中的劲敌，在东南部海岸区赫赫有名的玛丽私立中学。

　　玛丽中学成立于1967年，本来只是一所拥有教会背景并带有慈善性质的普通学堂，但在70年代经过重新注资后，玛丽中学便如凤凰涅槃般焕发了新生。

　　它摇身一变成为了汉普顿教育界一颗闪亮的新星——在20多年的建校历程中，数次勇夺区冠军，在弗吉尼亚州的高中篮球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近几年有些没落，去年更只是勉强挤进了州锦标赛的八强，但总的来说，拥有辉煌过去的玛丽高中仍然维持着篮球强校的架子。

　　因此对陈扬来说，如果想要大干一场，在海岸区这里没有比去玛丽中学更合适的去处了。带领一支没落豪强复兴！这本身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噱头。

　　至于在汉普顿市同样小有名气的贝泽高中？

　　那可不是精明的瑞奇的首选。他们不是已经有那个号称“天才”的阿伦了吗？瑞奇很明白这个道理，两块稀世珍宝放在同一个罐子里可卖不出好价钱！

　　而且，贝泽可没有冠军的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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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高中的体育部负责人威尔森先生放下瑞奇递来的一叠资料，翘起一副二郎腿，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你之前从来都没进过校队？一直到11年级？”他问道。

　　“是的，先生。9年级之前我一直在教会上学，那里没有篮球队。”

　　“你因为打架被汉普顿高中开除了？还是在球场上？”威尔森先生支起了下巴。

　　陈扬点点头，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档案上写得明明白白。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那并不全是我的错，有人拿种族说事，我只是在还击。”

　　威尔森先生皱起了眉头，没有再说话。他直接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翻出一个号码，开始拨号。

　　“喂，豪斯吗？是的，是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听说你们学校前不久开除了一个亚裔？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对。是中国人，在球场上打架的那个。听说另有隐情？哦？你们都调查清楚了？他就是个麻烦？噢，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听清楚威尔森是给谁通电话后，陈扬的心就沉了下去。豪斯教练？指望那个说起话来恨不得鼻孔朝天的白人能为自己说几句公道话？那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终于，当威尔森放下电话，露出一种意味难明的笑容时，陈扬就明白瑞奇先生的计划恐怕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了。

　　“威尔森，你得先听我说……”显然，瑞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急忙开口想解释两句，可威尔森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他得发言。

　　“Yang—Chen（扬陈）？是这么念吧？你们的名字总是这样拗口。”威尔森看着他，就像在盯着一位未来的罪犯，“年轻人，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这样你迟早会把自己送进监狱。”

　　“撒谎？你是在说我么？”威尔森的眼神让陈扬有些恼火，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先生，我不知道你打听到了些什么，但我想恐怕你是搞错了……”

　　“你不用对我狡辩。”威尔森冷冷地道，“刚刚是豪斯教练的电话，他说的很清楚。没有种族问题、也没有什么歧视，全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他对我说开除出校是你应得的惩罚，没有任何异议。毫无疑问，你刚才在撒谎。”

　　“撒谎的是他！”陈扬愤怒了：“先生，别信他说的！这些都是谎言！”

　　“哈？”

　　威尔森先生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般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难言的轻蔑。

　　“你说我不该相信一位德高望重的教练，而是应该相信你——一个只会惹麻烦的问题少年？别逗了，你这是在诽谤一位绅士！我告诉你年轻人，我们玛丽中学可不是收容所或者垃圾站，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下次还是把谎话编的漂亮点——如果能有下次的话！”

　　“你这是侮辱我。”陈扬陡然站了起来，盯着威尔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威尔森！这孩子没有撒谎！我可以保证！”瑞奇见情形似乎愈发往糟糕的一方滑去，忍不住插言道，“确实有歧视！我知道的，是种族歧视！”

　　“弗兰克！”威尔森陡然提高了声音，“你可以保证什么？这可算得上是指控！我也很想相信你，但你有证据吗？最直接的证据。”

　　瑞奇被问得张口结舌，但他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把，哑然片刻道：“可这个孩子真的是一个天才！威尔森，他是一块金子，一块了不得的瑰宝！给他一个机会，你会获得难以想象的回报的！我这里还有一盘录影带，你只要花一分钟看一看……”

　　“不用了，弗兰克。我不像你，我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威尔森用手敲打着桌面，笑得愈发讽刺，“天才？别开玩笑了。或许别的方面有，可篮球？告诉我，黄种人懂这个词汇么？”

　　“威尔森！你这是偏见！”瑞奇开始有些恼火。

　　“我只是述说一个事实，弗兰克。”威尔森摊了摊手，奚落道，“老同学，给你一个忠告。别老幻想着天上会掉下金子，脚踏实地的工作吧！还有，你的衬衣该换件新的了！”

　　“你……”瑞奇一时气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瑞奇先生，我们走吧。”听着瑞奇和威尔森的争执，陈扬渐渐从最初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他见瑞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我想我们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

　　接着他仰起头，看着正前方办公桌后那个有些傲慢的身形，目光变得冷淡而漠然。

　　“威尔森先生，你的偏见和愚蠢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威尔森陡然一呆。

　　身为浸淫教育事业多年的知名高校的教练，他这些年陆陆续续同不少中国人打过交道。不管是批评也好，训斥也罢，那些年轻的东方学生在他面前总是显得毕恭毕敬，甚至沉默的有些畏缩。像这样有个性的华裔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弗兰克，我没有听错吧？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会让你后悔，因为你的偏见和愚蠢。”瑞奇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想我同意这一点。”

　　威尔森愣住了。

　　后悔？让我后悔？凭什么？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居然想让我后悔？他以为他是谁？中国的毛还是迈克尔·乔丹？

　　胡吹大气，真是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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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杰里！”在玛丽中学校外的人行道上，瑞奇追上了陈扬，“对不起，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事情给搞砸了。”

　　陈扬回过头，冲着他一笑：“用不着这样，瑞奇先生。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除了丰盛的早餐，你至少给了我重新回到学校的希望。”

　　瑞奇搓了搓手：“可我不知道威尔森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简直就是个自大的混蛋！你没事吧？”

　　陈扬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在这座城市里有那种想法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不过我会证明，他们都错了！”

　　“对，就该这样想！伟大的迈克尔当年也被人狠狠的拒绝过，甚至连校队都没被选上。你能想象吗？现在他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球员，那个拒绝他的教练成了全世界的笑柄！你没事就好！”

　　“先别急着安慰我，瑞奇先生。我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没这个必要。”陈扬耸耸肩，“我只希望除了玛丽中学，你还有一个备用计划。我们接下来去哪？”

　　要是一个礼拜前，这种被拒绝的滋味也许会令他相当难受。但现在？荣耀系统成了他的最强硬的底牌和后盾。思想不再纠结后陈扬的信心变得更足了，他可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几句不着边的话就变得沮丧绝望。

　　瑞奇沉默片刻，仿佛下了什么决定般道：“我们去贝泽！”

　　“贝泽？贝泽高中？”陈扬愣住了。

　　这个校名他可不陌生呢！因为他知道，这是在不远的未来，那个如孤胆英雄一般被人传诵的费城之子的学校。

　　他不由想起了昨晚再次进入《荣耀之路》后同电子音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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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系统先生……这样称呼没问题吧？我想问一下，在你的篮球电子库里，我的未来会达到什么高度呢？是汉普顿历史上最伟大的球星吗？”又一个稳健的跳投后，陈扬随口问道。

　　刚刚利用完那一点剩余天赋点亮了“空中飞人”技能的他突然有些心血来潮。

　　“对不起，电子库里没有你未来的资料。在汉普顿的篮球史上，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是出生在独立市新港、毕业于贝泽高中的阿伦·艾弗森。他1996年加入NBA，是后乔丹时代联盟里最具影响力的球星之一，职业生涯最辉煌的时代是在费城76人队度过的，被人们称作‘费城之子’。荣耀系统对他篮球生涯的评级为A+，即名人堂级别的球星。”

　　贝泽高中的阿伦·艾弗森？名人堂球员？WOW，尊贵的头衔，那可几乎算是篮球这项运动的最高荣誉啊！

　　我们新港老家还会出现这么了不起的球员？

　　嗯，上高中前好像是听说过是有这么一个人，据说他奔跑起来比风还要快，他想要得分时谁也无法阻止……

　　不过自己一次都没有遇见。

　　陈扬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来了：“可以让我看看他的资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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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就是那里！哈伯丁区的贝泽高中！那里的教练是我的好朋友！一定没问题的！”瑞奇说得斩钉截铁。

　　“哈伯丁区？那可是我的老家。”陈扬从昨天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贝泽的篮球教练么？”

　　“不，他是教橄榄球的。我真正的好朋友，丹尼斯·科兹洛维斯基。”

　　“橄榄球？拜托，找书苑 www.ｚhaoshuyuａn.com 我想打的是篮球。”陈扬瞪大了眼睛。

　　不过橄榄球……据系统介绍，费城之子同时也是新港历史上最好的四分卫。看来，这个阿伦·艾弗森是个真正的运动天才。

　　“我知道，除了是橄榄球教练，丹尼斯同时也是学校的体育部主任，在篮球队他能说得上话。不过见面时你最好先换身正装，他喜欢这个。”

　　“是吗？那行！在哪都可以！只要能好好打上比赛。”陈扬摆摆手，“不过除了校服，我可没有其它什么正统服装！”

　　“没问题！我会为你准备好的！你先回家，等我的好消息！”瑞奇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既然达成共识，他马上冲路边招了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迅速绝尘而去。

　　贝泽高中……离家还更近一些，能去那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重点是只要能打上比赛。

　　瑞奇先生没把它当成第一选择，是因为那里已经有了阿伦·艾弗森吧？

　　他担心艾弗森的光芒太过耀眼？

　　他想的太多了。

　　是的，“未来的名人堂球员”这个头衔很吓人，可现在的我也不会比他差！还有报纸预测休斯会成为几年后的状元秀呢！

　　盯着前方的交错变幻的交通灯，陈扬整个人忽然充满了斗志。

　　费城之子？你的伟大是在未来呢！至于现在？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