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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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果卖得很快，可红艳艳的辣椒却始终无人问津，苟乐敞开嗓门吆喝：“上好的辣椒！不买也看看呀！爱吃辣的别错过喽！”

　　新颖的叫卖方式并没带来顾客，集市来来往往偶尔有驻足观看的人，大多是好奇，摸摸辣椒，随即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嗅，最后放回原处转身离去。

　　这年头，朝天椒绝对是新鲜事物，恐怕整个大魏都找不出一个认识的人。

　　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万一吃坏咋办？再说了，味道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啊。

　　虎骨县只是个小县城，商业不算发达，百姓过日子的钱要精打细算，买些水果还没啥，毕竟知根知底，明白果子好吃，花钱痛快嘴并不亏。

　　这辣椒就不同了，大伙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可以试吃不？”一个壮汉拿着辣椒，左看右看，最后犹豫着问道。

　　“这…”

　　苟乐环视摊位前寥寥数人，都是之前卖水果聚集起来的人气，此刻一个个或是拿着刚买的水果，或是直接啃食起来，眼睛盯着朝天椒看。

　　之所以都在犹豫，完全是因为从没见过辣椒，但又觉得苟乐果子不错，因此想看看这篮奇怪的红色作物是个什么名堂。

　　“诸位，这朝天椒用来做调味之物很不错，不是在下小气，实在是生着吃太辣，大家可能会承受不了。”苟乐面色为难。

　　水果还可以试吃，辣椒可就没法子了，总不能让人家干咬一口，然后辣的脸色通红，撸胳膊挽袖子收拾自己一顿吧。

　　正无可奈何之际，远处走近一个头戴方帽，圆脸微胖的中年男人，抓起一根辣椒，仔细看了看，随即问也不问，直接咬掉一半。

　　看他腮帮微动，众人无一不是瞪大眼睛，片刻后，那壮汉问道：“怎么样，是何味道？”

　　只见中年脸色微红，挥手召过身后随从，取出水囊咕隆隆就是好几口，这才吸着舌头，也不理壮汉，径直对苟乐道：“这些辣椒张某全要了，小兄弟开价吧。”

　　围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认识中年，出言打趣：“张掌柜，莫不是买了这些红辣椒做吃食？你可别坑大家伙啊！”

　　原来中年姓张名忠君，乃是县城东街四海楼的东家掌柜，四海楼是虎骨城最大的酒楼之一。

　　“此物远胜茱萸，配合食材烹制一定别有风味，等四海楼出了新菜，你们可自来品试。”张忠君环顾四周，嘿嘿一笑，等着苟乐出价。

　　苟乐看看小鱼，两人都不知该出什么价。

　　此人是第一个对辣椒生出购买意愿的顾客，苟乐不想丢了这单生意，想想后决定先把名气打响，于是把心中价位减了一半，道：“十文一两。”

　　“好。”张忠君也不划价，见苟乐没有秤具，让随从拿出一杆秤，当场称量，总共二十七两。

　　又收获两钱银子和七十文铜币，跟卖水果的一百二十文放在同一篮子中，让小鱼收好，苟乐转而笑道：“张掌柜，在下尚有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忠君心情不错，笑道：“小兄弟有事尽管问。”

　　“是这样，在下对这辣椒有信心，可张掌柜应该并不识得此物，既如此，用二百七十文采买回去难道就不怕赔本？”苟乐问道。

　　张忠君哈哈一笑，身子前倾，贴近苟乐耳朵，小声道：“小兄弟，张某是开酒楼的，指着这行吃饭，别人可以不识货，张某断断不行。”说到这，张忠君声音又小几分，旁边小鱼都听不到了。

　　“等来日此物大放异彩，不知小兄弟可否将之单独供应给张某？价钱方面绝不会亏了小兄弟。”

　　苟乐一怔，暗道这姓张的眼光好毒辣，当即一笑，模棱两可道：“张掌柜说的什么话，有生意在下自然会做，等下次再来，还是这块地方，您若还想买辣椒只管来便是。”

　　张忠君轻笑着并未作答，拱拱手，带着身后几个驱赶牛车的随从踏步离去。

　　看着牛车上满满的肉菜等食材，苟乐冲身前那壮汉问道：“这位大哥，这张掌柜为何亲自出来采买食材？”

　　壮汉环抱臂膀，笑道：“兄弟有所不知，张忠君此人最是心细，虽为大酒楼的掌柜，可平日里酒楼一切都会亲自过问，连日常采买食材也不列外，要我说他能发家也正因为此，否则如何能让他把四海楼经营到此等名望。”

　　说起张忠君，周围人不少都竖起大拇指，壮汉拍拍苟乐的肩膀：“张忠君看上的准错不了，小兄弟什么时候再来？到时某可要买上一些这辣椒。”

　　苟乐哪里有准，只说过个七八日再来，旋即挥别众人，在几个水果贩子嫉妒的目光下，向集市深处进发。

　　刚才向人打听过，最里面是牲畜~交易区域，夫妻俩想看看能否买头耕牛。

　　如今有钱了，篮子里装有一百九十文，另外两钱碎银子在小鱼怀中保存，三百九十文足够虎骨城附近区域普通三口之家两月生活用度了。

　　大魏采用的是十进制钱币制度，一两=十钱=一贯=一千文，这种算法比天朝历史上杂乱无比的银钱制度简洁多了。

　　到了最里面一逛，两人顿时皱成苦瓜脸，耕牛太贵了，最便宜的一头二岁公牛都要二贯，相比之下，三百九十文还差得老远。

　　“要不下次再说吧，下回咱多带点水果来，争取能一气卖出一百两！”小鱼咯咯笑着。

　　两人无奈，转身欲走，忽见不远处人群围绕，苟乐跟小鱼好奇凑上前，见人群中间是一头大黄牛，牛肚子鼓囊囊的，显然怀有牛犊。

　　“诸位看看吧，只要一贯钱，还是怀了孕的，买了不会吃亏的！”黄牛旁边，一个身着粗布麻衫的壮年吆喝着，神情中一丝急色溢于言表。

　　苟乐仔细一看，黄牛双目无神，牛鼻子喷吐着微弱气息，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估计最多还剩三五日的寿命。

　　“这位兄弟，买了吧，带着小牛犊，才一贯钱。”壮年见有新人上前，急切开口。

　　闻言，苟乐摇摇头：“都快死了，买回去能有啥用。”

　　“别啊，大不了我在减一些，九百文？八百文？”壮年看苟乐似有购买的心思，仿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价钱不住往下降：“五百文！兄弟，五百文可以了，你把它买回去，说不定能撑到牛犊出生，五百文买头牛犊还想怎地？”

　　苟乐摸着下巴，装作沉吟思考，感受到壮年眼光中的期盼，转头找小鱼要过那两钱碎银子，叹息道：“我这只有两钱银子，老兄愿意否？”

　　壮年脸色僵硬，盯着二钱银子说不出话。

　　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不准擅自宰杀耕牛，即便生老病死后也不能烹吃，除非有朝廷的令文，否则牛就如同人类一样，死后要下葬，这是大魏开朝太祖立下的死规矩。

　　当然，世事无绝对，还是有少部分人无视这项规矩，暗中改宰就宰该吃就吃，但这些人无一不是有钱有势的权贵人物，而中年仅是一介布衣百姓，哪里敢擅自烹饪耕牛，若事情败露绝对死路一条。

　　“好吧！二钱就二钱。”

　　壮年一咬牙，接过苟乐手里的二钱银子，迈步离开人群。

　　所有视线都锁定在黄牛旁边的苟乐跟小鱼身上，纷纷摇头叹气：“这头牛最多能活三五日，看肚子小牛犊距离降生起码还得一两月，哎，这后生太冲动了。”

　　“也许人家买了回家宰杀吃肉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黑市上面一斤牛肉有多贵！”

　　“诶！小点声，让官府知道还想要命？这可是杀头的营生！”

　　耳听得身后一片窃窃私语，苟乐只当没听见，小鱼皱着眉：“咱们怎么把它运回去啊。”

　　“鱼儿，你在这看着，我去找辆车。”

　　留下老婆，苟乐沿途寻找，半响才找到一架大牛车，一问车主原来是卖菜的，菜都卖完了，正要赶着空车回村。

　　赶巧车主认识清河村，双方一商量，最后定为三十文，对方帮苟乐将耕牛拉到清河村。

　　紧接着又在城内寻了七八个壮汉，利用吊绳把耕牛拖到车上，其中就有前面想要买辣椒的汉子。

　　汉子姓刘名石，接过苟乐给的三文辛苦钱，看看车上虚弱的耕牛，皱眉道：“小兄弟，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二钱银子是白扔了，还得费力给这头牛安葬，何苦来的？”

　　苟乐也不解释，笑道：“就当做善事了，积点德没坏处。找书苑 www.zhaoｓｈuyｕan.com ”

　　看他浑不在意的样子，刘石还以为是想杀了牛取肉拿出来卖，不由有些担心：“小兄弟，玩命的勾当可得想好了，本县县令清正廉明，谁的情面都不给，附近方圆数十里很少有人敢宰杀耕牛，更别提烹煮牛肉了。”

　　刘石的戒告令苟乐心里一暖，当即谢道：“老哥放心，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做这种事，来日方长，下次再见小弟做东，请老哥喝一顿。”

　　“呵，那刘某先在此谢过了。”

　　牛车驮着体型壮硕的黄牛，慢悠悠的走在小路间，苟乐夫妻俩只能跟在后面走着走，一路向前，道路变得坑坑洼洼，牛车的轮子陷进坑里，无法继续驮运。

　　“小兄弟，不行了，太重，轮子出不来！”车主面色不爽，不能把牛拖到目的地，这趟活也就赚不到钱，答应了人家送到清河村，没到地方哪有脸要钱。

　　苟乐无所谓的摆摆手，掏出十五枚铜币：“不能让老哥白干，此地距离清河村还有一少半路程，这十五文就当报酬吧，你看可好？”

　　车主闻言大喜，连忙道好，帮着找了片高度正好的泥沙小土坡，三人费了好大功夫，这才把怀着孕的黄牛一点点磨蹭到土坡上。(小说《回古种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